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
一身適合活動的黑色衣裝，不長不短的黑髮彷彿完全沒打理過似的亂成一窩草，雖然距離有些遠看不太清，但是這個男人確實有著一雙灰黑色金屬般冷漠眼瞳。渾身上下散發著「生人勿進熟人同理」的危險氣息，估計沒有人跟他初次見面會留下好印象。
時凈就是其中一位，並且僅僅是那一面，這輩子對方化成灰時凈都會認得。
姜徹那混蛋——！
時凈雖然並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小公舉，但是還真就沒吃過那麼大虧，這跟不自量力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單純的自尊心在作祟。
這瘋子到底什麼東西！！
越想越氣的時凈磨了磨牙，扒在轉彎處恨不得在水泥牆上磨爪子，並執著於用一隻眼睛掃射怨念光線，恨不得將人直接瞪個窟窿出來。
然而，時凈腦袋裡的怨念小劇場剛開了一半還沒完全結束，遠處的姜徹像是有所感覺一樣敏感地瞥了下頭，朝著時凈的方向看過來。
「我勒個……」一句粗-口憋在嗓子里，時凈飛快地縮回牆角內，並在心中划著十字祈禱這傢伙千萬別發覺。那刺激到窒息的感覺，時凈是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的。
姜徹皺著眉頭看著不遠處的小巷口，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灰黑色的眼睛里一閃而過極不起眼的微光，沒人知道他到底在考慮些什麼。
「姜徹？……喂……老薑？」旁邊站著差不多年齡的青年發覺了姜徹的動作，也跟著他看了過去，「你看什麼呢，有美人兒么？」
「……曲卿，你腦袋裡除了美人是不是就剩屎了」姜徹瞥了他一眼，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對於姜徹不善的話，曲卿像是早就習慣了他這幅口吻似的，「現在這世道，吃不好喝不好玩不好，唯一的樂趣就是看美人兒跟美人兒玩了，碰不著你還不讓人想啦。」
「晚上去一區街的酒吧把你的狩獵者資格證拍吧台上，我保證你能被女人埋了，那點出息。」最後給予了這麼一句評價，姜徹轉過頭去翻弄起手中的筆記本。
「那多沒意思，看中我資格證上記錄的美人不過是想找一個強大的靠山，雖然保護淑女是紳士的準則，不過我更喜歡你情我願的，那多來勁兒~」曲卿雙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一副展望未來的模樣，很快又得到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沒睡醒滾回去睡覺，別跟我一組，省得拖後腿。」姜徹連眼睛都懶得抬了。
「別呀，我這還指望您老罩著我呢……而且今天也用不著去感染區拼死拼活的嘛。」彷彿哥倆好一樣，曲卿伸手拍了一下姜徹的肩膀，「不過話說回來，你剛才到底在看什麼？」認識了幾年，曲卿自然知道姜徹對氣息異常敏感，不可能做出無所謂的舉動。
「沒什麼，一個小耗子而已。」稍微挑了下眉，姜徹眼中少有地閃過一絲愉悅的色彩，這讓曲卿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雖然是同伴，但姜徹在狩獵界的名號並不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戰鬥狂，真要認真地打起來，他能瘋狂到彷彿沒有理智的地步。就像理所當然的一樣，他除了戰鬥之外，對任何其他人和事物都毫無興趣，好似原本就是為了廝-殺而生，這才被人稱為怪胎或瘋子。
能讓這戰鬥值爆表的傢伙露出些許感興趣的表情……那位的存在簡直就是靈魂人物，不知道是不是祖墳的風水不太好才攤上這事兒。
曲卿咳嗽兩聲，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
完全不知這邊的交談而在角落裡瞎緊張了半天的時凈這才慢慢冷靜下來，再次小心翼翼地露出半隻眼睛迅速瞥了一眼，終於看清除了姜徹以外，他身邊還站著幾個裝束相似的人。幾個人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麼，神色認真且謹慎，而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搭話的姜徹則是手中拿著一個小筆記本塗塗寫寫，一副連頭都懶得抬的模樣。
說實話，時凈覺得這傢伙拿著筆紙這種東西帶著強烈的違和感，果然自帶煞氣的人還是肩扛機-槍手拎砍-刀秒天秒地秒地球比較合適。
動漫看多了是病。
「凈丫頭，你既然怕還在那看什麼，趁早走啊。」見時凈蹲在那偷偷摸摸地看了半天，羅斯先生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哈！？如此命運地遇到了死敵你讓我走？我才不呢！」時凈不高興，時凈很不滿，時凈表示自己要有小情緒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那傢伙什麼人之前資料你看了也親身經歷過了吧，不要自不量力啊。」羅斯先生一副苦口婆心。
「我又不是硬跟他對著干，那是傻-叉才幹的事兒，更何況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剛才也說了，我不是有全知全能的a級終端羅斯大人在么。」時凈一邊注意著那邊的動向，一邊不忘拍個馬屁。
不過這一下，拍過去沒響。
「……」
「羅斯先生？」
「……」
「混蛋你個死螺絲釘，關鍵時候就裝死是啥意思！？說好的a級終端無所不能呢！」
「……」
對此，時凈只能在心中比量了一個中指。
——日你個仙人板板。
「哼，沒了你我還什麼都做不了不成，切。」時凈屬於這個年紀的那點叛逆幾乎都用在了無所謂的地方，低聲嘟囔了兩句，歪頭看見目標的幾個人已經準備離開后，也調整了姿勢準備跟上去。
「我說，你不會真的要摻一腳吧？凈丫頭你可不要輕舉妄動啊。」見時凈真的打算跟上去，沉默的羅斯先生終於開了尊口。
「我時凈說一不二！什麼時候反悔過了！你既然選擇保持沉默，就不要再來干涉我！……哎呀，是不是有點押韻的？」時凈一本正經地點了下頭，聽得羅斯先生一陣無語。
「話說在前頭，玩大了我可不管你。」羅斯先生決定先給她打個預防針。
「玩大了又怎麼樣，人生誰不瀟洒一會！」說完，時凈已經貓著腰尾隨了上去。
之前是不是某15歲蘿莉說過，人不輕狂枉少年這句話並不適合她來著？
當然，現在提起這些，時凈統統不承認，因為大家必須知道一個真理。
畢竟人一腦抽，就容易缺心眼兒。
時凈就這麼非常耿直地跟了一整天……
沒錯，整整一天。
一直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混雜在人群中，像專業跟蹤狂一樣走街串巷，偶爾發出迷之「嘿嘿嘿」地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羅斯先生表示，如果自己是人類的話，現在早就抖出一身雞皮疙瘩了……而且這丫頭也真是不嫌累，平時也沒見她如此好動，今兒個到底是吃錯什麼葯了。
時凈自然是沒有吃錯藥更沒有吃多葯，她只是忘吃了一種名為冷靜的葯罷了。
此刻她就沉浸在偷窺的角色中無法自拔，並微妙的處于越戰越勇的狀態之下……
然而，還是累了。
這一整天她算是逛了大半個安全區，天知道姜徹那個瘋子到底要做什麼，不斷地走，就沒在一個地方呆著超過一小時。
去飲食藥品和武器店這種地方時凈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他偶爾會一頭鑽進某個莫名其妙的大樓內，從外觀上看根本看不出裡面到底是做什麼的。此外，姜徹還會時不時進入幾棟看上去就知道荒廢了不知道多久的建築內，同樣會呆上一段時間.。除非時凈也跟進去一探究竟,不然只能保持茫然猜測他到底要幹嘛。
……當然，這種沒有大腦的行為哪怕是衝動時的時凈也知道不能做，所以她只能一次又一次蹲在角落裡觀望著，似乎下一秒就可以變成「望敵石」。
一整天跑下來，時凈覺得自己兩條腿差點沒跑斷了，到傍晚后口乾舌燥肚子打鼓，這才猛地想起自己連早飯都還沒吃，然而她身上只有一塊硬邦邦的磚頭，不能吃。
羅斯先生：「這孩子餓瘋了吧？」
不過都已經跟到現在了，時凈就不甘心放棄，而且也總算有了些進展——姜徹兩個多小時前進到眼前那個不起眼的二層建築內后就一直沒出來，並且有幾個好似同為狩獵者的人陸續走了進去，並沒有出來的預兆。
建築物內有生活的氣息，剛剛趁著沒人注意，時凈還湊過去迅速觀察了一圈兒，貼近的時候，還能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
這地方不是什麼特殊會議聚集地，就是姜徹所在的狩獵團體在安定區的基地。如果考慮到這周圍確實是很偏僻且不起眼的地方，大概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這意味著什麼？！
情報啊！情報！！
事關姜徹這種風雲人物的情報，如果打聽到一兩條珍貴的，時凈覺得他們一幫孩子半個月的吃喝都夠了！
從不做賠錢的買賣，這才是時凈不辭辛苦跟了一整天的最終目的。
「所以？人家都進去了你還打算怎麼的？」伴隨著她肚子內時不時發出的哀嚎，聽完時凈解釋的羅斯先生無奈地開口。
「等啊。」
「等？等到什麼時候？」
「半夜唄，等他們都睡了，我就偷偷溜進去啊。」
時凈一邊糾結地揉著肚子，一邊語氣輕鬆地說著。
「喂，凈丫頭你沒餓傻了吧？剛剛不是也看見了門，大門上有鎖喂。」羅斯先生表示費解。
「哈？鎖？」聽到這裡，時凈挑了挑眉，一臉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的表情，「鎖這玩意能擋住我嗎？笑話！」
羅斯先生：「……」
現在的小孩子，它已經不懂了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