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末世春天的夜晚真的很冷。


  時凈窩在小巷旮旯裡面團成個球也抖若篩糠，再這樣下去沒等到時機，她就要先一步變成冰棍了。只好忍著空腹的難耐爬起來原地轉圈圈跑步，動起來總要暖和一些。


  「呼……現在真的是五月份嗎，我怎麼覺得還是12月。」時凈往雙手中呼了一口氣抱怨，「我好懷念倉庫里的那條小毯子啊，還有小夏……小夏抱起來真的超級暖和啊。」


  「末世來臨後天氣一直都很反常，等到夏天的時候正午會熱死人的……不過連這些都不清楚嗎，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難不成在培養皿里么？」羅斯先生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抱怨一句天氣冷還不成么。」時凈沒好氣地回應幾句，心中暗自驚嘆著這螺絲釘絕對是發覺了什麼，只是繞彎子不說而已，「不過這麼晚了也沒回去，忘記跟他們說一聲了……不知道會不會擔心啊。」


  「既然知道了就趕快回去不要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真的非常不看好你這個無謀的行為。誰家的鎖隨便就能打開啊，小孩子不要亂鬧。」羅斯先生毫不留情面。


  「我就偏不，今天就要讓你看看我的拿手本事！」時凈眼睛瞪大，自己的老本行被藐視了這絕對不能忍。


  「……好吧好吧。」對時凈也是沒了脾氣，羅斯先生不能把她如何，只能這樣順著話說下去，「你還打算等多久？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有些微妙，再凍下去很快就要演變成感冒了。這年頭醫生也不是那麼好找的，藥品也不便宜，還是不要生病為好。」


  「你還能查看人的身體狀況呢？」時凈有些驚訝。


  「廢話，本人可是高貴的……」


  「是是是，a級終端是吧，羅斯大大我非常清楚了。」無奈地打岔將這句話接了下去，時凈實在懶得聽這毒舌終端念叨這些她已經聽出耳繭的話，「再等個一小時吧……羅斯先生，你能不能知道裡面的人都在幹什麼啊？」


  「我又不會透視，怎麼可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麼。」羅斯先生的語氣宛若跟智障交流。


  要你何用！


  時凈真的想這樣反駁。


  「嘛，不過我能確定裡面一共有17個生命體，有四個狀態趨於平穩睡眠，其他的都醒著。」頓了一下，它才繼續慢悠悠地說著。


  「……想不到你還真有些用處。」時凈愣了一下。


  「凈丫頭你剛剛說什麼！？」聲音不知道拔高了多少個度。


  「咳咳，沒，我啥都沒說。」乾笑了一聲，一不小心就說出大實話的時凈表示很方，「那就等他們都睡了后隔段時間再行動吧……希望他們不是夜貓子。」


  「想多了凈丫頭，狩獵者為了隨時保持最好的狀態，生活作息都非常規矩的，沒有特殊情況都會保證睡眠。」


  「那簡直求之不得啊。」嘿嘿笑了一聲，時凈已經開始摩拳擦掌了。


  然而，沒有磨一會兒，又跑去繞圈蹦躂了。


  太冷。


  又過了一個半小時，從羅斯先生說所有人都已經睡下后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看看天色，現在多半已經超過了半夜12點，時凈貓著腰小心地朝建築物接近。


  羅斯先生不僅能夠感受人類和感染者的氣息，包括終端這種機器在內，連周圍是否有監控器、警報器和陷阱之類的東西都可以掃描到，這讓時凈的動作又快了不少。


  第二次接近到了右側的出入口，從小包里先掏出手套戴上，輕輕推了一下門，文絲未動，果然上了鎖。


  門上的鎖是時凈從未見過的，但並沒有密碼，單從外表看上去也並不算特別繁瑣，哪怕是第一次接觸，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


  時凈信心十足，久違的幹勁滿滿。


  甩動著雙手，活動一下已經被凍僵的手指，同時低聲開口做最後的詢問，「羅斯先生，確認這個鎖上沒有警報吧？我可不想剛捅一下就響一片警報。」


  「沒有，你得相信我的探測能力！再說，這種偏僻的地方，哪裡會有那麼高級的東西。除了管理層那些權高位重的傢伙手下的狩獵團體，其他的，哪怕規模再大，也不會有多餘的閑錢做那麼多鞏固工作。」


  「那就好~咱們開始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時凈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收起了平日的古靈精怪，漆黑的眼瞳中帶著特殊的認真和微妙的愉-悅，連臉上的稚氣都消散了不少，她從小腰包內拿出了用慣的小道具。


  「嘿~總覺得凈丫頭你似乎很開心啊。」


  「當然，畢竟這東西算我從小玩到大的玩具，以前所有鎖頭都開遍了沒有什麼挑戰性，今天碰到新樣式的鎖，感覺心情有點激動。」說著，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


  「凈丫頭我不得不說，你的興趣真的很奇怪。」羅斯先生完全無法理解。


  「那就別理解……另外別跟我說話，會分心的。」隨口應付了兩句，時凈便專註於手中的工作。


  小小的鐵質道具緩慢的探索著，彷彿生了感觸神經一般，通過握緊它的雙手傳達到時凈的大腦之中，就能夠清晰地勾勒出一副示意圖，一點點地尋覓出突破口。


  曾經，大哥稱時凈是這方面的天才——當然，也並不局限於這些。


  她能夠很迅速專註於這種細緻的工作，在這方面有著過於特殊的縝密心緒，並在大腦內迅速整理出完整的圖景，從而發現突破口。哪怕一條路嘗試失敗，也能做到在短時間內尋覓出另一個出路。


  開鎖只是一個小方面，若是將這種強大的精神集中力用到別處，她定能又開出另一片天地。


  只是時凈的脾氣過於悠哉，沉醉於眼前的安適，帶著點女孩子特有的天真浪漫。雖然想要獨自生活下去，這份天真可能會讓她在某天摔個巨大的跟頭。


  但她卻用另一種方式來彌補了——同伴。


  時凈是個非常害怕寂寞的孩子。也許是因為被拋棄了的身世才讓她變成這樣，所以，她總是會尋覓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以及可以共同生活下去的同伴。


  不是孤身一人，她就可以努力地活下去。


  這一點，大概時凈本人都沒有明確的自覺。


  「……開了！」時凈壓低的聲音中掩蓋不住幾分欣喜和自豪，剛剛眼瞳中的沉穩和認真在這一刻融化成喜悅，剛剛那几絲微妙的成熟彷彿夢境一樣煙消雲散，此刻時凈看上去單純的像一個得到了稱心玩具的小孩子。


  「開了！？」雖然時凈一直都顯得自信滿滿，但她畢竟只說不練沒做過什麼的，羅斯先生還真就不相信她一個小孩子能做到什麼。只是這還沒有幾分鐘的功夫，她竟然還真的給捅開了。


  「嘿嘿~拜倒在我的神技之下吧，不過這真的沒什麼挑戰性啊，小意思小意思，我已經記住了~」一臉得意地摸了摸鼻子，並小心翼翼地將小道具塞回背包里，「裡面應該沒有動靜吧？我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嘛，是能進去了，一層現在一個生命體都沒有……人都散布在二樓，不過你到底打算怎麼調查。」看著時凈收東西的動作，羅斯先生收起驚訝問了個現實的問題。


  哪怕她擅長開鎖，那也不意味著她就擅長探索。


  「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就仰仗羅斯先生幫我警戒了~」時凈語氣輕快，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


  「你啊，真……」


  「咚——」


  兩個人輕鬆地低聲交談著，時凈笑嘻嘻地伸出一隻手按住了大門正要推開……突然，耳邊回蕩起一聲低沉的悶響，接著，便發現她覆蓋在門上的那隻手上，多了另外一隻手按在上面。


  對於已經在外面凍了半天的時凈來講，那隻手異常溫暖，可是……卻幾乎是瞬間讓時凈的心涼了個透頂。


  誰！？


  猛地轉過身去，想要甩開那隻手，卻向被反客為主地緊緊攥住了手腕，過大的力氣讓時凈覺得自己的手差點沒被捏斷，視線動搖著終於對準了眼前的人，呼吸一瞬間卡在喉嚨中，頭皮發麻。


  姜、姜徹……！？


  眼前的人依舊冷著那張撲克臉，灰黑色的眼瞳在夜晚顯得更加陰鬱，他緊緊地盯著時凈，不知為何露出了些許感興趣的神色。


  「哼~看來跟了我一整天也不是完全沒作用啊，果然有一手，能這麼快就打開門鎖，小鬼很不簡單嘛。」而姜徹接下來的話，直接將時凈原本還存在著些許僥倖的心打入了地獄。


  這傢伙，全都知道！？

  「你……你全都……」


  「啊，當然都知道，一隻老鼠跟了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感興趣是感興趣……你究竟，想做什麼？當初我就覺得你這小鬼不簡單。」說著，脖子旁邊猛地被對準了一把尖銳的匕首。


  「說吧，屬於哪邊的人？」


  「我、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時凈只能一味地瞪大著雙眼。


  這下完了，這下玩大了，玩脫了啊啊啊，怎麼辦？要怎麼辦啊啊啊！


  對了，說好的羅斯先生能感知所有生命體氣息呢！？為啥！？


  還沒等時凈把問話問出口，羅斯先生焦急且震驚的聲音在耳邊炸想。


  「凈丫頭，這傢伙身上也有a級終端！！！」


  ……誒？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