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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突然拉拽到溫熱的懷裡,挽夏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不管她情不情願,霸道的直往她鼻子里鑽,要勾起曾經兩人親密的記憶。


  挽夏知道自己該掙扎,可她除了手抵在他胸膛上,完全沒有要掙扎的舉措。


  她呼吸亂了,心神也亂了。


  沈滄鈺這時氣息也是紊亂的。


  手臂圈著的腰身太細、太軟,她還那麼安靜的就任他攬著,乖巧得讓他想疼她到骨子裡去。偏也是這過於纖細的身子,提醒著他不能輕舉妄動,她才十二歲,還對男女之情正懵懂的年紀。


  「挽挽。」沈滄鈺壓制著直湧上心口的異樣衝動,低喚一聲。


  聲音暗啞,輕柔。


  挽夏聽著從他胸膛震蕩出來的聲調,終於動了動身子,抵著他的手肘微微用力。


  他卻突然掐著她的腰,將她從側邊直接抱坐到腿上,她站著的時候離他下巴還差一點,現在也只是剛到嘴巴。


  實在是太嬌小,沈滄鈺不得不把雙腿曲高些,讓她能和自己平視。


  挽夏也意識到自己和他的差距,以前就覺得他高大,如今越發明顯,她在他跟前就像是座大山與小土坡。也是這種發現,挽夏索性連抵抗都放棄了。


  都跟著出來了,這裡也只得兩人,哪裡還容得她反抗。


  「你說吧。」理智回來一些,小姑娘冷靜與他對視,儘管臉上在發燙。


  沈滄鈺盯著她看,看她粉面嬌似海棠,看她故作鎮定,看她閃爍的眸子中清晰倒映著自己的面容。


  他就笑了笑,冷清的眉宇便染了陽光的暖,本就氣質貴雅的男子在這天地間出塵似仙。


  「你不害怕?」他笑著說。


  挽夏被他的笑勾得心頭漣漪輕泛,瞥開了眼暗罵自己沒出息,才道:「怕啊,怕太子和皇上稟報,因此要牽連我爹爹。」


  是為了這個才跟自己出來?

  沈滄鈺不知該嘆氣還是該苦笑:「他不但不會稟報,還會想方設法瞞下來,凌挽夏,你挺能招惹的。」


  挽夏聞言微怒,她招惹誰了。她又撇過頭看他:「怎麼不說是你們皇家人難纏?」


  他聽著她的強詞奪理,很想告訴她,她招的可還不止是他們皇家人,最終卻只能做罷。他知道,她卻不清楚的,是怪不了她。


  「……你就只怕這件事?難道就沒有害怕我說的那些話?」


  興許是他態度一直很溫和,又仗著他先前說過那些話,挽夏脫口道:「怕啊,我怎麼有個這樣變|態的皇叔。」


  沈滄鈺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挽夏卻莫名暗爽,似乎找到了宣洩口,將前世她小心翼翼他不珍惜還利用的那股恨意都宣洩出來。「難道我說錯了?你現在這樣抱著我合規矩禮法?你說的那些話不違人倫?你說喜歡難道能改變沾上你皇帝就會更忌憚我凌家的事實?我哪裡說錯了?」


  「你沒說錯。」沈滄鈺被她的伶牙俐齒氣得夠嗆,她對他又表露出那種奇怪的恨意。「可我也沒有預料到你會被認作義女,又不是在這后才對你上的心。」


  他的話使她一怔,旋即紅霞滿面,抖動的長睫下一雙眸子似有水霧縈繞,顯得她雙眼更黑更亮。


  她害羞的小女兒態看得他心間微動,這樣的反應應該是不討厭他,遂放輕了聲音繼續道:「挽挽,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難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我會保凌家平安,保你爹爹平安。」


  相信他一次?

  挽夏直直看向他點漆似的黑眸,那麼的鄭重,那麼的認真,她卻心頭一揪,淚不措的就落了下來。


  她很少哭,爹爹告訴她,女兒家的眼淚金貴,而且就算掉淚難過的事也不會被化解。可她這會卻忍不住酸楚,她前世相信過他的,無比信任……結果卻是讓換來凌家的萬丈深淵。


  小姑娘突然落下淚來,一顆接一顆,被陽光照得那麼刺眼,直刺得沈滄鈺呼吸停滯,慌亂不知所措。


  怎麼好好的,說哭就哭了。


  沈滄鈺一時間不知拿她怎麼辦好,他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他的才學他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懼的魄力全都變得一無用處,再是冷清性子的他也急得額頭真冒汗,只想止住她的眼淚,叫她別再哭了。


  也不知道怎麼的,身隨心動,他就低頭親上了她的眼角,將帶著咸澀味的淚珠兒一顆一顆吻去。


  挽夏在情緒崩潰中僵住了。


  他溫熱的唇一下一下,似蜻蜓點水般掃過她的眼角,她的臉頰,輕柔又小心翼翼。更似一片羽毛落在她心湖裡,輕輕撩盪起一圈圈漣漪,叫她為之悸動。他呼吸那麼近,糾纏在她呼吸間,又那麼炙熱,彷彿讓她就會這樣融化在其中。


  挽夏閉了眼,鴉羽般濃密的睫毛也因此沾上了水汽,沈滄鈺正流連在細白臉頰上的唇又尋了過來,輕輕碰觸她的眼瞼。


  「挽挽,你為什麼哭。」


  挽夏聽到他囈語般的輕問。


  「是我嚇著你了嗎,不哭了,我道歉可以嗎……」沈滄鈺吻去她閉緊的眼角再透出來的淚花,又再問道。


  挽夏不睜眼,也不回話,絮亂的呼吸打在他臉上,帶著陣陣馨香。


  是她的味道,甜甜的,暖暖的,讓人想沉溺在其中。


  沈滄鈺安撫的吻似乎也被那陣香帶得變了味道,他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那麼些年的孤寂惶然都化作他心頭此時熊熊燃起的烈火。他的吻又順著她細嫩的臉頰往下,流連在她唇角,帶著渴望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異常輕柔,若即若離……


  小姑娘仍緊閉著眼,身子有些發抖,可她沒有退避,連淚也不知何時停住了。


  沈滄鈺呼吸便急促起來,有意無意轉而去碰她花瓣般嬌嫩的紅唇,在記不清幾次試探后,他終於顫抖著一顆心要含住她嫣紅。他想索取讓他魂牽夢縈許久的甜美。


  他唇落下去,卻是被她突然側頭抬手隔檔住了。


  染滿情意透著迷離的桃花眼瞬間變得清明,他凝視她,她卻一直偏著頭不去看他,讓人猜不透她想著什麼。


  沈滄鈺壓住方才的意亂情迷,輕輕在她指尖啄了一口,退了開來。


  挽夏被燙著似的,把手也縮了回去。


  「七皇叔。」她終於回過頭來,眼裡還有著未散的水汽,臉上的笑容卻似夏日陽光燦爛。


  沈滄鈺被她的稱呼喚得眉心一跳,眸光幽暗看著她。


  她說:「不是我不相信你,是不能去相信你,我不能拿我爹爹與凌家賭一場,我輸不起。」


  前世,她遭遇過天家無情,便是他,她的枕邊人,都是極為審時度勢把握一切契機的皇家人。為此,她給了他一刀,為爹爹的死凌家的覆滅報仇。她又還了他一條命,想著從此情恨兩消,哪知她卻又再活了過來,帶著還有一絲絲對他未滅的情愫。可就算她今生對他恨不起來,甚至還喜歡他,她也不能再讓家人因她重蹈覆轍。


  沈滄鈺心頭不好的預感果然順著她的話應驗了。


  她不接受他。


  「你不是不能,是不敢,你不相信我有保全凌家的能力。」沈滄鈺目光沉沉。


  挽夏依舊朝他笑:「對啊,我就是不敢,你離我們凌家人遠一點,我們凌家就能好好的。」


  她的笑刺得他雙目發疼,他深吸一口氣:「你以為經過今日太子這事,我遠離凌家或你避開我就可以了嗎?」


  「嗯,或許不可以。」小姑娘冷靜的點點頭,「太子總會登基成為皇帝,他會因此懷恨在心,殺了你,或者殺了我,甚至降罪到我爹爹身上。但太子要的不過是我,如若我就能解決這些危機,嫁給太子就好了。」


  沈滄鈺險些沒被她這理論氣吐血,他咬牙,聲音冷得似臘月寒冬的風:「你可真是為了凌家連自己都能犧牲,你以為嫁給太子就能了事?皇帝認了你做義女,你以為他知道太子還對你有這樣的心思,會讓你嫁進宮?!」


  「那更好,有皇上阻攔,皇上一日在位太子就不敢娶我,那我在這之前找個世家相當的重臣之後嫁了就是。世家聯姻,皇帝也好,太子也好,輕易不敢動,而且還讓皇上放心。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挽夏說著推開他,跳到地上,陽光在她身後,逆光下她神彩飛揚,彷彿對她言語間的事情異常憧憬。


  沈滄鈺神色冷到不能再冷。


  她當著他的面,先說要嫁給太子,再說嫁給別的男人,她寧可把自己託付給別人也不信任他。


  為什麼?!


  難道這天下還有哪家勛貴能貴過他這親王,貴得過他這往後會君臨天下的帝王?!


  沈滄鈺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那麼生氣過,他霍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逼近她:「凌挽夏,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他人敢娶你!你也別想嫁給別人逃避我。」


  挽夏立在原地,不懼他的氣勢,抬手將發間的金簪摘了下來,閑閑笑著朝向他:「好啊,那我把你扎死算了,再給皇上邀功,他會很開心吧。」


  「凌挽夏,不要開這種玩笑。」他氣得連手都在發抖,一把就奪了她的發簪。


  她卻異常平靜的看著他:「沈滄鈺,你威逼我,我真的會再扎死你的。」哪怕你現在喜歡我了。


  與她對視的沈滄鈺瞳孔猛地就瑟縮一下。


  ……她會再扎死他,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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