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許艷紅就是個腦子精明、頗有手腕的鄉下女人,這輩子男人靠不住,女兒靠不住,如今竟然連自己精心甄選出來的靠山,也第一時間放棄了她,甚至還打算倒打一耙,趁機落井下石……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差點將她逼瘋了,索性也顧不上什麼臉面和體面,直接在夏家鬧了起來。
鄉下女人,想要日子過得順當,不被人欺負,撒潑打滾是必備的招式,許艷紅雖然離開鄉下多年,但這種打小就會的技能,自然不會輕易丟掉,甚至比起韓媽來,竟然還能技高一籌。
韓媽撒潑的時候,好歹還會注意著點自己小白花的人設別崩得太厲害,許艷紅就沒這個顧忌了,哭得那叫個撕心裂肺,一手抓頭髮,還一手抓衣服,哭天搶地的大叫著夏家沒良心……
跟著媳婦來的趙勝峰,縮了縮脖子,躲在一旁,沒敢吭聲。
而另外一側,夏老爺子被許艷紅吵得腦仁疼,也顧不得喝罵三兒子了,趕緊讓保鏢們將人拖出去。
保鏢們也怕被這個女人訛上啊,幾次三番的試圖將人制服住,弄出去,可許艷紅戰鬥力太過彪悍,好幾個大男人,硬是被她逼得沒敢上前。
最後沒辦法,幾個人乾脆一人抬著地毯的一腳,直接將人裹在了地毯里,這才算是將人抬出去,扔得遠遠地。
趙勝峰本來還想留在老宅里,反正新娶的媳婦眼看著倒霉了,他當然要留在家裡了,總不能跟著那個女人陪她一起倒霉吧?
可現在,老爺子見他就煩,哪裡還顧得上搭理這個兒子?
罵了兩句,讓他滾回家去跟許艷紅共患難去。
要是沒有韓齊用證據威脅,老爺子興許還能大發慈悲的張羅著讓趙勝峰跟許艷紅離婚,現在韓齊明顯跟他撕破了臉皮,恨屋及烏,老爺子也將滔天的怒火遷連到了趙勝峰的身上,暫時收拾不了韓齊這小子,難道還收拾不了韓齊他爹趙勝峰嗎?
趙勝峰向來兒子和老爺子的話,兒子這幾天沒工夫搭理他,趙勝峰自然而然的就開始聽老爺子的吩咐了,老爺子讓他去跟許艷紅共患難,他也哪怕心裡有點不安,但也不至於違逆老爺子的命令,趕緊出了家門,去追許艷紅,陪她一起共患難去了。
經歷了這麼一出,許艷紅還當趙勝峰得要跟自己的離婚呢,沒想到,趙勝峰竟然願意陪她一起渡過難關,原先心裡還存著的隔閡和輕視,倒也稍減了幾分,雖然依舊對夏家和夏老爺子的涼薄,心中怨恨不已,但至少對趙勝峰的態度又好了幾分。
許艷紅的牧場雖然被踢爆出農藥殘留超標和化工污染,進口的奶牛也是轉基因產品,可牧場到底暫時還沒有對外營業,沒有將產品推向市場,沒有消費者索賠,也沒有上級主管部門對牧場下達處罰和刑事追責,頂多是受污染地區產出的奶製品和肉製品不允許對外銷售罷了,影響到與冬夏集團的合作罷了,並沒有其他影響,更加不會上升到刑事追責的程度。
自家田地的農作物有毒,只要不把農作物賣出去,誰還能管你怎麼著?
許艷紅不愧是能東山再起的主,很快以牧場的名義宣布,其一,目前牧場奶牛和奶製品全部銷毀,不會流到外面,其二,起訴牧場監管人員,因為他們未經允許,就擅自使用劇毒農藥,這也算是把鍋甩給下面的人了,其三,向牧場附近的那家化工城以及土地所在地的主管部門——黃魚縣提起訴訟,狀告化工廠污染自家土地,導致巨額損失,狀告黃魚縣監管不力,明知道自家經營著事關民生的畜牧業,還將臨近土地以工業用地的名義,賣給化工廠……
而與此同時,許艷紅公開以牧場所有者的名義,向社會公眾道歉,道歉會的現場,先是哭訴著自己一個鄉下女人的不容易,然後表示自己對相關法律規定知識的匱乏,然後萬分誠懇的向整個社會表示道歉,並保證以後牧場的一切產出,絕對會按照國家標準嚴厲執行,引進先進的質量監查體系,絕對不會讓任何一滴有可能威脅到社會公眾健康的不合格牛奶流出牧場。
許艷紅的道歉有陳肯認真,許下的承諾也堅定可信,再加上她牧場問題暴露得較早,產品也沒來得及流入市場,並未真的對社會的食品安全造成實際意義上的損害,在場的那麼多媒體們,倒也沒有對她的道歉產生任何質疑。
對於許艷紅而言,不管是在夏家撒潑打滾也好,還是在這種宴會廳陳懇道歉也罷,不過都是生存的一種手段罷了。
道歉會臨近結束的時候,一個記者舉手站了起來,開口問道,「許女士,您好,我是《xx新聞》的記者,關於此次牧場污染事件,與貴方合作的冬夏集團法務部發言人已經向草擬好起訴書,準備向法院提起對貴方的訴訟,狀告貴方實驗數據造假、商業欺詐,嚴重影響到冬夏集團的聲譽,要求索賠一個億,並公開向冬夏集團道歉……對此,不知道您有什麼看法?貴方是否接受昔日合作夥伴的這種訴訟請求?另外,關於冬夏集團的訴訟,是否會影響到您與夏先生的婚姻關係?」
許艷紅沒料到,夏家居然真的敢對她提起訴訟,頓時氣得臉都白了幾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沒好生氣的怒道,「想告我?麻煩這位記者朋友替我向他們轉達一聲——我許艷紅就坐在這裡等著他們告我!」
「顛倒黑白、信口雌黃,大概說的就是他們這樣了。」許艷紅站直了肥胖敦實的身子,滿臉的肅穆和憤怒,「我承認,我差點犯下大錯,也承認因為我的過錯,對社會大眾造成的可能潛在性的安全威脅,但現在始作俑者居然跳出來說要告我實驗數據造假、商業欺詐……這實在是太可笑了!我許艷紅就是個從鄉下爬出來的泥腿子,也就是仗著自己趕上了好時代,才有了今天的這點成績,可即便有點錢,我還是那個鄉下女人,別說詳細的實驗數據了,就算是給我個簡略版本的,我都看不懂,你讓我怎麼篡改偽造實驗數據?」
呃……台下的記者們面面相覷,似乎還真有點道理啊?
「誰知道你是不是請人改的?」有人忍不住嘀咕。
許艷紅哧笑了出來,揚了揚下巴,「你這麼想也對,不過,只要你們稍微調查一下應該就能清楚,牧場里用的人全都是我這樣的鄉下人,讓他們干點體力活還行,難道指望著他們改數據嗎?牧場里雖說有兩個高學歷的管理人員,可人家是學文科的……我上哪找人幫我篡改這麼專業的實驗數據的?好,就算我能在外面找到人幫我改數據,我又怎麼逃過上級主管部門的監管?」
最後這話說出口,讓整個現場一片靜寂。
夏國對質量監管,尤其是食品質量監管的力度相當之大,那可不是送禮行賄就能解決的,沒有深厚背景,沒有足夠權力,根本就過不了這一關,許艷紅這麼一個鄉下土財主般的女人,一沒背景,二沒勢力,篡改專業數據也就罷了,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上面主管部門的眼睛?真要是其中沒有其他人幫忙,又怎麼可能瞞天過海?
這事,要說夏家和冬夏集團完全不知情,那純屬騙傻子呢。
沒有夏家的插手,許艷紅哪能順利通過上級主管的嚴格監察和審核?
很明顯,這事分明是夏家在背後做的手腳,等出了問題,夏家再將黑鍋甩給了許艷紅,自家擺出一副受害者的無辜嘴臉,還假惺惺的要向許艷紅起訴?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了?
——簡直做夢!
在場這麼多媒體,這兩年可是一直靠著夏家養活呢!如今好不容易又抓到了夏家的新聞,怎麼可能就此放過?
一個是鄉下女財主,一個是老牌大豪門,二者哪個更加有爆點,這還用問嗎?
道歉會結束后不到兩個小時,實時新聞就在網路上蔓延得鋪天蓋地了,輿論的劍鋒直指豪門夏家,各種懷疑鋪天蓋地,甚至有言辭鋒銳的,直接引用了許艷紅在道歉會現場的話語,毫不掩飾的將懷疑和陰謀論的方向對準了夏家……
夏家本想禍水東引,將這次的事全然拋給了許艷紅背黑鍋,卻做夢都沒料到,許艷紅不惜自貶,也非要將夏家拉下水,甚至直接將夏家拱上了幕後黑手的寶座。
老爺子看到這樣的新聞時,差點沒把電腦砸了。
荒謬!
這次的事,分明是韓齊那個小雜種乾的,怎麼就成了他們夏家的鍋?
夏老爺子正在書房裡對韓齊和許艷紅破口大罵著,保鏢敲門而入,恭敬地道,「夏老,令孫來了。」
「誰?」夏老爺子皺眉。
「呃,夏良齊先生。」保鏢尷尬的提醒了一句。
這個小畜生怎麼就這麼不禁罵呢,才罵了他幾句,居然就跑上門來!
老爺子氣得心臟病都快要犯了,剛想讓人把他攆出去,可想到許艷紅這事給冬夏集團帶來的影響,又默默的咽下了這口惡氣。
一個許艷紅,就能鬧騰得冬夏集團雞犬不寧,這還只是韓齊這個小畜生敲山震虎,給自家個警告,要是他真的拿出了什麼致命性的證據,冬夏集團恐怕會在頃刻間倒塌下來……
不行!
自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呢!至少還能再活個五六年的,國外小島上的墓穴也沒建好,正處於最緊要施工期,要是這個時候冬夏集團出了問題,資金鏈斷了,這麼多年來辛苦做出的一切,就真的白費了。
他還想在死後繼續享受著這樣的榮華富貴呢,怎麼能在墓地還沒完工之前,就斷了資金流?
沒有了冬夏集團帶來的大筆資金,難不成要讓自己在餘生省吃儉用嗎?
這可不行。
至少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冬夏集團倒下去。
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時候先妥協一二,不怕以後收拾不了這個小畜生。
哼哼,他不是想要冬夏集團嗎?等自己死後,給他留個負債纍纍的空殼子,看他怎麼折騰!
「請他進來吧。」老爺子沉吟了片刻后,終於擺了擺手,示意保鏢道,「另外,沏壺茶水送過來。」
「是,夏老。」
保鏢很快出去,將韓齊請到了書房裡,留下一個人保護夏老,另外一個則去給老爺子沏茶。
韓齊剛忙完自家老媽的事,好不容易讓律師安撫住了她,在確認證據無可辯駁的情況下,只能先讓韓媽先把一切罪名承擔下來,千萬別連累到自己身上,等到真正上程序了,先用精神鑒定解決,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選擇犧牲韓媽了。
韓媽的案子還在處於最後的調查,有律師從旁協助,韓齊算是暫時輕鬆下來,這才有時間注意到網路上關於許艷紅及其牧場鋪天蓋地的新聞。
看見這些新聞,韓齊差點沒笑出聲來,這算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嗎?
這個時候踢爆了許艷紅的事情,冬夏集團已經成了驚弓之鳥,再也禁不起任何折騰了,媒體輿論本就關注著冬夏集團,這個時候出事,哪怕只是一些風言風語,都會對冬夏集團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要是拿出十足的證據來……呵呵,憤怒的輿論和公眾們,會將冬夏集團和夏家撕碎了!
處於謹慎考慮,韓齊還特意花錢找人詳細調查了整件事情,尤其是針對這則新聞的出處——當日論壇上的那一則帖子,詳細調查了一番,發現了一些極為有趣的東西……
坐在夏老爺子的對面,韓齊翹著二郎腿,態度堅決的道,「百分之四十九,我只要股權,不要管理權,連同我現在的總裁職位,一起給你……另外,我還可以附贈一份小驚喜。」
雖說夏老爺子心裡已經做好了妥協退讓的準備,可看著如今韓齊有恃無恐的模樣,還是氣得夠嗆,恨恨的瞪著對方,矢口拒絕,「不行!這絕對不行!最多百分之二十,不然我們就甭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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