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六十七】
嘴唇上傳來的溫度跟姜徹給人的感覺非常相像,冰冷,強硬,沒有絲毫猶豫。就那樣毫無預兆緊緊地貼過來,舌尖輕輕劃過她的唇縫,非常簡單的動作,卻極具挑|逗感。
感觸非常真實,無法把它當成幻覺,然而大腦卻根本不能消化,時凈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當機狀態,連反抗的動作都忘記了。
直到從衣服下擺突然擠進一隻手來,才讓她猛地回神。
「等、什麼……請……你這……瘋……嗚啊……!」
下意識按住在腰間作祟的手,張開嘴要反駁什麼,卻不曾想這一張嘴卻被對方抓住了空隙,讓只是觸碰著嘴唇的吻演變成了深|吻,將她所有要說的話直接堵了回去,順便席捲著肺部僅剩的空氣。
溫暖的指尖直接觸碰到腰間細嫩的軟肉,動作不急不緩,遊刃有餘地往背上攀,異樣的感觸如電流般躥上大腦,麻痹了神經,讓時凈眼前一片空白。
她從未跟誰這麼親近過,以前跟家人關係很好也勾肩搭背,但那好歹也是作為親人並不過分的自然接觸,這帶著明顯其他意味的舉動,對時凈來講太過陌生,陌生得讓她驚恐。
姜徹平日里表現的淡然且冷漠,不爽地時候會直接暴露怒意並下死手,讓時凈曾經看到這個人便本能懼怕地想要繞路走。可是跟現在眼前這個陌生的姜徹來比,還不如往日殺氣騰騰的他更好一些!
而且他不是特別嫌棄她這白斬雞一樣的小身板兒么?每天不嘲諷幾次就難受似的,更何況……哪怕周圍人都在開玩笑,但時凈可一點都看不出來這傢伙有這方面的愛好啊!
別說特殊點的愛好了,時凈甚至覺得這貨特么的性|冷淡啊!
那、那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嘴上的冰涼和輕撫著脊背手掌的溫暖形成了非常強烈的對比,時凈不自覺顫抖著身體,也不知是因為皮膚直接暴露在冰冷空氣中凍得還是因這突然發生的意外而驚得。
用力推拒著對方肩膀的手顯得異常渺小,大腦中的空白一片又一片地浸染著,將她的思考能力也攪成了一鍋漿糊。
彼此的嘴唇終於分離,跟呼吸混亂的時凈比起來,姜徹就顯得鎮靜多了,她還沒調整好呢,輕飄飄地吻又落了下來,這次是點在了脖子上,瞬間時凈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張嘴就要怒吼對方的名字,卻被一把死死按住了嘴,脫口而出的聲音嗚咽不清。
接著,姜徹幾乎輕得聽不到的聲音從頸部響起,飄進了時凈的耳朵里。
「閉嘴,老實點。」
簡單的五個字在終於被大腦理解的同時,從小巷入口不遠的地方,傳來了腳步聲……
不,夢街的夜晚本就喧鬧繁盛,那麼多人在能聽見腳步聲並沒什麼稀奇的,要確切地說應該是明顯朝著這邊走過來的腳步聲。
混亂的大腦終於在那一刻抓到了些許理智,時凈哽了一口口水,浮動的心漸漸沉寂了下去,幾個呼吸之間她便想明白髮生了什麼——有人來了,目標多半是他們倆,而且還是個不好動手的傢伙,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於是姜徹才選擇了這樣一個方式好糊弄過去。
果不其然,沒過幾秒,狹小的小巷中多了幾個人的身影——為首的是兩個穿著講究的成熟男人,身材高大結實,那氣場一看就明白是隸屬於大團體內的。身後隔著較遠的地方還站了幾個雜魚一樣的存在,將小巷的入口堵得死死地,也不知道這算是掩人耳目還是故意吸引視線。
姜徹的動作早在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就停了下來,卻依舊保持著將時凈按在牆上的動作,只是將頭偏了過去,原本那張毫無波動的冰山臉只有在眉間稍稍皺起了一個褶皺,灰黑色的眼瞳也隱藏了几絲不易察覺的惱怒。對於他的性格來說,這反映非常完美的展現出了被強行打斷好事後的不滿。
時凈只是瞥了站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看過來的兩個男人一眼便立刻垂下了視線,還蓋在頭頂的兜帽隨著她的動作垂下來,跟劉海一同擋住了大半張臉讓人根本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握緊雙拳微微發抖。
她本來看上去就比真實年齡小了好幾歲,再加上刻意為之的舉動,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被人強行給扯到這種地方的無辜小女孩。
更何況,這裡是道德淪|喪的末世,還處於淫|靡不羈的夢街。在強者為尊的信條之下,一個有頭有臉的狩獵者強|行要了個無名的小姑娘而已,誰也不會說什麼的。
「嘖。」姜徹像是剛看清這兩個人是誰一樣,不滿地輕輕咋舌,這才收回了還塞在時凈衣服里的手,站起身子后瞥了時凈一眼,隨手將她往巷子中一甩。
哪怕知道是裝的,在老狐狸面前稍有不慎就會暴露馬腳,更何況姜徹又是個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的,這一下用了挺大的力氣,險些將時凈掀出個跟頭去。
踉蹌了幾步,正好一腳踢到了之前被丟到深處的黑盒子。剎那間各種想法在大腦中閃過,時凈借著動作直接撲在了盒子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音回蕩在小巷中,任誰聽了都會覺得疼。
正對著她的姜徹聽見這聲音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睛,背對著那兩個人他也不懂擔心暴露什麼,只是用冷得掉渣的聲音施捨了她一個字,「滾!」
聽見他的聲音后,時凈配合著受驚一樣縮了縮肩膀,抱著盒子擋住了上面有著管理組記號的地方,踉踉蹌蹌地朝深處飛奔,彷彿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見小傢伙跑了,堵在門口的幾個男人也無動於衷,尤其是為首的兩位,一直看戲一樣站在那裡,等姜徹帶著結冰的視線轉過身來時才稍稍收斂了點。
「行啊,還以為你今天翹了會議又跑去感染區了……沒想到竟然跑這裡來狩獵了。」作為第三狩獵團體總隊長的賀瀟自然是很熟悉姜徹的,雖然對他頭疼良多,關係也說不上好,但有管理層高層人物在的時候,他總是表現得跟各個小隊的人很親近。
簡單來講,就是會裝。
「沒聽說總隊長還會管成員私人生活的,已經這麼閑了?」姜徹的語氣完全不給人家面子,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偏偏這一套完全不套用在瘋子身上。更何況,這兩個傢伙剛剛還打擾到他的「好事」了,怎麼可能有好臉色。
「哈哈哈,那可真是抱歉了,我也是剛巧看到你來這邊想過來打個招呼,沒看到你還領了個人……那孩子太小了,淹沒到人群里根本看不到。」說到這裡,賀瀟的眼神中帶了些許曖|昧,像是老朋友般揶揄地打趣,「我怎麼不知道你改了這麼個喜好?早說啊,下次跟兄弟們去好地方玩。剛剛那個貌似也不錯?就是看上去瘦瘦小小的,經不起折騰。」
「如果你只是打算聊這種問題,我沒時間。」姜徹像是聽不懂一樣油鹽不進,一副再不說正事轉身就走的架勢。
畢竟在夢街這種地方,誰會閑的沒事往沒人的隱蔽小衚衕里鑽,來這裡要幹什麼,誰都心知肚明。就算是熟人想打招呼也不會挑這種時候,萬一撞上現場,一般來講還是很尷尬的。
但這兩人明顯是知道還要過來摻一腳,絕對是肚子里打著其他算盤。
「哈,都說年紀輕輕就當上第三狩獵團體一支小隊隊長的姜徹脾氣不太好,看來真沒說錯。」站在旁邊的邱忠智開了口,成功讓姜徹的視線轉移到了他身上。
事實上他們在一些管理層召開的大型會議上見過幾次,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樣貌和身份,但真正對話還是第一次。這樣交談並直觀上下打量著,在心中默默估量著對方到底有幾斤幾兩。
「看不慣可以不看。」管他是管理層的誰,姜徹脾氣差性格怪癖早就不是秘密了,再者他又不怕得罪人。
「火藥味別這麼大,又不是有仇。」賀瀟插了話,和善地笑了笑,「正好今天的會議說了重要的行動分配,其他小隊隊長已經去準備了,還想著要找人給你們隊伍傳話,正好碰上了一起去喝一杯慢慢說,就當老哥我打擾你好事賠罪了,實在不行我再給你找個可人的孩子。」
「用不著。」直接開口拒絕了後面的提議,誰都知道姜徹最討厭別人插手他的事情,賀瀟也就順口一說沒當回事,重要的還是要跟對方傳達正事。
三個人相互打量著各懷心事走出了小巷,朝著一家常去的小酒吧走去。就在他們商談起正事的時候,時凈已經風一樣狂奔回了基地,將沾滿泥土的黑盒子丟到沙發上便一頭扎進走廊深處,抬手扯開了洗手間的門,在裡面沖了個澡剛套上衣服的曲卿被嚇了一跳,茫然地看著時凈一臉混亂地衝進了淋浴間,整個人都是懵的。
「小美人兒?」他猶豫著敲了敲淋浴間的門,他記得今晚時凈是跟姜徹一起出去的,怎麼一個人回來了?
不是這倆人又針鋒相對的懟上了吧……
沉默了半晌后,淋浴間敞開了個縫隙,時凈將巴掌大的小臉兒探了出來,「幹啥?」
那張臉上因為大病初癒還有些蒼白,但估計是因為一路奔跑的緣故,泛著淡淡的紅潤,單看上去要比之前健康多了。而且……現在看來表情自然且平靜,完全沒有剛剛開門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他錯覺了?
「你怎麼自己回來了?老薑呢?」曲卿疑惑地詢問。
「他突然有事,我就先回來了。」時凈對答如流,然後歪了歪頭,「還有事么?我要洗澡。」
「沒,那小美人兒你洗,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擦背哦~」見她沒有異樣,曲卿恢復了平日的不正經,還順帶送了個飛吻,走出了洗手間。
他自然不知道合上淋浴間門的時凈茫然的貼在門板上,感受著整個空間內濕漉漉的感覺,剛剛還能夠飛快運行的大腦在安靜下來後有些卡機,混著這帶著熱度的潮氣,再次攪成一團。
抬手按住了胸口,急速跳動的心臟,絕對不單單是因為她剛剛飛奔回來的緣故——
這莫名的波動和說不清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呢?
時凈眼中少有地閃過了符合她外表的懵懂和單純。
她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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