第127章 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安笙十分無奈的搖頭,聲音軟軟的勸道:「去上朝吧,剛丟了十五座城池,如今又罷朝,你真的想當昏君啊?」
他低頭看著她,邪魅的開口:「昏君的日子反而會更愜意,朕倒是想嘗嘗當昏君的滋味呢。」
說著,他便又偷香似的吻了一下她的唇:「滋味的確不錯。」
安笙面頰羞紅,粉拳很沒殺傷力的捶打在他胸口:「好了,皇上就別胡鬧了,去上朝吧。」
「嗯。」他點頭,將她從水中抱出。
寢殿內,安笙認真的為他穿戴龍袍,她站在他身前,低頭系著他胸口的扣子。
殿外,宮女緩步而入,將一碗濃黑的葯汁端到她面前:「請娘娘用藥?」
安笙看著那碗散發著苦澀味道的葯湯:「這是?」
君修冥身手端起葯碗,將葯放在唇邊吹涼了才餵給她:「朕命張太醫親自熬的安胎藥,乖,把葯喝了,這樣對無慮和你都好。」
安笙接過葯碗,咬著牙,仰頭將葯灌了下去。
他命宮人拿走葯碗,而後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低頭吻上她的唇,想要分走一些苦澀:「這樣好些了嗎?」
安笙對他柔柔的笑:「嗯,謝謝。」
常德躬身站在殿外,不得不出聲提醒:「皇上,該早朝了。」
他的頭一直壓得很低,目光直視著地面,他服侍皇帝這麼久,自然明白非禮忽視。
「好了,朕知道了。」對於他的催促,君修冥明顯不滿,卻不得不踏出內殿。
做皇帝也並非如想象般肆意,做明君太累,做昏君又要留下千古罵名。
君修冥離去后,安笙簡單的梳洗一番,而後向蘇錦瑟的住處而去。
蘇錦瑟依舊住在菀寧宮內,頂著一張安笙的面孔。
晨起,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妝,銅鏡中突然倒映出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啊!」蘇錦瑟嚇了一跳,匆忙起身回頭,只見安笙筆挺的站在她身後:「大早上的,安姑娘就跑來嚇唬我?不過,安姑娘怎麼將人.皮面具摘下來了?」
安笙隨意坐在一旁貴妃榻上,悄然掃過殿內一切,這裡什麼都不曾改變過,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他認出我了,那張人.皮面具再無意義。」
蘇錦瑟驚喜的一笑:「這樣他也能認出你,安姑娘,你們是真心相愛的。」
安笙淡然笑了笑,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呢?想要讓沈寒更快的回到你的身邊嗎?」
蘇錦瑟雙頰微紅,毫無意外的點了點頭,迫切的問道:「安姑娘有辦法?」
而後又很快的反應過來,狐疑道:「可你為什麼無緣無故的幫我?」
安笙站在窗前,伸出雙手推開窗柩,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
窗外是熟悉的景緻,只是看多了反而不覺得美,也或者她沒欣賞的心思吧:「不是無緣無故,皇上用邊境十五城換我回來,這件事你應該是知道的。」
蘇錦瑟應道:「嗯。」
「身為帝王,為一個女人而割捨大片疆土,他雖然什麼都不說,但我知道,朝堂上早已沸沸揚揚,奏摺像雪花一樣砸來,每天都堆滿養心殿。
蘇姑娘,有沒有想過,這十五城一旦被燕國佔有,邊境百姓又該是怎樣境況?到時,所有人都會罵我是禍國妖姬,罵他是昏君。
我不能因為他愛我,就讓他付出這麼慘重的代價,我心有不甘。」她說罷,站在窗前久久不語。
蘇錦瑟坐在原位也一直沉默著,她緊抿著唇,看得出內心在掙扎,可她只是一個女人,她顧不得國家大事,只想要自己的丈夫。
站在窗前的安笙心中同樣沉重,為了邊境十五城,如果蘇錦瑟沒選擇救沈寒,今日她也一定會強行讓她服下蜘蛛草,因為她不得不當這個惡人。
但是,蘇錦瑟似乎比她想象中單純:「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我為你做什麼?」
安笙釋然一笑:「將這個服下。服下之後,你會難受一些日子,並且,身上血管發紅凸起,直到兩個月後,走到生命的盡頭,你願意為了他,做如此犧牲嗎?」
蘇錦瑟狐疑的看著她:「只要太子殿下將邊境十五座城池還回,你是不是就會給我解藥?可我又憑什麼要相信你?」
「嗯。」安笙緩聲道:「你若答應,我現在就帶你去見沈寒。你若不相信,那就等著他被行刑吧!」
蘇錦瑟一臉欣喜,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你真的會帶我去見他?」
安笙嚴謹道:「當然,你應該知道,以他對我的寵愛,他會對我言聽計從。蘇錦瑟,只要你肯答應,我現在就將沈寒還給你,可好?」
一聽到馬上可以和沈寒團聚,蘇錦瑟喜極而泣,哪裡還顧得上其他:「好,我答應你,你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安笙靜靜的看著她,唇角含著一絲淺淺的笑:「走吧,隨我去天牢。」
天牢之中依舊潮濕陰暗,安笙帶著蘇錦瑟幾乎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關押沈寒的牢房之中。
不知何時開始,沈寒被鎖上了腳鐐與手銬,模樣也越發狼狽了。
「沈寒!」蘇錦瑟不顧一切的撲到沈寒身上,抱著他痛哭不止。
「他們對你做什麼了?有沒有受傷?是不是很痛?」蘇錦瑟的淚珠子噼里啪啦不停的滴落下來,哭的極為可憐。
「別哭,我沒事兒。」沈寒才說了兩句,就不停的咳了起來。
上次蘇錦瑟來過之後,君修冥就命人對沈寒動了大刑,他倒是想看看,溫孜言究竟有多狠,可以置太子妃的親弟弟性命與不顧。
蘇錦瑟哭著對安笙吼道:「安姑娘,請你告訴我,怎麼會這樣?為什麼要對他動刑,我答應你,我什麼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安笙僵硬的站在原地,一時間,她也想不通君修冥為何要突然對沈寒動刑,但那並不是她考慮的範疇。
她負手而立,緩步來到沈寒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倒是很有一副女王的風範。
只是,她的目光落在沈寒身上,出口的話卻是說給蘇錦瑟:「人你也見到了,我們的交易也應該開始了。」
沈寒突然面色一沉,雙手緊抓住蘇錦瑟的肩膀:「什麼交易?」
而蘇錦瑟緊咬著唇,卻一句話也不說。
安笙出手推開沈寒,一把將蘇錦瑟從地上扶起:「錦瑟姑娘,如果你需要時間考慮,我可以給你,不過,沈寒還要受多少苦,我可就不知道了。」
蘇錦瑟用力抹掉臉上的淚痕,大聲回道:「我答應你,我都答應你。」
她掌心攤開在安笙面前:「將葯給我,給我啊。」
安笙從衣袖中取出那根蜘蛛草遞給她,而蘇錦瑟接過來,不由分說的塞入口中。
沈寒爆發性的嘶吼一聲:「錦瑟!不要吃!」
他不顧一切的沖向蘇錦瑟,可手腳都拴著鐐銬,他根本無法接近她,劇烈的掙扎讓鎖在身上的鐵索嘩啦啦的作響。
蘇錦瑟看著他,淚不停的落下來。可她什麼也沒有說。
安笙對牢房外的獄卒吩咐道:「來人,將沈寒放了,帶到驛站交給燕國太子。」
很快,沈寒身上鐐銬被解開,可他依舊被兩個身材高大,武功高強的御林軍禁錮著,根本無法掙脫:「錦瑟……錦瑟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為什麼?」
蘇錦瑟低低的泣著:「沈寒,對不起。」
安笙冷眯著眸子,語調冷漠的對他說道:「告訴你的太子殿下,想要她活命,就歸還北盛邊境十五城。」
沈寒幾乎是咬牙切齒:「安笙,你真卑鄙。」
「卑鄙?難道不是溫孜言先用我威脅皇上的嗎?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待沈寒被帶走後,蘇錦瑟仍蹲在地上嚶嚶哭泣。
安笙蹲身在她面前,遞出一張雪白的絹帕:「擦擦眼淚吧。」
蘇錦瑟接過絹帕,拭去眼角的淚珠,她仍止不住哭聲,顫聲道:「安姑娘,我知道你很聰明,但這次,你可能賭錯了。
如果是用沈寒的命威脅太子殿下,或許還有可能,但我蘇錦瑟,卻沒有你那麼好的福氣。」
安笙怔了片刻,原來,她是報著必死的決心服下的那顆蜘蛛草,她是想用她的命來換沈寒的命。
太子殿下不會用十五城來換她,但沈寒他一定會,這是女人的直覺。
她沒多說,只是命人送走了蘇錦瑟后,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菀寧宮中。
君修冥下朝後,一路飛奔入菀寧宮,他破門而入,殿內卻是空空蕩蕩,不見人影。
君修冥站在殿中央,頓時就慌了,他的阿笙不見了嗎?
只是一轉身的功夫,他的阿笙就不見了。
他雙拳緊握著,緊閉著雙眼,而後,就聽到內室中傳來嘩啦啦的流水聲。
他越過屏風,掀過層層輕紗幔帳,只見浴室之內,水面霧氣縈繞,女子半依著池邊,她的頭輕輕的枕著雙臂,眼帘輕合著,纖長的睫毛在蒼白的小臉上投下一片暗影。
她竟就這樣睡在了池邊,她睡得很沉,竟然連他的靠近都未察覺。
他蹲在她身旁,溫情的凝望著她,指尖輕輕的撥開她額前濕漉的碎發,而後觸摸著她如玉的面頰。
安笙感覺到肌膚痒痒的,她睫毛輕顫幾下后,睜開眼帘,映入瞳眸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你……」她驚慌的後退,平靜的水面盪開一圈又一圈漣漪。
好在泉水遮擋住胸口以下的部位,水面之上只露出消瘦的雙肩。
她微怒的看著他:「君修冥,你出去。」
君修冥竟然很聽話的轉身,溫聲囑咐:「別泡太久,當心感染風寒,朕出去等你。」
安笙雙臂緊環在胸口,穿戴整齊從浴室中走出。
看到君修冥負手而立站在窗前,他仰頭,遙遙的望著天際,窗外晴空萬里,天空是蔚藍色的,藍,是一種憂鬱的色彩。
安笙站在他身後,溫聲詢問:「皇上怎麼沒在養心殿批摺子?」
君修冥遲緩的轉身,他並沒回答,只是深深的望著她,那樣深情熱切的目光,讓安笙竟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他突然將她抱緊,單純的擁抱,沒有一絲雜念,他的氣息乾淨而溫暖,亦如最初的相見。
安笙直覺他有些不對:「怎麼了?」
他輕輕的放開她,含笑凝望著她的眼睛,她的眸子很乾凈,他看著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心了。
他薄唇輕動,聲音像水一樣溫柔:「直到現在,朕還覺得這只是一個夢,只有觸碰到你的溫度,我才覺得這是真實的,阿笙,你知道嗎?朕怕了,朕害怕了。」
就在剛剛進入菀寧宮的那一刻,空蕩蕩的宮殿讓他彷彿又跌入了那些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
同樣的話,安笙並不是沒聽他說過,同樣的語氣,深情而憂傷。只是,這樣的話並不適合一個帝王。
而他對於安笙,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時人越是在乎,就越是會忐忑不安。
她靠在他的懷抱,有些疲憊:「別怕,我就在你的懷裡,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在養心殿批閱奏摺才是,我有點累,想歇息會。」
君修冥突然將她打橫抱起,她一身似雪的白色紗衣,被他緊抱在胸膛中。
「朕的確是該批摺子了,不過,朕要你陪著。」
他抱著她,就這樣堂而皇之的步出菀寧宮。
安笙一驚,將臉埋入他胸膛中,低怒了一聲:「君修冥,你是不是瘋了!」
他溫笑著,大步向前走去:「那也是為你而瘋,阿笙,朕的身邊一刻都不能沒有你。」
就這樣,她被帝王一路從菀寧宮抱回了養心殿,他一刻也不想離開她。
安笙很累,在他懷中,竟然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君修冥抱著她,單手翻看著奏摺,他目光專註的落在奏摺上,偶爾蹙著眉心,但眸底一直擎著笑意,只要安笙在他懷中,再難的事,他都能迎刃而解。
他懷中擁著的是他此生全部的信仰。
這一睡,安笙整整睡過了一個午後,她清醒之時,天已經昏暗下去。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自己還在君修冥懷中,他溫情的目光一直凝視著她。
安笙黛眉輕觸,眸光掃過一旁桌案,案前奏摺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看樣子他早已經批閱完奏摺,也不知看了她多久。
安笙動了動身子,掙脫他的懷抱,單薄的衣衫悄然滑落,露出半赤果的嬌軀。
君修冥的炙熱的目光緊鎖在她身上,根本移不開視線。
「君修冥,你這個色鬼。」安笙低呼一聲,手忙腳亂的將滑落的衣裳拉了起來遮住身體。
君修冥朗聲而笑,看上去心情大好:「可是你自己露出來給朕看的,朕還以為是一種變相的要求。」
安笙一副命令的口吻:「君修冥,你出去,給我找一套衣服來。」
這普天之下,敢用這種口氣和君修冥說話的,也只有安笙一人。
君修冥伸出手臂,將她抱到榻上,連人帶被子一同擁入懷中,滾到在寬大的龍榻之上:「聽說你釋放了沈寒,並將蘇錦瑟送到驛館交還給了溫孜言。」
「嗯。」安笙點頭:「夫君不過是要用沈寒來換我,如今我安然無恙的站在夫君面前,何必還要為難沈寒與蘇錦瑟那對有情人呢?」
君修冥一笑置之,不僅不惱,甚至沒有多問一句,他要的的確是安笙,只要安笙好好的,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嗯,議和之事談成,朕便送他們離開。」
安笙安心的躺在他懷中,這幾日心思都在那十五座城池之上,險些忘了問他君易瀟的事:「夫君,是怎樣得知我在燕國的?」
「燕國太子與使臣來簽訂合約,卻偏偏只有使臣,當時你又不知所蹤,朕便命人去調查了溫孜言的行蹤。
而在閣樓被打暈的兩個侍衛所述,這才知道你的的確確是被他劫走了。此事,我真該好好問問我的阿笙,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他?」
安笙如實的說道:「我與他在皇宮裡明明只有過一面之緣,卻不知為何他偏偏要將我劫走?這件事我也覺得很奇怪。那日離別後,君易瀟他……他又在何處?」
君修冥臉色沉了下來:「好端端的提他做什麼?」
安笙淡淡的說道:「夫君可知道,若不是他用命來救我,我們也不會有今日。」
君修冥劍眉微蹙,肅然的開口:「阿笙,他救你不過是想用你替他母妃報仇,而朕的好四弟擺明想讓我死在最心愛的人手上。阿笙,你不覺得這對朕很殘忍嗎?」
安笙並未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扯過一縷耳發,放在他的鼻尖:「夫君生氣了?」
君修冥的確有點生氣,但看到她笑盈盈的小臉時,哪裡還有氣,淡漠的說道:「沒有,朕答應過你,會留他性命。
他就住在問月軒,朕已命人將他好生看管起來,只不過,他時日無多了。朕知道他對你有恩情。」
說到這,君修冥終究是沒說出口讓她去看看他,因為讓自己的女人去看另外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
而安笙神情一瞬變得有些落寞,但這個結局也在她意料之中,注蠱人,註定活不過五年。
殿內,兩人彼此都沉默了許久。
半晌后,才聽到他低潤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阿笙,朕給你一個新的身份,入宮來陪朕吧。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安笙依舊是沉默的,她不想與他繾綣在皇室的糾紛之中,所以她想回去,待天下安定,便和他一起回到最初的地方。
君修冥低頭,吻住她單薄的唇瓣,只是蜻蜓點水的覆蓋,他每一個觸碰都是小心翼翼的。
對於她的沉默,君修冥有片刻黯然,牽起她冰涼的小手,溫柔的呵護在掌心:「阿笙,無論如何,朕都不會再放開你,或許上蒼創造女人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心愛她的男人來呵護她。」
安笙心裡暖暖的,另一隻手搭在小腹處,聽到他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那女人做什麼?」
君修冥唇邊一抹邪氣的笑:「征服天下是男人的職責,女人自然是只需征服男人。」
安笙微眯了美眸,青蔥如玉的指玩味的晃動在他胸口:「夫君的意思是說,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等於征服了天下?」
君修冥朗笑,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他修長的指尖穿梭在她柔軟如絲的秀髮之間:「阿笙想如何征服朕?嗯?只要你征服了朕,朕願將天下拱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