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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只剩你

  被風青陽這麼一打,久姚只感到五臟六腑都碎了,一口血噴出的同時,身子也被打飛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


  堅硬的牆壁將久姚後腦勺撞的幾乎震動,身體被劇痛遍布,眼前眩暈,骨頭都要散架了。


  這還沒完,她能看到風青陽逼到她身前,他手中已出現一道利刃,不知是劍還是什麼,凜冽寒光朝著久姚直刺而來。


  完了!久姚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不死也殘,劇痛的身體根本躲不開,本能的閉上眼等待裁決,卻只感到殺氣在距離自己很近的地方忽然停住,與此同時她聽見夕兒的呢喃:「青陽……」


  「青陽……她只是誤闖進來,沒想害我……」


  久姚睜開眼,只看見夕兒的嘴唇一開一合。


  風青陽朝夕兒看了一眼,又將視線落在久姚臉上:「寢殿的結界,你怎麼進來的。」


  因為我吃過破元珠!這句話衝到嘴邊,又被久姚猛地咽下去。儘管因劇痛而神志不清,但她直覺覺得,若是讓人知道她身體里有破元珠,只會給她惹來麻煩。


  她艱難的說:「是寢殿的結界有破綻,我正好誤打誤撞進來了……」


  她賭贏了,風青陽收回利刃,轉身去向夕兒身邊。與他一同離去的還有那幾乎要將她滅頂的壓迫感,即便他已遠離,久姚仍是覺得透不過氣,身子也沿著牆壁滑落在地,捂著胸口痛苦喘息。


  風青陽忽然一記眼刀掃回來:「滾。」


  久姚身子動不了。


  「滾!」他又一聲吼,隨後俯身在夕兒身前。


  「青陽……」夕兒語調裡帶著哭腔,久姚能看見她是真的哭了,厚重的妝容上淚痕蜿蜒成一樹枝椏,一張嫩白的臉宛如要破裂。


  她眼下蛻皮到腰際了,蛻下的暗黃色人皮和地上的衣衫凌-亂交雜在一起,夕兒蜷縮在這堆凌-亂中,哭得撕心裂肺。


  風青陽小心握住她的腰,將她攬到肩頭,可新生的嬌嫩皮膚經不起他粗-糙雙手的覆蓋,所經之處立刻出現脆弱的紅痕。


  「青陽,你怎麼來了?」夕兒哭著問。


  風青陽道:「覺得不放心,就過來看看,不想真看到有人闖入。」


  夕兒哭道:「她沒有害我,你不必教訓她……青陽,你回瑤台吧,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好看,往常你也都留我一個在這裡……」


  風青陽眼中晦暗不明,將夕兒遮蓋在自己袖下,道:「這次我陪你吧。」


  久姚聽著他們的對話,始終不放棄挪動身體,幾乎咬牙把所有氣力使出來了,才終於扶著牆壁站起。她知道自己行動艱難不僅是因為被風青陽重擊,還因為從風青陽身上散發的壓迫感一直在干擾她的行動力。她跌跌撞撞的朝外跑,這一刻真想知道,風青陽到底是不是個人!


  從牆角跑到屋子正中,從正中跑出裡間,再從外間跑出寢殿,短短的路久姚不斷跌倒、碰壁,跑了好久。這其間一直聽見兩人的對話,直到她跑出寢殿時,餘光里看見夕兒捶打起風青陽的肩膀,瘋狂的又哭又笑。


  「四百年了,和你定下魂契已經四百年了,什麼時候才能完成?」


  「快了。」


  「你每次都這麼說。」


  「確實快了。」他問道:「施久姚為什麼在這兒?」


  「是我……我搶了她的瓶子,想借瓶子里的仙氣降低痛苦……卻被她搶了回去,不給我……原來,是因為她在裡面藏了人……」


  「要我去搶回嗎?」


  夕兒搖頭:「你出手太重,要是不小心打死她怎麼辦?她對我們不是還有用嗎?可你剛才下手太重……」


  「打不死她,她還有用,不能死。」風青陽抱緊夕兒,「你若難受,就咬我。」


  夕兒身子一顫,哭著抱住他,狠狠一口咬在他肩膀上:「風青陽,你這惡魔!怪不得先祖要將你封印在地宮的懸棺里……自從和你定下魂契,我幫你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惡魔,你是惡魔……」


  「是,我是惡魔。」


  夕兒啃咬他肩膀,鮮血順著白-皙的下巴一滴一滴淌落,她痴痴哭笑:「可是……惡魔……我的生命里也只剩下你了……還好,還有你在……所有人都隨著時間消失了,只有你一直在……」


  「……嗯。」長久后的一聲回應,落下時便悄然無聲。


  這些久姚都不曾聽見,她終於衝出了結界,艱難的朝著傾宮跑去。


  在耗費掉僅存的體力后,她終於站在傾宮腳下,巍峨如要傾倒的宮殿好似要整個壓下來,讓重傷的久姚看得腦海里一陣眩暈,坐到地上。


  絲竹聲從這座離宮中飄出,男女熱切的歡笑吟-喘此起彼伏,看不見頂的瑤台上有撕扯絲綢的聲音,好像是同時扯開千匹上好的綢絹,那聲音刺耳的難以忍受。


  「虞期……」她無力的喃喃。


  瑤台頂上的宮女在將撕裂的絲綢拋下,支離破碎的綢帛在空中飄舞出各種纏纏綿綿的形狀,有的掛在屋檐上,有的落入泥土,一把又一把,紛紛揚揚的宛如漫天的彩雲落入凡間。


  這是多麼美的場景,卻是在一夜之間就將多少人的心血付之東流。就像是傳說中一種名為「雪花」的美麗花朵,綻放的那一刻奪人眼眸,卻是從屍體和白骨上生出來的。


  久姚就坐在萬千飄落的絲綢中,像是坐在錦繡堆里,茫然仰望紛紛落下的色彩。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身體的傷痛和心中才平息不久的窒悶一同湧出,對她造成雙重的傷害。


  「久久!久久!」就在她幾欲放聲大哭的時候,她看見虞期。


  他乘仙光而來,從天而降,將她打橫抱起。


  這一刻,所有的安全感都回來了,久姚淚眼迷濛的扯開一絲笑靨:「虞期,我回來了。」


  虞期頓時被這笑靨中的苦痛撼動全身,彷彿受了切膚之痛。他一邊施展療傷的仙法,一邊抱著久姚離開。


  久姚在仙術的滋潤下渾身清涼,漸漸好轉,她揪著虞期的領口說:「伊摯哥哥還在瑤台上……」


  「放心,他應付的很好,千萬不要小瞧了他。」


  久姚的表情放鬆下來。


  虞期幽幽道:「他是塊大才,日後必將位極人臣。」


  抱久姚回到他們的寢殿,久姚身體已舒服多了,只臉色有些差。


  虞期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脫去繡鞋,鋪開一張薄薄絹被蓋住久姚的身體。見她從懷裡拿出那隻長頸小瓶,還牢牢的握著,虞期心疼,驀然就想到之前在聚窟洲的深海里久姚也是這般拚命的護著他的一魂。


  溫暖的大手撫過冰涼的小臉,撫平眼角的愁緒:「久久,你真是讓人心疼。」


  久姚拱了拱身子,靠近虞期,說:「我送雨華去探望商侯,遇上夕兒了,夕兒搶走這瓶子,我便追過去,不想竟撞見夕兒的秘密。」


  虞期神色微變,拍拍久姚,安撫她心緒。


  她說:「夕兒每逢月圓之日,功力所剩無幾,晚上還會像蛇一樣蛻皮……看時間應該是子夜時分,我親眼看見她蛻皮的樣子,真的、真的太可怕了。」她問虞期:「夕兒還是個人吧?你說過她一身的妖氣,但還算是人是不是?是人的話,怎麼會每個月都……」


  虞期拍著她的動作不停,沒有回答,反是問道:「你是被誰傷的?」


  「風青陽,那個司巫。」久姚眼底稍有駭色,「他不是人,絕對不是人。」


  「他被人奪舍了。」虞期道:「原本的風青陽的確是人,但現在在他軀殼裡的靈魂,不知是何方神聖。我想,可能在很早前,真正的風青陽就被現在這個奪舍了。」


  「他真的好可怕。」久姚的聲音猶然帶著些許的顫抖,虞期握住她的手,她連忙反握住,緊緊的依賴這一份強有力的安全感。


  她輕笑:「風青陽以為我要對夕兒不利,直接對我下重手,要不是夕兒幫我說情,只怕……」話未說完,便詫異道:「奇怪,夕兒為什麼要替我求情,明明一開始還惡狠狠的要搶了你的瓶子。」


  虞期神色複雜,卻是更在意久姚的前半句。若是他當時在久久身邊就好了,至少可以保證她不被風青陽傷到。


  久姚總覺得奇怪,仔細回想方才的場景,盡量不漏掉每一個細節,突的就抓住問題的癥結所在:「虞期,我記得夕兒那時候對風青陽說不要教訓我,而不是不要殺我,風青陽也的確不曾擊打我要害,從一開始就擺明了要我活著。如果他真的是發怒於我,出手時該沒心思考慮這些。更別說之前我們殺死夢魔,便是和他們結下大梁子。虞期,你說他們不會是想找更決絕的方式報復我們吧?」


  「久久,別自己嚇自己,這麼晚了,好好睡個覺才是正題。」虞期一笑帶過,心裡想的卻是:那風青陽只怕另有目的,之前他還曾阻止過青女對久久攝魂。別的不怕,怕只怕風青陽的目的和無赦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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