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華國某個偏僻的小鎮上,有一棟雅緻清幽的小別墅,一直沒人居住。某天,附近的居民突然發現,這裡住進來一對兒形貌昳麗的男女,尤其是那個男人,凡是見過他的女人,沒有一個不心旌浮動的。
這一對兒男女正是了謝琇瑩和李肅煊。
小鎮上的人都是華國最普通的人民,沒有什麼大人物,先帝李肅煊雖然被稱為華國第一美人,但是見過的卻少之又少,即使之前每天都能從新聞聯播上看到過,但是視頻中的人和現實中的人還是有極大的差別的。
即使有人當著李肅煊的面打趣說他長得像李肅煊,也沒人想到,面前的人真的是華國上一任的皇帝陛下。
路漫漫曾對目前的情況很是發愁,李肅煊見過的女人太多,品嘗過的各色佳人也太多,自從上一次讓他動容之後,這麼長時間好感度一直沒有變化過。
路漫漫迫切的需要變化。
只有變化才能打破目前的僵局。
變化終於在路漫漫的期待之中姍姍而來。
暖暖是在霍華德、李格非和弗蘭西斯三方勢力的撕扯之下而死亡的,霍華德自己當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環。
但是,對於霍華德來說,他當然沒有錯,錯的是李格非,他不該和自己搶奪暖暖,錯的是弗蘭西斯,他不該在暖暖準備離開的時候阻止他。
總之,在霍華德看來,他唯一不對的只有當時暖暖給最最後一通通話的時候,他沒有發現異常。
對他來說,暖暖比整個安那奇都重要,這個仇他怎麼能不報?
霍華德不是迂迴的人,但是這一次,他不介意迂迴一次。
小鎮的南邊有一條蜿蜒流淌的大河,河水清澈,水流潺潺,現在正好是秋季,降雨不多,河水不急,正是垂釣的好季節。
霍華德找到李肅煊的時候,他正坐在河岸上釣魚,身邊是穿著長裙的謝琇瑩。
從霍華德的角度,他只能看見謝琇瑩的背影,女人穿著白色的長裙,腰肢纖細,長發飄飄,站在柳枝搖曳的疏影中,既有貴族女子的高雅雍容,又因為最近這段時間的生活,多了幾分閑情逸趣,只看背影,都頗有韻味。
這時,一條魚咬勾了。
李肅煊手中魚竿一挑,勾上來一條銀光閃爍的銀鰱來。
謝琇瑩聲音中滿是驚喜:「呀,又是一條,可以送給隔壁李奶奶,她嫌網上送的不合心意,年紀大了,去菜市場也不方便。」
李肅煊含笑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的嗓音滿含寵溺,說話的時候側臉去看身旁的人,卻不想正好對上了霍華德碧綠的雙瞳。
李肅煊臉上媚態橫生的笑意微斂,然後不動聲色的站起來,慢條斯理的開始收魚竿。
找來的是不是李格非,而是霍華德,這讓李肅煊有些意外,尤其是在安那奇已經被摧毀得差不多的時候。
看來,華國政府根本沒有認真搜查自己,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李格非念舊情,還是因為下面的官員念舊情。
謝琇瑩背對著霍華德,不明白怎麼回事,邊幫忙,邊疑惑的問:「怎麼了,今天時間還早。」
李肅煊笑道:「來客人了。」
謝琇瑩臉上的輕鬆立刻慢慢消退,一種說不出的冷意和悲哀籠罩到她眉宇之間。
這一天,無論是李肅煊還是謝琇瑩都早有預料,但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謝琇瑩慢慢回頭,一雙黑如點墨的眸子在柳枝的掩映下緩緩露出廬山真面目。
就像是徐徐打開的一副水墨畫卷,紙張特有的氣息和墨香糾纏,撲面而來。
在謝琇瑩回眸的那一瞬間,霍華德就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的眼神帶著冷意,像是結了冰的河面,淺淺的冰霜下面水流湍急,暗波洶湧。
「暖暖!」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攥住了謝琇瑩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懷裡,再一次叫道:「暖暖!」
謝琇瑩根本來不及反抗,就跌入了一張炙熱強壯的懷抱里。
她驚怒交加地看著霍華德那雙碧綠的眼睛,掙扎兩下見掙扎不開,伸出另一隻自由的手,沖著他的臉狠狠揮去。
「啪」得一聲脆響,驚得旁邊水桶里的魚猛地打了個挺,從裡面越了出來,在地面上蹦了兩下,逃入了水中。
但是沒有一個人在乎。
霍華德危險地盯著她,臉上慢慢浮起一絲危險的笑意。
很好,只有暖暖有這個膽量。
「霍華德閣下……」
兩人的對持中,伸入了一隻形狀優美的手。
李肅煊握住了霍華德的手,一點點的將他的手指掰開,笑道:「閣下是認錯人了嗎?」
路漫漫收回被他握得火辣辣的疼的手腕,忍不住在心裡嘀咕,貌似自己表現的太明顯了,等傅寧過來,要再收斂一些。
李肅煊果然不愧是情場老手,溫柔地握住她的手腕,湊到嘴邊輕輕的吹氣,同時輕聲問道:「還疼嗎?」完全將霍華德和他身後的那些人視若無物。
和李格非那個半大孩子比,果然勝了不止一籌,如果是李格非,遇見這種情況早就爆發了,哪兒能像李肅煊這樣殺敵於無形。
這時候,霍華德才看清楚她的五官,是下屬傳回來的那個叫謝琇瑩的女人,和自己的暖暖一點都不像。
他第一次仔細的觀察這個叫謝琇瑩的女人,她原本結了一層冰的眼中此刻卻燃燒起了冰冷的火焰,明明是個柔弱的千金小姐,但是卻敢毫不示弱地和自己對視。
明明和暖暖沒有任何相像的地方,霍華德卻從她身上看到了暖暖的影子。
他看過下屬傳回來的關於謝琇瑩的視頻,但是當時完全沒有這種感覺,見到真人,這種感覺卻如此強烈,強烈到完全讓他忽略了外貌的差異。
霍華德幾乎立刻就想到了傅寧跟他說過的話。
這就是他口中那個,讓他聯想到暖暖的人嗎?
霍華德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落到專心為謝琇瑩吹手的李肅煊身上,裂開嘴露出一個嗜血的微笑。
帝都,傅寧的實驗室,路漫漫剛回到為自己測試身體敏感度的房間,傅寧就走了進來。
他的步子邁得很大,走進來快速地翻找起實驗工具來,完全對站在一旁的路漫漫視而不見。
「傅叔叔,你要出差嗎?」
傅寧動作不停,順口回答:「我要離開一段時間,歸期未定,你要在這裡好好學習,,多跟你的師兄師姐請教,如果等我回來還是連玻片都切不好,就罰你一周不許吃飯。」、
路漫漫犟嘴:「一個星期不吃飯人要餓死的!」
傅寧翹了下嘴角,驚訝的發現自己在這時候竟然還有逗弄她的興緻,「不吃飯,可以給你注射營養液,不會餓死你的。」
說話間,傅寧已經整理好要用的東西,推開門正準備離開,又回頭交待一句:「這裡有雲監控,如果被我發現你偷偷溜出去,同樣的懲罰。」
路漫漫不滿:「只有懲罰,這也太不公平了!難道就沒有獎勵嗎?」
傅寧想了下,似乎頗為認同她的話,「如果在我回來之前,你能把人體骨骼分清楚,我可以放你一周的假。」
說完,不等路漫漫回答,大步離開了。
路漫漫:「……」
人體一共206塊骨骼,如果讓路漫漫記,她肯定能記下來,但是謝玉致決定做不到。
謝玉致是個學渣啊,這對謝玉致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傅寧這個心黑手黑的變態!
可憐的謝玉致小姐。
在傅寧坐在前往霍華德所在之處的飛機上的時候,李格非則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漫漫住過的那個房間里。
他關閉了所有的門窗,房間里漆黑一片,借著微弱的光,能隱約的看見地上扔了一地的小布熊。
過了這麼久,房間內還和漫漫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
李格非坐在床上,手裡拿著一隻小布熊喃喃自語。
「漫漫一定很疼吧?」
「怎麼會不疼呢?」
「如果沒有弗蘭西斯,如果沒有霍華德,漫漫怎麼會死呢?」
他的眼中射出可怕的光芒,都是這兩個人,是他們親手把漫漫推向了死亡的深淵。
「老師……」
他想起弗蘭西斯決定讓漫漫去當間諜的時候,自己明明是反對的,是弗蘭西斯信誓旦旦的說,漫漫一定不會有事。
結果呢。
她選擇了永遠在大海中沉眠。
如果論罪魁禍首,明明就是弗蘭西斯。
李格非湛藍的眼中折射著詭異的光芒。
怎麼才能為漫漫報仇呢?
他在心裡仔細的計劃,讓他和安那奇的人聯姻如何?
衛生大臣是安那奇的人,這一點李格非調查出來之後一直沒有聲張,本來是打算作為徹底將安那奇連根拔起的一張王牌使用的,但是現在,他決定換一種方式了。
老師早就到了適婚年齡了,自己作為學生,也該為老師操心寫才是。
衛生大臣謝大人的小女兒,叫謝玉致,和弗蘭西斯大人結婚的話,豈不是很好嗎?
李格非的計劃其實非常完善,弗蘭西斯剛剛重創了華國數十年來的敵人,使得安那奇幾乎被連根拔起,這時,他身為華國皇帝,除了褒獎決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舉動,明升暗降這些權術手段也不能動用。
但是謝大人是安那奇的人,這個世界上,最恨弗蘭西斯的人,除了他,只剩下霍華德。
他為霍華德創造了一個報仇的機會,霍華德一定不會放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謝玉致小姐現在已經變成了路漫漫。
這真是一個美妙的誤會。
就在路漫漫還絞盡腦汁在思考該怎樣完美的從傅寧身邊逃開,接觸到弗蘭西斯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個驚喜的炸彈將準確無誤的砸到她的頭上。
同樣的,傅寧也不知道,他辛苦尋找的人,已經即將從他指間溜走。
霍華德為了躲避華*方的追蹤,住的地方十分隱蔽,是一處魚龍混雜的紅燈區,大街上除了站街女,就是地痞流氓之類的,有點類似於九坪那裡的氛圍,但是這裡並不是三不管地區,而是一個獨特的、政府默許的地下勢力聚集的場所——有些事情政府不好親自出面,就和黑道勢力合作,達成目的。
換句話說,這裡是政府豢養殺手,以及某些高層人員尋歡作樂的地方。
傅寧被人領著走進了一家裝修奢華的高檔酒吧,裡面燈紅酒綠,全都是媚眼如絲的半裸美女,哦,還有少量的俊美少年。
看到傅寧,他們正準備上前勾搭,結果看到為傅寧領路的人,又全都默默地退了回去,只是絲絲縷縷飽含春潮的眼神還纏繞在他身上,不願離去。
傅寧目不斜視的越過眾人,跟著進了某個專屬電梯。
繞過一道道監控和暗哨,最後才見到了霍華德。
他還是老樣子,穿著白色的長袍,手裡拿著一杯紅酒,大剌剌地翹著兩條長腿擱在沙發上,衣襟敞開,露出大片古銅色的肌膚,渾身上下的男性荷爾蒙幾乎要炸出來。
看到傅寧,他一揚眉,放下酒杯,坐正,這才對傅寧說:「坐。」
傅寧這才不疾不徐的坐下,全然沒有了來的時候的著急。
為他領路的人輕輕的把傅寧的箱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後後退兩步,沖房間內的人一揮手,所有人立刻魚貫而出,只留下傅寧和霍華德兩人。
傅寧:「人呢?」
霍華德:「就在這裡。」
霍華德:「我有個疑問。」
傅寧沒吭聲,等著霍華德繼續。
「我問過李肅煊,最近這段時間謝琇瑩並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根本不存在突然變得像是另外一個人。」
「如果謝琇瑩真的被暖暖……」他皺眉想了個合適的詞語,「寄居的話,他不會沒有任何感覺。」
霍華德想不通,但是那天謝琇瑩回眸的時候,他又確實在她眼中看到了暖暖的樣子。
傅寧沒回答,提起箱子,「我先看看真人再說。」
謝琇瑩就在霍華德的房間內,這間房間是個套件,裡面還有非常大的空間。
指紋鎖,密碼鎖,dna比對之後,最後的那扇門終於被打開了,與此同時,靜磁屏蔽也失效。傅寧手中的思維檢測器立刻就捕捉到了謝琇瑩大腦的磁場。
傅寧蹙眉,只有一個。
房間內的大床上坐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她穿了一條修身款的長裙,背對著房門,聽見開門聲也並未回頭,長長的黑髮流瀉到床上,有種冰冷的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
霍華德心裡非常緊張,他即渴望謝琇瑩就是暖暖,又希望她不是暖暖。
是的話,說明暖暖並沒有死,但是也說明了,暖暖真的忘了自己。
不是的話,天知道最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無論結果為何,都不夠圓滿。
傅寧不必霍華德輕鬆到那兒去,他那雙眼睛如同最緊密的分析儀器,緊緊籠罩著她,同時用一種略顯冷漠的嗓音叫了一聲:「謝琇瑩謝小姐?」
陌生的嗓音似乎驚動了床上的女人,她的身影微微僵硬,然後緩緩回頭。
看到傅寧,那張婉約美麗的臉上露出一個輕微的驚訝。
她站起來,漫步走到傅寧面前,有些遲疑地問:「傅寧傅教授?」
傅寧點頭,「是我。」
謝琇瑩不可思議地笑了一下:「想不到傅教授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說著,她微微搖頭,小小的動作就已經將嘲諷和不屑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轉身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側臉去看傅寧,「傅教授來此有何貴幹?」
自始至終,她的眼神都沒有一絲落到霍華德身上,渾然把他當成了一個隱形人。
傅寧的眼神一直追隨著她,同時在大腦中飛快的分析她的肢體語言,和記憶中的路漫漫做對比。
大腦中做著這些工作的時候,也不耽誤他和謝琇瑩正常對話。
傅寧低聲告訴霍華德:「讓我和她單獨聊聊。」
霍華德直接轉身就走。
他不怕傅寧搞鬼,無論謝琇瑩是不是暖暖,他都不會放她離開。
傅寧走到謝琇瑩面前,自顧自坐下,打開手裡的箱子,同時回答謝琇瑩的問話:「受人之託,來判斷一下謝小姐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
謝琇瑩:「暖暖?」
傅寧微微翹了下唇角:「不,是漫漫。」
「漫漫?」謝琇瑩不可思議的問:「太子殿下,不皇帝陛下喜歡的那個漫漫嗎?」
「對。」
「她怎麼會和霍華德扯上關係?」
「此時說來話長,謝小姐應該知道『零』和漫漫的關係,零對我而言同樣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謝小姐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
謝琇瑩恍然,「怪不得你會出現在這裡。」
傅寧:「你最近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些奇怪。」
謝琇瑩臉色微微一變,站起來,「你也以為我是漫漫?」
她露出一個難以置信的笑容,彷彿傅寧問的是多麼荒謬的問題。
「傅教授,你怎麼也會問出這種問題?」
「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嗎?」
「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荒謬了!」
傅寧不動聲色:「如果想要證明你不是,很簡單。」
謝琇瑩「哈」了一聲,看著傅寧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智障,「傅教授,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
「誰主張誰舉證。難道不應該是你先拿出證據,證明我是『零』嗎?」
傅寧點頭:「法律上是這樣沒錯。」
「但是……」他話鋒一轉,露出一個謙和的笑容,指出了某個殘酷的事實,「現在謝小姐是在霍華德的手中,不打消他的疑慮的話,我想謝小姐永遠都離不開這裡。」
謝琇瑩冷諷:「我並沒有打算離開這裡。」
傅寧又笑了一下,淡淡的說出某個讓她根本不能抗拒的問題。
「那……陛下呢?」
謝琇瑩瞳孔猛地一縮,「你也知道了?」
「連你也知道了?」
她搖頭輕笑:「但是你們都選擇了默不作聲,任由陛下……」
謝琇瑩嘆了口氣,「不可能的。」
她剛才的憤怒和嘲諷都像是烈日下的冰花,頃刻間一無所剩。
「我已經準備好了,陛下罹難的那天,也是我和他一起走的那天。」
她的眼中淚光閃爍:「陛下喜歡自由自在,死了之後,或許才能真的自由自在吧。」
傅寧黑眸中光芒微閃,他看了一眼角落裡的監控,眉眼微斂,說道:「或許,我可能幫你。」
謝琇瑩猛地抬頭,不可置信的問:「你能幫我?」
接著,她看到監控,又「哈」了一聲,「你是霍華德請來的,竟然說要幫我?」
傅寧:「霍華德為何要殺陛下?」
傅寧:「他想的是找到『暖暖』,殺了弗蘭西斯為暖暖報仇。如果你能幫他,第一:證明了你不是暖暖;第二:幫了霍華德這樣一個大忙,完全可以拿陛下的自由做交換。」
傅寧笑道:「你覺得如何?」
路漫漫:「……」
傅寧微笑地看著她。
如果他的猜測沒錯,那弗蘭西斯應該也是路漫漫的任務對象,她會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