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五章 連更
三十三
馮意的公司逐漸進入正軌,但是馮意比起以前更加忙了,經常兩人都沒空一起吃午飯,有時候連晚飯馮意都來不及回來做給任常新吃。
任常新雖然不高興,不過他也是公司總裁,知道創業艱難,雖然馮家的背景和資源給了馮意不少的優勢,但是在商言商,很多關係和枝節都需要慢慢談。
不過馮意不管多晚都會回來。任常新才沒有那麼賢惠等著他回來,早就睡著了,直到早晨醒來后才發現馮意抱著他熟睡。任常新躡手躡腳地起來洗簌。他不知道馮意究竟晚上幾點回來,看他這疲累的模樣估計得是清晨才到家。
其實馮意根本就不需要再回來,隨便找個地方歇著也好過這麼跑來跑去,然而任常新心裡甜滋滋的,仿似他和馮意真地組成了一個家,這種不管多晚這個人總會回家的感覺真是挺不錯的。
以前任常新經常跑馮意公司,不過後來馮意太忙了,沒時間陪他,馮意讓他以後不用過去了,有事直接給他電話,任常新也就少了過去。
馮意太忙了,現在基本上都是任常新自己開車去吃飯。他突發奇想,想去馮意公司帶他去吃飯。這段時間馮意太忙了,兩人都沒有進行過某種深入的交流活動。
任常新挺懷念他們那些無法無天玩兒的日子。雖然馮意那玩意天賦異稟,但是如果不好好吃飯將身體養好,萬一影響到發揮,那他不得哭死。關係到他這後半輩子的性~福,他必須得好好監督馮意吃飯。
兩家公司離得不遠,路上有點塞車,開過去也不過十多分鐘。
馮意經常給他驚喜,他也想給馮意一個驚喜,去之前也沒給馮意電話。他很快就到了馮意公司,以前他挺注意形象,在公司一向不苟言笑,今天他想到能見到馮意,心情大好,難得地給漂亮的前台小姐打了個招呼。
任常新原本就長得好,這麼和顏悅色,將前台小姐嚇了一跳。任常新逗她,「今天口紅顏色不錯,很襯你。」前台小姐臉頓時紅了,羞澀地微低了頭。
任常新剛要走,就聽那女孩在後面忽地說,「任總,您要是沒事就經常來下公司吧。」
任常新莞爾一笑,回頭道,「行呀。」瀟瀟然走進了公司。他對自己的魅力無比得意,也就是小爺是個彎的,要不然,肯定是世界級少女殺手。
他到了馮意辦公室外,推門想進去,門卻被鎖上了。
任常新大為失望,他懊惱地想早知道就提前給馮意打聲招呼,搞什麼驚喜呀,現在人都不在。
他正想給馮意電話,突然後面匆匆忙忙過來一個人,一見到他就滿臉堆笑,任常新認得那是馮意的助理,挺帥氣的一男的,原先他還和馮意開玩笑讓他轉讓這個助理給他。
他見了美男心情就好,言辭也輕佻了,「喲,慢些,我又不會跑,摔了我得多心疼呀。」
那助理隱約知道他和馮意的事,臉唰地就紅了。看得任常新一陣好笑,他口雖然花,不過也就是口花罷了,現在和馮意在一起,雖然他自己親口說兩人不過是炮~友,但是內心早就不這麼想了。
他調戲地逗了那小助理兩句,將小助理逗得臉紅耳赤,他一陣好笑后,就打算給馮意電話。可沒想到,他剛掏出手機,那小助理竟然伸手抓住任常新握著電話的手,吶吶地,「任,任總,我,我,你,」
任常新先前不過是逗逗這個小直男,沒料到小直男卻真地上手抓他,反而將他嚇了一大跳。
他看了這小助理的樣子,立時就明了了,這下真是自己自找,沒想到真地撩了個直男!
馮意竟然在身邊給自己安插了個情敵。不知馮意知道了會不會哭笑不得。
任常新向來知情達意,看這小孩就是個雛,也不忍心拿以前對那些歡場上的那套對他,只好說了幾句自己不是什麼好鳥,暗示兩句他和馮意情比金堅絕對不會分手。
看那小孩一臉測然,他心有不忍,只好找個由頭走了。
正是沒想到會怎樣,任常新一向沒什麼善良心腸,不過剛才那小孩看起來怪可憐的,他走的時候,那小孩一臉難過,都快要哭了。他盤算著以後再去找馮意得避著那小孩一點。
沒辦法呀,誰讓他長得那樣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本來還可以大吃四方覽盡天下美男,沒想到卻被馮意給吃了。
任常新給這事一鬧,也不著急吃飯了,慢悠悠地往前開,還時不時地欣賞一下兩旁的景色。
他視線掃過一家高檔的餐廳。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對非常合襯的男女,男的帥,女的美,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那男的正體貼地給女的夾菜,兩人言笑晏晏,神態親密。
那女孩似乎嬌嗔地說了些什麼,那男的親密地握住那女孩的手,任是誰都能看出那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任常新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灌下來,明明已經入夏,可是他的身體卻冷得如同寒天凍地。
嘎地一聲,後面的車緊急剎車,差點撞上他。
他停在餐廳外馬路中間的車道上,無數車輛在他身後大聲按著喇叭,可是他卻毫無反應。穿過川流不息的車輛,遠處窗子里那兩人親熱地交談,執手相看,這一幕刺痛了他。
他見過馮意邪肆的表情,冷酷的表情,溫柔的表情,可是他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看到馮意對著別的人也那樣溫柔。
原來他的溫柔並不是只對他一個。
任常新渾身冷得如墜冰窖。他忽地想起先前在馮意公司里的一幕幕,陡然所有一切都明白了。
那瞬間他幾乎羞恥得咬牙切齒,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臉。什麼通吃四方,什麼人見人愛,什麼情比金堅,前台小姐小聲說,「任總,您要是沒事就經常來下公司吧」,小助理慌裡慌張地表情,緊張抓住他打電話的手,還有那張看著他泫然欲泣的臉!他竟然還自鳴得意暗示小助理他和馮意絕對不可能分手!!
草你麻痹!
原來!原來是這樣!原來馮意也玩兒這種遊戲!一邊勾著他任常新,一邊和女孩子交往!
估計馮意公司的人都知道了吧!他媽地他就是個笑話!被人在背後恥笑同情的可憐蟲!
就像是回到了他小時候,無意中聽到被人在背後恥笑議論,笑話他娘,笑他是被男人乾的貨!那時他氣得牙齒髮癢,恨不得將那兩人狠狠地痛揍一頓!
沒錯,他是喜歡男人,可都是他干男人!
除了馮意。
他被馮意壓在身下,是不是那些人也知道了?!他是不是又成為了所有人的笑柄了?!
難怪這段時間馮意那麼忙,難怪不讓他去公司。原來都是有原因的。虧他竟然還以為馮意真地喜歡他,原來他媽地人家玩兒的是高精尖!一邊玩兒男人,一邊玩兒女人,他媽地兩頭通吃!
多他媽地有魅力!
沉沉的羞辱覆了上來,如同厚重的冰川,一層層厚厚地裹住他,迫得他透不過氣。
他真想狠狠地大笑一場!
真是笑話呀,流連花叢的任常新竟然會以為別人能對他專情。他自己都學不會這種玩意,怎麼有資格渴求?
他早就應該明白,像他們這種圈子裡的人,早就和專情絕緣。他自己愛玩,為什麼別人就不能玩?更何況馮意那個圈子裡的只能比他的更黑暗更狠更絕。
車流不停地從他身邊駛過,隔著川流的車輛,餐廳里的那人結完賬,女孩挽住了那人的手,兩人甜蜜地走出了餐廳,取了車,開走了。
任常新坐在車裡,他不知道自己停在這裡已經多久。他原以為自己會因為羞憤而異常難受,可是他再也想不了別的,他的眼裡全是那人和女孩溫柔的畫面,一幕一幕,一幀一幀,彷彿永遠不會停絕。
三十四
馮意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這算是他這些天來回來的最早的一天。許久沒有和任常新親密過了,他也挺想念的,好不容易使了個金蟬脫殼先回了家。這麼多天兩人都沒有好好在一起,他想要今晚上好好甜蜜一下。
然而他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任常新。馮意掏出手機給任常新去電話。那頭響了許久才接通了。任常新的聲音傳了過來。
馮意仔細聽了下,四周很安靜,不像是在某些場所,心才算微微定了,他壓低了嗓子,低低道,「寶貝,在哪呢?怎麼還不回家?」
任常新沒有回答,馮意略略覺得奇怪,不過他著實想念任常新,兩人許久沒有好好地親密了,他有些忍不住了,「寶貝,快點回來吧,我想要你了。」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中都有些撒嬌的意味。
馮意頓了頓,又道,「要不你告訴我在哪,我去接你。」
話筒傳來任常新平靜的聲音,「我在我爸媽家。」
「我媽不舒服,我回來陪她。」
馮意很失望,他好不容易才早些回來一趟,這段時間忙得他腳不沾地,無數的關係需要疏通需要牽線,好不容易才抽出個空檔,金蟬脫殼出來,可任常新卻有事。原本他想給任常新一個驚喜,結果卻鬧了個烏龍。
然而他也不能讓任常新回來。任常新和任嘯關係不怎麼樣,但是和他媽卻非常親密。任常新老媽身體不好,他能開口讓任常新回來嗎?要是他能光明正大地進任家,還能和任常新住一屋,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馮意眯了眯眼,心裡活泛起來。然而現在他只得壓了壓心底的欲~望,道,「寶貝,那你早點回來。」
任常新嗯了聲,就掛了電話。
馮意沒想到任常新這一呆就是一個星期,就連他好不容易空出的周末,任常新也說沒空回來,得陪著他媽散心。
馮意又不是傻子,他找人查了任常新老媽的情況,雖然任常新老媽身體確實不是很好,但是這段時間又是逛商場又是旅遊的,不知多逍遙,根本就不是任常新說的需要人陪的情況。更何況任常新也沒有陪他媽。
要不是任常新一直很乖,上班下班回家兩點一線,馮意都要以為任常新故態復萌,不知找哪個小情人玩兒去了。
馮意無法接受任常新這樣刻意的疏遠,他放下了手頭的事,找了個上班時間,開車去了任常新的公司。
以往他進公司從來都不需要通傳,然而這次前台小姐卻攔住了他,說任總正在會見客人,讓他稍等。
馮意要是個能等的,就絕對不是馮意了。
他冷然道,「你做你的,別管我。」
前台小姐知道他和任常新關係好,對馮意的背景也有所聽聞,以前馮意待人總是笑嘻嘻的,從來沒有半點少爺架子,兩人以前也算有說有笑,現在馮意陡然變了臉色,她更是不敢攔他。眼睜睜地看著馮意從身邊過去,上了總裁電梯,才趕緊撥了電話。
任常新確實有事,他正滿臉不耐煩地見一個客戶。正在這時,秘書撥通了他的電話,說馮意來找他了。任常新臉色微變,儘管他早就知道馮意會找上門,可是真地面對了他還是不安。
坐在對面的客戶關切地問,「常新,你沒事吧。」
任常新不耐煩地揮手,「關你屁事。」
對面那人也不氣,柔聲道,「常新,我是真心實意來和你做生意的。咱們在商言商,公事歸公事,好嗎?」
任常新挑眉,「小爺賺錢的項目多了去了,差你這個?他媽地別廢話,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
那人知道任常新的脾氣,也不惱,柔聲道,「常新,你就看一眼這份合同,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任常新哼了聲,哪怕這人一分利都不拿他也不會和這人合作。他沒踩死這人就算是他品德高尚不與小人一般見識。現在他看這人一眼都他媽地犯噁心,他能為錢噁心自己?快別他媽痴心妄想了!
他正想再怎麼好好不見血地諷刺那人幾句,門就被推開,他那漂亮的小秘書緊張地跟在後面,緊張地小聲說,「馮總,任總真地在見客戶。」
任常新臉色都變了,他揮揮手,讓小秘書出去。小秘書躡手躡腳地出去了,順帶關上了門。
馮意進門后一眼就落到任常新的身上。一周不見了,任常新似乎瘦了些,也白了些。馮意從來都覺得自己特別男人,絕對不會做那些娘們唧唧的事,可是他現在覺得喉嚨乾澀,眼睛發癢,心口處堵著千百般的滋味。
許久不見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這個人。
直到旁邊有人乾笑了兩下,他才回過神,視線移到了椅子上的那人。
怒火頓時騰地燃起,草泥馬!這人竟然還敢出現在他面前!
三十五
馮意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在任常新的辦公室里見到周昀!
這個人他媽地竟然敢覬覦他的人!當初他將周昀打得連他媽都不認得,現在還敢出現!他冷然道,「他怎麼在這?」
周昀又是乾笑了兩聲,「馮總,呵呵,我正和任總談生意,這些商業機密,馮總恐怕不方便聽吧。」
馮意冷笑,他根本就不將周昀放在眼裡,之前連個正眼都懶得給他,冷冷道,「任總的人都是我的,有什麼機密我不能聽?」
雖然他們兩人的關係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擺到了檯面上,話就好說不好聽了,這下連任常新都變了色。
周昀這次來確實是抱著別樣的心思,自從上次他設計任常新,被馮意狠狠地揍了一頓,非但沒消了他的念頭,反而任常新泡在氤氳霧氣溫泉里的模樣,以及他強抱任常新時那軟玉溫香,肌膚柔滑的觸感,都讓他眷戀難忘,日思夜想。
任常新和馮意在一起他不是不知道,任常新和馮意的背景他也不是不忌諱,不過他聽說了一些事後,又浮起了遐想琦念,聽說馮意已經離開了任常新的公司了,他色心壯膽,揣著份能讓任常新賺錢的合同就來了。
可沒想到竟然撞到了馮意。
任常新愛面子,被馮意當著外人的面這麼說,格外不舒服。要是換了以前,他肯定就爆了,不過經過這將近一年的歷練,他竟然也能壓住了脾氣,客氣地讓周昀先回去。
周昀知道今天肯定討不得好,只得怏怏地起身走了。
他前腳剛走,門就被從裡面鎖上了,接著便是乒乒乓乓的一陣亂響,任常新辦公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連外面都聽得到打鬥聲,可見裡面得多激烈,將外面的小秘書嚇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辦公室里,馮意將任常新雙手反擰,整個人扣在沙發上,狠狠地壓著,口氣不善,「你他媽地鬧夠了沒有。」
任常新雖然被扣在下面,可是脾氣卻倔得要命,「沒夠!老子跟你沒完!」
馮意的半邊臉都腫了,身上不知挨了任常新幾拳。任常新雖然被他扣在下面,但是卻毫髮無傷,那純粹是馮意捨不得動手,要不然幾個任常新都沾不了他的邊。
馮意惱火得要命,原本任常新一個星期不著家,還騙他家裡有事,這就夠他惱火了,沒想到還看到之前試圖對任常新不軌的周昀,他沒將任常新綁起來就已經算是他夠理智了,可任常新反而先動了手。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之前因為忙,兩人許久沒有親密了,但是怎麼能因為這個原因任常新就鬧彆扭了呢。
真他媽地跟個娘們似地!
馮意脾氣也大,他也是被寵大的,雖然很早就被送去特訓,但是在他家那一帶就是個霸王。要換了別的人敢這麼對他,他早就將人揍得連他媽都不認得了。
他以前和女人交往也沒什麼耐性哄人,合則來不合則散,反正他馮意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可是現在哪怕任常新這麼弄他,他卻還是捨不得離開。
任常新鬧了這麼一場,也累得夠嗆。他被馮意壓在身下,掙扎了好一陣也沒有脫開反而累得沒了力氣。馮意見他總算消停了,耐下性子,柔聲說,「寶貝,我們不鬧了好不?」
他要不這麼說,任常新還沒什麼,這麼一說,羞憤,難受,傷心全都涌了上來,他媽地真能演,奧斯卡應該頒給你一座小金人呀!
任常新死死咬著唇,他怕自己一鬆開就會說出什麼丟人的話。他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他現在感到幸運的是,之前他拒絕了馮意,沒有答應兩人真地在一起,要是當初他鬆了口,恐怕現在更加丟臉。
要分手,那也必須是他來提!玩兒膩你了,小爺不玩了!
馮意見任常新沒有說話,越發貼近了些,兩人靠在一起,熟悉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到彼此身上。十數天沒有親密過了,兩個人都有些按捺不住。馮意埋在任常新的後頸,舌頭一下下地輕舔著那柔滑乾燥的肌膚,心中的渴望就像壓抑不住的火山,他想要這個人,想死了,想得要瘋了!
他的手一寸寸地往前,撫摸逗弄著任常新的身體,熱燙的肌膚,生出了米粒大的顫慄,柔潤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讓人恨不得能狠狠地進入。
馮意低下頭,扯開薄薄的襯衫,沿著那潔白的後背,顫慄的脊樑,一點點地往下舔吻吸吮。強烈的欲~望,親密的吮吻,伴隨著那不斷顫慄起伏的身體,直落到尾椎骨上,厚實有力的舌頭在那最迷人最漂亮的地方反覆地親吻,舔舐,引發了這具身體的主人一陣陣地顫抖。
然而當馮意想探入那隱秘的地方,卻被任常新狠狠地握住了手腕。
雖然和馮意做確實很過癮,但是這讓任常新充滿了屈辱感,他不是任何人的玩物,誰他媽都甭想!
任常新推開馮意,勉力站了起來,冷冷地,「馮總,我還有事,就不陪你玩兒了。」
馮意滿腔的情~欲被剎了車,別提那個不爽。任常新更是以這麼冷漠的語調和他說話,他的火再也壓不住,竄了上來。
「你他媽怎麼回事!」
他想起先前任常新和周昀單獨在辦公室里,雖然他從來就沒有想過任常新會和周昀發生什麼,可是現在情~欲和怒火雙重夾擊下,他的嫉妒如同瘋長的野草,口不擇言,「你他媽是不是看上別人了!」
「是不是周昀那小子?」
「任常新,你他媽要是敢背叛我,我乾死你!」
馮意以前哪怕是威脅任常新,也是痞子般笑嘻嘻的模樣,從來沒有這樣惡狠狠的樣子。任常新一陣心悸,然而他自尊心和倔強被激了起來,背叛這個詞,真他媽地諷刺,賊喊捉賊,還捉得人盡皆知!
他昂起頭,毫不猶豫地冷冷看向馮意,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天動地般,「馮意,你說對了,我看上別人了。我們分手。」
三十六
當他說出分手后,馮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連那青腫的臉也難以掩去他眼底的陰翳。馮意幾乎一步就跨到他面前,拎起他的領子,表情兇惡得如同惡魔,在那個瞬間,任常新心底浮起恐懼,他感覺到馮意猶如實質般的怒意,清晰地意識到馮意是真地想要殺了他。
要不是他的自尊在狠狠地支撐著,恐怕他的腿都軟了。
馮意的聲音似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像是咬牙切齒,碾碎了吐出來的,「你再說一遍。」
任常新咬緊牙關,昂著頭,相比馮意給他的壓迫,他更在意的是馮意給他的屈辱。他任常新雖然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可也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絕對不能隨意讓人羞辱!
你他媽想當炮~友,我奉陪,可想要一腳踏兩船,一手女人一手男人地玩兒,那就去你媽地!老子他媽地不玩兒了!
他毫不猶豫地,狠狠說,
「分手!老子和你分手!」
話音未落,一記拳狠狠地砸了下來,任常新下意識地閉上眼,狠厲的拳風劃過他的耳畔,啪地砸到他身後的牆上。馮意重重地將他懟到牆壁上,帶著血的拳頭高高地舉了起來,對著他的面門。
「你他媽敢再說一遍!」
馮意陷入狂暴中,他無法理解任常新的話,那些字凌亂散落,失去了原本的意義,他甚至無法在大腦里組織出這些話的意思。
但是他又彷彿清楚地知道一點,任常新要和他分手,徹底斷掉兩人的關係!
他絕對不允許!
哪怕用暴力他都要將這個男人留在身邊!可是當他真地向任常新揮動拳頭時,他捨不得了,他捨不得噌破這個男人一點皮。這張他喜歡了那麼多年的臉,這具讓他愛不釋手恨不得化在裡面的身體,他根本就捨不得讓他受半點傷。
男人間的戀情充滿了危險,暴力,彼此的互不相讓,天性中的征服欲和佔有慾使得愛戀中的男人們更具有暴力傾向,企圖徹底佔有對方,讓對方完全屈服在自己身下。然而愛慕和眷戀也給這份暴力增添了柔情。
馮意太年輕,雖然他在很多方面非常成熟老練,但是面對感情,他幼稚得就像個小學生,他渴望著,也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去獲取,可是他不知為什麼,對方卻逃避了他。
他明確無疑地知道他想要任常新,想要這個人。儘管他還不懂得什麼是感情,什麼是永久,但是他就已經深深陷進去了。
然而面對赤紅了眼睛,倔強的任常新,他突然喪了氣,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方面出了紕漏。
他該怎麼做?該怎麼辦?
心亂如麻!
馮意從沒想過他有一天也會亂了,他充滿了不安,不確定,他需要確實掌握一些他應該掌握的東西。
這份焦慮讓他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差點讓他後悔一生。
任常新沒有想到馮意這麼輕易地放過自己。他眼睜睜地看著馮意不發一言地放開他,沉默地走出了辦公室。看到這樣的馮意,儘管腳踏兩條船,可是他明明白白地看懂了馮意,在他說出分手時,馮意遭到怎樣的打擊。
他原本以為自己應該很痛快,可是他卻感到心口處撕裂般的痛。原來痛是可以傳染的,從那個人的心口處傳遞過來,讓他原本就充滿屈辱的心更是痛不可抑。
馮意走了后,任常新心煩意亂,連原本安排好的會議也無法參加。他在公司呆不下去了,乾脆和秘書說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休息。
秘書知道他和馮意打了一架,先前馮意出來時,臉上青紫浮腫了一大塊。原本她還以為任常新也會受傷,沒想到任常新竟然沒事。
現在任常新說身體不舒服要回家,她便唯唯諾諾地點頭。
任常新鬱悶地回到家,直接上樓進了房間,整個人癱軟趴在床上。他心裡翻江倒海地難受,分明是自己先提了分手,狠狠打了馮意的臉,可是為什麼他心底那樣不痛快!
任常新醒來時夜已經深了。他接連午餐晚餐都沒吃,但也不覺得餓,。他感到氣悶,就開了門去了樓下客廳。客廳漆黑一片,他按亮燈,一回頭竟然看到他老子任嘯坐在沙發上。
任常新嚇了一大跳,現在估摸已經深夜兩點多了,他老子怎麼在這?
任常新向來怕任嘯,就想溜回房,任嘯卻叫住了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過來。
任常新苦著臉坐了過去,他原本以為任嘯又要訓他,正想著裝可憐撒嬌矇混過關,可一想他這段時間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呀,非但沒做,他經營的公司業務蒸蒸日上,業績比去年翻了快一倍。
難道他老子要嘉獎他?
這麼想著,任常新忍不住期待地看向任嘯。
任常新別看已經25歲了,但心理年齡也不知有沒有成年,任嘯雖然疼他,卻從來沒看得起他,他就像個小孩將好不容易獲得的獎狀遞給了大人,眼巴巴地渴望能得到大人的獎勵。
任嘯將他叫過來后,卻沒有和他說話,等到最後任常新都有點犯困了,才聽到任嘯說,「常新,公司你不用去了。」
任常新正努力撐起快要閉合的眼,慣性地嗯了聲,然而他很快就意識不對,啊地抬起頭,驚詫地看向任嘯。
之前任嘯讓他陪他媽去國外,他就已經一萬個不捨得,後來任嘯說國外的醫生調不開時間,此事就不了了之了。他於是安心地繼續工作,今天要不是馮意過來,他還要開高層會議討論一個新項目的上馬。
現在他明明已經做出了很好的成績!任嘯卻讓他離開!
任常新一向不敢反抗任嘯,可是他著實喜歡他現在的工作,也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他不想走!
囁嚅了半晌,他還是掙扎地說,「爸,我想繼續做。」
第一次他不是撒嬌討饒,而是正式地向他父親求懇。
任嘯看向他,平靜的面容沒有半分表情,眼臉下覆著青黑的陰影,以不許動搖的語氣說,「你做得不錯?在你手下公司半死不活,要不是我讓人看著,集團一直拿錢出來填補,能維持到現在?」
任嘯冷肅地,「我辛苦了半輩子建立起來的事業不容許被你毀掉。我已經讓楊總來接管公司,以後你不許再插手企業里的任何事務,乖乖在家裡待著。」
任嘯以前就經常訓他,任常新之前從來不管公司,只想當他那個享樂的二世祖,沒有絲毫上進心,任嘯訓他,他直接左耳進右耳出,毫不在意。然而現在不同了,他上進了,不再是那個躺在父輩的財富上坐吃等死的富二代。他努力了那麼久,學會了察言觀色,學會了忍下一口氣,與人酒場上打太極,學會了各種有意思的指標數據,他覺得商場的東西挺有意思,比起他以前玩兒的那些簡直太有價值了。他越來越感興趣,越來越有幹勁。可是這個時候,任嘯卻突然讓他讓位,不許他再碰企業里的任何一樣東西!
任常新覺得真他媽可笑呀,當他不需要時,所有人都逼著他學,當他想要時,又被活生生地剝奪了權利。
他從來沒有正面反抗過任嘯,可是他真地忍不了了,情場失意,不是應該商場得意嘛,他媽地這兩樣是不是都上趕著來跟他作對呀!
任嘯那瞧不起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他,他那脆弱的自尊心仿似被無數的利箭刺穿,幾乎裂成碎片。
他騰地站起來,幾乎是怒吼出來,「我不接受!」
任嘯動都沒動,只是略略地抬起頭看向他,蒼白的燈光襯得他的面容愈發地冷厲,「這個世界不是圍繞著你轉。不是你想不接受就能不接受。你要學會面對現實。」
任常新眼圈發熱,淚水氤氳出來,熱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他確實太年輕,肩膀還太稚嫩,在他的人生中,從來沒有經歷過任何大的挫折,他不明白一切原本都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馮意不要他了!他爸也不要他了!
他仿似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任常新拚命忍住即將流出來的淚水,這是他的父親,他不能像對馮意一樣對他父親動手,那他還能做什麼?除了接受被拋棄被甩開的現實之外,他還可以做什麼?!
他再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勇氣,要不然他可能會痛聲大哭,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徹底暴露出來。他轉身沖了出去,直接沖向了車庫,他要離開這裡!他要離開這些拋棄了他的所有一切!
三十七
任常新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雖然奉承他的人很多,可是當他真地有傷心事時,他卻不知道應該對誰說?
他的腦海里出現了一個人,他下意識地咬緊了牙,就算死他也不會在那個人面前示弱!
他開到了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泊好了車,就進去喝酒,他現在什麼都不想想,思考太痛苦,他寧可不要腦子,只想要一醉方休。
他找了個位子坐下,點了酒,也不用酒杯,一瓶接著一瓶地喝。
他的酒量不好,心情差,幾瓶下肚,就開始頭腦犯暈,落入眼帘里的都是重影,人暈乎乎的如同在雲里霧裡飄著。他招了招手,讓r又給他拿幾瓶酒過來。
他感到有人靠近他,微抬起頭,揮了揮手,含糊不清地讓人將酒給他。那人遞給他一杯酒,他嫌棄地啪地甩開,含糊不清地說,「小爺他媽要一整瓶!」
那人小聲哄他,一會就遞給了他一瓶。任常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就往嘴裡灌。殷紅的液體沿著他的唇角滑落,順著白玉般的肌膚流過上下滾動的喉結,浸濕了薄薄的春衫。
那人喉結滾動了下,視線熱灼地燃在任常新的身上。
任常新啪地將酒瓶甩到桌上,那酒瓶質量還不錯,沒有摔碎,滴溜溜地打了幾個轉。那人又開了瓶酒遞給了任常新。任常新接過就喝,他頭腦被酒精浸潤得暈乎乎的,完全失去了辨識的能力。他只想一醉方休,什麼都不要想,什麼也都不要煩他!
難怪人家說一醉解千愁,喝醉了什麼都不用想!真他媽地好!
又好幾瓶下肚,他徹底暈得手腳發軟,連身體都挺不起來,歪了身子倒在沙發上。
他的臉色潮紅,唇潤潤地,高挺的鼻樑打下一片陰影,纖長而濃密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衣衫上半端被溢出來的酒浸得濕透,貼伏在身上,領口因為燥熱被他解開了好幾個扣子,露出了精緻白潔的鎖骨以及一大片柔膩的肌膚,殷紅色的酒珠沿著肌膚緩緩流動,滑過好幾道濕潤的水跡。
那人坐在任常新的身旁,眼神灼熱如同烈火,那目光幾乎要將任常新吞噬下去。那人俯了過去,靠近任常新。他靠得太近,任常新不耐地揮揮手,可惜他手上沒勁,那人反而靠得愈發近了些,忽地悅耳的音樂聲響了起來,將那人嚇了一大跳。
那鈴聲響了許久,終於停了。可不到一會,又是響了起來。
任常新的手機貼在他的大腿,震動和手機發熱弄得他醉得也不安穩,他勉強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就按下了接聽鍵,話筒里傳來馮意焦灼的聲音,「你在哪?」
任常新醉得迷迷糊糊,那些字就跟浮萍掠過般,他接收不到裡面的任何信息,他只知道這個人很討厭,竟然敢打擾小爺睡覺,該死!
他實在醉得厲害,連聲音都是軟綿無力,「滾。」
馮意頓了下,突地暴躁起來,「你在哪,你他媽又喝酒!」
任常新醉酒後多撩人馮意又不是不知道!酒吧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任常新也就是仗著是任家的少爺,沒人敢動,要不早就被人給吃干抹凈了。
馮意腦門青筋突突地蹦,他派去的人還沒有任常新的消息,真他媽地操蛋!他怎麼會想到任常新會突然半夜跑出去。早知道就應該派人24小時盯著。
鵬城上千家酒吧和夜總會他就算一家一家地找也得找到天亮,萬一出了什麼事,他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電話驟然斷了,嘟嘟嘟的一串忙音。馮意急忙又撥過去,卻是已關機的提示音。
他操罵了聲,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剛才電話里雜亂的音樂聲,喧鬧的人聲,還有幾個高聲調笑的聲音,一聽就是非常混亂的地方,一想到任常新竟然在那種地方喝醉,將曾經撩他的那副姿態展現給別人看,他就壓不住心頭的怒火。
他再也坐不住了,哪怕是一家一家地找,他也得去!
手機忽地響了,他接通了,聽了對面那人幾句,便匆忙掛了電話,繼而打給了他派出去調查的幾個人。馮意在電話里狠狠地道,「xx酒吧!多帶幾個人,哪個敢碰他,老子剁了他!」
馮意趕到酒吧時,他的人也正好到了。雖然差不多快四點了,酒吧里依舊熱鬧非凡。馮意眼光掠了一遍沒看到人,讓手下那幾個分開去找,他到了吧台掏出照片問服務生有沒有見過任常新。
任常新並沒有到吧台點酒,照理說吧台服務生應該不知道。然而那服務生卻表情微動了下,這些變化全都落到馮意的眼裡,他甩了一沓鈔票,那服務生眼睛一亮,悄悄地往遠處指了指。
馮意轉身就走,他快步穿過喧鬧的人群,那些醉酒後的男男女女跟瘋了似地,尤其不少穿著暴露的女人圍了上來,貼到馮意身上。
馮意毫不客氣地撥開那些人,快步走到了服務生所指的位置。
那裡一片狼藉,桌子翻倒,玻璃碎了一地,一個男人倒在地上□□,酒吧里熙熙攘攘不少人,不過都是瞧熱鬧似地嗤笑著圍觀,沒有一個人上前詢問發生什麼事,更別提扶這個男人起來。
馮意踏步過去,他穿的是軍靴,絲毫不懼這些碎片,咔嚓咔嚓地踏在上面,就跟碾碎一隻老鼠。
他啪地一腳踏了上去,踩到那男人的手骨,用力一碾,那男人就跟殺豬似地嚎叫起來。
邊上的人竟然喝起了彩,一個女的還拋了個媚眼,「帥哥,你真酷。」
馮意拽起那個男人,將他扔到沙發上。酒吧炫彩的燈光下,那男人的臉就跟開了染坊似地,鼻子被打歪了,嘴也腫了,血流了一臉。
馮意俯下~身,目光犀利緊盯著他,一字一頓,「人呢?」
那男人畏懼地縮成一團,抖抖索索地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馮意將他的頭狠狠按倒在沙發扶手上,還未等那男人反應過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擦過他的臉頰刺入離他皮膚不到一寸的沙發上。那男人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旁邊圍觀的男男女女也一時噤了聲。
他們都看出來了,這個男人是玩兒真格的,要是那人不說實話,他能弄死這個人!
這比起之前的更加嚇人。
之前的或許還可以說是鬥毆打架,這個連動手都免了,直接上刀子。
那男人快要哭了,抖索地說,「被,被帶走了。」
馮意瞳仁微縮,緊了緊手上的力道,「誰?」
那男人顫抖地,「莫,莫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