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打從那場警方的新聞發布會後,夏家的日子就過得尤為艱難。
當初剛聽到風聲消息時,夏老爺子氣得心臟病發作,差點沒被送進搶救室!
這事就算是隱瞞不住了,好歹也等他死後再說啊,他老頭子現在活得好好的,可還沒死呢,一輩子風光無二、富貴榮華,卻在晚年晚節不保,難不成他都這個歲數了,還要被人指著脊梁骨的罵,過著那種一輩子沒嘗過的苦日子嗎?
——他可不甘心!
顧不上懷疑是誰對自家下的黑手,也顧不上自己的年老體衰了,老爺子親自東奔西跑,厚著臉皮拉關係、貼人情,想讓上面好歹高抬貴手一下,隨便找個替罪羔羊,再下達個罰款通知,勒令內部整改得了,何必鬧得那麼興師動眾的,要知道冬夏集團可是東林省的招牌企業之一,每年上繳的稅款就是一筆不菲的數字,真把冬夏集團搞垮了,以後東林省的稅收怎麼辦?
可惜,夏老爺子到底低估了這次東林省的決心,也低估了上面的震怒程度。
消息靈通的,夏老爺子連人家辦公室的門都沒看見,就被請了出去,消息不靈通的,拿了夏家的錢,得了夏家的人情,出去打聽了一圈,又默默地將錢交了上去,直接向上級打了小報告,說夏家向他們行賄。
好么,夏家的舊賬還沒算完,又添了新的罪名。
在外面折騰了一大圈,原本關係和睦莫逆的人一臉義正詞嚴,直言他們與夏家關係不熟,又潔身自好,絕不接受任何賄賂……
夏老爺子氣得差點沒又進了醫院。
在外面轉悠了那麼一大圈,卻毫無所獲,唯一幾個願意冒著大風險的幫他的,還是基層的小頭頭們,手上沒什麼權力。
此時此刻,饒是夏老爺子神經再大條,恐怕也都意識到了,這次真的出大事了,夏家不見得能真的熬得過去,上面有人要辦夏家,拿冬夏集團殺雞儆猴,徹查夏國的食品安全問題了。
就在夏老爺子四處找人、拉關係時,由盛京親派的調查組,已經跟許晉良匯合,入駐了冬夏集團,整個調查組二十多號人,大約分成了三個小分隊,一個調查集團內部使用劇毒農藥和添加化工原料的情況,一個調查集團內部賬目,嚴查偷稅漏稅等一切經濟犯罪行為,最後一個則是以許晉良為代表,徹查這些年來在夏家發生的各種「意外」命案。
夏家的把柄,實在是太多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光鮮,沒什麼漏洞和把柄的,其實根本就不禁查,尤其是不禁上面的查,上面鐵了心的想要處理一個人,別說是殺人放火了,恐怕連你幾歲尿了褲子都能查出來。
看著調查組這群人儼然快要長期住在冬夏集團總部的架勢了,自家又孤立無援,老爺子是徹底慌了,準備拿冬夏集團那餘下百分之五十五的股權作抵押,從銀行貸款,最後再撈一筆,湊足了自己餘生的花銷和墳墓後續的錢,然後趁機跑路……
可人家銀行就是傻子嗎?
誰不知道他們夏家現在已經是秋後的螞蚱了?
就那麼一個破冬夏集團,資產全都賣了,也不知道夠不夠給人家受害的消費者們賠錢的,還想拿集團當抵押,向銀行申請貸款?
別說是再申請貸款了,以前的貸款都還沒還上呢,被冬夏集團欠了債的兩家銀行,天天跑去度夏家門口,求爺爺、告奶奶的,恨不得讓夏家馬上把錢還上,不然再過幾天,誰知道冬夏集團會不會被上面整到破產?
夏老爺子跑路的意圖,剛碰上銀行這邊,就被完全堵死了,偏偏還有銀行方面的工作人員特意跟調查組的人特意提醒,言明夏老爺子最近在整理護照、收攏資金的事,兩邊都是聰明人,點到即止,調查組自然也明白這話的言下之意,還不就是要跑路嗎?
當即,調查組就以保護的名義,將夏家人牢牢地監視了起來,甚至夏老爺子和長子夏青松已經不被允許走出住處,將人完全軟禁了起來,以防對方潛逃出國。
這下子,被軟禁的老爺子,別說是出去跑關係了,就連最後的退路——潛逃,都完全被堵死,徹底成了沒了牙的老虎。
山中之王的老虎,又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囚禁在籠子里的生活?
老爺子被圈在大兒子的家裡,不被允許出門,吃的、用的、住的,全都要最頂級的貨色,上千萬的古董說摔就摔,又嫌自己住的房間採光條件不好,直接把夏青松夫妻的卧室給佔了,再加上還有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夏青松,腿被老爺子打斷了,沒有了貼心的小情人伺候,又天天在家裡憋著,吃的喝的俱都比以往差了很多,心裡憋屈之下,自然也要發泄……
大太太和長孫夏良棟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這對父子倆的出氣筒。
調查組只是禁止老爺子和夏青松出門,可沒禁止夏良棟啊,把夏良棟惹惱了,乾脆出去散心,不用在家裡看著兩位長輩的作妖,可大太太躲不開啊!作為妻子和兒媳,照顧公公和丈夫哪能多得開?
打從老宅著火,老爺子住進長房的住處,大太太可沒少受罪,整天被父子倆罵得跟狗似的。
父子倆一個比一個心情不好,老爺子是擔心自己的將來和墳墓修建進度,夏青松是擔心自己以後還能繼承老爺子多少財產,擔心自己外面的那幾個寶貝兒子日子過得怎麼樣,父子倆愁眉苦臉的對坐著,日子過得無聊,便開始琢磨起整件事情的經過了。
這次的事,實在太過蹊蹺了,怎麼就上面偏偏盯上了他們家呢?
以前幾十年都好好的,上面的打點也都給得足足的,所謂質檢監督也就是個抽檢的流程,之前又早就混上了免檢產品的招牌,怎麼就突然爆發了出來?
老爺子四處打電話,詢問這次的內情,以前關係不錯的,給老爺子偷樂口風,「老爺子您是不是有什麼把柄,落到你那個新來的孫子手上了?可憐那麼個小夥子,以前還是幹警察的呢,現在卻捲入了你們家四房的命案里……警方拿到搜查令,找尋犯罪證據時,不小心找到了某個東西的備份。」
對方言盡於此,夏老爺子卻已經明白了一切。
就說夏家這麼多年都好好的,怎麼會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呢?原來是韓齊這個小畜生壞了事,害了夏家全家!
果然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內里藏奸,當初跟自己交易的那份證據,他居然還留了備份?!
嗤,虧他當初還口口聲聲的向老爺子承諾,這東西絕對沒有備份呢,自己承諾過的話語,都喂狗了?
老爺子雖然並不相信當初韓齊的承諾,可也沒想到過,居然這麼快就讓他打了臉,本來就是要命的東西,已經交易過一次了,再用來敲詐利益的話,非得把老爺子惹急了眼不可,所以,這個東西的備份最好是藏起來,等將來用在最關鍵的時刻……好鋼可不就得用在刀刃上嗎?
可惜,備份的東西,還沒來得及用上,便已經捅了馬蜂窩……
居然落到了警方的手上。
就需盡量那個剛正不阿、正義感過剩的貨色,被他拿到了這種東西,他又怎麼可能不上報,不把這件事情徹底捅出來?
全家遭災落難的起因,就是韓齊這個惹禍精,老爺子又怎麼可能咽得下這口惡氣?他沒當場弄死韓齊,已經算是夠和氣了!
而被千夫所指的韓齊,居然還假惺惺的做出一臉茫然委屈的模樣,「爺爺,我真的沒留備份啊!」
「你特么的放屁!」
時至今日,韓齊居然還對這事矢口否認,夏老爺子氣得差點沒挑起打死這個孫子,「不是你,還能是誰?當初,可是你口口聲聲要拿這個東西來跟我交換冬夏集團股權的,現在警方發現這事,也是因為四房的案子,懷疑到了你的頭上,警方申請搜查令,在你名下的銀行保險柜里拿到了東西的備份,現在居然還有臉跟我含冤?」
韓齊差點氣到內傷,眉頭緊鎖,強行壓抑著暴躁的情緒解釋道,「爺爺,我當初告訴你沒有留備份的事,是真的!你別忘了,我手上還有冬夏集團百分之四十五的股權呢,冬夏集團和夏家倒了霉,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冬夏集團被踢爆了這種事情,恐怕我自己都得被搭進去,我是嫌棄自己日子過得太悠閑了還是怎麼著,非得把自己弄進監獄嗎?將這件事情挑出來,對我自己又能有什麼好處?我還沒蠢到這個份上!」
不提這事還好,提起來這事,老爺子忽然響起,之前似乎看到韓齊去找夏翎,兩人態度親昵,還引起了陸錦年的醋意……再聯想到這次的事,夏老爺子似乎瞬間明悟了過來,冷笑不已的看著韓齊,沖他豎起大拇指,「一箭雙鵰,老爺子我佩服!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連我這個糟老頭子都得認栽了,拿一個我們夏家的把柄,同時算計了夏翎和我們夏家雙方,老頭子我是不是得誇你一聲啊?」
隨著最後一句話的落音,夏老爺子隨手撿起手邊最後一個茶壺,直接砸向了韓齊!
韓齊身形靈敏的側身躲開,卻讓旁邊的菜鳥張律師遭了秧,筆挺的西裝上撒了不少茶水上去,浮現出一片片的茶漬……
張律師是個新來的,沒有多少經驗,大晚上的將人保釋出來,又把人送回家,現在卻落得這麼個狼狽模樣,頓時心裡有些不愉,又對老爺子心驚膽戰的,趕緊開口告辭,也不管韓齊到底臉色如何了。
沒有了外人在場,韓齊索性也不用在維持那般偽君子的模樣,冷哼了一聲,環視了一眼在場的夏家眾多長房人,最後落在了老爺子的身上,「比不得老爺子您的老謀深算……你輕飄飄的一句話,我就得跑斷腿,還要背負上命案弒親的罪名,現在警方已經查到了我的頭上,要是查到了切實的證據,真的把我抓了,那也只能抱歉了,爺爺,到時候孫兒只能將您咬出來,順便把我知道的某些事情全都說出來,比如說以前的夏青杉夫妻是怎麼死的?他們的女兒是怎麼死的?」
「——你居然敢威脅我?!」
夏老爺子臉色陰沉得都快滴出水來。
「我都要成殺人兇手了,又有什麼不敢做的?」韓齊昂首,眸色里閃過一絲輕蔑,「爺爺您現在已經自身都難保了,還想在我面前擺什麼架子?」
「好!果然好膽量!」
老爺子被氣得渾身顫抖不已,指著韓齊怒聲道,「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我領進門的,居然是個六親不認的畜牲,連自己的爺爺都敢忤逆算計……」
韓齊抱著胳膊,冷笑不已,「得了吧,爺爺,我今天過來,不是來跟你鬥嘴皮子的,只是警告你一句,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必須儘快將我身上命案的嫌疑全部洗清!不然的話,一旦我真的被定了罪,那麼很抱歉,在法庭上,我可能管不住自己的嘴……行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還請爺爺儘快考慮好這件事情吧。」
說完這話,韓齊也不理會在場人的臉色,同樣也轉身走了。
坐著輪椅的夏青松一臉憤恨而不甘的瞪了一眼韓齊的背影,然後趕緊討好的側臉看向夏老爺子,低聲嘀咕道,「爸,我們就這麼放過這個小畜生嗎?我們家會遭了這麼大的難,可全都是因為他啊,要不是他自作聰明的留了備份,又怎麼會把這些事情都捅到了許晉良那個二愣子面前?不然的話,我們乾脆……然後給他做出個畏罪自殺的場面?」
說著,夏青松將手刀在自己的喉嚨上比劃了一下,其目的,明顯昭然若揭。
夏老爺子垂眸,冷哼了一聲,「青松啊,你以為這小子能好過嗎?這次的事,我們夏家和冬夏集團只是個引子和炸點,真正要命的地方還在於整個行業……這小子,就算是能逃得過命案的懲罰,也逃不過整個行業的追殺,落不得什麼好!你就放心吧,這次我們沒有必要橫插一杠,免得髒了自己的手!」
夏青松面露不解。
跟老爺子比起來,夏青松這個長子其實不大聰明,至少這些手段的,實在差遠了,自然也沒聽懂夏老爺子的言下之意。
看著長子這副蠢樣,夏老爺子心裡有些憋屈和無奈,但想到自己現在已經無人可用了,二兒子一家和四兒子一家全都死了,老三夏青槐又是個慫貨、軟骨頭,被許艷紅拿捏得死死的,連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都不知道回來看一眼……沒辦法,現在除了長子和長孫之外,他連可以利用的人選都沒有。
「你這孩子,連這也想不透嗎?」夏老爺子忽然緩和了臉色,面容慈祥,看著長子的眼神彷彿滿是期待和希望,「我就剩下你這麼一個貼心的兒子了,青松啊,以後這些都是要交給你的,你得學會自己思考……我們只是上面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警告的則是整個奶製品行業乃至於是整個食品行業……你知道現在上面下放了多少個調查組,偷偷調查起了多少家奶製品企業嗎?大家多多少少的都有些違規,被調查組這麼一查,再將結果對外一公布,連整個行業都這樣,你說,誰還會再相信我們夏國的奶製品企業?」
夏青松點了點頭,等待老爺子的繼續解釋。
老爺子長吁了一聲,又繼續道,「整個行業都因此而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被牽連的那麼多奶製品企業大佬們,能就這麼放過始作俑者嗎?你可要知道,這次的事情是韓齊牽扯出來的,他自己背負上了命案不說,居然還將涉及到了整個行業內幕的重要證據抖落了出來,哪怕不是故意的,對方又怎麼可能那麼輕而易舉的放過他?至於這次案子里的其他人,許晉良是官面上的人物,上面有眾多大佬罩著,又素來鐵面無私……報復這兩個人,哪個影響更小,也更加能挽回顏面,這還用想嗎?」
「可是……他們不會牽連到我們家身上嗎?」夏青松眉頭緊鎖,擔憂的追問道。
老爺子笑了一聲,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我們家可是被殺雞儆猴中的那隻雞啊,第一個倒霉被處理的,作為同樣的受害者,他們不會牽連到我們身上的,這一點你就放心好了!」
夏青松垂眸,隨即又故作不經意般的問道,「爸,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次的事可不小,上面又要那我們殺雞儆猴,家裡該怎麼度過這個難關?」
老爺子冷笑了一聲,「先看調查組到底查到了多少東西,儘可能的把罪名往夏良齊那個小畜生身上推卸!反正他都已經背負上了殺人兇手的罪名,多背一點又怕什麼?」
聽聞有人背黑鍋,夏青松頓時鬆了口氣,臉上難得的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老爺子不再多說些什麼,起身準備上樓去休息,只是轉身的瞬間,在夏青松注意不到的方向,唇角……露出一抹無比陰冷而諷刺的笑容。
這個蠢兒子呦,居然這麼好糊弄!
他也不想想,這次的案子可是至少發生了十多年的時間,韓齊作為領回來的孫子,才回到夏家幾年?就算他手上現在有了冬夏集團的股權,也不見得能背多少黑鍋,自己這個做老父親的,又年紀大了,總不能晚節不保吧,而他夏青松作為夏家長子,年紀合適,又參與過集團管理工作,不正是背黑鍋的最好人選嗎?
以為把罪名推給韓齊,就能高枕無憂了?
太天真了!
老爺子留著這麼個蠢兒子,還不是為了今天?!
等過一陣子,將冬夏集團和夏青杉夫妻的罪名推給長子,一個人不夠的話,還有長孫夏良棟,他們父子倆背黑鍋正好;而夏家四房的案子和平息整個行業怒火的責任,就全都給了韓齊這個孫子,要是韓齊背負不了的話,還有他親爹趙勝峰呢,父債子償也是應該的。
兒孫眾多,正好可以將全部的責任和罪孽背負起來,而他夏老爺子,驚聞兒孫們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醜事,心如刀絞,痛不欲生,需要移駕到國外靜養,實在無法面對這麼巨大的打擊……
至於錢嘛,完全可以在臨走之前,在長房這裡撈一筆,聽說當年夏良棟這小子給他親爹夏青松在西曼集團上撈了不少錢,想必應該沒來得及花吧?
夏老爺子算計得倒是挺好的,可惜,他完全低估了民意的憤怒和調查組的決心,幾十號被分派到了冬夏集團這邊的調查組,越是深入調查研究,越是為冬夏集團這麼多年的猖狂行徑而感到憤慨,當調查組的工作人員走訪到醫院,看到一個個因為長期飲用冬夏集團奶製品而導致腎臟衰竭的孩子,看到一雙雙父母絕望而痛苦的眼睛,心裡已經快要把冬夏集團和夏家恨死了。
你若是糟踐的成年人也就罷了,居然將魔爪伸向了無辜的孩子,這種黑心錢賺得可曾有半天的舒坦?
被徹底激怒了的調查組工作人員,一反常態,吃住都在辦公現場,查案更是從最早的二十多年前查起,然後一個個的走訪調查,甚至找尋當初曾在冬夏集團工作過的人員出庭作證,一副不把案子查個底朝天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要把冬夏集團的罪惡詳細調查出來,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至少這幾十號人算是徹底在東林省這邊住下了,還有人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讓家裡把過冬衣服快遞過來的。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關於冬夏集團的熱度卻始終都沒有掉下來過,所有人都在等待調查組的結果和證據。
這樣一場災難,帶給冬夏集團的,絕對是滅頂之災,哪怕最後查明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冬夏集團恐怕也得被折騰到破產了,沒辦法,出了這麼大的事,網路上、媒體上,鋪天蓋地的全都是謾罵聲和譴責聲,普通市民們對待冬夏集團產品的態度極為抗拒抵制,一眾下游銷售商們算是被夏家給坑慘了,手上砸了無數的庫存貨物,根本賣不出去,就算是賣出去的,也都被消費者上門要求退貨。
下游銷售商們被逼得急了眼,又集體去登門找冬夏集團和夏家算賬了。
冬夏集團總部和各地分廠完全陷入停擺狀態,門口完全被附近暴怒的市民和消費者們堵得水泄不通,職工們連工作的制服都不敢穿,怕出去被人打,更有大批的職工們因為承受不了親戚朋友們的譴責和鄙視,集體辭職,哪怕是上面主管用不開工資這種方式都挽留不住辭工的狂潮……
針對這麼多的狀況,總部管理層急得焦頭爛額,新上任的總裁一天跑八遍的往夏家去,想找夏老爺子要個對策。
起先,夏老爺子還避而不見,等對方跑了好幾次,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時,乾脆學起了堵門的手段,就坐在夏家客廳里,一副老爺子不出來我就不走的架勢。
沒辦法,老爺子只能出來,也沒給出什麼合理的對策,反而責備起了管理層的無能。
新任總裁氣得夠嗆,起身離開后,乾脆也遞上了一紙辭呈,連薪水都不要了,又在網路上發布了一則聲明,宣布不再跟冬夏集團有任何關係。
連總裁都這樣,其他管理層也乾脆離職的離職,稱病請假的請假,更有乾脆不來上班的。
昔日輝煌盛大的冬夏集團,如今門庭冷落,裡面只有幾個保安和工作人員了。
夏家這般的姿態,擺明了一個態度——耍賴。
沒錯,就是耍賴。
工人們離職?行,工資不給了,以前交的押金也別想要了;
管理層離職?可以,同樣壓下本年的薪水;
下游銷售商們鬧事?那就鬧去唄!隨便他們怎麼折騰,反正別想讓自家賠錢!
不僅如此,夏老爺子更是以集團遇上了難處為由,準備將手上的一切動產和不動產變現,包括冬夏集團總部的大樓都準備低價賣掉,反正他現在是能撈一點是一點,冬夏集團是死是活,已經無力回天了。
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手上原本高達幾十億價值的冬夏集團百分之四十五股權,瞬間變成了燙手的山芋和一錢不值的廢物,韓齊簡直快要心疼死了,手上的積蓄當初為了給韓媽買首飾,再加上自己的花銷,已經所剩無幾了,要不是趙勝峰偷偷把自己的積蓄給了他,韓齊恐怕這次連律師費都要支付不起了。
從看守所回來后的第二天,韓齊就已經準備將自己和韓媽的一部分貴重物品,包括房子和奢侈品都賣了,一部分現金留作平常用,一部分兌換成花國鈔,萬一情形不妙的話,還可以偷渡跑路……
因為冬夏集團的案子,夏家人現在是出於人人喊打的狀態,韓齊的名聲也很不好聽,中間人一聽是韓齊要賣東西,立刻將抽紅上漲了百分之十多,原本只是百分之三到五左右,現在一下子漲到了百分之二十,而且還是那種愛賣不賣的那種……
韓齊真心氣得夠嗆,只覺得虎落平陽被犬欺,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在許晉良手底下幹活呢!雖然辛苦又危險,不如做豪門大少風光,可好歹許晉良那是一層無形的保護屏障,至少能對夏翎和夏老爺子產生威懾力,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這還是幾年來韓齊第一次後悔於當初的選擇。
本以為自己投奔向了一條更加快捷、更加光明的道路,誰曾想,貌似風光無限的豪門,居然也是藏污納垢的地方,貌似前路平坦光明,腳下卻步步荊棘,時不時的有冷箭出沒,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一邊心裡後悔著,韓齊一邊還得對中間的掮客陪著笑臉,不管怎麼說,現在他的東西是沒有幾個人敢買的,離了對方,手上的東西根本就賣不出去。
這幾年來,韓齊沒少從夏家和產業里撈錢,買了不少東西,總共差不多幾千萬了,可如今落魄下來轉手賣掉,掮客給他的價格居然只有幾百萬!
原價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沒有辦法,韓齊只能咬牙認了,趕緊賣掉之後,害得給對方一百多來萬的抽紅,最後到他手上的現金,只有三四百萬左右。
從中間掮客這出來時,韓齊深吸了口氣,攥著車鑰匙,奔向停車場……
一直來到自己的車子跟前,韓齊打開車門,正要進駕駛室坐下發動,忽然覺得耳邊隱隱似乎有些異樣的動靜,然後一股子危險的感知從脊背升起,整個人的身體比腦子動得快,跳下車,向遠處狂奔……
——嘭!
一聲劇烈的爆炸在身後響起,劇烈的衝擊波卷得人向前撲去!
突如其來的爆炸傷聲,幾乎環繞著整個停車場,震得韓齊耳膜發疼。
韓齊應該慶幸,炸彈的威力並不大,而且很明顯是手工製成,他跟掮客見面的地方又是郊區,並沒有造成什麼人員傷亡。
很快的有人報了警,警車呼嘯而至。
不過是幾天的時間,韓齊剛從警署看守所出來,居然這麼快又回去了。
只是這一次,他是以受害人的身份出現的。
警方懷疑是仇殺,可因為冬夏集團的事,韓齊得罪過的人實在太多了,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到,到底會是什麼人想要殺了他。
警署的現場勘查人員詳細檢查過,這是一枚自製定時炸彈,手法很粗劣,而且用具都是常用的,沒什麼稀奇,上面連一枚指紋都沒有,停車場上方的監控錄像前幾天又壞掉了,還沒來得及修理……
這場爆炸,似乎徹底成了無頭公案。
錄完了口供,韓齊這才頂著身上擦傷和耳膜的手上,打車去了醫院,做了一整套的身體檢查之後,醫生給了一瓶碘酒就算完了。
拿著碘酒,韓齊可憐巴巴的回了現在的住處,先去浴室洗了一番,用碘酒將身體擦傷處擦拭了一遍后,整個人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臉上的傷痕,眸色里……終於浮現出一絲陰沉和瘋狂。
他是冤枉的。
沒錯,他就是冤枉的。
很難想象吧?
居然沒有一天,他韓齊也會被人陷害,被人冤枉,不是嗎?
這個冤枉,不是指的其他事情,而是那份陳西曼視頻的證據……
他確實留了備份,但這個備份絕對不是在銀行保險柜里!
那家銀行,他確實去過,而且次數不少,甚至在那家銀行的儲蓄賬戶里,還有一筆幾十萬的存款。
但他真的沒在那家銀行保險柜存過東西!
真可笑,不是嗎?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居然在那家銀行,會有一個用他名義開的保險柜,連那個保險柜的密碼都是他自己的生日,甚至保險柜里優盤上的指紋都是他韓齊的……
這下子,他算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這個保險柜捅了馬蜂窩,好嗎?!
事關今天的爆炸案,韓齊差不多已經猜到了,應該是奶製品行業的同行們,對他展開的一次警告性報復。
誰讓他將這種東西留了備份,而且還被警方發現了呢?他們不敢向警方的許晉良報復,那就只能拿自己開刀了。
一段小小的視頻,引起了整個行業的大地震,錄製視頻的人已經死了,連獨女夏靈也死了,他們這些人沒法報復,那麼保存這段視頻的自己,就成了所有人敵視的對象……
今天,只是個開始而已。
韓齊將會迎來無休無止的追殺、報復,可偏偏他是被冤枉的,是清白的,可這是就是沒人會信!
只要想到這一點,韓齊恨不得把幕後那人拖出來活刮!
「——乾杯!」
藍湖甜品店裡,夏翎和許晉良對坐,手上拿著高腳杯,裡面裝著的卻是清爽可口的果汁。
「我說,你一個大老闆,也太摳門了吧?」許晉良一邊牛飲著果汁,一邊哭哈哈的道,「這種娘們唧唧的東西,你自己喝就行了,我和陸少可是男人,怎麼說也得喝酒吧?」
櫃檯後面陸錦年撩了撩眼皮,「抱歉,我和夏翎最近在備孕,禁煙禁酒。」
許晉良只覺得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糧,心裡甚至盤算著,要不然,等自己退休了,也找個老太太湊活著過?
夏翎笑眯眯的抿著果汁,「這東西對身體有好處,挺多人想喝還喝不到呢,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就你這樣的,常年煙酒熬夜,等歲數大了,身體就垮了,常喝果汁、蔬菜汁之類的,排毒,又補充維生素。」
許晉良告饒般的拱了拱手,趕緊轉移話題的問道,「對了,夏翎,我想問一句,你怎麼知道韓齊在那家銀行有個租賃的保險柜呢?」
「我能掐會算啊!」
夏翎故意壓低著聲音,神秘兮兮的道,「怎麼樣,許隊長,要不要我幫你掐算一下,看看你什麼時候把自己嫁出去?」
許晉良下意識的後仰了幾分,趕緊搖頭,「你可饒了我吧!今兒遇上我們老領導,還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呢……我都這個年紀了,可別禍害人家小姑娘了。」
「嗤,就你,還想娶個小姑娘?!」
夏翎不屑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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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太晚了,要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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