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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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寄深望的長女先是被禽獸不如的表兄蹂躪,嫁人之後又是被丈夫折磨,最後是被幾個醜陋的侍衛輪辱致死。
而文成武就的兒子因為一個營妓而害得滿門被抄斬,自己好不容易逃過卻又是淪為別人的男寵。
其餘的,五小姐遇人不淑,結果因為皇甫煜的野心與實力不符而慘遭禍及。
至於那個不成器的楚文瑜,從小就被身邊的丫環誘惑身子不行,後來更是被宋湘雲自己害得被幾個婆子淹死在湖裏。
楚思遠和宋湘雲的四個子女竟是沒有一個善終的,蘇綰看著身側緩步而行的人,竟是覺得有幾分害怕。
小姐,到底是恨著楚家的,也許她恨不得自己根本就不姓楚。
“回頭去查一下突厥王幼年時的經曆。”
蘇綰恍惚了一下,然後才答應了下來,“是。”她後知後覺,直到快到了客棧才想明白似的,“小姐你是覺得突厥王之所以不喜女色,是被原先的突厥王,他叔叔害得?”
蘇綰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是有道理,可是下一刻卻又是有些擔憂,“小姐,千歲爺會不會很危險?”
千歲爺那麽貌美,要是被突厥王相中了,那可如何是好?
突厥王和皇甫無雙兩人同時邀請千歲爺和小姐去王宮,擺明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嘛。一時間蘇綰憂心忡忡。
楚清歡無奈一笑,“你覺得那突厥王有幾分本事能算計的了姬鳳夜那妖孽?該自求多福的是突厥王才是。”
也對哈。蘇綰點了點頭,“小姐您說的還真是很有道理,果然還是小姐你比較了解千歲爺。”
楚清歡無語,蘇綰怎麽忽然間狗腿子了。而且還這麽明顯的狗腿子。
是個人都知道姬鳳夜是絕不能吃虧的主兒,怎麽自己說了這話就成了很是了解姬鳳夜似的。
蘇綰繼續狗腿一笑,剛想要繼續給楚清歡灌迷魂湯,結果卻是不小心看到一人愣了一下,“小姐,那不是畫眉嗎?她怎麽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楚清歡覺得蘇綰今天實在是不正常的很,畫眉的確是很容易辨認,可是她身邊的那個人也不是沒有存在感的,為什麽到了蘇綰這裏就硬生生的視而不見了呢?
畫眉也看到楚清歡她們,連忙迎了上來,“小姐,你們回來了呀,我去買的好吃的。”她很是討好的搖了搖手,隻是下一刻,畫眉尷尬的發現,她手裏的好吃的沒了影子。
“好吃的呢?”蘇綰打趣道:“莫非全被你吃光了不成?畫眉,你可是掌管著小姐的銀子的,要是花光了,那小姐和我不就是要喝西北風了嗎?”
蘇綰頗是不懷好意的調侃,隻是下一刻卻是笑意僵硬了,因為被她忽視了存在感的那個男人連忙過來。
“畫眉姑娘,你忘了,你買的東西在我這裏。”
蘇綰當即色變,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白臉,眼中帶著幾分提防,“畫眉,你怎麽一個人跑了出來了?”
小白臉比衛三長得白淨了幾分,似乎一笑都帶著幾分局促似的,可是那勾魂的桃花眼卻是一動不動的看著畫眉,好像看著心上人似的。
這讓蘇綰心底裏很是不舒服,在她心中,畫眉是衛三未來的老婆,結果卻是被別人覬覦了,這可是一點都不好玩的。
畫眉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是好的意思,倒是楚清歡看向那麵皮白淨的男子道:“多謝這位公子了。”
蘇綰隻覺得小姐對這小白臉實在是太客氣了,她一把搶過了小白臉手中的東西,另一隻手則是拉扯著畫眉,“你就拿三腳貓的功夫,萬一遇到什麽流氓怎麽辦?就算是沒喊上衛三和流名,好歹也要虛靈來陪著你才是。”
這流氓分明是意有所指,畫眉不由扯了扯蘇綰的衣袖,“他們都忙去了,而且,劉公子不是什麽壞人,你想多了。”
劉公子似乎有些尷尬,匆匆忙對楚清歡交代底細,“我和小姐你們都住在通來客棧的,剛巧去買點心的時候遇到了畫眉姑娘,覺得眼熟便是說了幾句。小姐和這位姑娘你們可千萬別誤會。”
他連連擺手,生怕是被誤會了似的,隻是目光卻是不敢去看蘇綰。
楚清歡笑了笑,“劉公子哪裏話,我這丫環素來心直口快的,劉公子別介意。”
劉公子連忙搖頭,“哪有哪有,蘇綰姐姐是爽朗之人,他鄉遇故知,我是有些高興,就孟浪了,孟浪了。”
蘇綰頓時回頭過去,狠狠瞪了眼這劉公子,“叫誰姐姐呢,我有這麽老嗎?”
劉公子頓時一臉尷尬,又是作揖又是拱手,倒是楚清歡見狀唇角閃過一絲笑意。
“是嗎?劉公子什麽時候住的客棧,前幾天倒是沒見到你。”
看楚清歡態度可親,劉公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是今天才住的客棧,都說通來客棧住的多是九州五國的人,我出門在外的,所以就來碰碰運氣。”
“運氣不錯。”楚清歡似笑非笑道,眼中的笑意卻是讓劉公子更是局促了幾分,偷偷看向了畫眉。
一進了客棧,蘇綰就拉著畫眉往房間裏跑,畫眉不由無奈,“蘇綰,你慢點,我買的點心多,沒人會搶你的。”
蘇綰聞言簡直都要昏倒了,她到底哪裏長著一副好吃的臉,竟是讓畫眉這樣誤會。
“那姓劉的說自己叫什麽嗎?”
畫眉有些不解,“他叫劉建安,是湖州人,和我老鄉,隻可惜我從小就離開家鄉,都不知道湖州到底什麽樣兒。”
蘇綰興師問罪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隻是看著畫眉無奈道:“好了好了,別想那麽多了,你好好休息。”
畫眉看蘇綰這忽然間發了瘋似的,又忽然間安靜,一時間迷糊了一下,待蘇綰走出去之後才低聲歎了一句。
“小姐,我覺得那姓劉的不是好人,分明是意圖不軌。”竟然要勾引畫眉,真是可惡的很。
楚清歡這次很是讚同,“的確是意圖不軌,回頭你好生照看著畫眉。”
蘇綰點了點頭,“小姐放心,隻是他說自己也是湖州的,憑著幾分老鄉情誼讓畫眉有了幾分好感,我隻怕衛三回頭……”
楚清歡瞪了她一眼,帶著幾分無奈,“他之前並沒有見過我們,而且畫眉又向來是個嘴巴緊的,是不會泄露我們的身份的,可是這人卻能喚出你的名字,蘇綰你想到哪裏去了?”
為什麽不是想要撮合自己和姬鳳夜就是想要撮合畫眉和衛三,難道最近紅鸞星動,卻是想要給別人牽姻緣線呢?
蘇綰愣了一下,旋即才意識到不妥,“小姐你……你剛才是特意套話?”
難怪竟是那麽好聲好氣的和那劉建安說話呢。
楚清歡很是幹脆的斷了蘇綰的套近乎,“這人來曆不明,你回頭小心著就是了,先別聲張出去。”
蘇綰點了點頭,這次卻是腦袋清楚,“我回頭還是惡聲惡氣對他就是了,這樣才不會惹懷疑。”
蘇綰離開不久後,畫眉進了來,小瓷盤裏放著的是她剛才特意買的點心,“小姐,您先趁熱吃點,這奶酥涼了就不好吃了。”
奶酥上麵點著幾朵花瓣,顯得更是美味了幾分,楚清歡嚐了幾口,“的確很好吃,你有心了。”
畫眉笑了笑,“我幫不了小姐別的事情,隻能在吃住上盡些心了。”
說這話的時候,畫眉神色平靜,好像說的不過是最尋常的事情而已。
“畫眉,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於偏愛蘇綰了?”
畫眉聞言臉上微微一驚,似乎不解楚清歡為什麽會說這話似的,“小姐怎麽這麽說?蘇綰她武功好,能保護小姐,自然是當得起小姐的寵信的。”
楚清歡聞言一笑,“你和粉蝶是最早來到我身邊的,粉蝶看似怯懦,其實早就被宋湘雲收買了的,便是周媽媽都不知道,後來就是青檀,紅玉還有我提拔了的那幾個丫頭。”
聽到熟悉的名字,畫眉臉上露出幾分淒然,“是粉蝶自己走錯了路,不關小姐的事情。”
楚清歡聞言一笑,“青檀善於製香,所以向來調製些香料,她自得其樂,我也不管她,而且,青檀有心回頭重振她們家的製香手藝,你也是知道的。至於蘇綰,她是姬鳳夜調給我的人,雖然隻是個二等丫環,其實做的卻是青檀這個一等丫環該做的事情。有幾個小丫環也都議論紛紛,這些我也是知道的。”
畫眉微微一愣,她沒想到小丫環的議論小姐竟也是知道的。
“至於紅玉,她娘為她找了門婚事,隻等著回頭嫁出去便是了,所以她也淡了那份心思。我身邊得力的人也就你和蘇綰兩個而已,這一點,你也明白。”
畫眉點了點頭,“小姐對奴婢的好,奴婢都記得。”
楚清歡聞言一笑,“是嗎?你都記得嗎?”
畫眉聞言一愣,抬頭看向楚清歡,眼底帶著幾分驚異,“小姐,我……”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隻看著楚清歡,眼中有幾分淚意。
“你若是真的都記得,你為何今日要利用那劉公子?你若是不想嫁給衛三,大可以直接跟我說,畫眉,你覺得我會勉強你嗎?”
楚清歡驟然揭掉了那一層窗戶紙,這讓畫眉頓時一驚,旋即眼淚卻是掉了下來。
“小姐,我……”她不知道,為什麽小姐卻是知道了這事的,她本想自己解決的,小姐本來就諸事纏身,她又怎麽好意思拿自己的事情來麻煩小姐呢?
“畫眉,你我是主仆,可是你是最早跟著我的人,我心裏是認可你的,難道你對我便是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畫眉搖了搖頭,“沒,我隻是……”
“你隻是怕麻煩我,若你真的是和我無話不談,又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畫眉愣在了那裏,看著楚清歡一時間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嘴唇翕動,半天才低聲道:“小姐,是奴婢讓您失望了。”
楚清歡看著那流淌出來的兩行清淚,伸手輕輕擦拭了去,“畫眉,你真的不喜歡衛三?”
小姐的手指好像她的人一般,外冷內熱,“小姐,我……”
楚清歡笑著鼓勵道:“說出來你的想法便是,我不會為難你的。”
似乎受到了楚清歡的鼓舞,畫眉終於說出了壓在心口裏多日的事情,“我不知道,衛三對我很好,可是我不想離開小姐,我伺候小姐習慣了,我說過我要跟著小姐一輩子的。”
就這個理由?楚清歡都要笑了,難怪這幾天衛三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似乎帶著冷意,看來自己竟然是無意中得罪他了。
“傻丫頭,衛三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何況你就算是嫁人了,也能回來看我不是嗎?”
若是別人有楚清歡這般苦心相勸,早已經後悔了自己拒絕了這麽一門好姻緣,可是畫眉卻是個倔強的,“不,小姐。”
畫眉一臉的堅決,“不一樣的,除非看到你和八千歲在一起,否則一切都可能有變數。”
楚清歡愣了一下,畫眉怎麽這般,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姬鳳夜沒信心?
“小姐,我在伺候您之前也曾伺候過一位小姐的,她是樂城的大戶人家的女兒,愛上了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表哥,那時候那位表少爺也是說非卿不娶,可是待那位小姐家因為生意失敗而一落千丈之後,那表少爺卻是轉臉娶了樂城知州的女兒。那位小姐是個再溫柔不過的人,從小就心地仁善,對待奴婢也是極好的。奴婢受她一飯之恩,當時就下決定說要照顧她一生一世,可是她後來卻是死了。”
不知覺中,畫眉再度落下了眼淚,“是有一天賊人闖進了她家,搶劫了她家中借來的用以生意周轉的銀錢,而且還玷汙了她。”
楚清歡聞言皺眉,“那賊人是那表少爺?”
畫眉點了點頭,“就是他!那小姐認出了他,可是到最後卻是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我親眼看到她在我麵前死去,她受了那麽多屈辱,可是最後卻還是對我說:好好活。”
眼淚猶如潰堤了的河水,畫眉隻覺得視線都模糊了,“小姐,您和她很像,所以,所以畫眉願意照顧您一輩子,隻要小姐不嫌棄我。”
扶起了忽然跪倒在地的人,楚清歡低聲一歎,“你想要為那位小姐報仇?”
仇恨,往往是支撐人活下去的理由,自己不就是這樣嗎?
畫眉搖了搖頭,“奴婢想過,可是上天有眼,後來那表少爺一家也是遭了賊子,他眼睜睜看著自己懷胎七月的妻子被賊子淩辱,瘋了。”
似乎意識到自己太過於無情,畫眉連忙解釋道:“小姐,那表少爺的妻子就是仗勢欺人,要表少爺停妻再娶妻的,而且當初表少爺搶的銀錢就是用來迎娶那知州家的小姐了,他們,他們都不是好人!”
楚清歡聞言一笑,“好人也好,壞人也罷,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你的那位小姐便是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的。”
畫眉哭著點了點頭,“小姐,你不要誤會,奴婢不是說你和八千歲可能沒有善果,隻是,隻是害怕……”
害怕八千歲對小姐這般其實不過是一時興起,小姐雖然聰明睿智,可是一旦陷入情關之中,卻也是難以抽身的不是嗎?
楚清歡笑了笑,“這話可別讓姬鳳夜聽到,不然小心他剝了你的皮。”
畫眉似乎被嚇到了似的,隻是旋即卻意識到小姐隻是在嚇唬自己,她破涕為笑道:“怎麽可能,八千歲怕是都懶得動手。”
楚清歡笑著調侃她,“那就是衛三代勞了,偏生衛三又舍不得,所以就成了死結,是嗎?”
畫眉聞言臉色一變,臉上露出一絲愧疚似的,“我對不起他。”
畫眉心結在這裏,楚清歡知道自己便是有心開解,她卻是無心解開,最後卻也是這麽個無奈的結果。
“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便是了。”
一番交談,畫眉似乎輕鬆了不少,最後要離開的時候卻是說道:“小姐,那劉建安不是好人,奴婢知道的。”
楚清歡挑眉,“哪裏看出來的?”
畫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他是有心接觸奴婢的,一開始奴婢沒察覺,後來他卻總是旁敲側擊關於小姐的事情,奴婢模棱兩可過去,而且他根本就沒見過蘇綰姐,怎麽張口就能喊出蘇綰姐姐的名字?奴婢覺得他動機不純,所以特意接近他,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誰派來的。”
楚清歡倒是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次畫眉竟是比蘇綰更聰明了幾分。
“這事……”看畫眉那堅決的神色,楚清歡點頭應道:“你自己小心幾分。”
畫眉頗是認真地答應著離開了,楚清歡卻是坐在那裏,眼中露出幾分歎息。
畫眉一來是想要打探消息,二來卻是還要借這件事斷了衛三的心思,分明是怕耽誤衛三。
明明是喜歡,卻因為自己而非要拒絕衛三,難怪那麵癱男都跟自己過不去了。
劉建安的確很是殷勤,吃晚飯的時候更是特意為畫眉點了一道家鄉菜,隻可惜通來客棧雖然是廣納九州賓客,廚子水平卻是一般,實在是沒能做出這家鄉菜。
劉建安有些遺憾,很是失落的坐了回去。
姬鳳夜還沒有從王宮裏回來,楚清歡顯然是冷眼旁觀,衛三臉更是黑了幾分,看向劉建安的眼光恨不得將他胖揍一頓似的。
餐桌上的氣氛很是有幾分早冬的感覺,畫眉卻是低聲和劉建安說著記憶中的家鄉,一旁蘇綰看了好幾次,隻覺得衛三最後把那冰涼的目光什麽的都落到自己身上了。
她越發覺得心虛。
“食不言寢不語,食不言寢不語,食不言寢不語。”
蘇綰連著念叨了三遍,便是劉建安都有些臉紅了,頓時歉意一笑,“是我失禮了,蘇綰姑娘不要介意。”
蘇綰瞪了他一眼,悶頭吃飯。
一頓飯吃的便是虛靈都察覺出幾分不對勁兒了,拉扯著楚清歡的衣袖道:“清歡姐姐,衛三怎麽那麽不開心?”
楚清歡覺得出家人不應該考慮這紅塵情事,尤其是虛靈還不過是個小孩子,更是少兒不宜,“有嗎?”她敷衍道。
隻是虛靈卻是很認真道:“真的,平時衛三總是會給畫眉姐姐夾菜的,隻是今天就沒有,而且今天他的臉好黑喲,就像是廚房裏的灶台了。”
虛靈一副就是這樣的表情,楚清歡頓時啞口無言,這入世也未免太快了,這小家夥眼睛倒是毒辣的很,難怪弘一法師不舍得讓他入了佛門。
“那你覺得這是怎麽回事呢?”衛三沒有像往常一樣幫著畫眉收拾,而是離開了,今天畫眉身邊的人是劉建安,另一個則是蘇綰。
虛靈想了想,“衛三喜歡畫眉姐姐,可是畫眉姐姐對誰都很好,你看對待那位劉公子也很好的,所以衛三覺得畫眉姐姐喜新厭舊,生氣了,是嗎?”
“差不多吧。”小和尚看破紅塵,楚清歡有心考校,“那你說衛三該如何是好?”
虛靈撓了撓腦門,然後說道:“唔,一來嘛,放棄畫眉姐姐。二來就是自己加把勁兒嘛。師父當初勸慰一個考場和情場都失意的考生時說,天涯何處無芳草,結果後來我們再見那個考生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婚,娶了一個農戶人家的女兒,雖然過得清貧些,可是舉案齊眉未嚐不是幸福。”
看來弘一法師和蘇綰有時候能夠相談甚歡,“那為什麽要加把勁兒呢?”
虛靈這次卻是想都沒想道:“因為他還是放不開呀,你看他吃飯的時候一直看著畫眉姐姐,好像是在祈求畫眉姐姐看他一眼似的,那神色我看見都覺得衛三好可憐。”
楚清歡摸了摸虛靈的腦袋,“就算是人心寬廣,可是要驟然放下也是不容易的,除非是根本不喜歡,明白嗎?”
虛靈很是配合地搖了搖頭,“不明白,佛家說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呀!”
佛家?那個高高在上,其實不過是一尊泥胎外麵包裹著金銀的死物罷了。
“可是長在心口上的東西,剜去太痛,舍不得,知道嗎?”虛靈依舊是一知半解,為什麽會長在心口上呢?真是奇怪。
楚清歡看他懵然模樣,忽而發覺,好像自己把虛靈看得太聰明了,失策。
她不由扶額,卻見流名匆匆趕了回來,臉上帶著喜色。
看來,有消息了。
樓下蘇綰看到流名到來也是一驚,“怎麽,查出來了?”
原本正在幫著畫眉收拾的劉建安聞言也不由瞧向了流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隻是下一瞬間他又是低下了頭,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
蘇綰意識到劉建安的存在,不顧禮節的就拉著流名往樓上去。
劉建安愣了一下,旋即說道:“畫眉姑娘,你們是不是有事情,我幫忙收拾就好了,你先去忙。”
畫眉搖了搖頭,看著劉建安目光落在蘇綰身上,她心中有些詫異,下一刻卻又是看劉建安目光羞澀地看著自己。
“蘇綰向來直言直語的,你不要太在意。”
劉建安聞言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畫眉在說什麽,他搖了搖頭,“哪裏,蘇綰姐……蘇綰姑娘也是關心你的緣故。”
卻說蘇綰拉著流名上了二樓,再也忍不住好奇心,“流名,是不是查到了阿史那沙運他……”
“你今天怎麽這麽沒耐心?”流名笑了笑,最後卻是正色道:“我隻查到了一點,似乎關於阿史那沙運的過去都被刻意遮掩了去。我去找當年的那些伺候過他的人,卻是一個個的都不在高昌城,據說早些年就離開。按理說,阿史那沙運龍潛時候的舊人在他登基為王後應該是他的得力助手才是。”
“所以才說反常則妖,不是嗎?”楚清歡唇角泛起了一絲冷笑,“不用查了,回頭問姬鳳夜就知道了。”
聽楚清歡提及千歲爺,蘇綰忽然意識到,似乎千歲爺還沒回來……
“小姐,千歲爺他……”雖然知道千歲爺本事大,輕易不會受傷,可是這都去了王宮四五個時辰了,千歲爺卻還是沒回來,由不得蘇綰不擔心。
“姬哥哥怎麽了?”虛靈不解的問道:“難道有人會害他不成?他那麽好的人。”
聽到第一句的時候,蘇綰想笑,為什麽聽到虛靈喚千歲爺總是覺得好笑的很呢。
聽到第二句的時候,蘇綰想點頭,這是事實,在大周的時候,想要取千歲爺性命的人就不在少數。
隻是再聽到第三句的時候,蘇綰忍不住終於笑了出來,“千歲爺是好人?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這笑話太冷,蘇綰都覺得渾身上下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是嗎?蘇綰你覺得本督不是好人?”
蘇綰還沉浸在虛靈的笑話之中,聽到這話想都沒想道:“千歲爺不妨去問問,就算是突厥人,對千歲爺的評價也稱不上好……”
千歲爺?蘇綰忽而一愣,她剛才說了什麽!
蘇綰猛地回過頭去,看著來人忽然間傻了眼,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千歲爺突然間就回來了。
蘇綰不甘心地看向了房間內的眾人。
流名木著臉站在那裏,活脫脫的學衛三。
虛靈雙手合十,似乎在為她祈禱。
至於小姐,蘇綰看到她唇角的笑意隻覺得自己要是向她求助,會死的很難看的。
“對千歲爺的評價,從來不是一個好人能代替的,流名,你說是不是?”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心情,蘇綰很是幹脆的拉著流名一起下了水。
純屬躺著也中槍的流名傻了眼,最後卻是瞪了蘇綰一眼,向姬鳳夜道:“千歲爺,屬下無能,實在是查不出突厥王的底細。”
他是姬鳳夜安排在突厥的樁子,做的便是這打探消息的活計,可是如今卻是無功而返,流名已經做好了受罰的準備,卻不料姬鳳夜卻好像是轉了性子似的笑了起來。
“不用查了在,這事你若是查出來,那就奇怪了。”
看著姬鳳夜那古怪的神色,流名驚詫道:“那些人都死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作為錦衣衛的眼睛,流名很是清楚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阿史那沙運怎麽會讓他們活著?”姬鳳夜冷冷一笑,似乎想起了什麽,“剛才那和畫眉在一起的人倒是有幾分眼熟,衛三吃醋了?”說到最後,他卻是帶著幾分調侃。
“千歲爺真是目光如炬。”蘇綰之前悻悻,這次連忙抓住機會拍馬屁,“那家夥是硬湊上來的,說是畫眉的老鄉,結果偏巧畫眉又是拒絕了衛……”
一聲輕咳聲打斷了蘇綰的話,看著楚清歡似乎並不怎麽開懷的笑意,蘇綰頓時住了口,自己偏生多嘴,這次卻是說得罪小姐,不說得罪千歲爺!
“你去給我熬一碗雪梨百合湯。”楚清歡的一聲吩咐卻是救了蘇綰,連帶著流名也忙不迭地離開了房間。
隻剩下虛靈傻傻的站在那裏,並不準備離開。
蘇綰一回頭把他拉了出去。
“蘇綰姐姐,你這是為什麽?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這樣傳出去,對清歡姐姐的名聲不好的。”
蘇綰聞言一笑,看著虛靈笑了起來,“是嗎?可是你呆在那裏的話,對你卻很是不好的。”
虛靈愣了一下,旋即卻還是選擇了對自己好的做法,跟著蘇綰一同下樓熬雪梨百合湯。
“你倒是眼尖,適才他還問我,你可是看了出來。”
姬鳳夜口中的他,自然是阿史那沙運。
楚清歡聞言一笑,“人在做天在看,他根本無心隱瞞我,這般示弱與你,是有所求?”
“算是,不過我倒是在考慮這買賣是不是值得。”丹鳳眸中閃過一絲算計,楚清歡見狀忽然間覺得阿史那沙運這次真的是找錯了合作對象。
與姬鳳夜合作,不就是與虎謀皮嗎?
“你想要滅了突厥?”
楚清歡沉聲問道,雖然臉上有笑容,可是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姬鳳夜聞言一笑,“我沒有這麽大的魄力。”
這話分明是在撒謊,若是他沒有這般膽氣與魄力,九州大陸卻又是誰人有這等本事呢?
楚清歡直言不諱地戳破了他的謊言,“你想要重返大周,隻能通過兩種手段。”
姬鳳夜一副願聞其詳模樣,楚清歡瞥了他一眼,繼續道:“第一種,自然是承恩侯天怒人怨,最好是有謀反的嫌疑或者說是跡象,彼時你討伐一番,名正言順,便是自己當初的那些罪名也都能推到他身上去。”
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若是自己也會選擇這一種的。承恩侯並不是安於本分的人,如今更是權勢熏天,心中未免沒有謀反之心。
“繼續說。”姬鳳夜很是閑適地剝起了堅果,眼中神色並不分明。
“第二種,則是滅了突厥,這樣你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解釋,甚至說之前之所以承擔種種惡名,不過是讓突厥放鬆警惕。突厥疆土劃到大周疆域裏,大周百姓又豈會對你當年的罪名耿耿於懷?”
“倒也是個好辦法,隻是突厥精兵二十萬,再加上六大部落的人馬,好竹歹筍卻也是有百萬之眾的,我若是想要滅了突厥,你說我該有怎樣的兵力呢?”
姬鳳夜一笑,看著楚清歡瞬間慌亂了的神色,笑著道:“便是傾大周全部兵力卻也是勉強而已,丫頭,我倒是沒想到,你對我竟是這麽有信心。”
楚清歡臉上露出一絲詫異,姬鳳夜的神色並不是在說謊,可是若真的沒有這個打算的話,他又怎麽會無緣無故地來突厥呢?
回想起之前種種,楚清歡腦中閃過一絲光亮,好像是將所有的一切都聯係了起來,她閉上眼睛細細思索,最後驟然間瞪了眼睛,看著姬鳳夜道:“突厥全境未免胃口太大,可是北疆三州倒是剛剛好,你和阿史那沙運做了交易?”
不然,他又是為何留在王宮裏這麽久呢?
“聰明。”姬鳳夜不吝讚揚,“這交易如何?”
看著笑得猶如狐狸的人,楚清歡唇角一揚,“好算計,隻是如今定國公已經收複了吉州,這北疆三州到底是缺了一個,你又打算讓阿史那沙運用什麽賠償呢?”
“莫沙城。”姬鳳夜唇角溢出了這三個字,語氣卻是沉沉的。
用一個莫沙城來代替吉州?
“莫沙城到底是被突厥占領幾十年,隻怕……”楚清歡有些疑惑,為何姬鳳夜對莫沙城竟是這般印象深刻?
隻是姬鳳夜並沒有回答,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那一盤堅果,眼中卻是流淌出嚴冬的冷意。
突厥王宮。
皇甫無雙渾渾噩噩中醒來,卻是感覺有一道目光膠著在自己身上,她不由一愣,待看清那人竟是突厥王阿史那沙運時,她不由花容失色。
“王上,您,您怎麽來了?”
突厥王臉上冷冷淡淡,“孤王來看望自己的王後,竟然也使不得了嗎?”
一如既往的冷淡,可是此時此刻,皇甫無雙隻覺得這聲音卻是冰涼無比,似乎透著寒意似的,皇甫無雙隻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就在等著這一日,她不由一陣冷汗,原本因為小產出血,如今更是嚇得麵無人色。
“怕了嗎?之前怎麽就那麽大膽呢?”
看到突厥王忽然間坐到了她身邊,皇甫無雙往裏一躲,隻是換來的卻是阿史那沙運的一聲冷笑,“你放心,你自甘墮落,不過是殘花敗柳而已,我是不會碰你的。”
聽到阿史那沙運竟是如此赤裸裸地謾罵自己,皇甫無雙頓時尖叫道:“你憑什麽這般說我,難道你那些惡心人的就拿得出手嗎?”
她胸口直直顫抖,隻是聽到阿史那沙運鼻腔裏冷哼出來的聲音,皇甫無雙這才知覺自己到底說了什麽,頓時又是一身冷汗。
“看來王後對孤王早就心存不滿了。”
他依舊是坐在那裏,並沒有靠近皇甫無雙的意思,隻是單單是一句話,卻是讓皇甫無雙隻覺得冷汗不已。
殿裏滿是沉寂,良久之後皇甫無雙才聽到他帶著幾分冰涼的聲音,“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皇甫無雙聞言忽然間笑了起來,“怎麽,王上你也不知道嗎?我還以為你是無所不知的,無所不能的,畢竟連我給你戴了綠帽子都能忍受,王上你怎麽又會在意這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呢?難道王上忘了,這幾個男人可都是你塞給我的!”
皇甫無雙淒惶的笑了起來,“我是你的王後,不是那紅帳裏的營妓!”
梨花帶雨,隻讓人忍不住想要安撫,隻是阿史那沙運卻是鐵石心腸,隻站在那裏看著她,“是嗎?孤王的王後,為何卻是和自己的堂兄私通有無,在和親前失去了貞潔呢?”
阿史那沙運淡淡一句讓皇甫無雙臉色驟然一變,“你怎麽……能這麽誣陷於我!”她語氣轉變的僵硬,心中之祈禱阿史那沙運沒有聽到自己這一句話,隻是卻是讓她失望了。
阿史那沙運耳聰目明,將她所有神色都收入了眼底,“你身邊伺候的,挨不住紅帳裏的折磨,一切都交代了。”
“翠環這個賤婢,竟然敢誣陷我!王上,我是皇室之人,又怎麽會做出這等下作的事情,分明是翠環記恨我當初對她的懲罰,所以才誣陷我的!”
阿史那沙運聞言一笑,“是嗎?你的確是見死不救,隻是孤王還分得清楚是誣陷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皇甫無雙聞言臉色慘白,若是翠環在她麵前,便是自己拚個半死,卻也是要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她看著阿史那沙運清冷的麵色,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跟自己亮出了底牌,怕是已經動了殺機的。
“是又如何,三哥對我溫柔體貼,阿史那沙運,難道你還要殺了我不成?別忘了,我現在可是你的王後,你今天把我殺了,明天你斷袖之癖的消息就是傳播的九州皆知,你辛辛苦苦奪來的王位就會落到阿史那契骨的手上,我讓你後悔不跌!”
因為自己掌握了對方的秘密,皇甫無雙此時此刻竟然是多出了幾分膽氣。
阿史那沙運聞言卻是輕聲一笑,“是嗎?皇甫無雙,你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若是要皇甫殊知道你人盡可夫,你說他還會心中念著你嗎?何況如今他可是有個兵部尚書的嶽父,又有戶部尚書的舅父,要你一個早已經沒了什麽聲名的親王之女又有何用?你父王當年能被宣武帝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若是想要殺了你,也不過是彈指瞬間的事情,你真的覺得皇甫殊會冒著被宣武帝察覺的危險救你回去嗎?”
阿史那沙運向來言簡意賅,此番竟是說了這麽多話實在是難得。
隻是皇甫無雙聽到這些卻是一陣惶恐,心中鼓起的膽氣一瞬間幾乎是土崩瓦解,隻覺得眼前的人竟是和楚清歡姬鳳夜一般,明明是冷靜的如同無波秋水,可是卻又是刹那間會狂風卷浪,將你席卷其中,根本不容得你脫身而逃。
“你,你要保障我的安危,你要維護我的名譽,否則,否則……”
“否則,你就要把這些都泄露出去是嗎?”阿史那沙運忽然間笑了起來,“皇甫無雙,你覺得契骨的話可信嗎?將來若是他登基為帝的話,會放你回大周。”
阿史那沙運這話沒頭沒尾,皇甫無雙一時間不知道他是問的她契骨王登基是否可能,還是他對自己的許諾能否實現。
“王太後是他的母親,也是我的母親,可是她對我們兄弟二人從來都是冷淡的很,你知道為什麽嗎?”
皇甫無雙不明白,為什麽阿史那沙運忽然間對自己說這個,北宮公主算起來還是她的姑姑,隻是來到高昌城後,自己見過她的次數卻也是寥寥。
王宮裏的人對北宮公主向來言之甚少,便是她有心打聽卻也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所以,無論是我當突厥王,還是契骨當突厥王,她都是無所謂的,隻是至於你,她是絕對不會放你離開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皇甫無雙被他帶著,竟是鬼使神差地問道:“為什麽?”
說罷,她才覺得自己竟是被阿史那沙運帶到了話裏,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隻是阿史那沙運卻是輕聲一笑,他很少露出笑意,這一笑,那淺藍色的眼眸似乎都帶著靈動,隻是下一刻皇甫無雙卻是從這無聲的蠱惑中走了出來。
“你可知道,為何我會不喜女色?便是因為,我小時候親眼看到,她投懷送抱與我的叔父,更是親手殺了我的父汗,她是一個見不得別人幸福的女人,皇甫無雙,你以為她會放你去和皇甫殊團聚嗎?休想!”
阿史那沙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皇甫無雙,眼中帶著幾分冷意,“與其回頭在她手裏受折磨,你還不如早些死了幹淨。”
皇甫無雙聞言一愣,旋即卻是支撐著爬動扯住了阿史那沙運的衣袖,“王上,你對我說這些幹什麽?”她心中恐懼,隻覺得阿史那沙運對自己說這些,分明是沒有好意的。
“那是因為,對於一個將死之人,我沒有什麽好隱瞞的。”阿史那沙運淡淡一笑,“說什麽,我都要你死得明白不是嗎?”
皇甫無雙隻覺得他雖然笑著,可是整個人卻是冰冷無情的,好像是那極北之地的寒冰,帶著刺骨的涼意。
“不要,我可以幫你除掉王太後的,隻要你饒過我就行。”
阿史那沙運的衣袍衣角被她扯住,回身看著皇甫無雙衣衫不整,香肩半露的模樣,“你可是剛小產過的人,怎麽能著了涼呢?”
皇甫無雙愣了一下,卻見阿史那沙運竟是拿起了那錦被往自己身上蓋,不知為何她卻是覺得他是要悶死自己,頓時她連忙掙紮開。
“不要!”
阿史那沙運唇角揚起一絲笑意,“不要,是嗎?”手中錦被驀然落到了床上,半幅錦被懸掛在床沿上。
皇甫無雙隻覺得那笑意鬼魅,隻是唇瓣翕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其實,就算是她再怎麽過分,我都不會殺了她的,雙兒,你未免太過於狠毒,自作聰明!”
看著緩步離開的人,皇甫無雙驟然喊道:“孩子是你弟弟的,王上,是他脅迫與我的,說你……你反正是不在乎,誰的孩子不都一樣?”
阿史那沙運聞言忽然間低聲一笑,“是呀,你生下誰的孩子,又有什麽關係呢?”
他頭也沒回,“既然你想活命,那我就給你個活命的地方好了。”
皇甫無雙本以為他說的會是冷宮,隻是卻不想阿史那沙運語氣淡淡道:“紅帳是個不錯的地方,很是適合你的。”
皇甫無雙聞言花容失色,“不要!”她是金尊玉貴的郡主,更是突厥的王後,怎麽能到紅帳那種下三濫的地方,供一群粗鄙的將士發泄?
“阿史那沙運,你若是敢把我打發到紅帳,我讓你身敗名裂!”
阿史那沙運忽然間回過頭來,淺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笑意,“是嗎?誰說打入紅帳的會是孤王的王後了?不過是一個手筋腳筋被挑了去,舌頭被割除一半的醜女人罷了。”
看著皇甫無雙花容失色,阿史那沙運似乎頗為享受,“知道我為何會留著你一半舌頭嗎?因為男人辦事的時候總喜歡女人發出的聲音的,便是隻有一半舌頭,咿咿呀呀的聲音也是比啞巴好得多的,你放心,我會讓你多活兩年的,你不用像其他紅帳裏的女人一樣每天要伺候很多男人,活不過三個月。”
他聲音越是清淡,皇甫無雙越是毛骨悚然,阿史那沙運說得並不似作假,“你一天隻不過需要伺候一個人就夠了,至於手腳筋都斷了,也不必擔心,會有人給你送吃食的。”
說完,怕皇甫無雙不滿意似的,阿史那沙運詢問道:“孤王這般安排,你可是滿意?”
皇甫無雙甚至沒有力氣掙紮了,“為什麽,為什麽這般對我?”她知道,阿史那沙運既然做出了這安排,隻怕是自己之前留下的底牌也早已經沒了作用。
如今,她隻想知道原因,為什麽自己和阿史那沙運無冤無仇,他明明喜歡男人,他明明安排給自己人,為什麽卻是這般對待自己!
“原因?”阿史那沙運冷清著一張臉,“孤王給你的你收著,不給你的,便是不要有半分覬覦之心。難道你長在皇家,便是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帝王之術,便是如此。
“當然,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為有人跟孤王做了一個交易,其中的要求之一便是將你打入紅帳,讓你一輩子活得痛苦不堪!”
“誰?”皇甫無雙眼睛驟然一亮,其中閃爍著恨意。
“這人是誰,難道你還猜不出來嗎?”阿史那沙運輕蔑一笑,皇甫無雙隻覺得渾身冰涼,“姬鳳夜,楚清歡她究竟有什麽好,不過是一個沒了娘的賤人而已!”
阿史那沙運聞言冷聲一笑,“賤人?你又尊貴到哪裏去不成?”他話音剛落,卻是有宮人在殿外輕聲道:“王上,奴婢可以進來了嗎?”
皇甫無雙出身皇室,又豈會不知道這宮人究竟為何問這一句,饒是心中早已經知道,可是待聞到那腥臭的藥物時,她還是忍不住後退。
阿史那沙運聲音冰涼,“這麻藥到底能紓解疼痛,不然你不過是自找苦吃而已。”宮人身後跟隨著的人皇甫無雙是知道的,正是阿史那沙運的心腹中的心腹高洋。
高洋手中的匕首閃著冷光,皇甫無雙被宮人挾持著竟是掙紮都沒有力氣。那麻藥腥臭,就像是淨室裏的味道,皇甫無雙無比的排斥,可是她小產後又是大出血,又怎麽有太多的氣力掙紮?
腥臭的味道一路之下,她隻覺得下巴被人驟然捏住,而後舌尖頓時冰涼,旋即有溫熱的液體似乎伴隨著那腥臭的藥物一道灌了進去,她頓時瞪大了眼睛。
那是自己的鮮血!
她甚至看到地上那跳躍的舌尖。
而後,卻是陷入了昏厥之中。
灌藥的宮人頓時一驚,為什麽高洋大人會這樣對待王後?竟然是割了她的舌頭,那自己豈不是幫凶了嗎?宮人看向阿史那沙運的目光帶著惶恐,“王上,王後昏過去了。”
阿史那沙運淡淡掃過去一眼,宮人頓時一身冷汗,“奴婢知罪,王上饒命,饒命呀!”高洋大人不是之前跟自己說過了嗎?絕不能稱王……皇甫無雙為王後的,她怎麽這麽笨,就忘了呢?
看著臉上帶著惶恐的人兒,阿史那沙運微微皺了皺眉,“你叫什麽名字?”
那宮人一臉惶恐,卻是連頭都不敢抬,“奴婢,奴婢雲雁。”
雲雁低著頭,並不知道聽到她名字的那一刹那,向來清冷的突厥王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這兩天你看著她,好了就送到紅帳裏去。”
雲雁愣了一下,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嗎?她悄悄地抬起了頭,隻是下一刻卻是愣了一下,王……皇甫無雙,她怎麽不見了?
還要高洋,為什麽殿裏麵沒有人了?
她猛地站起身來,卻不提防腦袋卻是碰到了一人的下巴,雲雁吃痛,伸手揉頭頂,卻不想自己的手卻是被人抓住了。
“怎麽那麽笨?又撞到了。”
她隻覺得好像是在夢裏一般,為什麽向來冷漠的王上會抓住她的手,而且是那麽溫柔的,竟是幫自己揉著頭頂。
“王上,奴,奴婢惶恐!”
雲雁不知,自己驟然開口,讓情不自已的突厥王也回過神來,眼中那濃密的溫柔也在一瞬間化為虛有。
“起來吧。”
雲雁誠惶誠恐地站起身來,看著驟然間神色又是冰涼,她一顆心惴惴不安。
“王,王上,奴婢不會說出去的。”雲雁小聲說道。
真膽小,就像是一隻小綿羊似的。阿史那沙運忽然間笑了起來,隻是旋即卻又是表情嚴峻,“是嗎?隻有一種人才會保守秘密。”
什麽人?雲雁眨了眨眼睛,下一刻,聽到突厥王口中蹦出來的兩個字時,她幾乎渾身力氣被一瞬間抽去了似的,險些跌倒。
“死人。”阿史那沙運如是說道。
隻是看著惶恐甚至連嘴皮都帶打顫的人,他又是神色溫和了下來,“不過,孤王可以給你一個選擇,你要不要聽聽?”
其實,便是阿史那沙運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對著這個不甚是聰明的宮人,自己竟是一反常態,也許是因為這一雙眸子,太過於怯懦,也許是因為這個名字,太過於熟悉。
雲雁,雲雁,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
雲雁怯生生地問道:“要。”
話音剛落,雲雁隻覺得自己似乎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她不用抬頭就知道,是王上站在了自己麵前。
“要麽死人,要麽孤王的女人,你選哪一個?”
清冷的聲音如今卻是帶著幾分魅惑。看著小丫頭竟是紅了的耳垂,阿史那沙運喉結微微一動,餘光掃過了雲雁的臉,卻是將她神色盡數收入眼底。
“奴婢一輩子伺候王上,絕對不會泄露絲毫。”為什麽非要做王上的女人,難道王上也要像對待王後那樣對待自己嗎?雲雁隻覺得一陣膽戰心驚。
“哼。”冷笑聲幾乎是從突厥王的鼻腔中擠出來的,雲雁隻感覺那陰影消失,她頓時覺得壓力小了幾分,卻不曾注意到阿史那沙運的離開。
“王上是英豪,雲雁不過是個小小的宮人,配不上王上的。”
低低的聲音似乎還帶著委屈,阿史那沙運驟然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依舊低著頭,甚至不知道自己離開的小丫頭,他忽然回過身去。
雲雁隻覺得身子一輕,卻是被人掠上了那胡床,她剛要驚呼救命,卻是發現將自己抱上了床的人卻是這王宮的主人,或者說突厥百姓的主人。
“王上,奴……”
“孤王說你當的,你就當的。”小綿羊一般的性格,便是身體也似小綿羊一般,軟軟綿綿的。
雲雁愣了一下,旋即卻是直直地看向了阿史那沙運的眼睛,似乎忘了這樣是失禮至極的,“王上,為什麽,非要我做你的……”她終究是個小丫頭,看著那一汪淺藍色的眼眸,根本都說不出後兩個字來。
阿史那沙運微微一笑,“生了未來的王子,你才能活命。”
雲雁頓時愣在了那裏,王上這是什麽意思?隻是下一刻,她隻覺得那一汪淺藍色距離自己卻是越來越近。
氣息膠著,她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還是王上的了。
當日,王宮裏就傳出消息:王後小產體虛,需要靜養,後宮諸事往後找側後處置。
高洋得知了側後正是雲雁後,不由長籲了一口氣。
希望王他能夠從當初走出來,也不枉費自己特意尋了這麽一個人來。
王宮裏的消息並沒有隱瞞,很快便是傳遍了高昌城的每個角落。
突厥百姓也是有茶餘飯飽後的無聊的,再加上高昌城裏又是有許多唯恐突厥不亂的大昭人和大周人,頓時突厥王後這小產休養已經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李宗道得知消息後連忙去了龍亭寺,卻見烏昌部落的族長阿齊文正在小佛堂裏,看到自己到來,肥胖的幾乎尋不著眼睛的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李統領總算來了,我可還等著李統領給我一個交代!”
李宗道看著肥頭大耳的阿齊文,臉上沒有一絲好色,“烏昌族長難道是要找李某的麻煩?”
阿齊文沒想到李宗道謀殺自己三番四次,竟是還這麽一副大無畏的表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王太後,這便是您老手下的人?三番兩次想要謀殺我?更是被我抓了個正著,卻是對我這個態度?”
李宗道沒想到阿齊文竟然這般卑鄙,拿主子來脅迫自己,頓時目露凶光。
北宮公主卻是淡淡一句,“烏昌族長究竟想要如何?”
阿齊文猶豫了一下,旋即意識到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自己沒什麽好怕的,遂頗是自信道:“要李宗道這走狗給我道歉,另外,我要烏拉部的那塊地皮。”
李宗道聞言幾乎是雙目欲裂,阿齊文實在是欺人太甚,若不是主子在這裏,他定當殺之而後快!
看北宮公主竟是不說話,阿齊文不由幾分不耐煩,“喂,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你這是什麽態度!”李宗道再也忍耐不住,右手握緊了長劍,阿齊文見狀不由後退了一步,隻是感覺有人笑了一聲,他頓時又挺著肚子道:“怎麽?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李宗道還未開口,北宮公主卻是道:“殺了你,不過是手起刀落的事情,烏昌部的土地和牛羊盡數都為其他部落分走,九泉之下你都沒有個人供奉香火,孤魂野鬼,不得安寧。”
阿齊文聞言頓時渾身一顫,“你,你別嚇唬我!”
北宮公主輕聲一笑,“你糟踐了多少草原女兒家,她們可都不願意投胎,要在陰曹地府等著你算賬,你可知道?”
一時間,阿齊文隻覺得後背都涼颼颼的。看著北宮公主那神秘兮兮的笑,他連忙往外跑,隻是李宗道卻是一腳伸了出去,頓時栽了他個狗吃屎。
阿齊文卻是覺得那陰魂作祟,連滾帶爬地出了這小佛堂。
小佛堂內頓時安靜,李宗道將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稟告與北宮公主,“主子,下一步,我們該如何是好?”
北宮公主卻是沒有說這事,而是看著被阿齊文玷汙了的茶盅道:“你走的一步好棋,被姬鳳夜打得措手不及,下一步你怎麽辦?”
她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指責,李宗道刀尖上舔血的人卻也不由肝膽一顫,“屬下失誤,回頭會抓緊對姬鳳夜他們的調查。”
“調查?”北宮公主冷笑一聲,“他可是錦衣衛都指揮使,論起打探消息,本領可是比你高了去了的。你又怎麽調查他?本宮隻怕你沒調查到什麽,反倒是把本宮栽了進去。”
李宗道頓時一身冷汗,“屬下不敢!”
良久之後,他才聽到北宮公主淡淡的聲音,“起來吧,不用管他了,把人放到王宮裏去。”
李宗道聞言一驚,“主子,你說是王他要……”
北宮公主微微沉默,良久之後才說道:“他真是我的兒子。”一樣的野心,隻是他又比我命好,投胎帝王家的男兒身,注定了能有一番功業的。
“既然想要和本宮鬥,本宮自然奉陪!”向來平和柔順的王太後,此時此刻眼中卻是露出一絲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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