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禮成,送入洞房
常德走過來,象徵性的安慰,實則也是故意在透露消息:「貴妃娘娘不必太過憂心,君易瀟那一掌雖然重,但皇上內力深厚,並沒有傷到心脈。」
楊沁月半信半疑,雖然她不懂醫術,但也看得出來此時的皇上很虛弱,點了點頭便離開了乾祥宮內。
常德輕嘆,他的脈息紊亂,內傷卻也是極重。
待楊沁月走後,他才敢咳出聲來,伴隨著咳嗽聲,他的臉色更白了,慘白的嚇人。
常德將一碗溫熱的葯湯端到他面前,凝重道:「這次真是太險了,若君易瀟那一掌力道再重一分,只怕要震碎心脈,只會回天無力。」
君修冥苦笑,他當時根本顧及不了那麼多,他心心念念的只想著安笙的安危,他不希望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輕咳著問道:「君易瀟的下落還是沒有查到嗎?」
常德搖頭,臉色晦暗。
君修冥無奈的笑,常德的回答顯然已在他意料之內。
半晌后,他才又道:「雖然浣鄴一別,隔了幾年才又見,但朕還算了解他,既然能坐上高位,君易瀟就會給自己留下萬全的準備,他的為人十分狡猾,怎麼可能讓你輕易的找到。」
常德憂心道:「可是安姑娘還在他的手中。」
至那具女屍被抬出來后,君修冥回宮便下旨厚葬了,人人都只以為安若離死了。
君修冥又道:「嗯,這也是我最擔心的,所以,一定要儘快找到他。朕想,他絕不可能離開帝都,讓夏侯淵重點搜查帝都郊外零散的莊園,那些地方的嫌疑最大。」
「是,老奴這就去辦。」常德起身,拱手退下。
常德離開后,君修冥掀開身上的被子,吃力的爬下床榻,來到窗前,他高大的身體無力的靠在牆壁上,幽深的目光靜靜望向天空。
他想安笙了,他突然發現,如此短暫的分離,他竟然都無法忍耐,他要她時時刻刻都在他身邊,他想要一睜開眼帘,見到的就是安笙,是他最心愛的女人。
君修冥仰望著天空,無助的呢喃:「阿笙,你究竟在哪裡,朕想你,你知道嗎?」
而此時,被困在莊園內的安笙同樣發獃的看著天空,同樣的思念著他。
因為,兩天之後,她就要嫁給君易瀟了。
她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可是,抗拒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她無法預料,最壞的結果就是死。
可是,她不想死了,她並不怕死,她怕君修冥傷心,她要留下腹中的孩子……
房門被象徵性的輕叩了兩聲,而後被人由外推開,侍女緩步而入,手中捧著一個沉重的托盤,盤中安靜陳放的是鳳冠霞帔,鳳冠上鑲嵌著一顆偌大的明珠,而那件嫁衣顏色鮮紅,招搖刺目。
「姑娘,公子請您試穿一下嫁衣,若是不合適,喜娘還來得及修改。」那侍女盈盈一拜,將嫁衣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安笙的目光遲緩的落在鳳冠霞帔之上,目光渙散,似陷入了沉思。
那侍女安靜的站在原地,安笙不開口,她自然也不敢多話。
許久后,安笙冷笑著揚了唇角:「他命你將嫁衣送過來,難道他沒有告訴你我是什麼人嗎?」
那侍女盈盈一拜,逢迎道:「鳳冠霞帔在此,姑娘自然是未來的白府少夫人。」
安笙搖頭,笑靨中含著嘲諷,看樣子他是以白偌賢的名義在此處購置的這莊園。
「能不能成為白府少夫人,那要拜了堂,洞了房才作數。但現在,我還是皇帝的妃子,你覺得你給帝王的妃子送嫁衣,讓她嫁給白少爺,這會是什麼罪?」
「這……」那侍女愣在原地,啞口無言,似被她的話驚住。
安笙剛想讓她出去,卻見一粒石子直戳窗戶躍入屋內最後不偏不倚的打在侍女的睡穴處。
屋外守門的侍衛傳來一聲的嗚咽,便倒了下去。
溫孜言將門打開,睨了眼她,又看向托盤裡的嫁衣:「你那麼有本事,怎麼不自己逃呢?莫不是你真想留在這裡嫁給他?」
安笙看著他,錯愕了一秒,對他的身份更是感到困惑,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溫孜言閑散的坐在軟榻上,似一點也不懼怕被君易瀟撞見:「我對你不感興趣。」
安笙被他的話嗆得莫名其妙,好像她問他是什麼人就是她對他感興趣似的,冷冷的回了句:「我對你也不感興趣。」
溫孜言拿著桌上的蘋果便啃了兩口,起了身:「好吧,既然你對我不感興趣,那就留在這裡和你的心上人成婚吧!」
安笙沒有回話,只見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才又覷了他一眼,忙道:「等等!」
溫孜言頓足了腳步,回過頭:「怎麼了?」
安笙唇片蠕動了幾下,低聲問道:「救我離開這裡。」
溫孜言將手中的蘋果又連續啃了幾口,似在考慮她的問題,開口道:「你那日見我時的模樣實在囂張,不如你求我,我便帶你離開!」
安笙猶猶豫豫一會,想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再則大丈夫還能屈能伸,一臉討好的道:「我求你!」
溫孜言倚在門前,好笑的看著她:「這是求人有的語氣嗎?」
安笙隱在雲袖下的手不由得捏成了拳頭,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雖然長得挺美,卻很欠打!
而溫孜言卻看得很清楚,朝她走了過去:「求都求了,語氣放好一點,很難嗎?」
安笙瞪了他一眼,將語氣放柔和了下來:「我求你,我求求你!」
她心裡不甘的朝他謾罵了一句:我求你大爺的早死早超生!
溫孜言唇邊浮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在她耳邊低喃了一句:「我看你這兩個男人都不喜歡,不如出去后,就嫁給我好了!」
因為他在山上可都看的清清楚楚,本以為她是更在乎這個男人,但今日一見,卻知她是真的想逃走!
所以方才的話,不過是為了試探她逃走的決心罷了!
正當安笙臉色一紅,想要朝他動手時,青衛匆忙的步入屋內:「少主,有人來了!」
溫孜言見她臉色泛紅,便吻了一下她的臉頰,交待道:「你再忍耐兩日,這裡戒備森嚴,待我尋了機會,再來救你!」
話落,他解開了侍女與屋外侍衛的睡穴便離開了。
而侍衛與侍女也都各自醒來,見屋內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不過片刻見君易瀟朝屋子走來,紛紛行禮。
君易瀟步入屋內時,看了眼放在桌上動也不曾動過的鳳袍:「怎麼?還是不喜歡嗎?」
安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問道:「我為什麼會忘了他?」
君易瀟看著他,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安笙淡漠的點了點頭:「恩,若我不說,師父便打算隱瞞我一輩子嗎?」
君易瀟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水:「並非我要隱瞞,是你從來不曾提起,這也是重生的代價。
你體內維持你生存的蠱母死後,便只能重新培植新的蠱母注入你的體內,注蠱人的代價便只能有五年的壽命。
笙兒,我為你犧牲至此,可你為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是他害了你,是他讓你在冰棺里不死不活的沉睡!」
安笙看著窗外的風景,輕聲回道:「就算沒有他的記憶,我想我也應該清楚,這都是我自願的。」
她的話將君易瀟徹底惹惱,憤怒的對侍女道:「將鳳袍給她換上,她若不換,你也別想活著!」
而後,君易瀟又捏起安笙的下巴,冷聲開口:「笙兒,你只能是我的,你的心和你的身體,往後都只能是我一個人的,我一定有辦法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
這幾日他一直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將情蠱給安笙服下,只有這樣,她的心才能只屬於一個人!
如若不然,她此生都只能痛不欲生的活著,直到最後承受不了那樣鑽心的痛,被活生生的疼死。
話落,他便離開了房間,而安笙卻為此感到害怕,她不能服下情蠱,若是她服下情蠱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君易瀟,那麼她一定會被噬心而死。
如果是這樣,她寧願將自己的雙眼戳瞎!終生不得見光,但如此也再看不到他……
安笙披著火紅的鳳袍將自己倚在窗前,夜風微涼,從窗口灌入,她下意識的攏了攏領口,在噩夢中不安的睡了過去。
溫孜言冒充成侍衛遠遠的盯著她看,青衛不解的道:「少主好像對她很上心呢!」
溫孜言伸手便打了一下青衛:「如果我沒猜錯,她可是北盛皇帝的心尖,將她握在手中,燕國豈不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青衛撓了撓頭:「可是我們燕國不是向來與北盛井水不犯河水的嗎?此番做出這樣的事來,皇上會不會怪罪下來?」
溫孜言淡淡的說道:「我自有分寸!過兩日君易瀟會迎娶她,那時你去將北盛士兵引到此處來。」
青衛應道:「是。」
……
兩日後,莊園內四處張燈結綵。
清晨剛剛起身,喜娘就推門而入,開始為安笙梳洗更衣,可以說,這是安笙在古代時第二次穿嫁衣,可笑的是,第一次竟然也是為他。
喜娘手中握著桃梳,一下下梳理著安笙如瀑的長發,口中喋喋不休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那喜娘梳完頭,將梳子遞給一旁侍女,而後,從另一侍女端來的盤中,挑揀了幾樣精美的首飾,戴在安笙頸項與手腕間。
安笙安靜的坐在銅鏡之前,如同木偶人一般任由著她們擺弄,銅鏡中的女子,淡妝濃抹,披金戴銀,一身火紅的嫁衣,美則美,卻太過妖嬈,連她自己都要認不得自己了。
安笙喃喃低語:「每一個出嫁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嗎?」
那喜娘一笑,恭維道:「稟姑娘,老奴服侍過的新娘子,沒有一千,少說也得八百,姑娘可是最美的一個,連老奴看著都不免心動呢。」
安笙淺淺的牽動了唇角:「嬤嬤服侍過這麼多的新娘,她們現在都是幸福的嗎?」
「這……」她的話倒是將喜娘問住了,不過這喜娘顯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堆了一臉的笑回道:
「別的新娘哪兒有姑娘的福氣,姑娘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貌,少爺對姑娘必會寵愛有加,夫妻和睦。」
安笙不語,唇角笑靨諷刺。
她第一次聽說,幸福與否是用女人的美貌來衡量。
那喜娘手腳十分利落,很快為安笙梳理好髮髻,將精緻絕美的鳳冠戴在了安笙頭上,而後,用艷紅的錦帕遮住了那張美艷絕倫的臉。
「吉時已到。」門外喜娘的聲音高八度,安笙就在侍女的攙扶之下,被簇擁著走出了屋子。
屋門口停著喜轎,安笙坐在轎子中,掀開了喜帕一角,蒼白的臉色與鮮紅的喜帕形成鮮明的對比。
而這一紅一白,卻分外絕魅。
喜堂就設置在莊園之內,自然這轎子也沒往上走幾步。
落轎之時,同樣一身喜服的君易瀟就站在轎子外。
他踢了轎門后,安笙才在喜娘的攙扶下走出來。
喜娘將紅綾塞入她的手中,她輕握著,心知紅綾的那一端是牽在君易瀟手中的。
她頭上遮擋著喜帕,只能看到腳下的一處,她機械的向前走著,心想,若君修冥沒有去到北盛,或是她沒有跟著安霖淵入宮賀壽,也許她就不會認識君修冥。
而師父也沒有弒母仇恨,她便可能會在萬花谷里呆一輩子,遵從長輩的遺命,披上嫁衣嫁給君易瀟,為他生兒育女,相夫教子。
可惜,命運沒有如果。她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虛假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司儀之聲在耳側迴響,而安笙卻僵直的站在原地,任憑喜娘如何警告提醒,她依舊不為所動。
喜娘戰戰兢兢開口:「少爺……」
「無礙。」君易瀟輕笑,縱容著她所有的胡鬧。
雖然安笙僵直著不動,君易瀟卻老老實實的拜了天地,最後,向安笙微微躬身。
他傾身靠近,在她唇邊呢喃:「笙兒,如今禮成,你已是我的妻子了。」
她清冷的還口:「我可什麼都沒做,若師父偏要如此認為,那安笙無話可說。」
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禮成,送入洞房。」
安笙被喜娘強行送入洞房之內,房門從外反鎖,她一把扯下頭上喜帕,冷眼打量著屋內情形。
她走到床前,伸手去推窗子,才發現窗外早已被人用木板封住了。
這君易瀟為了防止她逃走,當真用心良苦呢。
她返回桌旁,桌案上擺放著幾樣精緻的菜式與點心,還有一壺水酒。
安笙在桌案旁坐了下來,桌上的酒菜她自然是不敢動的,如果裡面下了迷.葯或者是春.葯一類,她的意識便不在受她自己的控制了。
正是沉思間,只聽得門外嘩啦一聲鎖鏈落地的重響,而後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君易瀟一身鮮紅的喜服,踱步而入,不偏不倚正踩在安笙扯落的喜帕之上,他頓時就變了臉色。
他邪氣的笑著:「娘子竟自行掀開了喜帕,也不等等為夫,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說著,君易瀟來到桌案前,倒了杯果酒,淺飲一口。
他剛要上前,便聽見門外傳來侍從急切的回稟聲:「公子,不好了,御林軍已經將這裡團團包圍。」
安笙的身體微微一顫,眸中帶著絲淚,像清泉,像迷霧,很動人,也很深邃,讓人猜不透的深邃。
「來了?倒是比想象中更快。」君易瀟哼笑著,一把將安笙從床榻上扯下來,向外拖去。
他兩指捏著她的下巴,微眯著眸子:「笙兒,你說我貪權勢,所以你恨我。那你覺得江山美人,君修冥又會選哪個?」
安笙被動的被君易瀟扯上莊園中最高的閣樓之上,她居高臨下的站在高處,莊園內的情形盡收眼底。
偌大的莊園被御林軍團團包圍,弓箭手蓄勢待發。
這座莊園中,別說是一個人,就算是一隻鳥也別想活著飛出去,這架勢,君易瀟的命,君修冥勢在必得了。
原本他的確想饒君易瀟一命,但他動了不該動的人。
昨日他收到一封來信,說是今天君易瀟會逼迫安笙成婚,上面寫還寫著地址。
雖然他不知道這會不會是陷進,但這就算是陷進,他也會義無反顧。
而君易瀟神色自若,依仗的無非是安笙這枚籌碼。
「你失蹤的這些日子,聽說君修冥發瘋一般的找你,如果讓他知道今夜我們已經圓房了,你說他會不會真的發瘋呢?」君易瀟冷邪的開口。
安笙不語,一雙瞪大的眸子卻冷冷的瞪著他。
君易瀟一擺手,便讓下人將她帶入閣樓之中,她被禁錮著,只能透過窗縫觀察外面的情形。
很快,君修冥的人馬破門而入,為首的男子一身絳紫勁裝,手中明晃的寶劍,在黑夜之中散發著烈烈寒光。
閣樓之上,君易瀟朗笑開口:「多日不見,三哥別來無恙。」
重了他的奪心掌,不過短短几日光景,君修冥竟然能策馬揚鞭,倒是有幾分讓他意外。
駿馬之上,君修冥面容冷峻,俊顏泛著淡淡的蒼白:「彼此彼此。」
安笙透過窗欞的縫隙,那抹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瞳眸之中,她才稍稍的放下心,好在他並無大礙。
也正在這時,閣樓上傳來幾聲細響,窗戶突然被推開,不多時,屋內便多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唇角含著魅惑的笑,目光正油走在她身上。
安笙震驚:「是你!」
溫孜言的語調帶著戲謔之音:「是啊,我們又見面了,我說過,我會再來救你。」
安笙戒備的看著他,踉蹌的後退,身體緊貼在牆上:「我不需要你救。」
溫孜言溫和的笑了笑:「可小美人前兩日明明還說讓我救你。」
安笙看著外面的御林軍,冷聲道:「今非昔比!」
溫孜言見她翻臉比翻書還快,無奈的聳肩:「我這個人有個優點,那就是答應別人的事情,從來不食言。小美人,跟我走吧!落在你這個沒良心的師父手裡,也只能成為他的累贅。」
安笙還沒來得及答應他,他便毫不客氣將她扛了起來:「喂,你放我下來!」
溫孜言擰了擰眉,語氣幾分不耐:「你別亂動,被發現了,我們一個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