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25日晚上8:00繼續更新,日更)
馮意到酒吧之前,莫城已經將任常新給帶走了。他們坐在車後座上,飛逝而過的街燈明明滅滅地灑落在他和懷裡的任常新身上。任常新睡得很香,像個孩子似地,平穩輕微的呼吸,就在他身邊,一切是那樣寧靜而美好。
好得讓莫城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莫城甚至想,要是任常新永遠不醒來,一直睡在他的懷裡,那該多好?
他將任常新抱上床,除掉鞋襪外套,蓋上被子之後,他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號碼。
莫城猶豫了一下,劃過了接通鍵。
一個陌生而氣勢十足的男人聲音,透過薄薄的空氣傳遞而來,「他在哪?」
莫城唇角扯出一抹笑,無聲的,他的記憶里,那個昏暗的包廂里,這個男人摟著任常新,淡淡地說,「寶貝,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和你在一起了」,那時這個男人的視線掠過了他,那樣犀利的視線,當時他就知道,他的心思早就被這個男人看破了。
五年了,他喜歡的人沒有絲毫察覺,可是他喜歡的人的戀人卻一眼就看穿了。
難道是因為他們都喜歡同一個人的緣故?
他看向床上的任常新,卧室里柔和的床頭燈拂在任常新的身上,那張臉無辜而單純,難以想象這張臉的主人其實是個花心任性的男人。可是這樣的男人,他卻喜歡了五年。從第一眼見到,他就喜歡了,從此再也不可自拔。
從那時候起,他才知道,原來他並不是單純的直男,他喜歡了一個同樣是男人的人。
所以當他的未婚妻說要追求真愛時,他沒有阻攔。他甚至羨慕他未婚妻的勇氣,她勇於拋開一切去追求自己的真愛,而他自己卻只能躲在僻靜的角落看著那個男人換了一個又一個情人,卻始終沒有勇氣說一句,「我喜歡你。」
當任常新問他為什麼會有直男糾纏彎的時候,他錯愕,緊張,害怕,不安,甚至隱隱的期盼,他以為任常新發現了他對他的心思,那時他忐忑不安,既害怕又期待,可沒想到任常新說的卻是別的男人!
當聽完任常新說的故事,他第一次真正感到了無力,雖然任常新是以別人的名義說的,然而他敏銳地察覺到,任常新說的就是他自己。當他聽到那些細節時,他的心憤恨得幾乎扭曲成一團,恨不得將那男的給撕了!
他守了那麼久的人,竟然被人侵犯了!
而且,連任常新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卻敏感地發現了,任常新每次提到那個男人,眼神和平時截然不同,雖然那樣的表情非常細微,一閃即過,但是落到莫城的眼裡,卻如同驚濤駭浪般讓他心悸。他明白,任常新喜歡上那個人了。
連任常新自己都不明白的心事,他卻發現了!
他喜歡的人,喜歡上了別的人。這樣一個老套到無趣的命題,簡直讓莫城都想笑。
他以為任常新愛玩,還不想收心,所以他一直默默等著,等待任常新玩夠了,玩膩了,回頭能看到他。
可沒想到任常新卻為了其他人收了心,明明是他先守在任常新身邊,明明他是先出現的,可任常新卻喜歡上了別的人!
明明是他一直樹下等著守著,絲毫不敢放鬆,不敢離開,眼巴巴地期待著那青澀的果子能夠成熟,可是卻在某一天,在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那顆紅果卻已經被人輕易地奪走了!
現在這個奪走了他心愛的人的那個人竟然還給他電話!
夏夜的風燥熱得讓人瘋狂,莫城鬆了松領口的扣子,讓自己能夠順暢地呼吸。他有種泄憤的錯覺,曾經這個人傲慢地攬著他心愛的人在他面前秀恩愛,可諷刺的是,現在他們共同愛上的男人卻躺在他的床上。
「你要是敢碰他,我一定會弄死你!」
耳畔傳來那個男人暗沉迫人的聲音,很緩很慢,帶著狠厲的壓迫,一字一字地往他心上加碼。
莫城突地覺得可笑,他喜歡的人喜歡的竟然是這樣的人。霸道,無禮,野蠻!任常新這麼任性的人,怎麼忍受得了?
換了是他,他一定會用所有的耐心和體貼去愛護守護他喜歡的人,他會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換取他喜歡的人的歡心,哪怕僅僅是一個微笑!他也會拼盡自己的所有保護他喜歡的人,絕對不會將自己愛的人氣得半夜到酒吧買醉,更不可能讓其他男人有任何可趁之機!
現在他愛的人醉成這樣,肯定都是那個人的錯!
一定是那個人不珍惜他!不愛護他!甚至是氣他!不在乎他!才會讓他半夜出去買醉!
這個世上最愛他的是他呀!為什麼任常新就不能回頭看看?他才是最愛他願意為他付出一起的那個人呀!
莫城壓抑住心底的酸楚和不甘,低聲道,「他在我這裡很安全。」
話筒那邊的男人絲毫不被他動搖,冷冷地,「地址?」
莫城生出一股厭惡的情緒,這個人強行搶走了他喜歡的人,現在竟然連他們僅有的這麼短暫的相處時間都要剝奪。
他淡淡道,「常新不想見你,等他醒了,如果他想見你,我會告訴你。」
儘管任常新一直沒有醒,但是莫城相信如果任常新醒了,也絕對不會想要見到這個人!
肯定是這人讓任常新難受到買醉!他認識的那個任常新風流倜儻,肆意妄為,全然一副貴公子的瀟洒姿態,他是那樣任性,那樣驕傲,如同天上最明亮的一顆星星,這樣的人竟然消沉到需要買醉!
這段時間莫城聽說了不少馮意的風流韻事,馮意在來鵬城之前,在京城那圈兒里就是個風流大少,嫩模,明星,富二代,各種女友絡繹不斷,馮意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女人。
他聽到他圈裡的那幫大少們私下八卦,馮意原先並不好男人這口,先前就有不少彎的勾搭馮意,當場被馮意撂翻,狠的時候直接將人打進了醫院。
馮意和任常新好了后,跌掉了不少人的下巴,有的悻悻地說,早知道馮少愛這口,當初就不應該送美女,應該投其所好。也有插嘴反駁的,你就算翻遍了整個鵬城,還能找到像任少那樣姿色的?除了任少,送別的人去也只能是進醫院的份。
這些人和任常新也不過是酒肉朋友,一起玩兒罷了,哪有什麼真心,盼著任常新不好的居多。他們原本就畏懼任常新的家世背景,這麼個漂亮的人看在眼裡卻動不了真他媽地難受,現在摻進了個馮意,更是碰不得。雖然沒有人敢公開議論,但是言語中總帶著些諷刺,就看馮意和任常新這兩個玩家什麼時候分手,最後又是誰飛了誰。
大出他們意料之外,誰也沒想到這兩個以玩兒出名的人竟然真地再也不在外面廝混了,恩恩愛愛地同進同出地相處了好幾個月。
不過後來聽說馮意離開任常新公司,自己出來創業,又聽說任家碰到了些麻煩。不少人幸災樂禍,任家家大業大,在鵬城背景深,關係複雜,那些人不敢明面上說什麼,不過有人言辭隱晦,猜測該不是馮意甩了任常新了吧,要不然這個時候馮意要是出手拉他們任家一把,也不能有這些事傳出來。
然而就算他們再怎麼八卦,馮意和任常新還是住在一個房子里。直到後來有人親眼看到馮意和女孩約會,兩人態度親密,馮意全程陪在左右,那模樣就是一忠心的護花使者。
這下徹底炸開了鍋,他們圈兒里,各種幸災樂禍,馮意甩了任常新的花邊新聞猶如宇宙大爆炸一般滿天飛,各種陰暗的小道消息不絕於耳。
莫城很想給任常新電話,就像前幾次一樣。可是每次拿起手機,猶豫了許久,他還是放下了。他確實喜歡任常新,只是他卻真正少了一份勇氣。任常新太耀眼太奪目,而他只不過是普通人,他有什麼資格又憑什麼期盼能和任常新在一起?
他實在心煩,到酒吧喝酒,竟然無意中看到了醉酒的任常新!
那樣的任常新,他從來沒有見過,消沉的,低落的,失意得只能用酒精麻醉自己。
他心口的位置一點點地絞痛,那份痛如同潮水般一點點地蔓延,漸漸浸潤了他的全身。
他捨不得見到這樣的任常新,他心疼地想,如果站在任常新身邊的人是他,他肯定會拿出他的全部,百分百的真心照顧疼惜任常新,他會將任常新捧在心上地疼,會對他一心一意永不背叛,他決計不會讓任常新受一點兒的傷!
可惜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就算是傷,他也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甚至沒有資格上前安慰。
話筒那邊的男人冷冷地,「任常新是我的人。你沒有資格替他說話。」
那男人的聲音很緩很沉,一字一字地錐進莫城的心臟,「你的父親被你二叔設計陷害,氣倒病死,家業被奪,你恨卻沒有報仇的能力,只能靠你父親生前留下的部分資產度日,最終連已經訂婚的未婚妻也以尋找真愛的借口離開。」
夜沉得很冷,莫城感到自己的心在不停下沉。
「告訴我地址,從此不再接近他,我就告訴你扳倒你二叔的關鍵證據。」
時間一秒一秒地滑過,沙漏里沙子緩緩落下的聲響,在這暗沉的夜裡,像是一隻貓不停地拿爪子撓著心口,這樣難熬的煎熬里,馮意終於聽到莫城的答覆,
「你也是這樣對常新?威脅他?逼他和你一起?」
「你是不是利用了任家的事威脅他?」
「我絕對不會告訴你我們在哪。如果常新是被你逼的,我一定會讓他離開你!」
電話掛掉了,傳來嘟嘟嘟的短音,馮意頭也不回,「追蹤到了嗎?」
在他身後,坐在儀器前的那人無奈地放下耳機,搖頭,「老大,只知道在xx區。具體位置不知道。」
馮意眼神一點一點變冷,逐字逐字緩緩地說,「他要是敢碰他,我讓他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身後那人一陣發冷,不敢再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