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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盜章,九點替換

  新房內龍鳳燭亮著柔和的光,卻也暖化不了惋芷蒼白的小臉,即便是這樣,大妝的她仍明艷動人。


  徐禹謙看著眼前鮮活的人兒竟走神起來。


  這是得償所願了嗎,前世不可及的小姑娘終於成了他的妻子,原來只要他願意爭取,他們間的結果是會不一樣的。


  她不會在碧玉年華凋零逝去,他亦不再滿心憤怒,終日於惶惶悲恨中。


  徐禹謙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仍坐在雕折枝花卉紋拔步床上的惋芷使他驟然心安,從那種不切真實的感覺間中脫離。


  惋芷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震驚又彷徨,心頭被揪住了一樣的疼。


  強忍了許久的淚珠落了下來,徐禹謙的右手在這時抬起,不過小小的動作驚得惋芷猛抬頭看他,身子也往後縮。


  像只受驚的小鹿。


  徐禹謙眸光微暗手背到了身後,目光仍落在她身上。「你也該累了吧,好生歇一會吧。」話落才轉身,餘光卻是一直留意她的動靜,直到完全背對她再也看不見為止。


  真是天意弄人,既然讓他再重來一世,為何偏要讓他回到還是晚了徐光霽一步遇上她的時候。


  徐禹謙站在院子外,月光灑落在他肩頭,他聽著遠處的喧鬧聲,好一會才再抬步。


  怎麼就又成了愣頭青年似的沉不住氣,滴水石穿,她會明白的。


  在新房只剩下自己的時候,惋芷趴倒在大紅錦被上嗚咽起來,她在心中所織就的憧憬轟然碎裂。


  她嫁了入徐家,新郎卻是徐四爺!她只遠遠見過一面,曾還誤認他是徐光霽兄弟。


  這種荒唐的事情為何會出現在她身上。


  她這是易嫁嗎?

  是徐家故意隱瞞策劃的?


  方才在新房裡的那些夫人太太是都像知情的模樣。


  惋芷止住了淚水,重新坐了起來。


  眼下傷心難過只會於事無補,也許事情還未成定局,她要想辦法弄清這荒唐的事才對!

  像是在抓住了救命稻草,惋芷胡亂的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有些跌跌撞撞的繞過屏風,與從前面來的身影撞到一塊。


  「小姐…太,太太,您這是要上哪?」來人忙扶住她往後倒的身子,驚聲問著。


  惋芷抓著對方手臂,抬頭髮現是自己的大丫鬟玉桂。


  「玉桂…玉桂你來得正好,你也察覺不對了是嗎?新郎是徐四爺!不是世子…」


  惋芷的嘴一下子就被玉掛給捂上了,說話聲嘎然而止,跟在玉桂身後的一位婆子眼神有些犀利的看向兩人。


  玉掛連手都在發抖。


  她的小姐怎麼又糊塗起來了,病好后不就已經想通了嗎?出嫁前亦是冷靜得連一滴眼淚都沒有的,當著徐四爺的奶娘卻犯傻,被徐四爺知曉可不得了。


  「太太,您是身子又不舒服嗎?奴婢先扶您回床上坐會。」玉桂驚得失了分寸,轉而掣住惋芷的手就將人往裡帶。


  惋芷吃疼喊了聲,「玉桂,你快放開我,我哥哥來了嗎,你快帶了我去尋他!」


  玉桂急得直冒冷汗,「太太,眼下您可不能出新房的門,不合規矩。」


  「四太太,您若有事可以與老奴說,老奴幫您到前院轉告四爺。」婆子看著瘋瘋癲癲的惋芷,狠狠皺眉道。


  玉桂心虛,感覺她說四太太三字時咬得很重,忙轉身惶恐道:「齊媽媽,我們小姐沒有事的,不必要去驚動四爺。」


  惋芷對上齊媽媽視線,看到她流露出對自己的不滿,鐵青著臉退了一步。


  怎麼就忘記了這裡是徐家,如若他們是故意為之,又如何會讓她尋得機會出去。這個院子四周怕是都守了人吧。


  惋芷安靜下來,臉色比先前更加蒼白了,像前幾日園子里遭了雨打的梅花,蒙了層灰敗之色。


  「我有些累了。」她艱難擠出一句。


  玉桂機靈的扶上前,委實鬆了口氣,還好小姐沒有再鬧下去,否則要如何收場!


  重新坐回床上,惋芷眼角的淚也幹了,玉桂側頭去窺齊媽媽,見她退了出去忙壓低聲音心驚膽顫地勸著:「小姐,都近兩個月了,您先前不是都想明白了,怎地這當口又糊塗起來。何況他還用那樣的話來責怪你,生生累得你病了一個月,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是良人,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再傷了老爺和夫人的心啊。夫人為您擔心得都生了銀髮!」


  一長串的話,惋芷只茫然看向玉桂。


  什麼兩個月,病了一個月,爹爹和母親又怎麼了?

  惋芷一個字也未聽懂,這神色落在玉桂眼中以為她是再鑽牛角尖了,急得站在一邊跺腳。


  齊媽媽帶了六個拎食盒的小丫鬟再進了屋,吩咐將吃食擺在鋪了紅綢的圓桌上,前去與惋芷說話:「太太,四爺先前吩咐過讓您先吃些東西。」說著又看了眼大妝的她,斜了玉桂一眼道:「您的丫鬟可能不太熟悉這兒,我讓槿闌院的丫鬟先伺候您梳洗換身寬鬆的衣裳吧。」


  玉桂只是與齊媽媽處了不過半日,知她極得徐禹謙看重,被排揎也不敢多言只能垂著頭。


  「我不喜歡其它人近身伺候。」惋芷的聲音不大,有著不容置喙。


  齊媽媽吃驚的張了張嘴,看先前她還瘋瘋顛顛的,眼下倒有三分性子。視線又落在了惋芷那張好顏色的面容上,轉念想這是被驕縱的吧,不然也不會在定了親后還念著別的男子,給四爺臉上蒙羞。也不知四爺怎麼就被迷得非要她了,也好在長房那只是剛起了念頭並未喧嚷出去,否則叔侄同時要定下同一姑娘被傳出去,非得淪為滿京勛貴的笑話!


  除了有個三品大員的父親,身子孱弱腰細得手都能掐斷似的,哪裡是能當嫡妻的料!齊媽媽目光又在惋芷身上轉了圈,越發不滿。


  慣來被眾人捧得高高的齊媽媽沒規矩得連女主人也不滿排揎一頓,這邊惋芷已扶著玉桂的手讓帶她去凈房。


  她嚼了兩遍玉桂的話也沒鬧明白,自己打從及笄那年生過病後就一直健健康康的,怎麼都覺玉桂所說的不是她。


  她又何曾被誰責怪生病了?


  趁梳洗的時候問問清清也好,否則這怕沒有說話的地方。


  齊媽媽見人進了去,神色不明吩咐小丫鬟將備好的水抬進去,這間玉桂出來了一趟去西邊的耳房喊來另一個陪嫁大丫鬟玉竹。取了衣裳再重新入內。


  見合上的門,齊媽媽猶豫的先上前,玉桂突然再打開了門,驚得她一轉身就出了內室。


  「小姐,那個齊媽媽姦猾得很,奴婢來這半日沒少被她『教導』!」圓臉的玉竹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燃,好不容易見著主子就先告起狀來。


  玉桂忙伸手去捅她,怎麼還這麼沒眼色,小姐都這樣了還添亂。


  惋芷泡在水裡,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閉眼半會才再睜開了問道:「你們都知道我要嫁的是徐四爺?」神色已然是冷靜了下來。


  兩個丫鬟撩水的動作皆一頓,神色古怪。


  玉竹失聲,「小姐,您怎麼了,可別嚇奴婢。」


  玉桂瞪她,「你就不能小聲些說話!」轉而與惋芷道,「小姐,您心裡仍不痛快,您心裡苦奴婢都知道,可您都嫁過來了什麼都該忘了才是。往後也得多避開徐世子才是!」


  「憑什麼要小姐避開他!」玉竹又大呼小叫起來,「他居然敢給小姐寫楊花水性什麼的話,定下親事的又不是小姐,憑什麼這麼說小姐!他若是真將小姐放心裡,為何是他人先來提親!還讓小姐氣病得一個月都不曾下床,小姐以後就是他的嬸娘了,要避也該是他避!」


  「玉竹,你再口無遮掩,小心我告訴夫人將你給打發回去,省得累了小姐!」


  玉桂被嚇得直掐玉竹胳膊,惋芷卻是將唇都要咬破,呼吸極亂。


  楊花水性什麼,楊花水性無憑準?


  玉竹說的是這個意思吧,玉竹的意思是徐四爺先來提親,所以自己才病了?偏她什麼都不記得,她記得的明明是與徐光霽定親,繼母摟著她喜極而泣,道百年後她也有臉去見她娘親了。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惋芷不敢相信風光霽月的徐光霽能說出這種惡毒話,將她比作那種下.賤心性的女子!


  可她又尋不到理由說服自己玉竹說的是假的,她之所以喜歡玉竹,就是喜歡她耿直的心性。天底下,只有她這小姐是最好的,誰敢對她有一絲不敬,都恨不得上前去拚命的。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莫不是她真是病糊塗了,先前一切是她所做的稱心夢。


  惋芷由心生出彷徨,對自己的處境更是不安。


  兩個丫鬟見自家小姐臉色蒼白似枝頭上的雪,都緊張盯著她看。玉竹心中懊惱得恨不得扇自己耳光,她怎麼沒忍住又戳了小姐的傷疤!

  凈室內氣氛緊張,徐禹謙已從正堂的筵席上脫身,腳步步匆匆回到槿闌院。


  齊媽媽一直守在廳堂,內室沒動靜倒是聽到外邊小丫鬟喊四爺回來了,笑著迎上前。


  不料徐禹謙只是與她點了個頭徑直就往內室去了,在見著空空的屋子,溫潤清雋的眉眼霎時變得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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