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晉江獨家。
第34章晉江獨家。
一切都結束了。
風, 從敞開的朱門吹進來,還夾雜春夜獨有的草木濕意,溫和得醉人。
可這溫柔的春風,卻吹不進喬楚的心底。
“喬姐姐……你們章你們在做什麽呀?”
趙繼芳那聲驚呼猶如還在耳中, 她心如死灰, 身體宛若被抽去了靈魂, 隻剩一具毫無感情的屍殼。
趙春芳太狠了。
他竟然……設計讓趙繼芳在今夜走進感恩寺, 推開這扇門。
不久前,他要她像個娼/妓一樣服侍他, 所以她跪在地上替他……
喬楚心底無限悲涼。
她不是沒想過,最近趙春芳的異常,可能因為他發現她與趙繼芳偷偷見麵。
可她千算萬算, 無論如何也算不到,這個男人能狠到這種程度!
他為何不殺了她呢?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 她是真想死在趙春芳手上。
“別擺出這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男人伸手將她環住,雙唇貼在她耳邊,如同情人般低語。
“他向朕求旨,口口聲聲說要娶你。還有你知道嗎?”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毒蛇吐出信, 他緩緩說了永泰宮那場香豔的表演。
“繼芳善良又單純,他甚至跟朕說,他怕褻瀆了你這位心中的女神。”趙春芳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 輕笑一聲:“所以, 朕便讓他看看, 他的\'女神\'是怎樣伺候朕的。”
喬楚的心, 宛若被剮去一大塊, 傷口往外滋滋冒出血。
想到在趙繼芳心中, 自己已然是那麽破落不堪,喬楚眼底又湧上水霧,可她哽著聲,說道:
“我不知道惠王殿下為什麽要向你求旨,可是,我跟他之間是清白的。”
趙春芳可以羞辱她,但她不能連累趙繼芳。
視野被淚水模糊,喬楚仍是看向他,眼中閃爍著堅定:“你不要為難他。”
這反應徹底激怒了趙春芳。
他捏起她的下頜,冷笑:“你倒是替他著想。他是朕的皇弟,朕自然不會為難他。倒是你,喬楚,朕確實小瞧你了。”
“你身居感恩寺,夜裏伺候朕,白天還能去勾引朕的皇弟,真不愧是\'禍國妖妃\'!”
若不是永泰宮裏,趙繼芳親口說了他不敢碰喬楚,他才能忍住不將她——
想到自己為了這個女人處心積慮布置好所有。他不在意喬楚終生無法懷孕生子,作為皇帝,他親自謀劃“假孕”一事,甚至連可預見,來日朝堂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這些他全都不在意。
他想堂堂正正給喬楚一個名份,讓她成為他的妃子。
可這個女人呢?
原來這些與他恩愛纏綿的日子裏,她晚上在他身下承歡,白天卻在跟趙繼芳私會!
親眼看見他倆在後院那幕時,他真的恨不得殺了他們二人。
一個是他最親愛的弟弟,一個是他萬般寵愛的女人。
結果他們聯起手來,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喬楚,朕告訴你,朕是不會同意賜婚的。惠王,朕自會替他尋個出身高貴的世家小姐。至於你……”他輕啄了懷裏女人的桃腮,手指輕撫過微微紅腫的雙唇。
瞬間,男人腦海裏掠過剛才香豔誘人的畫麵。
他的聲音又變得溫柔了。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喬楚如墜冰窖。
“以後,就好好呆在感恩寺吧。”
橫豎,他的心意都被她視如草芥,他又何必枉做好人?
* * * *
蔥指撥出瓶蓋,在水杯上方輕輕抖了抖,裏頭泄出些許淺黃粉末。很快,粉末溶於水中,散發出幽幽的香氣。
喬楚雙手捧著杯,凝視杯裏的參水,整個人宛若凝住。
這是趙繼芳送她的參粉。她不懂藥材,可光聞著這味,約莫也可知他送的不是凡品。
趙繼芳……不會再來找她了。
喬楚早先就勸他別再來,她與他之間,緣淺,但情真。並非男女之情,而是朋友相交的情誼。
可她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殘忍又不堪的方式結束。
趙春芳說,趙繼芳向他請旨要娶她。
喬楚想著趙繼芳孩子般的心性,還有之前口口聲聲說不想讓她在感恩寺幹粗活,約莫也猜出七七八八。
天真的惠王大概以為,娶妻便是把她接到瑤光殿,讓她不用再幹活了。
隻能歎一聲天意弄人。
喬楚將那杯參水一飲而盡,溫熱醇香的液體進了喉嚨,泛著苦澀的滋味。
對不起,惠王殿下。
她緊緊攥著那杯子,淚,再次悄無聲息落下。
曾經她甚至還幻想過,倘若趙繼芳有一日神智能恢複正常,或許他們能引為知交,共同探討音律。現在,親眼看見那樣的畫麵,趙繼芳心中說不定還以她為恥,又豈會與她相交?
蔥指愈發泛白,仿佛握住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趙春芳。
現在,隻要念著這三個字,喬楚心中燃起的那股烈火仿佛要將她燃燒殆盡。
她自問,從未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可他為何要如此折辱她!?
趙春芳章趙春芳章趙春芳。
我恨你。
……
是夜,天子再次造訪喬楚的閨房。這回他手剛敲到門,那扇門“咿呀”一聲,竟開了。
趙春芳挑了挑眉,大步邁過門檻。灰青的身影正坐在燈下,抱卷而讀。
讀的,是《心經》。
他反手鎖上門,踱步來至她麵前,“朕還以,你不會開門了。”
起碼不至於連鎖都沒鎖。
喬楚合上經書,抬眸看向男人,眼底如死水般平靜,“就算我鎖門,皇上不也會想盡辦法讓我開門嗎?我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倒是伶牙俐齒。”趙春芳將經書從她手裏抽出,隨意丟至一邊,“你能認識到這點,很好。”
他早就該讓她知道,何謂天威不可冒犯!從前是慣著她,才會由她任性胡鬧。
“皇上,你我之間,該說的,上次已經說完。沒有意義的話,也不必再說了。”
喬楚徑自站起身,在男人微訝的視線中,坦然解開法衣上的衣結。
灰青的袍子章白色的底衣章紅色的肚兜……層層堆疊在那對白皙溫潤的腳邊。
喬楚閉眼微抬下頜,如玉般的頸在燭光下泛起淡淡瑩光,而順著頸部下去……
她的身體,玲瓏曲致,多一分稍嫌豐腴,少一分則顯纖瘦。正是恰到好處,宛若神工雕琢。
饒他已再熟悉不過,此刻,趙春芳的呼吸不禁微微加重,可他沉下聲:“怎麽,先前朕要寵幸你,你還扭扭捏捏,現在是在主動邀請朕嗎?”
主動?
喬楚嗤笑一聲:“反正你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以前是我愚鈍,讓皇上不高興了。現在我已經受了教訓,知道錯了。皇上,請吧。”
她挺了挺飽滿的胸脯,臉上毫無表情,如同交差似的,機械章冷淡。
見狀,趙春芳臉色微變:“你把朕當成什麽?”
“皇上要我在尼姑庵懺悔贖罪,私下卻夜夜爬上我的床。上回,還拿我與天香樓的花魁相比。其實,我與那位花魁又有何可比之處?起碼人家還有大把的賞銀。哪像我?”
喬楚冷冷看著男人:“我自認連娼/妓都不如,皇上,你問我把你當成什麽?在我心底,你甚至連嫖/客都稱不上。”
“放肆!”
趙春芳高高揚起手,鐵青著臉,那隻手停在半空,想狠狠落下來,可身體有一種本能在阻止他。
喬楚睜開眼,神色亦????如最初平靜,“打吧。反正我這輩子也離不開感恩寺,你喜歡便打,不喜歡也可以賜我一死,又或者從今往後再也不來,讓我在此終老此生。”
昔日清澈的杏眸如今隻沉澱出恨意,趙春芳盯著她的眼,體內肆虐的怒意漸漸冷卻下來。
他第一次清清楚楚看見喬楚對他的恨。
這瞬間,他的心仿佛被蟄了下,莫名生出些許彷徨。可僅僅隻是一刹那,趙春芳強壓下那股異樣,轉而按上那細白無暇的玉頸。
“這是在向朕示威?喬楚,你當真覺得,朕拿你沒辦法是吧?”
喬楚冷哼:“皇上你有無限的權力,又豈會拿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沒辦法。我說了,你想對我做什麽,便做什麽。我既不會反抗,也不會奉承。”
說罷,她又合上眼,不願再與他多說一句。
她恨他,這也是她唯一能報複他的方式。他眷戀她的身體,那好,她可以獻上這副皮囊,可趙春芳能得到的,隻能是一副虛殼。
“好,既然寧玉師傅如此知情識趣,朕又豈能辜負你的一番美意?”趙春芳鐵青著臉,將人從腿彎打橫抱起,爾後一把扯下紗帳……
雲雨初歇。
天子忿然拉開紗帳,深邃的眸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得能將周圍萬物凍結。他穿好衣服,站起身來,連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等到腳步聲漸行漸遠,橫陳在床上的玉體才緩緩撐起身,喬楚拉過被子蓋住自己,被咬破的紅唇彎起,竟染上幾分淒異的美。
剛才趙春芳並不盡興。床幃之間,男女猶如春雷地火章魚水相交,若她如木頭般虛以應付,那男人又從何覺得快樂?
可趙春芳不快樂,她才快樂。
此生此世,趙春芳不打算過她,她便與他這樣互相折磨,至死方休。
* * * *
自那晚後,趙春芳又數次夜訪感恩寺,每次都是寒著一張臉出來。
那個女人在用這種方式反抗他。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跟他鬧脾氣了。先前為著選秀,他不與她計較。可這回,被趙繼芳看到她侍寢,她反應如此激烈……
趙春芳眉間壓著薄怒來到瑤光殿,剛進殿中,小路子匆匆接駕,並告訴他惠王不知怎的,已經把自己關進房裏兩日,不吃也不喝。
這人哪還受得住?
趙春芳馬上叫人將門撞開,一群人衝進房中,就見趙繼芳餓得奄奄一息,抱成團縮在床腳邊。
他吃力抬眼,發現來人竟是自己的二哥哥,當場便像個小孩子哭鬧起來。
趙春芳又急又氣,索性讓旁邊幾名太監將他架住,又灌了好杯水進去,才將人鬆開。
“去準備些清粥小菜來,快。”
這些奴才因著趙繼芳不準他們外傳,所以永壽宮和永泰宮並不知此事。若非今夜趙春芳過來,恐怕趙繼芳還得餓上好些時間。
如今,趙春芳親自坐陣,“押”著他吃飯。趙繼芳紅著眼,喝了幾口之後,忽地又放下勺子,直接背過身子,不看章也不與他說話。
趙春芳當即冷下臉:“都幾歲了?還當是十歲的小孩麽!把粥喝完。”
他生性淡漠,不笑時本就讓人心生畏懼。登基為帝後,更是不怒自威。如今他這麽一喝,向來被寵慣了的趙繼芳身子顫了顫,當場便哭道:“我不要!你太過份了,你章你怎麽可以讓喬姐姐做那樣的事?”
這幾天,趙繼芳腦海裏都塞滿那天晚上的事。他最最最喜愛的喬姐姐,竟然跪在地上替他最敬重的二哥哥……
而且,她臉那麽紅,還哭得那麽厲害。
“你不是說了,那些是妻子和丈夫才能做的事嗎!喬姐姐又不是你的妻子,你怎麽可以欺負她?”
之前他才剛在永泰宮看過“那場表演”,是趙春芳說的,夫妻才能做的事!結果為什麽,他在感恩寺看到他倆也在做同樣的事?
“……”
趙春芳沒有出聲。
那夜,是他派人去瑤光殿引自己的弟弟過來。之後所發生的一切,皆在他預想當中。本以為,放著趙繼芳幾日,他就是再孩子心性,也能想得明白。
誰曾料想,他差點把自己餓死了。
盯著幺弟許久,趙春芳才緩緩說道:“不是欺負。而且你的喬姐姐,她與朕便是這樣的關係。”
夫妻關係麽?
趙繼芳搖頭,“不是的,你分明就是在欺負她。”
“朕沒有欺負她。”趙春芳坦然說道:“你既已看見了,就該明白,喬楚已然是朕的,你不能娶她。”
他並不知趙繼芳心目中的“娶”,乃將喬楚迎進瑤光殿,不讓她幹活,隻是讓她舒服活著。
聽到趙春芳這麽說,趙繼芳當即站起身,抹了抹眼,忿然道:“不是的!喬姐姐不是你的,她要真是你的,你為什麽讓她在感恩寺那裏掃地幹活?”
趙春芳目光一凜。
他又繼續說著:“你不知道喬姐姐有多難受,她在那裏,連簫都不敢吹,她說如果被別人聽見,她就會被罵章被罰。所以每次我去,她隻能教我用葉子吹曲,小小的聲音,才不會被人發現。”
“我章我想娶她,我想讓她在瑤光殿開開心心地吹簫,讓她像在王府裏那樣,笑得開心,還會有很多鳥兒在她身邊停下來……”
他說話語無倫次,但聽的人不禁悄然握緊拳頭。
“二哥哥,”趙繼芳叫著他,如孩童般純淨的雙瞳明晃晃寫著不解。他問了一句,教趙春芳無論如何也回答不出來的話。
“我喜歡喬姐姐,所以我希望她可以像在王府那樣開開心心。你呢,你也喜歡她嗎?”
趙春芳呼吸微窒。
幺弟坦誠直率的目光,灼灼在拷問他。
你喜歡她嗎?若是喜歡,又豈會讓她流淚?若是不喜歡,又何苦留她在身邊?
忽然間,趙春芳站起身,瑤光殿他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拂了拂袖,他隻吩咐小路子須得好好照看主子,若再有動靜要立即稟報。
不顧趙繼芳在後麵喚著,年輕的君王頭也不回,離開了瑤光殿。
……
月掛長空。皇城在一片清輝的籠罩下,寧靜章詳和。
身為這座皇城的主人,趙春芳從瑤光殿出來,忽而站在清冷的石磚上,不知該往何處。
感恩寺?
永壽宮?
喬楚冷得像冰一樣。太後呢?隻怕見了他,又要冷嘲熱諷,恨不得立刻讓他賜死喬楚。
刹那間,趙春芳微仰起頭,合眼,感受明月與清風,悲寂填滿心頭。
“皇上,”何公公就在旁邊侯著,豈能瞧不出主子心中不快,“今夜月色頗佳,不如出宮一趟走走?”
說罷,他並未等到天子的回應。正當他暗忖多嘴之時,就聽到前方一聲淡淡的“走吧”。
神都曆經六朝,依舊是天下皇權重心。“籓鎮之禍”並未給這座古老的城市帶來太多傷害,這一年裏,皇帝減免賦稅,還富於民。
眼下,神都市井依舊繁華如初。
趙春芳換了一身石青刻絲錦袍,頭戴羊脂玉簪。走路身姿筆挺,儼然濁世佳公子。
晚市最為熱鬧。攤販吆喝聲與街上歡笑聲,交織成盛世讚歌。
何公公亦步亦趨,一雙眼無時無刻都放在主子身上。
主子今晚明顯是要出來散心的,可,他的腳步從未停過。
正當他絞盡腦汁搜尋這神都哪處玩樂最有意思時,突然間,前方的身影停住腳步。
何公公順著主子的視線望去,心裏咯噔一跳。
天香樓。
提起“天香樓”三個字,天下無人不知章無人不曉。
江南美女看揚州,天香絕色滿神都。
神都人才濟濟,論及美色,也是群芳爭妍 ,其中,就以天香樓攬天下獨一分之美。
正當何公公尋思著,天子該不會是要進這煙花之地時,眼前一晃影,趙春芳已然走至那招牌下。
天香樓不若其他娼館,門口既無袒胸露乳的女子大肆招客,內廳也無狎言戲語。反而琴音雅樂,相貌妍麗的姑娘陪著恩客品茗細語,若是細品,倒能品出些風流韻味。
難怪小司徒大人在禦前總是對此地讚不絕口。何公公暗忖。
“這位公子。”一位徐娘半老的婦人款步走來,臉上端著如沐春風的笑意:“瞧您眼生的很,是第一次來麽?”
趙春芳環顧四周,沒有出聲。
婦人那對眼立馬捕捉到趙春芳腰間佩戴的那枚玉佩,嘴角弧度愈深:“公子,可有喜歡的姑娘?或者,由麗娘安排幾位可心的來陪您——”
“花魁,”忽然,男人淡淡說道:“你們天香樓的花魁。”
麗娘,也就是天香樓的老鴇錯愕,隨後陪笑:“不好意思,公子,咱們雲舒姑娘見客是要標銀的。今晚已被出價最高的王老爺奪得,她……”
“敢問那位王老爺出價多少?”
說話的不是公子,而是後麵那位仆人。可這男聲尖銳,麗娘愣是看了他一會兒,才用手指頭比個數。
對方笑了笑,從懷裏直接摸出一物塞進她手裏。
麗娘低頭,金子明晃晃閃花她的眼。
“呦!”她臉上笑開了花,“公子如此闊綽,您稍等,我這就讓雲舒準備準備。”
麗娘使了個眼色,旁邊兩位姑娘款步過來,引著這位貴客先在旁邊落座,又奉上香茗。
不一會兒,麗娘親自來引路。
花魁身價百倍,居所也非同一般。他們行至後院水榭,水前遍植墨蘭,幽香卷入夜風中,又兼有琴音,伴著夜空弦月,如夢如幻。
很快,琴音停歇,一道窈窕曼妙的身影從裏頭蓮步走出,“雲舒拜見公子。”
蛾眉輕掃,含情目似笑還笑。麗顏明媚,宛若春日山燦爛奪目。
饒是何公公,心中也不禁驚歎,真乃世間絕色!
當然,若真要兩相比較,到底還是遜了感恩寺中那位一籌。但也絕對稱得上傾國美人了。
何公公自然識趣在外頭候著。
天香樓的花魁這身份是擺不上台麵,可到底,主子心煩,若在此能解悶的話,倒也不失一樁樂事。
他甚至想著,若趙春芳因此開了竅,不再執著於那位寧玉師傅,那不失為一件好事。
那二人間,他一路旁觀下來,心都累了。
……
纖白五指於弦上輕撥,奏的是名曲《思春歸》。曲調婉轉柔情,勾人心,攝人魂。
待到一曲終了,雲舒收回手,惹來聆聽者一記眼色。
她心中顫了下。聽老鴇說,今夜這位公子出手極為闊綽,可見非尋常富家子弟。
他又長得極俊,可這張臉,不笑時卻讓人心生畏懼。
“公子,您已經聽了許久。奴家這雙手現已疲乏,並非不願再撫琴,而是怕強撐下去,所奏琴音也不若之前那般悅耳。”
她實話實說,趙春芳沒有生氣,示意她可以坐下。
雲舒陪著他輕酌數杯,心中也大概有了底,“公子,您可是有煩心事?來天香樓,便是去憂解悶。若您不嫌棄,大可說與奴家聽。”
趙春芳淡淡瞥過她:“你如何覺得,我有煩心事?”
聞言,雲舒掩嘴輕笑:“公子,來此地的男子有兩種,一者為美色;二者為消愁。奴家瞧公子,便不像那第一種。再者,凡第二者,不是為前程憂愁,便是為兒女情長。”
她說話輕聲細語,卻一針見血:“觀公子麵相,自當貴不可言。奴家大膽,猜公子定是為‘情\'這一字煩惱。”
趙春芳這才正眼看她,仿佛覺得她說的有些意思了。
“若是為‘情\'這一字煩惱,又當如何?”
“這便簡單。”雲舒巧笑:“若放得下,奴家自可伺候公子,為公子一解煩悶。若是放不去,那公子除了不擇手段奪得美人芳心,以滿宿願外,便無他法。”
不擇手段奪得美人芳心,以滿宿願。
趙春芳握緊酒杯,視線落在前方,腦海中隻有那張倔傲美麗的麵孔。
他已經得到了喬楚,可是,為何還是不滿足?
很快,一雙藕臂纏了上來,幽幽蘭香像網似的,侵襲他的感官。
“公子,不如,讓奴家為您解悶吧。”
女人聲音沾過蜜似的,纏綿多情。她蔥指正順著男人的肩,劃過頸,正要撫上那張俊美冷漠的麵孔——
橫生生被握住手腕。
入目,那雙漆黑的瞳淬著冷意。在這雙眼的注視下,雲舒後脊微涼,竟是驚出冷汗。
“雲舒姑娘,你既擅察言觀色,又深諧男女之道。不如說說,這美人若已為我所有,芳心卻另寄他處,又該怎麽做呢?”
雲舒凝住表情,瞬間,她便明白了。
“公子,奴家自有些歡場秘技,就不知……公子舍不舍得下心了?”
作者有話說:
女鵝,媽媽向你保證,後麵虐死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