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酸蘿蔔滑肉湯
翟啟音的手機屏幕上,□□消息不斷閃爍,一條一條往上滑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音樂女神]:小弟處驚現美女廚神,肉多,人靚,速來。
[音樂女神]:附言1,美女與小弟關係暫不可考。
[音樂女神]:附言2,是紅燒肉噢!
[義薄雲天]:飯局中,馬上閃!
[義薄雲天]:不對,小弟那兒怎麼會有女人?確定不是家政服務?
[抱朴子]:欺負老頭子在北京看奧運會回不來?給我留一碗!
[妙音娘子]:小義,順路來接我。
[妙音娘子]:小音,打聽關係的任務歸你了。
「依次是我哥,我爸和我媽,當然,也是啟寧的。」大約是怕關妙看不懂,翟啟音體貼地提供了解說服務,捅了捅她的手肘,八卦地壓低了聲音問,「關小姐,你和我弟是什麼關係呀?」
關妙還沒來得及澄清,翟啟音看見弟弟抱了三碗飯出來,立刻正襟危坐,連帶手機也迅速地丟進了手包里。
三人默默無言地扒飯,翟啟音剛想伸筷子去夾紅燒肉,就被弟弟喝止了,「姐,你又在幹嘛!」
他舉著自己的手機,赫然是□□群的界面,把剛才那番對話全看完了。
翟啟音舔了舔唇,睜大了眼,側過臉去,嘴裡小聲嘀咕,「慘了慘了,上次不是已經把他踢出去了嘛。」
拿這個姐姐沒轍,翟啟寧把氣都撒在了手機上,把鍵盤按得「噼里啪啦」響,不知道跟家裡人說了什麼。
「肚子挺餓了,先吃飯吧。」關妙趕緊打圓場,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城南翟家,熱愛抽風;珍愛生命,遠離翟家。
「還是關小姐好,你看你,小家子氣!咱們趕緊吃,不然等大哥和媽來了,就沒得吃了。」翟啟音說著,毫不手軟地率先夾了一塊紅燒肉。
一塊紅燒肉,只有兩厘米左右寬,很輕易地就入了口。翟啟音輕輕一咬,肉質糯口鬆軟,悶燒后汁水都吸進了肉里,此刻尋了破口,迸濺而出,微甜混合了肉香,充溢了整個口腔。
「嗯,好吃!」翟啟音讚不絕口,還沒咽下去,又忍不住夾了第二塊。五花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翟啟音一連吃了好幾塊,仍不覺得膩。
翟若寧也不甘示弱,一口紅燒肉一口飯,頃刻之間,半碗飯就沒了。
「你們別老吃肉啊,喝點湯。」關妙深深地擔心他倆噎著,一人盛了一碗湯。
翟啟音來者不拒,喝了一口熱湯,淡淡的微酸沖淡了紅燒肉的甜膩,還有一股清新的香氣。
「哈,湯里也有肉。」她夾了一塊滑肉放入嘴裡,像是一條調皮的小魚,在唇齒間游來游去。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煮過的牛肉糰子更有嚼勁,又鮮又香。
兩姐弟比賽似得,翟啟寧也趕緊端起湯碗,卻沒發現滑肉,只有兩個長條狀的東西,在湯里浮浮沉沉,呈透明泛一點黃的顏色,「這是什麼呀?」
關妙只掃了一眼,淡定地喝了一口湯,「這是酸蘿蔔,開胃解膩,好東西。」
賭氣似地塞進嘴裡,翟啟寧一口氣嚼了,「你是偏心吧,給我姐的湯里就有滑肉,我的就沒有?」
關妙丟了個白眼給他,嘴裡塞得滿滿的,沒工夫跟他計較,拼盡努力在兩雙筷子下搶食,不過十分鐘,一大盤紅燒肉已經消滅了大半。
「我今天吃得好飽呀,動都動不了,肯定又重了好幾斤,傷心死了。」剛放下碗,翟啟音就撫摸著肚子,帶了哭腔。
翟啟寧冷著臉,面無表情地放下碗,「該你洗碗,別找借口。」
兩姐弟僵持不下,關妙覺得氛圍好奇怪,趕緊自告奮勇,想著洗完碗走人吧,誰知翟若寧卻不允,「這是翟啟音的事,你不要幫她。」
眼看弟弟態度強硬,翟啟音只好怏怏地收拾碗筷,不情不願地洗了碗。
「那個……我就先告辭了。」一想到還在路上的翟家人,關妙就頭皮發麻,趕緊告辭。
翟啟寧站在門口,拎住了她的衣袖,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好像五花肉還沒做完?」
關妙此刻只想一頭撞死在牆上,都怪自己一時興起,幹嘛要答應他把做完所有的五花肉呢。然而他擋在門口,大有一副不做完就不讓走的架勢,關妙只好苦兮兮地認命,轉身進了廚房。
翟啟音剛洗完碗,看見關妙進來,湊上前去小聲地問,「若寧欺負你啦?」
關妙搖搖頭,從冰箱里拿出剩餘的五花肉塊,生無可戀地站定在灶台前,擰開了火,機械地倒入冰糖,開始翻炒。
看見那一大盆肉肉,翟啟音眼睛都直了,又「噼里啪啦」地在手機上一通亂按,隨時向家人更新情報。發完消息,她又從櫥櫃里翻出了幾個保鮮盒,放在灶台旁,眼含殷切,「關小姐,紅燒肉出鍋了能不能給我裝幾盒啊?我可以帶回去吃。」
「翟啟音,你太厚顏無恥了!」
剛好翟啟寧走進廚房,將姐姐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臉色一沉,如同暴風雪來臨前天邊的黑雲盤旋,眼神犀利地盯住她。
翟啟音嘟了嘴,舉雙手投降,「那個……我錯了嘛。」
「知道錯了就趕緊走,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翟啟音狐疑地打量了兩人,忽然笑了,頗有深意地講,「我懂,你也是大男人了嘛,憋著對身體可不好,我走,哈哈哈……」
「還有,告訴大哥和媽,也不要來。」
翟啟寧趕緊補了一句,話音還沒落地,就聽見一聲甩門的巨響,翟啟音入一陣風,來去匆匆。
廚房裡終於安靜了下來,翟啟寧摸了摸鼻尖,沉吟了片刻,才從姐姐走前那句「憋著對身體不好」的話里掙脫出來,說起了正事,「警局那邊傳來了新的進展。」
待關妙煮上兩鍋紅燒肉時,翟啟寧也把新進展告知了七八分,簡而言之,可分為兩部分。
其一是關於死者本人,警方通過走訪發現,他在酒吧內一向人緣頗好,甚至就連上個月他打算戒煙,酒吧還給他開了一場party,只這麼一個小噱頭,他已經收禮物到手軟。而其中,李子明與他關係尤為密切,經過警方審問,李子明坦陳,自己深愛著李毅。
「但是據說,李毅只與他玩玩而已,上個月的戒煙party后就與他提出了分手。這也能解釋,為何看到李毅的屍體,李子明會那麼傷心了。」翟啟寧說這話時候聳了聳肩,這樁案子實在有點匪夷所思,一個男公關不僅擁有眾多漂亮的女客人,同時還能擁有一個痴心的男朋友!
其二,則是對李毅客人的調查,粗看似乎每人都有不在場證明,但詳細調查之後,又都有可捕捉的漏洞。
「美容院證實,宋妍的確是晚上六點去的,她是美容院的白金客戶,獨享了一個包間。七點至八點的一個小時內,她在泡牛奶浴,沒有人去打擾她,換言之,也就是沒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關妙手裡還拿著鍋鏟,暗自思量,「那賀莉呢?」
賀莉是那個潑辣的貴婦,她晚上六點半陪老公出席宴席,地點就在梧桐大道的金碧大酒店,離「暮色」酒吧走路約二十分鐘。據酒店門童講,大約七點一刻時,他曾見賀莉佯裝酒醉透風,從酒店裡出來,約八點才回來。
「你們詢問過賀莉,那段時間她出酒店去幹嘛?」
翟啟寧扯了扯嘴角,「當然問了,賀莉堅稱自己只是在酒店附近散步透氣,絕沒有去酒吧。但梧桐大道至酒吧那段路,多是私人物業,不讓裝攝像頭,所以七點一刻到八點,她也沒有不在場證明了。」
至於少女嚴歡,根據酒店監控顯示,六點半左右她就出了門,然而踏入雲杉路的酒吧時已八點半,這兩個小時的去向,她也交代不明,只說自己在閑逛,沒有人可以證明。
「許舒蘭也有問題?」
「她算是四人中,不在場證明最為充分的一個了。據她丈夫講,那天他家照例六點開飯,吃完飯後他陪孩子玩,許舒蘭則出門去取乾洗的西裝。但那天他很困,迷迷糊糊就在沙發上睡著了,還是許舒蘭回來才叫醒他。」
「叫醒他那會兒是幾點?」關妙直指要害,既然翟啟寧提出來講,那應該是有覺得不妥當的地方。
「八點,但她的丈夫堅稱沒問題,因為那家乾洗店走路過去,來回要花費近一個小時。而且她叫醒丈夫時,已經是回家把孩子先哄睡了之後。」
關妙單手撐住下頷,陷入了沉思,「開車的話,就用不了一個小時……」
翟啟寧攤攤手,「然而,她不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