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上白玉京
到底九尾狐心思靈巧，蘇湖趁著吞下丹藥的時間快速地動了一圈腦子，這才輕聲回應：「我是個妖精，從小得您庇護……」
我一個妖精,維護您作為一個庇護妖族的妖聖的尊嚴難道不對嗎？
——說我不對的人都是政治不正確！
覺得我腦子有毛病不知道保全自己的人都應當被當做階級敵人打倒！
是的，蘇湖就是這麼不要臉。
然而聽到了這麼一個不要臉回答的女媧卻垂了眉，眼中閃現了些許慚愧。
她雖然創造出了人族，但本尊卻是實打實的妖族，巫妖之戰的時候置身事外，只在事後給了剩下的妖族們一個棲身之所，勉強護佑他們。
其實連護佑妖族這點事情，都是和其他聖人做了協商，她表明不立教不傳道不收留妖族入媧皇宮從此只是人族之母絕不偏袒妖族的立場，而其他聖人才允諾不對妖族趕盡殺絕。
真說起來……
這個妖聖也是不合格的緊，至少妖皇帝俊還在位的時候，妖族活得根本沒有這麼憋屈。
但話說回來，妖族當年作孽太多，如果沒有她周旋，早被趕盡殺絕了。
這小狐狸……怕也是知道當年往事的。
女媧沉默半晌，收拾了自己頗有些亂的心緒，低低開口：「狐狸心思百轉，我倒想問一問你，你覺得准提想幹嘛？」
蘇湖哪裡知道女媧沉默是在做自行腦補，只聽到此問，便不假思索回答：「那得看，若是紂……殷受按照那一位所想之事作為，您會是個什麼反應。」
會是個什麼反應？
首先，要看準提想的到底是什麼。
——准提希望殷受題詩，同時還給殷受下了個迷惑心神的咒，那是個什麼類型的詩，就呼之欲出了。
至於如果看到牆壁上是一首淫詩，女媧會是個什麼反應?
絕對會分分鐘殺向朝歌弄死殷受的。
但是問題又來了，帝王畢竟是有紫氣護體的，商王朝雖然氣數已盡但也不是這一兩年之間就應該完蛋的樣子，聖人雖然殺人不沾因果，但殺了帝王這種事還是會被紫霄宮裡的道祖請去喝茶聊人生的。
所以，女媧會如何泄憤？
女媧捫心自問了一發，然後一臉懷疑地看向了蘇湖。
很簡單。
如果不能整紂王本人，那就整他的江山吧。
如何整呢？
最簡單也最陰毒同時還什麼壞話都留不下來妥妥不沾因果的辦法，就是找個人或者找只妖去魅惑紂王，亂他江山，斷他宗廟。然後……如果天道真要怪罪，就怪罪那個人或者那隻妖，和女媧聖人半點關係都沒有，如果天道不怪罪，了不起就是給那人介紹個看得過去的師父，正果練練就有了嘛。
至於會找誰去魅惑殷受……
妖聖自然是找妖族比較順手，而在妖族之中，魅術的祖宗。
可不就是九尾狐么。
而面前這隻小狐狸面對準提都能夠頂住人家一擊，可見修為也算是過得去，擔此重任，毫無問題。
如此，妖聖的憤怒得以了結，殷商的氣數從此斷絕，天道的意志得到了體現，還沒籤押的封神榜也有了爆發的契機，除了那個去魅惑殷受之人可能會因為作孽太多被天道怪罪之外，別的都很完滿。
很不巧，這隻小狐狸就是那個不完滿的一節。
所以說，什麼為聖人服務都是扯淡。
它是在自救。
女媧想明白了這一節，幽幽開口：「其實維護妖聖還在次要，你也是有私心的。」
蘇湖沒有害怕，只仰頭直面了女媧陰森森的眼神，頗為坦蕩地說了一句：「即便是聖人，只要還不是天道，誰又沒個私心呢。」
「你自己卸了九條修鍊出的狐尾，便是去了九百年道行，修鍊多年，只為了這麼一件事，值得么？」女媧突然覺得自己看不懂面前的小狐狸了。
蘇湖狐狸臉上露出一個詭秘的微笑：「小妖若是說小妖分析出來了之後的事情，又實在看不上這位有妻有妾的帝王，少不得親自動手拆了這段姻緣，哪怕有些因果也在所不惜，您信么？」
女媧沉默，好半天之後，只吐了一個字：「信。」
蘇湖：！
媽媽我肚子里還有好幾萬字的《小狐狸救人間天子的重要性必要性及必然性》的腹稿白打了！
親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親！
女媧吐了一個「信」之後，又陷入了自己的過往，狐狸耳朵尖，蘇湖只隱隱聽到一句：「誰又不為自己打算呢？不然，當年紫霄宮分座，憑什麼是我坐了上去，又憑什麼是我拿到的鴻蒙紫氣。」
蘇湖：目瞪口呆.jpg.
娘娘你說清楚當年紫霄宮裡面為了那六個蒲團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鴻蒙紫氣之中又有什麼道德的缺失和人性的淪喪？
艾瑪我好奇死了！
蘇湖花了好長時間，終於從好奇心的狀態中堪堪回神，女媧也不再沉迷於當年紫霄宮內外那些勾心鬥角你死我活的事情，只聽女媧說道：「私心也好公心也罷，你怎麼也算是免了我被准提利用，算是我欠你個人情，想要什麼，說吧。」
蘇湖瞬間就來了精神：「我能留在媧皇宮么？」
封神之戰裡面徹徹底底半點損失都沒有的，也就是置身事外的鴻鈞道祖與女媧娘娘，鴻鈞是不要妄想了，但若是能待在媧皇宮，至少這個劫難算是過了
「不能。」女媧微笑。
「不收留及扶持妖族，不利用影響力讓妖族壯大」是當年巫妖之戰之後，女媧對聖人們的親口許諾，與之相當的條件是聖人們不對剩餘的妖族趕盡殺絕。
雖然如此，但女媧從心底里，還是挺想幫這隻蠻有意思的小狐狸一把的，是以，女媧一口回絕之後，想了想又說：
「你要進媧皇宮無非是想要有個老師，我倒也不是不能把你引薦給我那幾位師兄，不過能不能得人家青眼，這得看你自己的本事。」女媧笑，「所以，你想一想，要我把你引薦給誰？」
女媧的師兄——鴻鈞老祖六個徒弟，三清算是親傳弟子，女媧算是入室弟子，至於西方兩位就只能算是記名的外人，是以，鴻鈞分寶岩上發裝備，三清各自都得了鎮壓氣運的寶物，而准提與接引就連分寶岩都沒見過。
——確實沒見過。
《封神演義》原著之中，到了老子和元始要破誅仙陣的時候，准提接引兩位看到通天的誅仙四劍實在太厲害，巴巴問了老子元始一句「四口寶劍……不知當初為何落在截教門下？」（估計如果覺得可以搶一搶的話還會說一兩句和我西方有緣啥的。）
然後就被老子暗搓搓秀了一把「分寶岩往事」和「我通天賢弟」。
簡單講，女媧願意認可的師兄，應當只有老子，元始，通天三人。
老子是不要指望了人家只有玄都*師一個。
元始還是通天？
蘇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元始聖人。」
聞言，女媧也不多說，只喚了碧霞童兒囑咐兩句，又遞過去一枚玉牌，便自乘了青鸞往媧皇宮去了。
——
元始？
為什麼是元始。
教育理念什麼的，蘇湖暫時沒有想那麼深。
保命要緊。
純從功利角度分析——萬仙陣下，截教三千紅塵客都被渡去了西方，而很不巧的，她壞掉了准提讓紂王惹怒女媧的計劃，如果入了截教，她又沒能抵抗住歷史的車輪去了西方的話……
在准提道人手下討生活，那畫面太美不敢看啊。
再說了，雖然確實是看不慣人家元始天尊以大欺小和護短，但是作為那個「短」，被人護一護也是個不錯的體驗嘛。
帶著這樣的心態，蘇湖化成人身，一臉濡慕地朝著上位的中年美大叔，即元始聖人拜了下去，努力露出自己最萌最天真無辜的眼神。
然後，美大叔只瞟了一眼蘇湖，便輕輕一嗤，上下嘴唇一碰，蹦出一句話：「這麼個濕生卵化的跟腳，還妄想得成大道？」隨後就是一個嫌棄到爆了的表情。
蘇湖本是安靜看著面前青磚，聽到這個「濕生卵化」，心內微微一震，麻麻的。
有一種，不該如此，又本該如此的感覺。
是了，怎麼就忘了，元始聖人，本是最注重跟腳，最看不上他們這等跟腳不好的東西修仙的。
也是，大道艱難，本來修成的可能性就很小，便是極品資質也有是困難重重，若是從一開始資質就比不上別人，還修什麼道要啥自行車。
這是本該如此。
但是資質差又怎麼了，現代社會也沒因為一個孩子在學習上沒什麼天分就不讓人家參與義務教育直接認命等死啊，再說了上清華北大的人也不完全都是天才，有的是天道酬勤的人，憑什麼在你這裡就要一棍子打死只教天才啊！
闡教教義是闡明大道，原來還是看人下菜碟么！
這便是那不該如此。
不過不管該不該，大概來找元始，本身……便是錯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