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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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溪覺得自己很是討厭楚清歡,為什麽呢?
楚清歡什麽身份,不過是個養在鄉下的庶女而已,憑什麽得了老夫人的青睞?
她若是楚錦芙的話,自己也就認了,誰讓楚錦芙就是得了老夫人的心思呢?可是她不是!
她是庶出之女,身份上便是連自己都不如,憑什麽在楚府這麽順風順水,甚至把本該屬於自己的丫環趙紫和趙粉都奪走了?
其實她並不在乎自己身邊多或者少這兩個丫環,可是她覺得這是楚清歡對自己的挑釁,可是偏偏……偏偏她還當作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好像是這和自己根本沒有關係似的。
裝什麽裝!
楚雲溪幾乎想要撕破楚清歡的這張嘴臉了,可是母親卻是把她拉走了。
對自己前所未有地發了脾氣,楚雲溪不服氣,楚清歡憑什麽,那張臉甚至連自己都不如,竟是讓母親都要忌憚幾分!
她不服氣!
隻是這不服氣卻是換來了母親的一巴掌,楚雲溪目光愣怔,她看著母親,眼中帶著不解。
母親竟是為了一個外人打了自己一巴掌!要知道,自己活著這十多年,母親和父親從來沒有動自己一點油皮的!
隻是母親的欲言又止卻是讓楚雲溪心中泛起了波瀾,難道說楚清歡身份並不簡單?可是……可是為什麽自己竟是沒有絲毫的察覺。
她去問三哥,哥哥可是比楚清歡年長幾歲的,若是夫人真的是續弦的話,哥哥一定是知道什麽的。
可是三哥什麽都沒對自己說。楚雲溪不知道該怎麽說自己的親兄長,為什麽明明和自己一母同胞,可是卻是對楚清歡這麽好,而對自己卻是這般的冷酷,好像那個才是她的親生妹妹似的。
隻是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楚雲溪卻是看到了珍珠雪肌膏,不用說定是老夫人送來的,這整個相府,也就她那裏有這宮中之物。
隻是紫雪卻是搖頭道:“剛才二小姐命人送來的,說是長公主賞賜了不少東西,各位小姐處都分了一些。”
楚雲溪一臉的喜色幾乎破碎,她想要將這珍珠雪肌膏給扔出去,丟到楚清歡的臉上對她說,不用你假惺惺地裝好人!
可是她最後卻還是忍了下來,好,你借著長公主的名聲,我不得不忍!可是楚清歡,終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
楚雲溪安靜了些日子,直到聽到母親跟自己提及和南宮表哥的婚事,她的心忽然間雀躍了起來。
鎮南公府的世子,年少有為的少將軍,風度翩翩又是自己的表兄,若是真的能嫁給他,楚雲溪想想就覺得自己的後半輩子是泡在蜜罐子裏的。
鎮南公府不許納妾。
所以絕對不會有那麽多糟心的事情,別看自己父親母親恩愛的很,可是當初她也是聽說過的,母親懷著三哥的時候,為了給楚家開枝散葉,老夫人也是想要給父親身邊塞人的。
要知道母親可是老夫人的侄女呀!饒是如此,老夫人都會往父親房裏放人,若非是父親堅持,隻怕是如今自己也有幾個庶出的兄弟姐妹了,父親和母親這一路走來實在是不容易。
外人羨慕,楚雲溪卻是清楚,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的不容易。
可是鎮南公府卻不會,姑丈和大姑姑恩愛,根本從沒有聽說過通房妾氏的存在,南宮表哥名揚南疆,南宮語嫣又是小才女,自己嫁過去,定是不會受委屈的。
楚雲溪越想越覺得臉紅,捂著臉離開了客廳,她可不要母親看見她臉紅害羞的樣子。
母親告訴自己,老夫人是同意了這門婚事的,便是姑母也讚同的很,如今就等著他們兩個相看了,其實楚雲溪知道,婚姻之事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和南宮表哥之間的相看,其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瞧,眼瞧著自己要嫁入鎮南公府,便是楚錦繡都來恭喜自己了,那支落梅疏影簪插入了發髻之中,楚雲溪不由含羞一笑,“大姐過獎了。”
大夫人果然是最疼愛楚錦繡,便是這一支落梅疏影簪都做工精致的很,一看就是宮廷內造的。
隻是到清風樓後,楚雲溪卻是有些吃驚,為什麽楚清歡也在這裏,難道是故意來為難自己的不成?
不是的,她一定是因為要給楚文璋買點心,所以才過來的,楚文璋愛吃甜點,整個相府無人不知。
她努力甩掉自己心中的那些疑問,提著裙擺向樓上走去。
母親跟自己說,定下的是小蘭亭,她要快幾步,不然定是要讓南宮表哥久等的。
她輕輕放下了腳步,隻是忽的傳來的聲音讓楚雲溪一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對別人而言是天命,可是你覺得我會信嗎?”
這是南宮表哥的聲音!
楚雲溪有些興奮,果然表哥來了,可是下一刻這些興奮卻都是猶如冰雹劈頭蓋臉而來,砸的她生疼生疼的。
她隻聽到那房間裏傳來楚清歡的聲音,還有南宮表哥的不滿聲。
母親常說她愚笨,可是再愚笨的人卻也是聽明白了的,這門婚事不過是楚清歡不要的,而且南宮表哥並不喜歡自己,他想要娶得人是……
她踉踉蹌蹌地離開了清風樓,隻覺得這是比地獄更恐怖的地方,而就在之前,自己還是一臉興奮的前往這地獄之地。
馬車飛快,楚雲溪覺得馬車再快一點的話,自己的心都要從心口跳出來了。
紫雪似乎看出了自己的不適,對車夫交代了一句,馬車驟然間停了下來。
隻是楚雲溪卻覺得不好,馬車夫不知道哪裏躲著去了,驟然出現的兩個人麵色不善,自己也是見識過的,那是跟著父親外放的時候遇到過的。
隻是那時候自己小,還不知道什麽叫做調戲良家婦女。
她原本以為自己能夠坦然麵對,可是當那人摸到了馬車上的時候,楚雲溪卻是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反抗之力。
這是不是楚清歡安排好的一切呢?
先是在清風樓裏刺激自己,然後又是讓人玷汙自己的清白。
父親和母親常常誇讚她聰明,果然,她真是聰明的很。
若是父親和母親知道,他們唯一的女兒就是毀在了楚清歡手中,他們會是什麽樣的心情呢?楚雲溪忽然間覺得可笑。
她給這大漢銀子,她向紫雪求救,可是最後卻都是無果。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成為南宮默言所說的死魚目的時候,楚雲溪忽然間卻又是想要反抗,若這是楚清歡給自己安排的命運,她不服氣!
她一番掙紮,最後卻是讓自己更為尷尬,上半身再無衣物遮掩,她臉色通紅,氣惱以及羞澀。
隻是下一刻,她眼前卻是忽然出現一個帶著青銅麵具的男人。
不著一物在外人麵前,楚雲溪前所未有的經曆,隻覺得自己恨不得昏過去,什麽都不知道。
三哥的聲音忽然傳來,楚雲溪覺得自己好像絕處逢生似的,她回過神來,連忙穿上自己的衣物,那帶著青銅麵具的男人卻是轉過身去。
錦衣衛的林慕言,錦衣衛同知,錦衣衛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楚雲溪是聽父親和哥哥提及過的,卻不想竟是這般無意地遇到了他。
錦衣衛的人個個都是帶刺的,林慕言也是,聽著他說的話,楚雲溪隻覺得這人不是在陳述事實,而是楚清歡的幫凶,想要威脅自己。
他不是想要威脅自己嗎?楚雲溪惱怒的很,最後卻是脫口而出,“那我嫁給你,如何?”
她沒想到,自己賭氣而已,林慕言卻是答應了下來。
她原本是要去和南宮默言相看定下婚約,到最後卻是成了錦衣衛同知林慕言的妻子。
甚至因為這件事,父親搬出了相府,住到了帽子胡同去。
一切似乎都變了模樣。楚雲溪不知道,事情為什麽忽然間竟是變成了這個樣子,隻是她卻知道另一件事,當初的事情,是自己誤會楚清歡了。
她是無意中得知的,林慕言的書房中有各色的文書,其中一份就是對當初自己被人攔截之事。
幕後指使之人是誰,那文書上沒有寫出來,可是卻並非是楚清歡。
她當初的大吵大鬧似乎都變成了一場笑話,楚雲溪甚至愧於見到楚清歡,不為人妻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當初竟是那般的不聽話。
其實林慕言對自己很好,林府中並沒有太多的人口,林慕言也沒有其他的女人。
隻是有一件事,卻是盤桓在楚雲溪的心頭,她的丈夫究竟是什麽模樣。
她不知道和她恩愛纏綿的人究竟是什麽模樣,林慕言的那張青銅麵具似乎從沒有摘下過似的,便是睡覺也都帶著。
楚雲溪甚至覺得可笑,也許有一天摘下了麵具,她都不知道,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
她睡不著,輾轉反側,身後的人卻是伸手攔住了她的腰肢,低聲沉沉道:“放心,你的身體會記得我的。”
楚雲溪臉頰頓時猶如火燒雲一般,整個人猶如煮熟了的大蝦,林慕言卻是將她翻了過去,“既然睡不著,那就別睡了。”
她不知道,林慕言明明那麽忙,又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精力和她樂此不疲在房事上,她本應該勸阻的,畢竟自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林慕言卻是不可以。
可是驟然間而至的極致的歡愉卻是讓她什麽話都說不出口,隻是臣服在林慕言的身下,享受著他帶給她的歡愉。
楚雲溪想,就這樣也不錯,雖然自己可能一輩子都和林慕言談不上感情,可是能安穩地度過也不錯的。
隻是喜歡上一個人是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就好像她當初自以為喜歡南宮默言,可是那時門當戶對甚至高攀的婚姻給了她喜歡的錯覺而已。
其實她不喜歡南宮默言,一個見了沒幾次的,甚至連客氣之外的話都沒說過的人,除了他的身份,她又能喜歡上什麽?
可是林慕言卻是不一樣,楚雲溪察覺出來了。
林慕言好像是一個獵人,自己一點點地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便是母親都說自己是個幸福的,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幸福的。
隻是這幸福,來的這麽突然,去的也是這麽幹脆。
林慕言忽然間變成了叛徒,錦衣衛中他是高高在上的第一人,而姬鳳夜如今卻是成了喪家之犬,無處可歸。
楚雲溪覺得害怕,她害怕林慕言的背叛會帶給他們滅頂之災,他們也就罷了,可是如今他們有了孩子。
可是她又忍不住的內疚,若非是為了孩子,林慕言何至於受製於人?
楚清歡勸導過自己,楚雲溪知道,她不該跟林慕言鬧別扭,可是心底裏卻還是忍不住的糾結。
當人有了軟肋的時候,就是不是變成了這樣?
她忽然間想去問問三姐,問問她對孫延人究竟是怎麽樣一番感情?因為在外人看來,楚常喜和孫延人也是恩愛夫妻,可是知曉內情的卻是知道,他們之間也是存在著一道鴻溝的。
如今孫延人不在京城,三姐獨自帶著小外甥,又該是怎麽樣的心情呢?楚雲溪挺著個大肚子,她想要去孫府。
可是還沒出門卻是被攔住了,“夫人,帽子胡同那邊來人了。”
楚雲溪聞言不由一愣,自從八千歲出事後,這邊和帽子胡同差不多斷絕了來往,她不想牽連父親母親和哥哥一家,怎麽現在忽然間來了人?
來的人還是薛金蓮,身懷六甲之人。
楚雲溪連忙迎了上去,“嫂嫂你怎麽來了?”
如今她們還真是幾分同命相憐,三哥至今尚未回來,北疆戰事還在持續,卻不知道到什麽時候才能回家。至於林慕言,每天都回來很晚,離開的早,她因為身懷有孕累得很,每天夜裏都睡得昏沉,根本不知道他的行蹤。
薛金蓮倒依舊是幾分豐腴,看著消瘦了幾分的楚雲溪,臉上露出幾分憐惜,難怪林慕言登門拜訪,非要自己來這一趟。
看來自己若真是再不來,楚雲溪硬生生會把自己折騰死的,男人們的戰場,往往便是女兒家也都受到牽連,偏生卻又是誰也不會在意這些女兒家。
還真是無奈的很。
“男人家的事情是他們的事情,老話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們別無他法,明白了嗎?”薛金蓮其實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楚雲溪,太多的東西她不適合知道,而楚雲溪又不是楚清歡,沒有那玲瓏心肝。
不過,若真是楚清歡的話,又哪裏需要自己來勸說?薛金蓮不由笑了笑,臉上帶著幾分自嘲。
楚雲溪卻是忽然間問道:“那嫂嫂你和我三哥呢?”
誰都知道,當初壽康伯府的莊明傑愛慕薛金蓮,後來莊明傑卻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剛剛嫁到壽康伯府的柳采蓉則是回了承恩侯府,聽說如今正打算改嫁呢。
三哥當初娶薛金蓮的時候,其實楚雲溪覺得是薛金蓮高攀了的。
三哥是新科狀元,而薛金蓮卻隻是商人之女,盡管晉國夫人名聲遠揚,可是她到底還是一個商人罷了。
隻是三哥對這門婚事從來沒有提出過異議,甚至於母親和父親也都沒有,她一個出嫁的女兒又能說什麽呢?
不過薛金蓮的確是一個合格的妻子,她行事落落大方,便是自己都不如。楚雲溪承認,自己最初的不喜歡淡淡消失,甚至今天她看到薛金蓮的時候,心中是雀躍的。
她想,若是自己再這麽一個人呆下去,她會瘋掉的。盡管她知道,這樣對孩子實在是太不好了。
隻是這問題一直都是憋在心口的,若真是問出來,楚雲溪卻又是覺得自己孟浪了。
薛金蓮卻是低聲一笑,眼中帶著幾分無奈,好像是大人遇到頑皮的孩子似的,寵溺卻又是無奈,“這世上哪有什麽十全十美的事情?我和你三哥,也不過是平凡夫妻罷了,相互扶持走到老的走不動了,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從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楚文琛,其實對楚文琛,她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印象。
庶出之子的嫡子,身份上向來和庶子沒什麽區別的。
隻是這又如何呢?
自己不也是父不詳的嗎?沒什麽高貴與否,他們能好好走下去,這便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楚雲溪覺得,二姐和嫂嫂關係好是有原因的,她們都那麽喜歡輕描淡寫,隻是這樣的答案,顯然並不是自己想要的。
“若是三哥納妾呢?”楚雲溪忽然間道,其實她也害怕……
自己在冷遇林慕言,她不知道林慕言有沒有察覺出來,可是她又是害怕的,害怕回頭林慕言也會讓自己難過。
她想要從薛金蓮身上找到答案,看看自己回頭該怎麽應對。
薛金蓮忽然間有些羨慕,楚雲溪就好像是金絲雀,一直被父母嗬護著,如今又有林慕言保護,她這一輩子,其實順風順水,從來沒有太多的折騰,這樣的人生,真讓人羨慕。
“你放心,慕言是不會納妾的。”薛金蓮笑了笑,看著楚雲溪臉上帶著幾分疑惑,她伸手拿起了一件罩衣,“天氣有點涼了,別著了涼,回頭自己受委屈。”
楚雲溪怔怔地看著離開的人,她不知道,為什麽所有的人都勸自己相信林慕言,可是唯獨自己對林慕言沒有信心呢?
明明,自己才是唯一一個見過林慕言真容的人,不是嗎?
忽然間,楚雲溪笑了起來,癡癡傻傻的。
也許,她真的應該聽二姐和嫂嫂的話,放寬心,好好的為慕言生兒育女才是。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戲,這邊剛剛上演,卻是高潮驟然而至,楚雲溪覺得自己懵懂,似乎被騙了似的,她不明白,為什麽姬鳳夜一朝竟是登基為帝。
便是慕言,之前明明背叛了他,如今卻還是被重用?
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姬鳳夜安排好的似的。楚雲溪不明白,她在等著林慕言回來,給自己一個交代。
可是,這個交代卻是遲遲未至,宣武帝駕崩,新帝登基,所有的事情都積攢到了一起,林慕言是宣武帝末年的寵臣,如今又是新帝的心腹,楚雲溪甚至想,若非是自己生產,是不是自己還會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慕言呢?
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場劫!林慕言很是清楚,姨娘雖然僥幸生下了自己,可是自己卻是搭了進去。他的溪兒,最近的確是委屈她了。
忽然間闖進來的人讓產婆和宮中的女醫官都嚇了一跳,隻是懾於錦衣衛一貫的戾氣,誰也沒敢出聲反對。
楚雲溪看著那冰涼涼的麵具,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想要笑,可是眼淚卻是忍不住流淌了下來。
“慕言,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她害怕,真的害怕離去,盡管之前這麽想過,可是真的生死之際,卻又是害怕的。
林慕言抓住了她的手,那一隻小手冰涼涼的,讓他有些心驚,他連忙扯下了自己臉上的麵具,用他的臉溫暖妻子的手。
“我在這裏,我一直在這裏。”
林慕言低聲道,他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盡管當初夫人想要設計陷害他,他都從容應對,躲過了那一劫,可是現在卻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不然……”楚雲溪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有氣力生這個孩子了,她看不到任何希望,隻覺得自己好像是離開了水的魚,活不多久了。
“楚雲溪,若你死了,這孩子我要她給你陪葬!”
明明是一張娃娃臉,白淨的像是十多歲的少年郎似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是這般狠戾,便是產婆都嚇了一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產婦懷的不是林大人的孩子呢。
常氏剛趕過來,卻是聽到這麽一句,她不由駭然,自己這個女婿辦出這事情來不是不可能,她……她連忙推門進去,帶著的一絲冷風讓產婆驚醒,“快,快去拿參片。”
常氏將林慕言拉走,隻是良久之後才察覺出一絲異樣,林慕言看著和平時不一樣,好像……好像缺了點什麽似的。
常氏又是看了一眼,臉上不由帶著幾分驚訝。
他……眼前的這個人是林慕言?
常氏扶著柱子這才堪堪站住,為什麽自己的女婿反倒是比雲溪長得還要好看幾分?這張娃娃臉,拿到哪裏去不得是羨煞旁人?
其實楚雲溪生產的並不怎麽困難,隻是前段時間她憂思甚重,以致於身體弱了些,力氣有點小,所以這才鬧出了問題。
林府喜得千金。常氏連忙回家,和楚思寧說了一番後,卻是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似的,“我倒是覺得女婿看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似的。”
楚思寧看著老妻這般神神叨叨卻又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不由笑了起來,“你也不好好交代一番,那邊府上沒有經年的老人,溪兒剛生產怕是都沒人照顧。”
這喜訊早晚是要傳到自己耳中的,並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
常氏聞言不由一拍大腿,“可不是?看我竟是忘了,我這就去交代!”
薛金蓮卻是進了門來,朝著兩位老人行了禮,“母親不用著急,皇後娘娘已經讓宮裏的幾位嬤嬤去照看四妹了的。”
常氏聞言不由一笑,薛金蓮如今也是顯了懷的,過段時間她們家也是要添丁的。
“你這些日子身體可還好?哪裏不舒服就跟母親說,琛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提及兒子,常氏有些心中不安。
琛兒就是個文臣,卻是滿九州地亂跑,如今北疆那邊分明已經是和解了的。
北疆三州如今重新回到大周治下,便是那昔日的莫涼城,如今也回歸了故土。北疆之事已經安穩了,便是孫延人昨日也回了京城,可是楚文琛卻是遲遲沒有動靜。
這讓常氏不由更是擔心,兒子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情吧?怎麽還沒有個消息?
她明明是要安慰人,可是卻是自己滿是憂心,薛金蓮不由寬慰道:“母親放心,夫君他給我來了書信,如今他在江南之地,等過年的時候就差不多回來了的。”
過年的時候,那不還剩下不到一個月嗎?常氏幾乎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的,好在楚雲溪產後體虛,需要她照顧,不然隻怕她光是因為擔心兒子就要倒下了。
來回在林府和帽子胡同之間,常氏倒是消瘦了幾分,隻是看著女兒一點點恢複了神采,她倒是興奮的很,臘月初八,她從帽子胡同往林府趕去。
食盒裏還拎著八寶粥,那是她一大早晨起來熬製的,比廚房裏的那些都用心的多。
隻是剛到了林府,還沒下馬車就聽到門前的喧嘩聲。
“東方朔你給我出來,你個不孝子,見到自己的嫡母竟是當縮頭烏龜!”
看著臨平侯夫人的瞬間,常氏臉色一變。如今的臨平侯府不比當初,東方閔當初似乎因為穢亂而被關進了刑部大牢,到現在還關在裏麵。
臨平侯夫婦不知道托了多少人,可是東方閔依舊被關在刑部大牢,不離不棄。
如今忽然間鬧到女婿女兒府門上,口裏還說什麽東方朔,簡直是不可理喻。
常氏本想著直接進去就是,她可沒心情搭理臨平侯夫人這個潑婦。
隻是臨平侯夫人卻是不肯放過常氏,“楚二夫人,你給評評理,你的好女婿如今不認嫡母,這可於理不合的,你帶我進去,我跟他講理!”
常氏不明所以,“臨平侯夫人這是哪裏話,慕言姓林,臨平侯府姓東方,怎麽能扯到一起去?”她忽然間想起來東方朔究竟是誰,不由皺起了眉頭,“侯府的二少爺當初不就是死了嗎?怎麽又關我們慕言什麽事情,夫人可不要亂說,慕言如今深得皇上信任,誣陷當朝重臣,這罪名可是誰都當不起的。”
臨平侯夫人沒想到,便是常氏之前這麽個任由人拿捏的軟柿子如今說話都是帶著刺,她不由一惱,心想便是到了皇上麵前自己也有話說。
她的閔兒可還指望著東方朔來救的,她怎麽能放棄呢?臨平侯夫人心一橫,拉住常氏的手不鬆,“這究竟是不是不是你空口白牙說的算的,待我見到林慕言,就真……”
“夫人見我什麽事?”林慕言忽然出現,臨平侯夫人嘴上原本海硬,如今卻是心中一慌,察覺到林慕言盯著自己的手,她連忙鬆開。
常氏解脫,林慕言卻是迎了過來,“母親先進去歇著,溪兒說是想念母親的臘八粥的很。”提及楚雲溪,林慕言臉上帶著幾分寵溺的笑意。
臨平侯夫人看著刺眼,自己的兒子在刑部大牢裏生死不明,東方朔這個庶子竟然敢這般公然在別人麵前無視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東方朔,你正兒八經的母親在這裏,到別人麵前喊得這麽親熱?不過是個下不了蛋的母……”
“你說什麽?”林慕言身形驟然一動,卻是掐住了臨平侯夫人的脖頸。
常氏見狀頓時一慌,臨平侯夫人不過是嘲諷雲溪生了個女兒而已,可若真是出了人命關是,那……那可怎麽才好?
臨平侯府雖然不景氣,可到底是侯爵,若是真的殺了臨平侯夫人的話,常氏越想越是驚心,連忙勸道:“慕言,不要動手。”
林慕言的青銅麵具自從那日摘下後便是再也沒有用過,丟到哪裏去了誰都不知道,隻是那一張娃娃臉上帶著幾分殺機,越看越是讓人覺得後怕不已。
林慕言鬆開了手,臨平侯夫人卻不覺得這是常氏規勸的結果,她反倒是覺得這是因為林慕言考慮到自己身份,所以才會有所忌憚的。
“竟然敢對我動手,反了你了,你父親在侯府裏等著你,跟我去見他。”現在她還用得著這林慕言,等回頭閔兒從刑部大牢裏出來,看她怎麽收拾這林慕言,還有楚雲溪!
林慕言腳下未動,他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意,旋即卻是轉身攙扶著常氏往裏麵去,“犯不著和這些人說話,母親腳下慢點。”
臨平侯夫人其實一直在小心打量著林慕言,看到他竟是撇下自己往府裏去,她頓時著了急。
“東方朔,你怎麽敢!”又是被人攔住了,臨平侯夫人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氣,“我要去告禦狀,狀告你目無嫡母!”
孝文帝時,兵部侍郎目無嫡母,結果被參到了孝文帝禦案前,革去了官職,永不錄用。
禮法不可廢,這是臨平侯夫人的殺手鐧,若非林慕言不肯退步,她也不會這般的。
隻是林慕言聞言卻是笑了笑,帶著幾分冷酷,“寫好了折子記得送過來,我幫你送達天聽。”
他渾不在意,似乎臨平侯夫人的要挾之於他不過是隔靴搔癢而已,根本無關痛癢。
臨平侯夫人的咒罵聲漸行漸遠,常氏卻是心中有些擔憂,臨平侯夫人不會無緣無故來鬧的,難道林慕言真的是臨平侯府的那個已經去世的二少爺東方朔?
可是東方朔不是不良於行嗎?而且,當初他們還都去了西涼狩獵,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常氏隻覺得自己一頭霧水,隻是這話要是直接問林慕言,她卻又是問不出口,隻能從女兒那試探一二。
誰知道雲溪卻是什麽都不知道,“娘,不管慕言是誰,他都是女兒的夫君,您的女婿,這一點就足夠了。”
常氏不由無奈,她的傻女兒喲。
如今朝廷上想要找林慕言把柄的人還少嗎?多少人嫉妒他得到新帝寵信,就等著給他致命一擊呢,若是真的被參上一本,隻怕是不好全身而退的。
隻是看著女兒渾不在意,和女婿一模一樣的神色,常氏覺得自己再說什麽倒是有些多餘了。
她離開沒多久後,林慕言過了來,如今朝堂上安穩了幾分,皇上手段高明的很,即位之初便是收回北疆三州,朝臣們便是心中幾分不滿,卻也是不敢輕易說出口。
百姓們如今對皇上滿意的很,群眾基礎坐穩了,誰敢找茬無異於雞蛋撞石頭,自尋死路。
他也能鬆一口氣,正好陪陪妻子,當然,皇上之所以應允,林慕言知道,這其中定是有皇後的功勞的。
“放心,她動彈不了我的。”林慕言愛憐地摸著妻子的頭,楚雲溪卻是躲開了去,她剛生產沒幾天,都不能洗澡,雖然用熱水擦身,可是她都覺得自己身上有些難聞的氣味。
林慕言見狀不由一笑,剛要再說一句什麽,玖兒卻是進了來,“大人,皇上宣您進宮。”
楚雲溪有些慌張,林慕言卻是搖頭安慰她,“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楚雲溪始終沒能放心,林慕言遲遲未歸,幾乎等到黃昏的時候宮裏才傳來了消息,“西涼那邊軍情緊急,林大人奉命出使西涼,已經離開了。”
楚雲溪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中百味陳雜,慕言還在被皇上重用,否則不會讓他出使西涼。
可是這是不是又是皇上為了保護他?畢竟,若真是不敬嫡母的帽子扣下來,慕言隻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傳旨的太監離開後,楚雲溪陷入沉思,良久之後她才抬起了頭,忽然看到本不該出現在眼前的人時,她不由一愣,張口道:“二姐……皇後娘娘。”意識到自己失禮,楚雲溪下床就要行禮,卻是被楚清歡攔住了。
“哪有那麽多禮節?怎麽,在擔心慕言?”
楚雲溪不知道楚清歡是什麽時候過來的,隻是她覺得楚清歡是知道自己全部的心思的。
在她的麵前,自己根本遮擋不住任何。
“嗯,二姐,慕言真的是臨平侯府的……”她沒有問林慕言,因為她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是慕言永遠不會說的一個秘密。
楚清歡聞言不由一笑,“他是誰重要嗎?”
楚雲溪一愣,這話適才自己跟母親說過,其實她知道,她隻是在安慰母親而已,她也需要安慰,隻是這安慰慕言沒有來得及給她。
倒是蘇綰,察覺到楚雲溪的愣怔,不忍心便解釋道:“林大哥當初被臨平侯夫人構陷,結果傷了的是他奶娘的兒子,他們兩人原本就像是兄弟,幹脆便是由他替代林大哥生活,而林大哥借用他生母的姓氏,改頭換麵自己出來闖蕩,夫人放心,林大哥不會出事的。”
他是皇上的左右手,又怎麽會出事呢?蘇綰不由笑了起來,若真是出事的話,早就出事了的,怎麽都不會是現在。
楚雲溪心頭微微一鬆,隻是新年的時候,林慕言依舊沒有歸來,倒是三哥終於回來了,母親將她接到了帽子胡同那裏,看著兄長和嫂嫂無意間舉動中的默契好像是老夫老妻,楚雲溪覺得其實外人再怎麽看都是無關緊要的。
自己覺得幸福,才是最好的。
女兒忽然的啼哭聲讓她醒過神來,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她不由臉上揚起了一絲笑意。
這是她和慕言的女兒,她要好好的,等著慕言回來,然後他們再生一對兒女,看著他們長大娶妻生子嫁人出嫁,然後她和林慕言,一點點的變老。
歲月靜好,現世安穩而已。
聽說楚文瑾是被流放甘州的時候,孫延人覺得這是命中注定的。
他向來討厭書信,因為這會留給人把柄,可是這次他還是書信一封送到了丞相府。
其實,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楚思遠會把哪個女兒嫁給自己的。
楚錦繡據說是京城第一美,楚思遠不舍得,宋湘雲更是不舍得。至於二小姐楚清歡,隻怕是誰都做不了主的,剩下的還有三小姐、五小姐兩人而已。
五小姐楚錦芙是嫡出之女,宋湘雲怕是不舍得把她嫁出來的,唯一合適的人選,其實隻有一個,那邊是楚常喜。
自己這次狩獵的獵物。
孫延人臉上帶著幾分笑意,他竟是對京城前所未有的期待。
京城的府邸是宣武帝賞賜的,隻是他並不曾久住,好在知道自己回來,將軍府裏的仆從倒也是聰明,手腳伶俐地將府邸打掃了個幹淨。
隻是孫延人沒想到,這些仆從,竟是姬鳳夜安排的。
姬鳳夜,他很是熟悉的一個人。
隻是從未曾謀麵而已,沒想到,如今竟是要見麵了。
隻是孫延人沒想到,他竟是在姬鳳夜府上看到了楚常喜,他的未婚妻,看來給他的驚喜還真是不小呢。
馬車上的人瑟瑟發抖,沒有適才的那股子勇氣,孫延人忽然間覺得有些厭倦。女人都是這麽水性楊花的嗎?喜歡姬鳳夜?
隻是這麽一張其貌不揚的臉,怎麽敢肖想姬鳳夜?
孫延人覺得自己對女人的耐心都用盡了,他冰冷冷的“認命”兩個字留給了楚常喜,再度見到的時候,卻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宋湘雲的確是救子心切,所以匆匆把楚常喜就送到了自己府上。
掀開蓋頭的瞬間,孫延人在那張圓圓的臉上看到了驚恐,自己難道是魔鬼嗎,竟是讓這女人這麽害怕?
女人最是喜歡欲擒故縱的把戲,其實她就是在裝模作樣而已。
孫延人沒有任何的溫柔,甚至楚常喜哭泣的時候,他隻覺得厭倦,其實她和自己的當初那些女人沒什麽兩樣。隻是珠圓玉潤幾分,摸著更是舒服了些而已。
這心頭微微的愜意,讓孫延人忍不住加長了時間,等他心滿意足的時候,才發現楚常喜竟是昏厥了過去。
孫延人臉上露出一絲不耐,這麽禁不起折騰,還真是掃興。
他披上了外袍出了去,這紅色讓他覺得刺眼,臨走的時候還掃了一下,他著實不喜歡,明天就撤了去。
晴紋是隨嫁的丫環,進來幫忙收拾的時候,不由目瞪口呆。
她想要喊人幫忙,可是卻又是害怕。
若是被人知道,小姐遭到將軍這麽無情的對待,是不是小姐往後在將軍府中日子更是難熬?
晴紋艱難地幫著楚常喜淨身,隻是她沒想到,第二天孫延人又是來了。
晴紋想要勸阻,可是孫延人卻是將門一關,便是進了去。
楚常喜害怕,她身上那些青痕還沒有消失,要是再被孫延人折騰,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床上。
孫延人從來不會考慮自己的感受,隻會想著他自己罷了,遇上這麽一個自私的男人,楚常喜隻覺得自己比六妹還不如,起碼六妹不用被人折騰,她的丈夫早就死了,不是嗎?
“孫延人,不要……”
意識到什麽的時候,楚常喜驟然回過神來,連忙去護住自己的衣裳,可是卻根本來不及了。
孫延人毫不留情地將她兩手反絞,動作粗魯,楚常喜眼淚頓時流了出來。
“你有什麽資格拒絕我?”孫延人冷笑了一聲,她不過是娶了讓自己糟蹋的,又哪裏有反抗的餘地?
楚常喜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是活,三朝回門的時候,她忍著不適,好不容易挨了過去,回到馬車上卻是發現孫延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異樣。
那好像是野狼看到了綿羊似的,她害怕那樣赤裸裸的目光,因為孫延人會吃了自己,這點她絲毫不懷疑。
嫁人後的半個月,楚常喜一直生活在疲倦之中,孫延人的折騰似乎變著花樣似的,若非是她忽然間來了小日子,楚常喜覺得自己還會被繼續折騰。
隻是看到孫延人進來的時候,楚常喜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才悻悻道:“我身體不舒服,不能伺候你。”
她終於明白,其實自己的地位究竟在哪裏。麵對孫延人,她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不是嗎?
孫延人聞言一愣,臉上帶著幾分驚訝,“你沒懷孕?”
楚常喜更是吃驚,她懷孕?她來了小日子,怎麽會懷孕呢?
孫延人是氣惱著離開楚常喜的院子的,隻是楚常喜卻是竊喜不已。
她終於能安穩地休息一晚上了,隻是孫延人當時的表情卻是讓她像是吃了蒼蠅似的。孫延人想要自己給他生孩子?怎麽這麽可笑呢?
半夜裏,她忽然間驚醒,猛地坐起身來,隻覺得後背一片冰涼。
她適才做夢,夢見自己真的給孫延人生了孩子,而且不止一個。
“做噩夢了?”忽然間響起的沉沉的聲音讓楚常喜又是一陣冷汗,待看到孫延人竟是站在自己床頭時,楚常喜抱緊了被子。
“你,你怎麽在這裏?”
他不是氣走了嗎?怎麽忽然間又回來了的,自己院子裏不是落鎖了嗎?他是怎麽進來的?
孫延人卻是直接脫了衣袍就上了床。
楚常喜連忙往裏躲,孫延人背對著她躺下,語氣中帶著嘲弄,“放心,我不會動你的,晦氣。”
女人家來小日子的時候,男人都是要躲開的,畢竟是汙血,晦氣的很。
隻是楚常喜卻是惱怒,什麽意思,晦氣?
要真是晦氣的話,那你幹嘛來這裏?
一夜安穩,楚常喜早晨醒來的時候,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她竟是覺得很是陌生。
孫延人的眉眼中都帶著冷意,與姬鳳夜的精致不同,他的眉眼很是粗獷,似乎帶著漠北的風沙似的。
鬼使神差的,她想要伸手去觸碰,隻是孫延人卻是驀地睜開了眼睛,那一雙眼眸實在是太過於銳利,以致於楚常喜覺得他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那眼神中其實還帶著冷意和厭惡,似乎是因為自己而生的。
看著驟然間空了的床,楚常喜皺了皺眉,晴紋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小姐坐在那裏,似乎在想著什麽,很出神。
隻是待晴紋知道楚常喜究竟想著的是什麽時,她害怕。
“小姐,你放過我吧,我會好好伺候你的。”
楚常喜努力讓自己聽不到晴紋的話,看著蜷縮在床上的人,她撇過了頭去,“晴紋,我會讓你有個身份的,就當是可憐我吧。”
晴紋跑不掉的,她用了藥。
楚常喜知道自己可鄙,她曾經答應過晴紋,會放她離開的,因為晴紋有喜歡的人。
可是如今不行了,孫延人對自己這般,她實在是承受不住了。唯有用別人吸引他的注意力,才能讓自己逃脫。
可是她出不了將軍府,唯一能幫自己的人隻有晴紋了。
孫延人聽到這解釋的時候忽然間笑了起來,“難得你竟是這般心大,我若是不成全,是不是就傷了你的心了?”
這算是答應了。楚常喜忽然間安心。
隻是她想要離開的時候,孫延人卻是喊住了她,“在這裏看著!”
楚常喜頓時臉上一紅,孫延人這分明是要自己難堪!
看著他和晴紋被翻紅浪,他這是故意的!
隻是她卻又是明白,自己不得不答應!
隻是她沒想到,這不過是孫延人刺激自己的開始而已。
對待晴紋,孫延人是極為溫柔的,藥效的作用下,晴紋沒有反抗,反倒是緊緊抱住了身上的人,指甲在孫延人的後背上留下了深深淺淺的痕跡。
良久之後,晴紋似乎從藥效中清醒過來,忽然間哭了起來。
孫延人似乎被壞了興致似的,“滾出去!”
晴紋一身狼狽,楚常喜想要拉住她,隻是她卻是猶豫了,晴紋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恨意。
那恨意讓她卻步。
隻是孫延人卻是驟然間拉扯了她一把,將她帶到了床上,“看來你的丫環並不怎麽願意,接下來你來好了。”
楚常喜想要躲開,可是卻又怎麽敵得過孫延人的氣力?
孫延人的溫柔從來不是對著自己的,粗暴冷酷,楚常喜很快消瘦了下來。
她身邊再也不是晴紋在伺候,晴紋被她抬了姨娘,隻是看到自己的時候,晴紋卻是帶著恨意的。
楚常喜害怕,她很快就挨不住了,昏倒的時候很是突然。
隻是等她醒來的時候,卻是隱約聽到大夫的吩咐,“夫人剛有了身孕,將軍還是不要行房事的好,三個月後待胎像穩了些,倒也無妨。”
懷孕了?楚常喜茫然地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真的想不到,自己的肚子裏竟是會孕育著孫延人的孩子。
他們之間說的難聽點就好像是嫖客和妓女,自己就是後者,又怎麽會忽然間有了孩子呢?這個孩子,可真是天底下最不幸運的。
楚常喜剛想要起身,她知道,懷孕的前三個月胎像不穩,想要滑胎實在是太容易了。
孫延人卻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楚常喜,若是我的孩子出了半點差錯,我要你這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孫延人的警告讓楚常喜驀然清醒,孫延人絕對是說到做到的。
她忽然間害怕起來,那兩個粗實的仆婦就好像不散的陰魂似的,就算是自己如廁都要跟隨著。
她覺得,楚清歡定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看就看吧,反正自己本就是一場笑話不是嗎?大夫人之前那般疼愛自己,可是為了楚文瑾卻還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拋棄,她本身可不就是笑話嗎?
庶女的身子,偏偏想要嫡女的命,怎麽可能呢?
楚清歡離開後,楚常喜反倒是悵然若失,其實她又和楚清歡較什麽勁兒呢?其實她真的和自己沒仇沒怨的,自己何必做大夫人的槍呢?
孫延人遇到了楚清歡,牙尖嘴利半點不肯讓步,不過難為她竟是還會為楚常喜說話,他應該說自己娶得這女人雖然惡毒了些,其實倒也是有幾分可憐嗎?
他提出送楚清歡回府,她答應了。
其實他們就是想要相互試探罷了,孫延人很是清楚,楚清歡想必也明白的很。
隻是看到秦衣姑娘一出《寒窯記》的時候,孫延人卻是忽然間想到,二十多年前的甘州,其實也唱過這麽一出,不過苦守著的人,卻並非是將軍之妻。
殺氣忽然間出現,孫延人驟然間醒過神來,卻是看到宋成平站在那裏,那殺氣就是來自於他。
宋成平魂不守舍,沒有聽見自己的呼喚,楚清歡卻也並不在意。
登門而不入,孫延人並沒有進相府,隻是楚清歡的再度邀請,卻是讓他不由一笑,看來自己做的實在是太著於痕跡了。
錦衣衛有人在調查自己,孫延人是知道的。
不過,甘州早就被自己布置的滴水不漏,便是姬鳳夜也休想查到什麽。
不過姬鳳夜深淺莫測,可是楚清歡卻也是個有意思的人。
孫延人向來是個有耐心的人,大夫說三個月內不要有房事,他便忍了下來,至於那什麽文姨娘,哪邊來的滾哪邊去,和自己沒什麽關係。
隻是再度觸碰到那嬌軀,他卻是溫柔了許多。
楚常喜沒有再反抗,這讓孫延人興趣缺缺,其實他更想要看到楚常喜噙著淚水看著自己的樣子,楚楚可憐,讓他所有的恨意都發泄了出來。
如今這般卻是讓他覺得,自己所有不過是一場無理取鬧,因為楚常喜什麽都不知道,她好像是無辜的,可是這世間又有誰是無辜的?
孫延人猛地起身,半個月內他沒有見到楚常喜,他要給自己時間,去想明白這一切的一切。
再度見到的時候,好像楚常喜又消瘦了許多。
他有股衝動告訴楚常喜所有的一切,讓她陪著自己一切在這地獄之中受盡折磨,可是看到她蹙著眉頭,孫延人最後還是隱忍了下來。
府裏傳來消息的時候,孫延人二話不說從城西大營趕了回來,隻是楚常喜的生產卻是異常的順利,好像沒有受到絲毫的折磨似的。
嬰孩的啼哭聲讓孫延人驀然一驚,旋即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兒子了。
兒子,他的血脈在這小小的人身上得到了傳承,忽然間孫延人覺得過去二十多年種種似乎隻是一場笑話。
隻是楚錦繡的到來讓他有些意外,楚錦繡真的是被逼得急了,不然怎麽會上他府上呢?孫延人不懷好意的揣度,眼中帶著幾分輕蔑。
她甚至不如楚常喜,起碼楚常喜是幹淨的,眼前的女人惡心地隻讓他想要動粗,他並不喜歡對女人動粗的。
楚清歡很是驚訝為什麽會給兒子取了臨淵這個名字,孫延人不想解釋,一句“臨淵羨魚”帶了過去,其實他隻覺得,過去的自己猶如走在懸崖邊緣,他想用臨淵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過去,要好好的珍惜未來。
隻是未來,楚常喜還是害怕自己,這讓孫延人覺得自己的未來似乎是不明朗的。
喜歡上一個自己原本恨著的人需要多大的勇氣,孫延人之前從來不會考慮這個問題。
隻是在北疆的時候,他卻是日日夜夜被這個問題折磨著,甚至因此而犯了錯。
皇甫華和宋成平貪功冒進,自己卻是因為兒女情長而忽略了,以致於造成了現在這般腹背受敵的困境,真的很意外。
北疆的星空是蔚藍的,黃沙安靜後都帶著幾分的靜謐,他不禁想若是自己真的馬革裹屍,楚常喜會怎麽辦?會不會改嫁呢?
這個問題直到楚清歡的到來,他才解決。
他討厭被人要挾,可是楚清歡卻是他沒辦法對付的人。
姬鳳夜在她背後撐腰,可是這個女人卻不知道,難道他真的以為自己不對她下手,隻是因為她是雲家人的份上嗎?
拆開信的時候,孫延人竟是幾分緊張,他害怕楚常喜忽然間拋棄自己,在他愛上了她之後。
英勇無敵的孫延人竟也是會有害怕的時候,說來真是可笑。
那封信折磨了他四個時辰後,終於再度被拆開了。
其實女人家就是羅嗦,總是說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真是無聊的很。孫延人有些嫌棄,卻是珍而重之地將信收好。
他並沒有被拋棄,那個女人在信的最後說,“妾與臨淵共君歸。”
她的字真醜,比自己的還要醜。孫延人提筆一揮而就,最後卻還是把那宣紙揉成了一團。
罷了,待他回京之後,再教訓那個笨女人好了。
金鱗終非池中物,一朝化雲變成龍。
這句話用在姬鳳夜身上卻是再合適不過了。僵持在北疆的突厥軍隊撤去,孫延人想要立刻回到京城,可是卻還是耐著性子安排好一切,回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進入了臘月。
將軍府門前很是蕭索,孫延人不由皺眉,難不成自己安排好的人竟是玩忽職守?
隻是待進了去才聽到那久違的聲音,是楚常喜在安排著新年的一應事宜。
姬鳳夜新帝登基,這個新年注定非同一般的。
所以大小事宜特別的多,楚常喜思索了好久,這才一一吩咐下來,待所有的人都領命之後,她點了點頭,“那就按照我說的辦吧,好生當差,回頭等你們將軍回來,自然會有賞……”
她忽然間覺得自己眼花了似的,看著本不該出現的人,眼角忽然間湧出一絲淚水。
孫延人有些心疼,起初嫁給自己的時候,楚常喜很是豐腴,後來懷孕的時候雖然精神不好,卻也是珠圓玉潤的,現在卻是徹底的瘦了下來。
好在,精神不錯。
他一步步地向著楚常喜走了過來,指腹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哭什麽,我又沒死。”
孫延人想,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是說不了一句軟話的。
父親對自己說,女人都不是好東西,他的未婚妻為了榮華富貴卻給別人當了妾,還生了一個女兒,如今在京城裏享福,他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報仇,將他昔年的戀人踩在腳下,讓她後悔,後悔拋棄了自己。
孫延人所有的童年回憶都是父親的咒罵,父親一邊教著他武藝,一邊卻又是咒罵著。孫延人其實是恨的,因為父親若真是怨恨,為何不去京城,殺了那一對母女呢?
沒本事,隻會拿自己出氣罷了!
甚至,後來父親死的時候,孫延人沒有流出一滴眼淚。他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不過是他從戰場上撿來的孤兒,而父親他養了自己就是發泄和報仇而已。
他接受父親的安排進了軍營,隻是夜夜卻又是噩夢驚醒,夢中父親在責怪他不孝,竟是不知道給自己報仇。
孫延人忽然間害怕,卻又是說不盡的怒意,明明沒有見過的母女兩人,卻是折磨了自己十多年。
恨意一點點滋生,直到最後他以身為籠,娶了楚常喜的時候,孫延人都覺得,這是自己最好的報複方法。
隻是他沒想到,自己明明是在折磨楚常喜,可是卻又是一點點地愛上了她。
甚至說不清楚緣由,她不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可是卻是最後一個。
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
注定自己在十歲的時候聽到這個楚常喜這個名字的時候,就一輩子和她糾纏不清了。
北宮公主很是討厭赫連離凰,這種感覺在她得知自己要和親嫁到突厥後,就更是強烈了。
她是金尊玉貴的大周公主,可是在她皇兄眼中卻是連一個月黎國的冒牌公主都不如,這認知讓她一腔怒火,幾次三番去找嘉慶帝和太後理論,隻是多次碰壁後,北宮公主終於明白,自己是棄子,又哪裏有反抗的權利?
其實,皇兄早就打算要自己和親的,隻是借著自己不尊皇貴妃的這個由頭,一並發泄而已。
不過及笄之齡的北宮公主一夜之間長大了,頭一天她還在掙紮在鬧騰,可是第二天卻是安於現狀了。
李蔚說可以帶自己私奔,可是北宮公主卻是將那薛濤箋燒了,燒掉的還有自己的一顆心。
私奔,天涯海角去哪裏呢?是,山高皇帝遠,他們也許可以在窮鄉僻壤生活下去,可是吃糠咽菜,這樣的日子自己過不了。
她即使當初並不受寵,可是後來皇兄對她不也是客客氣氣的?金枝玉葉就要有金枝玉葉的過法,她寧願去突厥頂著風沙,一輩子都生活在黃沙滾滾中的榮華富貴裏,也不想頭朝黃土屁股朝天地艱難維持營生。
李蔚他不知道呀,自己喜歡他,可是卻也喜歡這榮華富貴。
她出嫁的時候,赫連離凰已經懷胎五月了。因為後宮沒有皇後,赫連離凰這個皇貴妃便是理所應當的送自己出嫁的人。
北宮公主惡毒地詛咒她,不得好死,她的兒女也休想娶妻嫁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詛咒在不久後,以及十多年後終於成了現實,當然,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瀾,隻是現下,北宮公主還是抹幹了眼淚,然後去了突厥。
突厥民風彪悍,早有宮裏的嬤嬤告訴自己,一定要將養好身體,不然怕是吃不消的。
北宮公主察覺到,前來迎親的突厥王的弟弟阿史那也門看向自己的目光像是看著獵物一般,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可是一旦碰上,她卻還是害怕了。
阿史那也門的目光中充斥著赤裸裸,幾乎那眼神就把她厚重的嫁衣扒了下來似的,北宮公主害怕,她低下了頭,卻不知這舉動落在男人心中卻是成了嬌羞和不樂意。
見到突厥王的時候,北宮公主有些失望。
她偷偷打量過阿史那也門,覺得其實突厥人長得還可以,隻是突厥王卻好像比自己的兄弟老了二十多歲似的,這讓她臉上有些失落。
阿史那也門比不上李蔚,突厥王則更是比不上的。
嬤嬤的話得到了印證,突厥王的橫衝直撞幾乎讓她覺得自己要死了,她像是大海裏漂泊著的船隻,隨時可能因為這風浪而翻過船去。
他毫不留情的鞭撻,北宮公主昏厥了過去,醒來的時候確實聽到營帳裏的聲音。
是阿史那也門,他就站在那裏,目光清楚地落在了自己身上。羞恥心讓北宮公主迅速地將那羊裘往上扯,遮擋住自己一身的狼狽。
其實,她不想讓阿史那也門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那樣會更讓他嘲笑自己而已。
可是阿史那也門卻是每天都到來,這讓北宮公主覺得難堪。弟弟每天卻都來王後的王宮,這像是什麽樣子?
她嚐試著給突厥王說,能不能不要這樣,突厥王卻是笑著道:“也門是我的親弟,王後你有什麽好躲避的?”
北宮公主聞言不由皺眉,突厥王並不在乎女人,或者說他對女人的態度不過是當做發泄的工具而已。她如今已經能承受他的發泄,可是卻承受不住他的忽視。
又一次的魚水之歡時,她隨著突厥王一點點沉淪之際,卻是小腹忽然間傳來的疼痛讓她驟然驚醒,下身出血。
北宮公主嚇壞了,她忙得推開了突厥王,這讓突厥王很是惱火,前來看診的大夫卻是告訴北宮公主,她小產了。
小產?北宮公主笑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喜了,怎麽就無緣無故的小產了?
突厥王卻是問了幾句話後打發走了大夫,然後又是撲到了北宮公主身上。
北宮公主想要拒絕,可是挨得一巴掌卻是讓她驟然清醒過來,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突厥的女人身體就會異常地彪悍,她小產後根本沒有做小月子,日日承受著突厥王施加的“歡愉”,盡管這樣,卻還是懷孕了。
這次突厥王終於消停了。
因為他沒有王嗣,而北宮公主這次也是知道了如何利用自己懷孕之事,她可以好好靜養一段時間了。
隻是大周卻是陷入混亂之中。
嘉慶帝駕崩了。
北宮公主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愣住了,她也恨皇兄,恨不得他死,可是她卻是沒有想到,皇兄竟是真的死了。
可是皇兄身體一向很好,正是春秋鼎盛,又怎麽會死呢?北宮公主不明白,可是突厥王不會說假話的,甚至她還聽說大周北疆的重鎮莫涼城奪了去。
皇兄何等雄才偉略,若非真的出了事,怎麽會容忍突厥奪去北疆重鎮?隻是等接受了皇兄駕崩的消息後,北宮公主卻又是陷入了另一番思考中。
誰是新君?
她沒有得到答案,甚至連赫連離凰的生死都不知道,突厥王將她禁足了,原因無它,有婢女說王後偷聽軍務大事。
北宮公主覺得委屈,她隻是想要知道赫連離凰的下場而已,皇兄將她害到這般田地,難道自己還會給他傳遞什麽消息不成?隻是這解釋,突厥王卻是根本不聽,反倒是阿史那也門登門拜訪了幾次,不說話,隻是看著北宮公主而已。
隻是那目光,卻是讓她如坐針氈。
隻是待她生下孩子的時候,突厥王卻又是異常興奮,甚至待她比之前更好了幾分。
北宮公主忽然間明白,為何大周後宮裏的那些妃嬪們用盡心機也要誕下皇嗣,因為這皇嗣實在是重要的很,關係著她們的後半生。
她也是由著這個機會知道了,大周的新君竟然是她九皇兄,當初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拿到了皇兄的遺詔。而赫連離凰,好像是給皇兄陪葬了。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北宮公主並不高興,她有些失望,也許是因為沒有親眼看到赫連離凰死掉的緣故。
隻是大周的朝廷並不安穩,北宮公主沒心情去想這些,她疲於應對突厥王的魚水之歡。突厥王的老態這幾年來逐漸顯現出來,鬆弛的皮膚,時不時的泄勁更是讓她難受。
可是他本人卻又是毫不察覺似的,隻是如今北宮公主應對他簡直是輕而易舉,突厥王沉沉睡去的時候,她披上了一襲羊皮大衣出了宮門。
她的宮殿裏向來沒有多少伺候的人,整個突厥王宮比起大周的皇宮來好比是不毛之地,她一點都不喜歡這裏。
“怎麽,王後深夜出來,莫非是王上沒能滿足王後不成?”
忽然間響起的聲音讓北宮公主一顫,摸上了自己身體的手冰涼,卻是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刺激,竟是讓她身體燥熱不已。
“放手!”她低聲喝道,她實在沒想到,阿史那也門大半夜的竟是還在王宮裏,甚至就潛伏在自己的宮殿裏。
夜色低沉,蟲鳴聲都帶著嗚咽。
阿史那也門聲音中帶著蠱惑,“放手?那你為什麽不跑,不喊人呢?”
突厥王雖然沉沉睡去,可是自己聲音尖銳,喊人的話定是能立即吵醒他的。北宮公主清楚的很,隻是她看到阿史那也門的那張臉的時候,忽然間笑了起來。
“我為什麽要喊人呢?”
於是幹柴烈火,那羊皮大衣鋪在了地上,他們就這麽刺激著玩火。
幾乎夜夜如此,北宮公主看著自己身上消失不去的吻痕,菱花鏡中勾起了笑意,她這麽放蕩,遊走在這兄弟兩人之中,又算是什麽呢?
是夜,她伺候完突厥王睡下後,再度披著那羊皮大衣出來,阿史那也門忽然間到來,看著她的目光依舊是赤裸裸的。
她不著一物,將自己那豐腴的身體展露出來的時候,卻是忽然間說道:“我懷孕了,兩個月。”
阿史那也門頓時一愣,他腦子飛快,卻是明白了北宮公主說這話的意思。
“孩子是我的?”
北宮公主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意,似乎帶著嘲弄似的,“我不知道。”她怎麽知道,這究竟是是誰的孩子,她每日裏都是遊走在這兩人之間。
可是究竟是誰的,又有什麽區別呢?不都是突厥血脈嗎?她唇角一勾,隻是這笑意卻是讓阿史那也門皺起了眉頭,“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將羊皮大衣給北宮公主披上,送她進了宮殿。
隻是離開王後宮的時候,卻是往那小偏殿看去,前兩天小王子阿史那沙運回來了,剛才跑過去的人影就是他吧?
看見了?阿史那也門臉上露出一絲狠毒。王兄,你可別怪我無情!誰讓我第一眼就瞧上了這個女人呢。
北宮公主沒料到,阿史那也門的交代來的這麽突然,突厥王忽然間死了,墜馬而亡。
小王子年幼,阿史那也門控製了六大部落,迅速成為新的突厥王,而自己,也即將成為新王的王後。
北宮公主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忽然間覺得害怕,突厥王死的太突然,好像這並不是正常的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似的。
她用了自己最不想用的力量,寫信向當今的皇帝,她的九皇兄求助。
隻是她等了許久,等到自己的肚子一點點鼓了起來,也沒有等到回音。
她又是被拋棄了,北宮公主忽然間笑了起來,卻是無比的淒惶。
她的兒子有些害怕,問自己,“母後,父王去哪裏了,他不要沙運了嗎?”
阿史那沙運有一雙很是漂亮的眼眸,海藍色的,帶著澄澈,這讓北宮公主喜歡卻又是厭倦,“他死了,想要見他,你就去死好了。”
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突厥王駕崩不到一月她就嫁給了新王,甚至將先王的兒子丟到了一邊,根本不搭理,甚至還早產給新王生下了子嗣。
所有的人都知道王後是個手段高明的,現任的突厥王對她百般寵愛,服服帖帖,王宮裏甚至沒有其他的女人。
隻是北宮公主卻知道,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她來到突厥已經十五年了,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更是一頭野狼。
所有的爪牙都是被突厥的風沙磨礪出來的。
阿史那也門很是寵愛她,根本不擔心她知道軍國大事,在他眼中,女人也隻是玩物而已,沒什麽本事的。
北宮公主知道這場戰事很意外,但是她還是用了心機,她要讓九皇兄蒙受這奇恥大辱,愛將以及未來的女婿叛國投降,這樣的屈辱要伴隨他一輩子。
好像是老天都在幫她似的,趙楊真的投降了,北宮公主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恍惚間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了李蔚,當初她喜歡的那人。
趙楊的眼眸中帶著不甘,隻是北宮公主卻並不害怕,突厥的風沙能夠磨礪掉所有的棱角,再多的不甘最後也都會消失無蹤的。
她的長子在那別院裏按照她的安排成長著,她的幼子,其實不過是個好大喜功的而已,乍一眼還能唬得住人,其實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北宮公主笑了笑,突厥王病了,她可是要親自熬藥的。
隻是藥汁倒入青瓷盞的瞬間,刀戈聲響起,她手一晃,漆黑的藥湯濺在了她手背上。
舊事重演,隻是人卻是變了樣,不變的是自己,身份卻是從王後變成了王太後。
北宮公主看著不遠處的兒子,眼中帶著幾分冰涼,她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是這般能隱忍,真是難為他了。
也罷,既然他臥薪嚐膽這麽多年,那就給他幾年歡愉好了。
北宮公主沒料到的是,兒子竟然會和姬鳳夜合作。
而自己,籌謀多年,最後卻是一敗塗地。
她兜兜轉轉又是回了這龍亭寺,隻是這次李宗道卻是沒了,他應該是死了的,姬鳳夜那麽一個恩仇分明的人,怎麽會讓李宗道活著呢,可惜這麽一條走狗了。
龍亭寺真的成了她的囚籠,獨一無二的囚籠。
兒子來看她的時候,北宮公主不由一笑,“聽說王上有了子嗣,恭喜王上了。”
阿史那沙運的臉上分不清喜怒,一雙眼眸湛藍如汪洋大海,卻是沒有絲毫的波瀾。
“母後是不是很失望?”他低聲道,有些話,一旦開口,想要繼續說下去卻是輕而易舉的,“你明明安排伺候我的都是男孩子,甚至刻意誤導我龍陽之風才是正道,甚至我當初也的確以為自己喜歡的是男人,可是最後我卻是有了子嗣?”
北宮公主默然,她不是一個好母親,為了報複阿史那也田對自己的粗魯,她要讓他斷子絕孫,卻不想最後還是功虧一簣。
“甚至母後不惜讓李宗道從甘州救出了楚文瑾,讓他來色誘與我,可是最後……”阿史那沙運笑了笑,“母後可知,楚文瑾是什麽下場?”
“你殺了他。”北宮公主笑了笑,她沒想到楚文瑾這麽沒用,枉費自己特意將他救了出來。
阿史那沙運聞言一笑,“母後未免太過於心狠手辣,我不過是把他打發到南風館而已,他不是喜歡伺候男人嗎?這不是成全了他?”
他說的風輕雲淡,北宮公主卻是神色一變,她的兒子,終於也變得這般狠戾了嗎?
“我倒是殺了李宗道,千刀萬剮,對了他不是說過為母後上到山下油鍋在所不辭嗎?我將他的血肉做了飯菜,母後不是嚐了嗎?味道如何,可是還滿意?”
北宮公主忽然間嘔吐起來,可是她胃裏卻又是什麽都沒有的。
阿史那沙運卻是看著眼前的人,眼中帶著最是冷酷的冰涼,“當初你殺了雲燕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要我痛苦一輩子?她那麽善良的一個人,你怎麽就容不下她?”
突厥王忽然的歇斯底裏,隻是北宮公主回答的聲音卻是虛弱無比的,“她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
“你也是女人!”阿史那沙運冷聲道:“既然你執迷不悟,那就在這裏參佛好了,看看佛祖告訴你,什麽是因果報應,輪回不爽!”
他們母子的恩情,早在多年前就沒了。他知道,自己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取悅與她而已,屈辱的不像是突厥王室。
隻是,雄鷹總有展翅高飛的一天,何況他身邊當初有那麽善良的雲燕呢。
高洋看著突厥王出來的時候連忙迎了上來,“王上,王後死了。”
這個王後,自然不是王宮裏的那位,阿史那沙運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最後卻是道:“寫信給楚清歡。”
時間回到一個時辰前,皇甫無雙還在紅帳裏喘息,阿史那沙運說到做到,她的日子很是艱難,淪為最是下賤的甚至連妓女都不如的營妓,每天不知道要承受多少的屈辱。
她早已經回憶不起當初自己享受過的榮華富貴了。
看到熟悉的麵孔時,皇甫無雙連忙迎了上去,“拿來了?”
那士兵點了點頭,猶如寶貝似的將那芙蓉膏拿了出來,皇甫無雙如獲至寶,這東西能讓她忘記所有的不快,甚至連自己身上的人的粗鄙都可以視而不見。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這次卻是用多了。
她是精盡人亡的,死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意。
身上一陣惡臭幾乎將收拾她屍身的兩個人熏倒。
半個月後,楚清歡收到這一封來信的時候正在準備著新年的事宜。
姬鳳夜登基一年有餘,如今朝堂上安穩無事,忽然間收到突厥來信時,她微微一愣,旋即臉上卻是露出一絲笑意,“把這信燒了吧。”
她沒有打開牛皮信封,畫眉不由一怔,“娘娘,您……”隻是畫眉還是將那信燒掉了,閨中時聽從小姐吩咐,皇宮裏聽從娘娘安排,她很是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宮裏的消息瞞不住姬鳳夜的,看到楚清歡坐在那裏看書,姬鳳夜放輕腳步過了去,“女戒?”他語氣中帶著幾分驚異,什麽時候楚清歡竟也是看這害人的書了?
將頭依靠在他的胸腹上,楚清歡閉上了眼睛,“我有些事情不想說,能不能不問我?”
姬鳳夜眼中流轉著光華,最後卻是有些心疼,他的皇後身上滿是秘密,他起初沒有察覺,可是後來真的靜心想想卻是發現,似乎自己真的大意了。
可是,自己娶都娶了,難道還能反悔不成?何況,反悔的權利似乎從來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吧?
“好。”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告訴我,若是一輩子不想說,那我就一輩子不過問,隻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其實他們都是賭徒,誰都輸不起,可是為了心中的那點欲望,卻還是押上了自己的全部,直讓自己沒有退路。
東宮改名靜王府,寧沐嵐卻是覺得心安理得。
她知道,自己這樣子似乎不對,不符合她前太子妃的身份。
可是她更是清楚,皇甫鏡並不適合太子的身份,更不適合做一國之君。
隻是她愛極了這個男人,所以無論如何,她都會支持他,帝王也好,廢太子也罷,乞兒也是。
她都會陪在他身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她不知道姬鳳夜究竟做出了什麽承諾,可是先帝的幾個子嗣之中,最後活下來的,唯獨皇甫鏡一人而已。
三皇子皇甫殊意圖謀害先帝,被押入詔獄,至今還沒有半點消息。
五皇子皇甫華率軍謀反,卻不想定國公不過是虛與委蛇,又有鎮南公救駕,皇甫華萬箭穿心而死。
陳貴妃和莊淑妃也因為兒子的錯誤,便是連殉葬的資格都沒有。
陳氏一族受到牽連,陳德彰是新科三甲又如何?雛鳳清於老鳳聲,這九州卻是不缺的便是這人才。陳氏一族盡數致仕,貶為平民,隻怕是沒有百年之功根本翻不了身。
而壽康伯府一脈,壽康伯年幼,孤兒寡母苦苦支撐,新帝並沒有為難,隻是若是想要保住這爵位,隻怕是將來莊秋生更是要努力一番才是。
先帝子嗣隻剩下皇甫鏡一人,柳皇後依舊住在坤寧宮中,時不時會去甘泉宮鬧一番,隻是楚清歡如今卻是忍讓的很,好茶好水招待,任誰也絕對拿捏不出半點不是。
隻是宮裏卻都說先皇後實在是無理取鬧的很,這消息很快從宮裏傳到宮外,寧沐嵐也知道,她甚至知道楚清歡的打算,讓百姓的口誅筆伐滅了柳皇後的銳氣,徹底除掉柳皇後。
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甚至便是她都看不下去柳皇後的做法了。
這般下去,隻怕是殿下,都要受到牽連的。
而且,還有承恩侯虎視眈眈,即便是寧沐嵐想要過安穩的日子,卻都是艱難。
原因無它,太多的潛藏的不安分的因素讓他們的生活步步驚心,即便是殿下和自己不行差走錯,可是柳皇後和承恩侯呢?
母親勸她離開靜王府,畢竟,皇甫鏡不愛自己,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隻是沒人戳破而已。
饒是如此,聽到母親說這話的時候,寧沐嵐還是心微微揪痛。
“王妃,王爺請您去書房一趟。”
寧沐嵐聞言不由望了過去,前來請她的侍女樣子尋常,隻是……她皺了皺眉,看到書房裏正在作畫的人,不由放輕了腳步。
那是一幅墨蘭圖。
寧沐嵐卻知道,這並不是送給自己的,她向來喜歡的是木芙蓉。
“如今我一無所有,你走吧,憑借著侯府的名聲,你想要一門好婚事並不難。”
寧沐嵐乍聽到這話的時候,都覺得皇甫鏡是不是跟著自己回了侯府,所以才會說出和母親如出一轍的話。
“王爺若是嫌棄臣妾,一封休書即刻,何必這般折辱臣妾?”其實,她知道,皇甫鏡不會給自己這封休書的,他是個善良的人,一旦寫下了休書,自己往後想要再嫁人就是艱難了些,他們到底是夫妻一場,他不會做出這事情的。
更何況,自己沒有犯七出之條,皇甫鏡又哪裏來的立場給自己寫休書呢?
那溫潤如玉的臉上帶著幾分無奈,“沐嵐,你何必……”
不待他話說完,寧沐嵐說道:“王爺,我心甘情願,我想我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姻緣了,不如麻煩王爺和我將就著過就是了。”
皇甫鏡聞言苦笑,合適的姻緣,其實當初這門婚事他就該拒絕的,他不應該耽誤寧沐嵐的前程的。
“你這般倔強,你是知道我的心的。”他語氣中帶著無奈,他已經溫和了詞語,可是卻終究還是傷了人的。
寧沐嵐幾乎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卻還是倔強道:“是,我認準了你的善良,所以……所以皇甫鏡,我們打個賭吧。”
皇甫鏡微微皺眉,用自己的一輩子打賭?這未免太兒戲了。
“十年,今年我十六歲,等我二十六歲的時候,若是你對我還沒有絲毫的感情,那我就離開。”
皇甫鏡想要說胡鬧,用十年的時間來等待自己慢慢喜歡上她,這豈不是拿自己的青春做賭嗎?
寧沐嵐卻是笑著道:“王爺放心,我心中有數,我就算是現在離開又如何?到底是嫁過人的,而且還是先太子,隻怕是沒有幾戶人家會上門提親的,不如等著時間慢慢過去,回頭給別人做個填房,當個繼室也就罷了。”
她言辭間雲淡風輕,皇甫鏡卻是覺得有些難過,他不應該這麽逼迫寧沐嵐的。
是呀,自己身份到底是不比當初了。
他忽的抬起頭來,“你放心,我會讓你回頭不做難的。”
寧沐嵐卻並沒有點頭,其實不讓她作難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喜歡上她就足夠了,一星半點的就可以。
可是,皇甫鏡顯然沒有往這個方向去想,因為他在努力融入朝政之中,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
不少的人等著看先帝的最後一絲血脈消失。
做你的悠閑王爺多好,為什麽偏生要參與朝政?不少的人都在看笑話,隻是承恩侯卻是覺得自己這個外孫終於開竅了,他去了靜王府,隻是卻吃了閉門羹。
“王爺沒有空暇,還望侯爺恕罪。”
聽到這解釋的時候,承恩侯恨不得把這小廝的牙齒打落,可是最後卻是悻悻地回去了。林慕言從府裏往外出,他可不願意得罪這個閻王。
皇甫鏡的變化所有的人都看在眼中,姬鳳夜卻是任由著他去折騰,想要去查戶部的賬?去吧,給你人手。
想要去看工部營造的工程,去吧,給你人手。
姬鳳夜幾乎是縱容的姿態放任著皇甫鏡做任何事情,不少人在等著他的笑話。
當初的皇甫鏡的確是有些作為的,可是卻也不過是在朝臣的正確方向的指引下,可是你也要找自己擅長的呀!那工程,難道你看得懂?
這一去就是三四個月,在外麵若是出了點意外,豈不是尋常的很?
似乎陰謀論者都覺得這是姬鳳夜的手段,目的就是為了讓皇甫鏡消失無蹤。
隻是誰都不敢說,不過看向皇甫鏡的目光帶著幾分同情罷了。
消息傳到後宮的時候,柳皇後再度去鬧,隻是卻不想寧沐嵐正是在甘泉宮裏,正與楚清歡閑話家常。
看到兒媳婦竟是和楚清歡相談甚歡,柳皇後頓時被激怒了,所有的下流的話都蹦了出來,寧沐嵐臉色越來越難看,隻是她卻是沒有立場去阻攔的。
楚清歡臉上始終帶著笑意,直到柳皇後罵累了,她才笑了笑,“送先皇後回去歇著。”
柳皇後並不樂意,可是她身邊的嬤嬤卻是羅嬤嬤一手調教出來的,豈容得她放肆?寧沐嵐臉上帶著愧疚,她沒想到,自己見證了市井裏的傳言。
母後,她是真的瘋魔了。
“前段時間二哥給我送來一些茶,我不太喜歡,聽說靜王爺最是喜歡這茶,沐嵐你帶走就是了,若是嚐著好,下次直接跟他要就是了。”
寧沐嵐接過這小紙包的時候心底裏有些不是滋味,其實皇甫鏡究竟為何這般雀躍,自己是知道原因的。可是楚清歡的這點賞賜,卻又好像是在耀武揚威。
她賞賜的東西,皇甫鏡珍視的很,便是最難喝的茶,他也會笑著喝下去,還會說好茶的。
送走了寧沐嵐,畫眉臉上帶著古怪,“娘娘,那藥,真的有用嗎?”
那哪是什麽茶呀,分明是有強烈功效的藥,前段時間她拿小貓試驗了的,結果整個皇宮裏都是貓兒叫春的聲音,而那幾天,娘娘也是格外的疲倦。
楚清歡笑了笑,“有沒有用,等段時間就知道了。”寧沐嵐,她倒是佩服這個侯府千金了,這麽大的魄力,用自己的青春去賭。
其實不用這藥,寧沐嵐也會贏的,皇甫鏡在為她改變,便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們所缺的不過是時間而已。
畫眉點了點頭,娘娘說的話肯定是真的,所以她等著好消息就是了,楚清歡卻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麽,“蘇綰呢?”
這已經有兩三天了吧,自己都沒有見到蘇綰。
畫眉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哭笑不得,“她被劉建安糾纏住了,哪裏脫得了身?”
楚清歡聞言不由一笑,“那倒是好消息。”不過,這劉建安還真是有趣的很,明明當初就是想要找蘇綰,卻是把目光落在了畫眉身上,如今蘇綰還惱怒著,這也算是自找苦吃了,還真是有意思的很。
“娘娘,劉建安和蘇綰是同門師兄妹,小時候天天都見到,怎麽蘇綰就是沒認出來呢?”話沒覺得稀奇,蘇綰的心思可是比自己縝密多了,怎麽對自己當年的小師兄竟是“視而不見”呢?
楚清歡聞言不由搖頭,“隻能說他色膽包天,小小年紀就知道惦念師妹。”說完,楚清歡不由也笑了起來,“對了,衛三呢?”
畫眉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奴婢不知道。”還是這個樣子,楚清歡不由無奈的搖頭,算了,姻緣這東西,強求不得,也許等哪天畫眉想通了,也就罷了。
十年之後。
金童玉女似的兩個小娃子住進了客棧裏。
“我和姐姐有話說,衛三你帶畫眉姑姑出去玩。”
衛三黑了臉,每次喊自己都是名字,喊畫眉都是帶著姑姑,這算是什麽意思,自己比畫眉年輕是嗎?主子的這倆龍鳳胎,真是讓人頭疼的很。
隻是,這倆孩子也都不簡單,既然吩咐了,衛三還是出了去。
“看吧,衛三看畫眉姑姑的眼神都是繾綣的,就好像是父皇看母後一樣,母後說了,這次咱們除了要做出選擇外,還要撮合他們倆。”
大周帝後的一對龍鳳胎說來也是奇怪,公主樣貌妍麗,承繼了姬鳳夜的優良血統,小皇子則是其貌不揚,酷肖楚清歡。
小公主比弟弟年長了一刻鍾,說起話來卻是像極了其父皇的狡猾以及簡單粗暴,“用點藥就是了唄,當初靜王叔家的瑟瑟不就是……”
小皇子卻是捂住了姐姐的嘴,她難道就不能淑女點嗎?要是讓萬俟伯伯知道了,會不會後悔?
母後告訴自己這趟大昭之行的必要性。
如今九州諸國,大周內亂已平。他和姐姐出生的時候,承恩侯造反,結果被父皇鎮壓,先皇後一族再無任何活口,就是母後的那個庶妹也死了。
再後來,就是安平侯也死了,據說是因為在他的外室秦淮樓的若初姑娘那裏看到一個靈位,然後回家後自殺了的。究竟是何原因,誰也不知道。隻是安平侯府一脈,卻也是沒有後嗣了。
哦,賢太妃也算是,不過信陽小公主很是得母後寵愛,好像也快出嫁了吧。總之,大周安生的很。
至於蜀南已經成為大周治下,月黎國隔著海,又因為是長公主姑姑的母妃的娘家,所以管不到,可是要是虛靈小叔叔想要恢複故土,父皇母後也是會幫忙的,誰讓虛靈小叔叔的師父弘一法師是母後的師父唐隱的好朋友呢?
隻是看樣子,虛靈小叔叔是不想折騰了,其實他也是舍不得小叔叔的,那麽可愛,多好玩呀。
突厥吧,父皇說他和阿史那沙運半斤八兩,就算是贏了,也是生靈塗炭,就等著他們的子嗣看誰爭氣了,所以……小元德在努力成才,他才不要輸給突厥的那個比自己大了兩歲的熊孩子呢。
最後就是大昭了。
大昭是母後的母親的故土,其實也算是自己的外家啦。小元德分得很是清楚,母後也說得明白,如今的皇帝是母後的表兄,也就是自己的伯父,他沒有子嗣,也不會有子嗣,所以要從自己和姐姐之中選擇一個成為大昭的儲君。
其實,也不是伯父選擇自己啦,母後說了,要是他和元語姐姐不樂意,那就換其他的弟妹好了,反正他們兄弟姐妹多得很,不差這一個,總有一個是適合大昭的風土人情的。
其實元德不是很明白,為什麽母後說伯父沒有子嗣,也不會有子嗣。
“元德,你看那倆男人,好俊。”
元德不用想就知道,自家姐姐在發花癡了,隻是當他扭過頭去看得時候,他不由一臉黑線,“姐,你就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伯父嗎?”
他忽然間知道為什麽了,為什麽母後說伯父不會有子嗣。
元德也放心了,自己花癡的姐姐肯定是會選擇留在大昭的,隻是怎麽撮合畫眉和衛三豈不就是自己的任務了?元德很是苦惱,他真想一把藥撒出去,然後讓衛三霸王硬上弓得了。
可是……
萬俟佑第一眼看到楚清歡的一對兒女的時候就認了出來,那兩張臉實在是太容易分辨了。十年的約定,他們終究是遵守了,而自己,也能給阿煥一個交代了。萬俟佑忽然間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也好,大昭有個女皇也沒什麽,他和阿煥還在,還能幫著這孩子規劃今後的道路。不過,這個叫元語的孩子能不能不這樣看著阿煥!
他會吃醋的。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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