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蕖
周一早上,五點鐘鬧鈴一響,白蕖掀開被子坐起來。霍毅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白蕖側過頭親了一口他的眼瞼,然後迅速的翻身下床跑進洗手間。
二十分鐘后,她光鮮亮麗的站在鏡子面前,撩了撩頭髮,提起包下樓。
霍毅伸手搭在臉上,不想看她如此打滿雞血的樣子。
今天是白蕖復工的第一天,節目改版后她還沒有上手過,所以主任的意思是讓她先觀摩一天,再和新同事接觸接觸,看怎麼樣磨合一下。
深秋了,天蒙蒙亮,司機將白蕖送到電台後,千叮嚀萬囑咐他會來接她,讓白蕖一定不要自己先走。
「老王,我記性很好,你不要啰嗦啦!」白蕖反手關門,瀟洒離去。
老王在後面怨念:「你要是記不住的話少爺會打斷我的腿的……」
通常周一大家都很忙碌,外面的街道越寂靜,大樓就越熱鬧,這就是服務業從業人員的特徵,特別是他們這些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的媒體人。
電梯門一開,白蕖走出來,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生機盎然」,大家忙得腳不沾地,見到白蕖了也熱情的招呼一聲,然後抱著東西匆匆走掉。
「白姐,早啊!」
「老白,身體好啦?」
「白姐,怎麼不多休息幾天啊?」
……
挨個回復過去,白蕖終於進了主任的辦公室。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白蕖,以前負責這個欄目的主播。」主任將白蕖介紹給他對面坐著的男
人,男人站著回過身來,伸手和白蕖相握,「你好,我是徐寧。」
「你好。」白蕖笑著回握。
「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現在可以去忙了。」主任對著徐寧說。
徐寧:「那你們慢聊,我先去了。」
等他一走,白蕖笑著坐在主任的對面,說:「他還挺帥的,聲音也好聽。」
主任笑了笑,「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把長相看得太重要了。」
「我只是誇他一句,可沒有其他的想法哦。」白蕖笑著撇清。
主任點頭,「你有什麼想法也不行啦,人家已經訂婚了。」
「這麼年輕?」白蕖咋舌,他看著就跟她差不多歲數,這個年紀的男人願意把自己安頓下來,確
實需要勇氣。
主任:「少八卦了,我們來說正事。」
「哦,好。」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白蕖一頭砸在工位上。編輯妹子正在裡間工作,從白蕖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微微豁開的門縫,她一臉認真的記著筆記,表情凝重。
主任剛才跟她談了一下,節目改版之後比較側重新聞時事方面的資訊,這是徐寧所擅長的,不管是侃政治還是侃體育他都在行。反之白蕖就不一樣了,她雖然聲音好聽,但在這種專業方面還是要差一點的,起碼知識儲備上就沒有徐寧深厚。所以,主任的意思是以後以徐寧為主,白蕖稍稍的要退一射之地了。
復工,並沒有她想得那麼好。起碼自己打下來的江山,已經漸漸變了模樣了。
編輯妹子下筆飛快,凝神記著筆記,身旁一晃,一個人坐在了她旁邊。
「白姐?」
「嗯,你繼續記吧。」白蕖拿起耳機戴上。
「哦。」編輯妹子低頭,有些尷尬。
這樣的情況對於她們倆來說都比較陌生,以前都是白蕖在裡面她在外面,現在兩人都在外面,一個陌生的男人佔據了主播間。
白蕖往後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聽裡面的播報。
她是播音主持專業的,但徐寧不是,網上一百度就知道他是x大經濟學的碩士畢業,還有他曾經
發表過的論文,見解眼光都不是常人能及的。
術業有專攻,她擅長播送新聞,他擅長發表自己的看法。而節目目前的狀況,明顯是徐寧佔優勢一些。
白蕖心裡哀嘆,三個月,可以改變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
播完節目,編輯妹子和白蕖下樓去吃早餐。
「白姐.……」
白蕖撐著腦袋,說:「優勝劣汰,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不是安慰你,我是鼓勵你。」編輯妹子喝著豆漿,說,「男人跟女人擅長的地方本來就不一
樣,他擅長理性你負責感性,根本沒必要拿來比嘛。」
「只怪我當年學習太渣……」白蕖嘆氣。
「誰又能想得到嘛。」
「胸悶氣短。」
編輯妹子剝著茶葉蛋,說:「白姐,你已經很厲害了。你才工作不到一年的時間,你知道徐寧工作了多久嘛?」
「他跟我差不多大,還讀了研究生,也沒工作多久吧。」
「跟你差不多?他都三十啦!」
「可他看著好年輕。」白蕖體內的八卦因子復活了,她問,「你跟他相處三個月了,你知不知道
他用的什麼護膚品?」
編輯妹子:「.……」
「別告訴我你不感興趣。」
「早就問了,他說他喜歡冷水洗臉。」編輯妹子垂首。
白蕖搖頭,「肯定是騙人的,怕我們知道了學了去。」
「我也是這樣想的……哎,我們又偏題了。」
白蕖推開豆漿碗,說:「我也不會就這樣被嚇跑,放心吧。」
「你已經是我們組裡的英雄了,可不能輕易放棄你的地位。」編輯妹子笑嘻嘻的說。
「地位.……」白蕖看著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說,「鳩佔鵲巢,我還有什麼地位可言呢.……」
老王雖然因為霍毅的關係對白蕖多加照拂,但那也是有範圍限制的。比如這次徐寧的事情,明顯是才能超過白蕖的人才,他不能強按著人家不準出頭吧?而且老王本來就是愛才的人,不然也不會招下白蕖了。
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翻臉不認人」的地方,他愛才用才,才不管你心裡會不會有剝奪感。
有這樣的上司還算幸運,起碼你有能力就會有出頭的那一天。所以白蕖並不怨怪他,反而覺得他就是這樣性情的人。
所以,雖然淪為徐寧的副手,但白蕖還是努力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有時間也多跟徐陵探討,就算不能一口吃個胖子成為他那樣,但也可以彌補自己的短處,不至於搞不清民法和刑法,對聽眾的提問不知所云吧。
……
轉眼就到了春節,街上熱鬧了起來,天也冷了起來。
白蕖裹著被子縮在床上,享受難得的假期。
霍毅穿好了衣服,逮她起來給自己系領帶。
「唔……你自己系嘛。」白蕖在床上滾動了幾下,不願起身。
霍毅三下兩下就把她從被子里剝了出來,說:「屋子裡是恆溫,你別裝作很冷的樣子。」
還穿著絲質睡衣的白蕖叉腰站在床上,說:「誰讓你搞成恆溫的,一年四季的變化都感受不到!」
霍毅揪著她對準屁股啪啪幾下,說:「趕緊起來,今天不是要回家嗎?」
白蕖裝死倒在床上,說:「外面好冷啊……」
霍毅哼了一聲,拉開窗帘,光線刺入,外面一片雪白,像是被塗上了一層白色的顏料似的,所有的道路和房子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久了還會有眩暈的感覺。
「哇……」白蕖趴著床上感嘆,「好美啊。」
當然,看著更冷了。
白蕖當然不會因為外面很冷就把自己裹成熊一樣,長靴大衣,光著腿,根本沒在怕的。
霍毅吃著早餐抬頭看了她一眼,「上去換掉。」
白蕖拉開凳子坐下,「反正要麼是在車子里要麼是在屋子裡,沒事的。」
「感冒了你才知道厲害。」霍毅眉眼不抬的冷哼。
白蕖卻不在乎,她往年都是這樣穿的,沒見得凍感冒了?小題大做。
今天是大年三十,霍毅要回霍家,白蕖也要回自己家。冰雪天氣,霍毅自然不會讓她開車,派了司機送她回去,還裝了一後備箱的禮物。
「拜拜。」白蕖撐著他的肩膀,湊過去送給他一個香吻。
霍毅微微一笑,捏了捏她的屁股,說:「好好玩兒。」
「ok!」白蕖比了一個手勢,跳進了車裡。
霍毅看著車子駛出別墅,自己也上了車,準備回家。
白媽媽一早就開始念叨,說白蕖怎麼還不回來,是不是路上不好走啊?
「她可能只是在睡懶覺。」白雋一語戳破了美麗的泡泡。
白爸爸說:「好不容易有了假期,是該好好休息。我們先準備著,她肯定馬上就到了。」
父子倆拿著鐵鍬出門,親自鏟雪。
白媽媽站在窗口看他們倆,父子倆頻率一致,偶爾交談,呼出的氣息都凝結在空氣里。她不自覺
的微笑,怎麼也看不夠這樣的場景。
「我回來啦!」車子駛到大門口停下,白蕖一下子跳了下來,被凍得立馬原地蹦了幾下。
「你又穿成這樣,真以為自己是女戰士不成!」白雋皺眉。
白爸爸心比較寬,他笑著看女兒,說:「年輕人身體就是好。」
「爸爸,哥哥,我先進去看媽媽啦!」白蕖被凍紅了鼻尖,跺了跺腳,飛快地跑進了屋子裡。
她一溜煙的就竄了就去,沒給白雋再教訓她的機會。
「吃早飯了嗎?廚房裡還留著。」白媽媽笑著迎了上來,一握白蕖的手,「怎麼這麼冷?」
「外面凍了一下,沒事。」白蕖邊換鞋邊說。
「你這個孩子,就是不知道保養,以後才有得你吃虧的!」白媽媽戳她的腦袋。
「能吃什麼虧呀,抗凍不好啊。」白蕖笑著進門。
「說你還不信,以後關節痛風濕病就知道好歹了。」
「以後再說嘛。」
「喝粥嗎?桂姨熬了八寶粥,可香了。」
白蕖看了一眼廚房,說:「本來吃過了的,但桂姨的手藝我肯定是要嘗嘗的,您坐著,我自己去盛就可以了。」
桂姨給她端了一碗出來,說:「聽見你的聲音我就備好了,喏,還熱著呢。」
「謝謝桂姨!」白蕖笑眯眯的坐下,拿起勺子。
桂姨:「你愛吃就好,廚房裡還多著,你慢慢吃。」
「我就是想嘗嘗,吃不了多少的。」白蕖笑著吹了吹。
桂姨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進了廚房。
白媽媽從茶几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雙鞋,她說:「蕖兒,你看這雙鞋你喜不喜歡?」
白蕖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了鞋面上的針線,「這綉工不錯啊!」
白媽媽樂滋滋的道:「我繡的,還行吧。」
白蕖當然知道是她繡的,但還是裝作一副吃驚的模樣,「您繡的?寶刀未老啊!」
白媽媽把鞋子提了過來,說:「你試試,看合不合腳。」
白蕖撂下勺子,低頭穿鞋。
軟底繡花鞋,粉色的布面,上面綉著含苞欲放的小雛菊,看起來可愛極了。
白蕖有些感動,媽媽歲數不小了,綉這樣的鞋面要花費多少時間,多耗眼睛她自然是知道的。
「媽媽.……」她起身抱著母親,雙眼含淚。
「哎,你哭什麼啊,我就是心疼你高跟鞋穿多了腳都變形了。」白媽媽拍著她的背說。
可憐天下父母心,雖然刀子動在白蕖的身上,可最擔心的反而是白媽媽。她一直記著白蕖喜歡穿漂亮的鞋子,不能穿高跟鞋她肯定不高興,所以才想出了親自綉一雙鞋給她的主意。
白雋站在門口,看著相擁的母女倆,側頭對爸爸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被抱回來的。」
白爸爸撫了撫眼鏡,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