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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月圓時

  久姚心中一寒,下意識攥緊小瓶。


  子履聽了夕兒的話,也面色大變,視線緊鎖兩人。


  「小姑娘,把瓶子借我吧,我只用一晚上。」夕兒另一隻手朝久姚伸來。


  久姚忙掙脫了她,退開身子,冷道:「這是虞期的東西,勸你別打它的主意,虞期不會饒你。」


  「我只是借用一晚,明日定還。」夕兒再度伸手而來。


  「你休想。」久姚再退。


  夕兒落空兩次,臉上顯現不耐,眼角吊起一抹狠戾:「小姑娘,我警告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久姚靈活閃躲,一邊尋找機會逃脫:「你死心吧,虞期的東西我是不會給你的!」


  「拿來!」夕兒撲來。


  「休想!」久姚不斷尋找機會突破。


  幾番你來我往,夕兒都堵住久姚去路,看得子履的心一會兒起來一會兒落下,恨不得撞破牢門去幫久姚。


  再次躲開夕兒的撲抓,久姚將懷裡瓶子攥得緊緊的。此刻她面對夕兒,夕兒背後正是通往外面的路。久姚一個機靈,定定盯著夕兒身後的某個點,眼神渙散,怔怔喚道:「先王……仲康先王……」


  仲康正是夕兒早已故去幾百年的父王,夕兒渾身一顫,大驚著回頭去看。久姚趕緊抓住夕兒失神這片刻,飛也似的越過她沖了出去。


  夕兒這才反應過來:「竟敢騙我!」


  她立刻衝出,而子履亦站起來撲到牢門口,看著久姚和夕兒一前一後消失在拐角處,咬緊下唇為久姚祈禱。


  從曲曲折折的通道飛出夏台,久姚魚躍似的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幾乎同時,夕兒衝出,用更快的身法朝久姚撲來。


  久姚生怕夕兒這是要用妙手空空之術,忙朝一側躲閃,果然躲過夕兒。夕兒不甘的瞪視久姚,月光下一張妝容濃艷的臉,扭曲的像是鬼魅。


  「拿來!」夕兒大吼。


  久姚銀牙緊咬,在夕兒撲上來的瞬間改變策略,翻手舞出一片熊熊烈火,呈噴射狀射向夕兒。


  火焰在殺到夕兒胸口的同時,久姚手勢再變,一道掌-心-雷已呼之欲出,卻不料夕兒挨了那火焰,竟慘叫一聲,跟斷了線的木偶般摔在地上。


  久姚沒反應過來,掌-心-雷也剎不住的劈下,只見夕兒連躲都躲不開,身體被雷光猛地殺傷,一口血噴出,便軟-綿-綿的俯趴在地上。


  這讓久姚一時傻眼。怎麼搞的,夕兒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

  緊接著久姚就想到那次和虞期進入地宮裡,遇到夕兒在給夢魔抓人吃,當時也是自己朝夕兒發起攻擊,輕鬆就把夕兒打趴在地。當時自己也覺得奇怪,夕兒不該是這種水準,直到今天舊事重演,久姚更覺得夕兒好像這一整天都疲憊的很,她不禁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夕兒氣若遊絲的喘著,眼角的狠戾因此刻的虛弱而漸漸鬆弛下去,她恨恨呢喃:「為什麼不把瓶子借我……我只用一晚上……明日定還你……」


  「不行,這瓶子不能給你,誰也不能給。」


  「呵,是么……」夕兒翻動眼皮,望向當空那輪明月,「又是月圓之日……總是這麼不濟……」


  這話里藏著深意,久姚稍一琢磨就明白了什麼:「你每逢月圓之日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呵,不堪一擊算什麼。」夕兒眼中,忽的有悲切憎恨的情緒滾滾湧來,來的太快,也來的太烈,竟讓久姚脊背一涼,身子僵住。


  「小姑娘,有些痛,不是你能懂的。」話音落下,夕兒使出全身力氣,猛地朝久姚撲來。


  這一次久姚沒防住,思緒被夕兒眸底的悲切憎恨所干擾,以至於當她反應過來時,手中的小瓶被夕兒生生搶了去。


  夕兒跌跌撞撞的抱著瓶子飛走,久姚立喝一聲,急速追上。


  夜色逼仄,兩道身影一個奔逃,一個窮追不捨。久姚心知夕兒眼下不是她的對手,卻硬是憑著執念將速度發揮到這個地步。她不清楚夕兒為何非要借用這長頸小瓶,但雨華和勝兒在裡面!她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們有一絲的危險!


  這場追逐終於隨著夕兒衝進一座寢殿而告一段落。


  夕兒在衝進后,便立刻啟動了寢殿里早就埋好的結界。結界化作一個球形的透明殼子,泛著普通凡人所看不見的淡藍色,把整個寢殿包裹其中。


  久姚自然看得見這結界,她落在寢殿門口,在舉步想觸碰結界的當口,便聽見殿中傳來夕兒的慘叫。第一聲響,驚得久姚猝不及防,第二聲響時更加慘烈,第三聲、第四聲,夕兒不斷慘叫,就彷彿在承受一場酷刑。


  這和久姚預想的差距太大,她驚訝的望著大門緊閉的寢殿,在一聲聲慘叫中,試著把一隻腳先踏入結界。


  進去了!

  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這隻腳便穩穩的落在了結界里。


  久姚這方想起,自己吃了聚窟洲那虯龍的破元珠的,破元珠的作用便是能毫不費力的突破各種結界、障壁,所以,眼前這個也不足為懼吧。


  久姚邊想,身體便已突破結界,同時雙手積蓄好靈力,推開寢殿大門衝進去,隨時準備和夕兒大戰一場。


  這寢殿大概是夕兒的居所,久姚一進去就聞到股濃濃的熏香味,濃的刺鼻,像是有意要掩蓋住裡屋的血腥味。


  久姚的心提到嗓子眼,緩緩靠近裡屋,在距裡屋還有一步之遙時,嗖的衝進去,同時施法變出一盞油燈,點亮整個裡屋。


  隨著漆黑中光亮的產生,久姚看見雨華抱著勝兒匍匐在一張桌子下,樣子顯得有些狼狽,母子倆不遠處就是那小瓶的瓶塞,而瓶身卻在……搜尋的目光落在夕兒手裡,看見她握著的小瓶,久姚衝上去搶下,卻在看到夕兒的臉時,嚇得尖叫出聲,剛搶奪回來的瓶身也差點脫手掉地。


  夕兒的臉竟然、竟然像是被踩過的冰層那樣,呈現支離破碎的紋路!

  「阿久!阿久!」雨華的呼喚讓久姚回神。


  剛才的驚嚇,令久姚背後衣服盡濕,她站都站不穩,連滾帶爬的撿起小瓶的塞子,一邊斷斷續續念出口訣,總算將雨華母子收了進去。


  壓上瓶塞,把小瓶放進懷裡,直到此刻久姚才發覺自己全身都在抖,而視線也始終落在夕兒身上,被夕兒的樣子驚得魂不附體。


  夕兒她在……她在……蛻皮!

  久姚也不知道是否該用「蛻皮」形容眼前的一幕,只因實在驚悚,也太過匪夷所思。


  夕兒尖叫、在地上掙扎、蠕動,身體的某些地方已經磨出了血。那張皮膚支離破碎的臉,漸漸變得皺皺巴巴,然後脫離了血肉成為一張暗黃色的死皮,隨著她痛苦的掙扎蠕動,緩緩蛻下。


  她瘋狂慘叫,像個染上怪病的瘋子那樣,扒掉自己的衣服,露出冰-肌雪-膚,彷彿這樣的行為能為她減少一些痛苦。


  臉上那層暗黃色的死皮終於蛻到脖頸,露出的新臉白嫩而瑩潤,可那扭曲的五官卻顯得這張臉更加觸目驚心。


  久姚已經傻了,背後,好像有一滴冷汗在衣服和身體的縫隙中流過,凍得脊背一陣戰慄。她知道此處不宜久留,可雙腿卻軟了似的,在這震撼驚悚的畫面下,怎樣也挪不開步子。


  「瓶子……把瓶子給我……」夕兒朝久姚伸出手,下唇被咬得發紫。


  久姚哆嗦著說:「不能……不能給你……」


  「給我!我難受!求你幫幫我!我要那瓶子里的仙氣,給我!給我!」


  久姚的心隨著夕兒的慘叫,一抽一抽的,她很想應允,理智卻不允許她這麼做。若是讓夕兒耗掉這瓶子里的仙氣,雨華和勝兒就沒法棲身進去了。他們兩個身份敏感,這王宮裡肯定也有大臣見過雨華,要是自己帶著他倆直接走出去,萬一被哪個人識破這是商侯的元妃和小公子,只怕節外生枝,惹不來好事。


  久姚唯有狠下心道:「對不起,這瓶子不能給你。」


  「施久姚,你……」夕兒眼底湧出絕望,一寸一寸直到絕望漫天。她慘叫著吼道:「世人冷酷無情,都是畜-生!你們全都是畜-生!」


  「夕兒,你、你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呵,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是我!我也想知道憑什麼我每月十五都要遭此酷刑!」


  久姚的心再一抽,痛楚綿綿密密的湧向四肢百骸。


  每月十五,每月月圓之夜,夕兒都會氣力大損,躲在這寢殿里蛻皮嗎?如此痛苦的樣子,如此凄厲的慘叫,想必她蛻皮的痛苦根本是和被人扒皮一樣吧!


  身子顫抖,腳步跌跌撞撞的向後退。久姚搖著頭,只覺得再也無法直視這般慘烈的場景,也沒法再面對夕兒絕望憤恨的眼神。


  她轉過身,踉踉蹌蹌往外間跑,卻不想寢殿門口忽然刮進陣風,隨風而來的還有一個身穿黑衣之人。


  兩人在裡屋門口撞見,久姚直直撞進風青陽那冰冷如泰山壓頂的雙眸,久姚頓時被萬鈞的恐懼刺痛心中最深的角落,一個愣神,竟見風青陽狠狠一掌朝她胸口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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