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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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歡自然清楚雲老太爺的心思,笑著說道:“外祖父和舅舅放心,我自有分寸。”
自己不是單純的出門采買,雲老太爺和雲詹也是人精,難道會不知道?他們擔憂隻不過是因為擔憂自己的安危罷了,對於兩人的理解,楚清歡自然也要給與安慰以及承諾。
雖然與楚清歡接觸時間短,可是兩人卻都是對這個外孫女(外甥女)很是了解,聽到她這般保證,也都放下心來。
“那好,去吧,去吧。”雲老太爺笑著眯起了眼睛,揮著手讓目送楚清歡離開的。
“父親放心,清歡那丫頭聰慧的很,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她會把握分寸的。”
雲老太爺抬起了眼,看著自家親兒子的目光帶著幾分不屑似的,“我哪有不放心?我隻是想多看我家小清歡幾眼罷了。”
那麽體貼可愛的孩子,竟然被楚家的人那麽殘忍對待,就算是小清歡自己不說要離開楚家,自己也會讓她離開的!
他雲放不再是二十多年前那個倒在床上連自己心愛女兒都保護不了的垂危之人,如今雲家既然起來了,他自然是護短的!
雲詹無語,老爺子說話真是夠……光明磊落的,可是您老把目光黏在清歡身上,恨不得當個跟屁蟲似的跟著出去這怎麽解釋?
隻是雲詹什麽都沒說,反倒是雲老太爺怒了,“該幹什麽去幹什麽去,現在越發婆婆媽媽了,還有沒有我雲家男兒的傲骨?去忙你的就好,小清歡中午會給我做好吃的。”
雲詹頓時哭笑不得,“父親,我……”我今天實在是沒什麽好忙的。
而且,清歡是說給我們父子倆洗手作羹湯,怎麽到了您老嘴裏就成了單單給您了呢?
隻是迎上自家老爺子警告的眼神,雲詹敗下陣來,走就走,大不了午膳的時候自己回來,清歡才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還能把自己的舅舅趕出家門不成?要真是這樣,那他……也就認了。
鬆鶴堂裏父子鬥智鬥勇,楚清歡坐在馬車裏並不清楚,遠遠就聽見了流香坊的熱鬧聲,楚清歡吩咐畫眉下馬車,“你按照著單子上麵的種類和份量采買就是了,要是采買完了我還沒回來的話,就在那邊的茶樓裏歇息就是了。”
畫眉點了點頭,“是,奴婢知道了。”
小姐隻帶蘇綰去而是將自己留在這裏,肯定是有什麽事情要做的,既然自己不適合前往,那就按照小姐的吩咐辦好事情就是了,這點自知之明畫眉還是有的。
蘇綰有些擔憂,“小姐,把畫眉一個人放在這裏沒事吧?”畫眉到底不比自己,雖然跟著自己學了兩三天的三腳貓的功夫,可是卻還是個弱質女流,若是遇到什麽強敵,怕是真的難以抵擋的。
“你倒是很關心她,放心。”若是用畫眉來威脅自己,那自己的敵手也未免太不入流了。
馬車停在了詔獄前,工工整整的兩個大字卻帶著張牙舞爪的氣息,幾乎要衝破這匾額的束縛,直飛雲天一般。
隔著一條街的飛雲坊是熱鬧萬分,而詔獄所在的這清明街上卻是人跡罕至,門可羅雀,甚至是雀鳥都不敢停留,似乎怕這殺氣似的。
“詔獄就這般可怕?”
肅殺的氣息便是連飛鳥都不敢停留,楚清歡不由皺眉,換來的卻是蘇綰的笑聲,“可不可怕小姐進去就知道了,不過奴婢也不曾來過。”
不過聽隱六說,裏麵還是蠻有意思的。
不像是刑部大牢和大理寺的牢獄,詔獄門前並沒有守門之人,楚清歡見狀起初愣了一下,旋即卻是笑道:“也是,哪個熊膽包天的還敢來詔獄劫獄不成?”
姬鳳夜和錦衣衛嗜血好殺的聲名在外,隻怕就算是熊膽也不能壯人膽的。
很是安靜,走在長長的回廊裏,聽到的是呼吸聲和腳步聲,兩側牆壁上掛著的油燈照亮了前路,楚清歡忽發奇想,手中金針脫手而出。
油燈熄滅,頓時是一片黑寂。
蘇綰不曾想楚清歡竟是有這動作,頓時一愣,好在她在黑暗中接受過訓練,對這黑暗很快就適應了下來。
“小姐,你這是幹什麽?”隻是楚清歡的心思,她卻是弄不明白。
黑暗中,她看不清出小姐的表情,隻聽到她一貫清淡的聲音,“沒什麽,走吧。”
完全的黑寂之中,蘇綰隻覺得一隻手似乎拉住了自己往前走,也許是很快,也許很久,她們才走出了那甬道,石門的咯吱作響讓她驟然睜開了眼睛,刺眼的光亮傳來,蘇綰有一瞬間隻覺得眼睛似乎被灼傷了一般,眼淚登時流了出來。
“看來這班大師的手段也不怎麽樣嘛,輕而易舉就讓你給破了。”
紫檀木椅上披著一張虎皮,姬鳳夜正一臉閑適的坐在那裏,臉上帶著慵懶的表情。
“千歲爺很閑?”宣武帝可是勤政的皇帝,每日朝會便是楚思遠也每每早起上朝,怎麽姬鳳夜竟是這麽空閑似的。
“看心情吧。”姬鳳夜站起身來,“郡主可有興趣,本督為你介紹一下詔獄的風土人情?”
姬鳳夜這般耍寶讓楚清歡愣了一下,旋即卻是笑道:“那就勞煩千歲爺了。”
昨晚兩人達成了共識,隻是楚清歡卻沒想到姬鳳夜竟是親自前來詔獄。
不過詔獄的風土人情?她怎麽聽怎麽覺得這是粉飾太平?詔獄有的隻怕是閻羅酷刑吧?
又是一道石門,石門打開後楚清歡才聽到怒罵聲、斥責聲和哀鳴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是天甲,向來關押的是皇室貴胄的,去年倒還是有一個,不過死了,也就空下來了,不知道下一個入住的會是誰。”
各個牢房是獨立的,按照天地玄黃和十二地支編號,看到來人大部分人都趴到了鐵柵欄前,隻是待看到姬鳳夜的容顏時,卻又是齊齊退了回去,便是連之前的聲音都消失了。
“看來千歲爺倒是積威甚重呢。”看這些人的表情,楚清歡就要猜出一二。
“是呀。”姬鳳夜笑了起來,銀眉朱砂中帶著冷意,“他們口中本督可是惡魔,十惡不赦的人,惡魔,誰不怕呢?”
似乎反對他的說法似的,當即有人大喊道:“姬鳳夜你個大魔頭,你放我出去,我要和你決一死戰!”
這聲音,楚清歡皺了皺,倒是有些耳熟。待看到大聲吼叫之人時,楚清歡不由一笑,“施公子,好久不見?”
被楚清歡稱之為“施公子”的人聽到清越的女聲有些吃驚,旋即卻是露出了一絲關懷,“你是誰,怎麽也被關到詔獄來了嗎?姬鳳夜是惡魔,千萬不要向他屈服!”
他輕車熟路地摸到了柵欄邊,伸手似乎想要抓住楚清歡,借著燈光楚清歡才看清那張臉,原本還算是正直英俊的臉早已經扭曲變形了一般。
眼眶空空如也,隻剩下兩個空洞洞的眼窩,隻是看他剛才走路雖然顫抖卻是腳步平穩,顯然失明已經很久了。
“施明施公子,施之廣義於女人,正大光明於情事,事到如今施公子還這般憐香惜玉,真是讓本督大開眼界呀。”姬鳳夜嘖嘖歎道,聽到他的聲音施明頓時色變。
原本就扭曲了的臉更是徹底變了形狀,“姬鳳夜,你個佞臣賊子,皇上早晚會知道你的險惡用心的,你等著,到時候你會被五馬分屍,千刀萬剮的!”
楚思遠的得意門生,當初英雄救美想要救楚錦繡,卻是得罪了姬鳳夜,說起來施明之所以能進這詔獄,還有自己一份功勞。
“施公子難道忘了,本朝刑罰可從來不兩刑並加的,五馬分屍還千刀萬剮,本督可分身乏術,做不到這個,不過本督的私刑倒是有這一條,改明兒施公子覺得人生無味可以懇求本督一番,說不定本督可以讓施公子見識見識。”
施明聞言又是一頓惡毒的咒罵聲,姬鳳夜臉上笑意卻從來沒有消失過,看著施明的眼神沒有半點情緒波動,顯然這人並不足以撼動他的情緒。
“二小姐怎麽不說話,難道是可憐施公子不成?”
禍水頓時被潑到了自己身上,楚清歡瞪了姬鳳夜一眼,換來的卻是後者的一笑,分明是逗弄這人多麽有意思,他一人樂,自然不如同樂樂。
“二小姐,你是誰?”施明頓時問道,整張臉再度上演了變形計,“難道你是楚清歡?是不是,你告訴我!”
楚清歡不由笑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施明卻是聽出了這聲音,與自己記憶中的聲音相吻合,他頓時伸手亂抓,似乎想抓破楚清歡的臉一般,“楚清歡,你個惡毒女人,蛇蠍毒婦,你定然不得好死的!”
楚清歡聞言不由笑了起來,“看來楚思遠倒是把自己生平所學都傳授給你了,咒罵女人,施公子倒是頗得他精髓,不過……”她頓了頓,旋即笑道:“我倒是想知道,施公子,你注定比我早死,如今又是一個瞎子,這般咒詛卻又是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楚清歡話略是惡毒,施明聽到咒罵聲卻是更加高了幾分,“恩師是你的父親,你怎麽能直呼其名,你個不孝女,老天看到你所作所為,定會將你天打五雷劈的,楚清歡,你個毒婦不得好死!”
姬鳳夜臉上笑意收斂而去,看著施明的目光帶著幾分冷寂,裏麵透著殺意。
施明似乎也感受到那肅殺之意,竟是一下子閉口不言,楚清歡見狀輕聲笑了出來,“施公子都罵我蛇蠍毒婦了,你覺得一個蛇蠍毒婦會在乎什麽孝道不孝道嗎?”
施明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卻感覺有人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呼吸困難,可是耳邊響起的聲音卻是聽得分明,“施公子呆在詔獄久了,是不是早已經習慣了呢?畢竟你出去之後,誰敢相信這個瞎眼的廢物竟是當初楚相的得意門生呢?便是楚錦繡,看到了你這幅模樣也會花容失色吧?”
聽到了楚錦繡的名字,施明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楚清歡,“不準你對大小姐不敬!”
“嘖嘖……”楚清歡笑了起來,“施公子果然是情種呢,隻是楚錦繡早就嫁人了你知道嗎?而且……”她輕聲說道:“我告訴你,楚錦繡嫁人之前還失身於人了呢。”
那輕飄飄的聲音猶如驚雷一般炸在了施明的耳邊,他愣了一下旋即卻是吼了起來,“你這是誣陷,你在誣陷大小姐!”
看來,楚錦繡可是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裙下之臣呢,隻是不知道,若是這施明看到楚錦繡那醜陋不堪的容顏時,會不會還像現在這般忠心耿耿呢?
“誣陷?”楚清歡冷笑道:“是不是誣陷,施公子回頭就知道了!”
不知從哪裏出來的錦衣衛已經將牢門打開,將施明押解了出來,看著渾身髒亂散發著臭味的施明,楚清歡皺起了眉頭,“不知道要是楚錦繡看到現在的施公子,該是什麽樣的表情呢。”
施明渾身一顫,卻是踉蹌著想要回到牢房裏麵去,他早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不能,不能讓大小姐看到的。
隻是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又是飽受酷刑的罪犯豈能逃脫錦衣衛的束縛,“施公子還是老老實實些好,不然……”
楚清歡話沒有說話,施明卻是明白。
不然自己定是要這副尊容出現在大小姐麵前的,雖然他看不見了,可是單單是想到就讓他難過不已。
“這是詔獄最後的牢房,黑牢。”
詔獄最裏麵的牢房,若不是帶路的錦衣衛指出,楚清歡幾乎不敢相信,這是牢房。
空空蕩蕩,直到石門移開,她才發現,原來這最後的牢房竟然在石門之後,顯然牢房中的人享受的待遇比較好。
“誰?”
聲音猶如破風箱一般漏了出來,看著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睜開的人,楚清歡唇角微微一揚,“怎麽,不認識了不成?隻是我該喊你趙洛成,還是宋成洛,或者是老三呢?”
一直被關押在黑牢之中,宋成洛吃了半個月的苦,自然知道見到亮光睜開眼睛幾乎會讓自己變成瞎子的,可是聽到這話他卻是忍不住睜開了雙眼。
果然是楚清歡,宋成洛連忙閉上了眼睛,隻留下一點縫隙,看到的是楚清歡那不屑的一笑,“你怎麽知道的!”
“江湖上人人喊打的毒醫趙洛成,竟然是安平侯府的三公子,害得騰海沙漠的遊匪一敗塗地死傷殆盡,讓突厥人氣得牙癢癢的老三竟然是安平侯府的三公子,這個消息傳出去,我想很多人會感興趣的。”
宋成洛臉上滿是恐懼,“你,你想做什麽?”
那日自己好不容易從藥廬的地道裏逃了出去,可是卻被人劫持了,他甚至不知道劫持自己的人究竟是誰,想要幹什麽,等到再度睜開眼才發現自己生活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甚至於酷刑的折磨都是他所期待的了。
因為有人折磨自己的時候,那時自己才能看到一點亮光。
“三公子在害怕什麽,你可是安平侯府的三公子,有安平侯和驍騎將軍這兩座靠山,你怕什麽?”
聽楚清歡提及父兄,宋成洛忽然間顫抖了一下,竟是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求求你,不要把我交給我大哥,我……你想要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宋成洛突如其來的舉動沒有讓楚清歡皺一下眉頭,唇角的笑意卻是越發的嘲諷了,“隻怕,三公子沒有我想知道的內幕吧。”
宋成洛聞言不管不顧地睜開了眼,“有的,我把所有的都告訴你,楚錦繡中的毒無藥可救,現在用的藥是午夜韶華配製的,支撐不了多久的,上次我給她的解藥頂多再支撐她一個月時間,還有,還有我大哥他……他們之間有奸情的,這事情隻有我知道的,我誰都沒說,你可以用這個來要挾楚錦繡和我大哥的,我隻求你別把我交給他,哪怕是讓我呆在這裏也行。”
大哥的狠戾,他不是沒有見識過,隻怕自己一旦除了詔獄,就會被殺,便是連一塊骨頭都不會剩下!
宋成洛怎麽也想不到,人們最是畏懼的詔獄,此時此刻卻是成了最能保護他的所在。
施明在黑牢外麵,聽到裏麵的聲音頓時不安分起來,“你在說謊,大小姐那麽冰清玉潔的人,怎麽會和別的男人有……”
他一心崇拜楚錦繡,竟是連有染這個詞都說不出口。
宋成洛並不認識施明,看著驟然闖進來的男人瘋瘋癲癲的模樣,他卻是跪倒在楚清歡腳下,“我說的都是真的,楚錦繡不是當日拜堂的時候忽然間毒發嗎?就是因為她破了處子之身,導致毒發的。”
宋成洛的解釋讓施明更加瘋狂,大聲嚷道:“你們欺負我看不見,故意騙我的,騙我的!”
姬鳳夜皺起了眉頭,負責監護的錦衣衛眼疾手快將施明點了啞穴,剛要割去他的舌頭,卻是被楚清歡攔住了,“且先等一等。”
宋成洛看楚清歡竟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話,他連忙跪著爬向了楚清歡,“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施明被製服住了,倒在地上張口卻是發不出聲,痛苦不堪,那空洞洞的眼窩緊緊盯著楚清歡,似乎恨不得能從裏麵甩出兩把刀子將她殺了似的。
“三公子錯了,有一點是假的。”
宋成洛臉色驟然一變,“沒有,我沒說假話。”他一臉的慌張,旋即意識到自己有些話沒說,他連忙道:“當初在漠北,是大哥給的我金子讓我前去收買沙漠遊匪的,還有,還有當時楚雲溪和南宮默言要見麵,也是大哥出的主意,讓我模仿南宮默言還有你的聲音,演一出雙簧來氣走楚雲溪的,甚至那要侮辱楚雲溪的流浪漢都是大哥找的。”
他將事情盡數都推到了宋成平身上,“你要相信我呀,真的不是我做的,我隻是,我隻是被我大哥脅迫的,我要是不這樣做,他會殺了我的!”
“他怎麽會殺了你呢?三公子未免多慮了,你們到底是親兄弟的。”楚清歡言真意切,隻是若是唇角沒有那嘲諷的笑意,也許就更加情真意切了。
“沒,沒,他會殺了我的,你不知道當初姑姑為了能夠嫁給楚思遠,竟然親手殺了大姑姑,大哥,大哥那麽喜歡錦繡,他一定會為了保全錦繡而殺了我的!”想到自己可能被殺,宋成洛忍不住的顫抖。
“楚二小姐,清歡郡主,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隻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好不好?我從此往後再也不作惡了,真的,我保證。”
保證?保證有什麽用呢?上天若真是有眼,這世界上怎麽還會有壞人存在?
前世皇甫殊曾對自己說過,若是有負於她,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可是最後不得好死的是自己。宋成洛的誓言?一個背叛了師父的人,說的話便是連狗屁都不如!
她輕聲一笑嗎,彎腰對著宋成洛道:“是呀,宋家的人個個都是狠心腸的,他會殺了你的,隻是有一件事你說錯了的。”
“什麽事?”宋成洛慌張的問道,他這次真的是一五一十都說了的。
“其實楚錦繡之所以毒發並不是因為她和宋成平有染,而是因為我當時湧了一味丁子香引發了午夜韶華的發作,你懂了嗎?”
宋成洛愣在了那裏,“你懂藥?”丁子香並不是尋常常見的藥材,便是藥鋪的學徒多數都不認識,而它能引發午夜韶華發作,更是少有人知。
“原來三公子也不傻呀。你以為你當初下毒我不知道?”楚清歡冷笑一聲,“我隻是想知道你們究竟是玩什麽把戲罷了!”
當時自己中的毒,便是師兄也能解的,隻是卻不想橫空出現一個月林打破了他們原本的計劃,不過也好,終究是解毒了,而且師兄還為此動怒,讓楚錦繡也中了毒。
“說來我還該感謝三公子,若非是你苦心孤詣的下毒,師兄,他說什麽也不會和我同仇敵愾的,畢竟你也知道,他是個多麽正直的人,不是嗎?”
宋成洛聞言愣在了那裏,看著楚清歡的目光滿是詫異,“你是師父的……”他竟是傻了眼,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唇角的笑意微微一扯,破壞了原本的嘲弄,姬鳳夜的臉上帶著微微的驚詫,雖然早就知道她與雲劍英關係不簡單,卻不想竟然會是師兄妹,難怪當初在靈隱寺的懸崖底,她竟是有救命的靈丹妙藥,原來竟然是神醫唐隱的弟子。
“是呀,師父將你逐出師門後雲遊江湖,恰好收我為徒,說來我還該喚你一聲師兄呢,隻是三公子,師父常常悔恨自己當初看走了眼竟是收你為徒危害江湖,要我和雲師兄無論如何都要將你除去,你說我該怎麽辦才好呢?”
宋成洛忽然間反應過來,連忙拉著楚清歡的衣裙下擺道:“小師妹,小師妹,我再也不敢了,你放過我吧,我親自去給師父他老人家磕頭認錯,往後我要是再害人,要我不得好死!”
宋成洛怕死,不然他不會明明知道宋成平那麽陰森可怕卻還是去找宋成平保護自己,也不會在江湖上成為人人喊打的老鼠後又是回到了不得自由的京城之中的。
人人都怕死,可是他卻是格外的害怕。
“我不會殺你的,三公子不是喜歡研製毒藥嗎?我有個主意你說好不好,我曾聽說《毒經》上提及過過一種藥人,他們終日浸泡在毒物之中,萬中活一,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便是呼吸中都喊著劇毒,所以《毒經》也把這藥人叫做毒人。雲師兄告訴我,三公子你最是喜歡研製毒藥,不如看看自己能不能成為最為厲害的毒藥,如何?”
楚清歡每說一個字,宋成洛就顫抖一下,到最後他的牙齒幾乎都因為劇烈的碰撞而要掉下來。
“毒婦,毒婦!”
能夠開口說話後,施明卻隻會說這兩個字了。
楚清歡看著重新被關押到牢籠裏的人,眼中毫無半點悲憫,“施公子,你可知道當初楚錦繡也曾進過詔獄?”
施明聞言一愣,空洞的眼窩“看”向了楚清歡,“你說謊,大小姐是丞相嫡女,怎麽會無緣無故進了詔獄的?”
回答他的是姬鳳夜冰涼的帶著嘲弄的聲音,“便是皇室親貴都能進,何況她一個小小的丞相嫡女,當時本督還特意吩咐讓楚大小姐照顧施公子呢,難道施公子竟是不記得了?”
施明想了起來,那時候自己剛被挖去了雙眼,自己的牢房裏卻是新來了一人,他不知道那人叫什麽,是男是女,因為那人從未開口說話過。
難道那人會是楚錦繡?不可能,不可能的!
“你們在撒謊,楚大小姐悲天憫人,怎麽會……”怎麽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跌跌撞撞連一口水都喝不到卻不幫自己呢?
“本督沒興趣做那麽無聊的事情,至於為何楚錦繡從不跟你說話,大概她沒認出你來吧。畢竟一個好端端的士子竟是成了眼眶裏每日裏流淌著鮮血,眼球掛在胸前的怪物,任誰看到都是害怕的,施公子你說呢?”
施明沒有說話,而是坐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姬鳳夜雖然為人狠毒,可是卻從來不說假話的,他嘴上說不相信,可是心底裏卻已經信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他為了楚錦繡進了這詔獄,她,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受罪呢?
所以,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清歡看了眼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人,眼中滿是不屑。
看得見的時候他雙眼被美色蒙蔽,以為自己喜歡的是仙女;看不見的時候他假裝自己被謊言包圍,以為仙女還是仙女。
這樣的人,不值得一絲半點的同情。
馬車離開了詔獄,姬鳳夜卻並未一同離開,負責看守宋成洛的錦衣衛上前詢問道:“千歲爺,宋成洛真的要製成毒人?”
姬鳳夜唇角一扯,看著那臉上還帶著青稚的錦衣衛一眼,“怎麽,怕了?”
那錦衣衛是個愣頭青,頓時頂撞了回去,“怎麽可能?卑職隻是可惜那黑牢,隻怕往後都不能用了。”
姬鳳夜聞言一笑,“詔獄裏不是還有一個唐門的人嗎?讓他去收拾宋成洛,若是能成功,放走他,不然……本督隻許成功,明白嗎?”
愣頭青聞言很是愣了一下,隻許成功,這個要求,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他剛想要討價還價,可是眼前卻哪裏有姬鳳夜的影子?
詔獄恢複了平常的寂靜,又是一如既往的陰森可怖。
經過流香坊的時候,楚清歡並沒有在茶樓裏看到畫眉,她有微微的驚訝,剛想要下馬車,卻聽見蘇綰聲音中帶著驚詫。
“衛三?”
順著蘇綰的目光望了過去,楚清歡才發現,畫眉身邊的人竟是幾分眼熟,算是有過眼緣的人了,姬鳳夜身邊的隱衛,也是錦衣衛的隱衛首領衛三。
向來來無影去無蹤的隱衛此時此刻卻是成了畫眉的小跟班,正幫畫眉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腳步輕鬆,臉上帶著笑意。
蘇綰簡直看呆了,她竟然不知道,衛三還會笑!
衛三那脾氣,說好聽了是沉穩,稍微難聽些是不苟言笑,說難聽了就是麵目陰沉,不會笑!
隻是此時此刻,蘇綰晃了晃腦袋,揉著眼睛,才發現自己真的沒看錯,畫眉身邊的那人真的是衛三。
“他們怎麽走到一塊去了?”
馬車裏兩人都是同樣的心思,可是顯然誰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倒是畫眉老遠看到了雲府的馬車,連忙衝著車夫丁留揮手,衛三自然是認出了丁留,自己一手栽培的人,他豈會認不出,隻是他卻有些遲疑了。
蘇綰和楚清歡,是不是看到自己了?若是隨著畫眉過去,自己又該怎麽解釋自己的行蹤呢?
他還在遲疑之際,畫眉卻已經腳步快了幾分向馬車走去,同時還不忘招呼自己,“衛三你快些。”
出乎意料,馬車裏的兩人像是不認識自己似的,竟是沒有問一句,衛三看著畫眉依舊衝自己揮手作別,竟是忍不住揮手回應。
直到看不見人,畫眉才收回了身子,轉過身來卻是對上了兩雙凝視中帶著審問的眼睛。
“怎麽認識了他的?”楚清歡開口問道。
畫眉很是忠厚老實,對自己不會隱瞞,對蘇綰,可就說不定了。
相比楚清歡的心中猜測,畫眉卻是坦蕩的多,“奴婢在買小姐交代的東西時不小心崴了腳,然後是衛三好心把我扶起來的,還主動幫我把東西拎了過來。”
回憶起適才畫眉走路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什麽異樣,看來,衛三不止主動搭手拎東西,還治了病呢。
蘇綰聞言卻是皺著眉頭,衛三竟然沒有用化名,而是將這真名告訴了畫眉?難不成,他對畫眉有意思不成?
“那你喜歡他?”
楚清歡問的直接,直接到蘇綰傻了眼,畫眉愣了神。
“小姐說什麽呢,衛三隻不過是幫了我一把而已,我說過我要守著小姐一輩子不嫁人的。”
昔日的話,畫眉重新說出口,楚清歡也是曆曆在目,隻是聽到這話卻是唇角帶著苦澀,“傻丫頭,若是我嫁了人呢?”
畫眉理所當然道:“那我就做小姐的管家媽媽,就好像是周……羅嬤嬤那樣。”想起周媽媽被小姐趕出了相府的事情,畫眉連忙改口。
蘇綰沒有時間為衛三還沒有說出口卻已經注定隻有一成生機的愛情哀婉,“管家娘子可是要嫁人的,小姐身邊的陪嫁丫鬟將來可都是要成為姑爺的通房的。”
畫眉聞言愣了一下,旋即卻是別扭道:“那我也不管,我就是不嫁人,我也不會成為通房侍妾,我隻照顧小姐,等到小姐生了孩子,我照顧小姐的孩子。”
“孩子有奶娘帶著,你又沒嫁人,是沒法子當奶娘的。”蘇綰反駁道。
“那我就……”
“夠了!”楚清歡打斷了兩人詭異的對話,“兩個都還沒嫁人的,在這裏胡說八道什麽。”
尤其是蘇綰,故意逗弄畫眉,話題竟是越扯越遠了去。
蘇綰吐了吐舌頭,衛三倒是看到了一塊寶,畫眉這性格還是挺對自己脾氣的。
畫眉這才反應過來,蘇綰竟然是在故意逗弄自己,她頓時臉都紅了,隻是嘴裏喃喃道:“反正我要守在小姐身邊一輩子的。”
蘇綰不禁同情起來衛三了,要是將來真的娶了畫眉,說不定在畫眉心中,丈夫的位置還在小姐後麵呢,那可真是……喜聞樂見呢,今天看到衛三笑了,卻不知道那家夥吃醋起來會是什麽個模樣。
回到雲府的時候,雲老太爺正在院子裏喝茶,似乎頗為恣意一般,隻是眼神中卻是透露出一二著急神色。
“回來的很早嘛。”雲老太爺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好像大冷天的特意在院子裏喝茶不是為了等自己這寶貝外孫女似的。
楚清歡連忙去攙扶雲老太爺,手指無意間觸碰到老太爺冰涼的手背時,楚清歡臉色頓時一變,“手這麽涼,您大冷天的怎麽出來了?”
雲老太爺被責備了一句,心裏暖暖的又是戚戚然,生怕外孫女真的生氣,他小聲反駁道:“屋裏地龍燒的太熱了,我出來涼快涼快。”
聽到這解釋,楚清歡頓時哭笑不得。
這理由和冬天中暑有什麽區別?
“下次再這麽任由著外祖父亂跑,看怎麽罰你們!”
跟隨著的幾個小廝聞言不由麵麵相覷,小姐這不是為難他們當下人的嗎?老太爺這麽跑出來,還不是心急您怎麽還沒回來嗎?
隻是幾個小廝卻也是聰明伶俐的,“老太爺,咱們回去吧,要不然小姐該不高興了。”
雲老太爺哪舍得呀,隻想跟在外孫女的身後,卻不想楚清歡卻是指著畫眉和蘇綰手中的小盒問道:“外祖父要隨清歡去廚房?”
雲老太爺猶豫了一下,他這外孫女是人精,雖然沒說出那話,可是擺明了卻是聖人的那套說法,什麽君子遠離庖廚之類的。
白發蒼蒼的腦袋搖了一下,雲老太爺笑著說道:“你做湯得看著火候不是,那多無聊呀?咱們爺孫倆聊聊天,小四,你去那點板栗過來,咱們一邊聊天一般爆板栗吃,這樣也能打發時間不是?”
雲老太爺的任性楚清歡不是第一次見識,最後幹脆任由著老太爺隨在自己身邊罷了。
她心中不是沒有過期待,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在雲安城的時候,她看到鄉下那白發蒼蒼的老太太帶著孫子孫女玩耍的時候,心中也是羨慕的,隻是她也明白,官宦勳貴家中,規矩禮教甚多,這些祖孫間的親昵之間隔著禮法的。
她從不曾期望過,卻不想蒼天卻是補償了她,終究能收獲這樣一份親情。
姬鳳夜的這個變數,將她的這一世徹底改變了。
也許,在複仇這條路上,她終究不是一個人了。
外孫女的手藝很好!
雲老太爺越看越滿意,隻是聞著這羹湯的味道就知道,自家外孫女的手藝不簡單,隻是還不能吃到,這讓老太爺有些不滿。
“舅舅還沒有回來,我們再等等吧。”
雲老太爺聞言有些鬱悶,早知道就不把雲詹趕出去了,這倒好,他不回來自己竟然還不能吃飯了。
隻是他總不能告訴外孫女說為了吃獨食,他把雲詹給趕了出去吧?這話,雲老太爺可說不出口。
楚清歡看老太爺眼神滴溜溜的轉不由心底裏暗暗好笑,她剛想要開口,卻是一個小廝進了來,“老太爺,小姐,門外相府的四少爺求見。”
楚文珍?楚清歡臉上笑意頓時消失,沒想到老夫人竟然會是派他來了,看來老夫人也不是那麽堅不可摧呢。
雲老太爺沒多想,隻是看著外孫女臉色不好,頓時揮手道:“哪來的回哪去,沒看到正要吃飯嗎?”
小廝聞言打了個寒顫,“是,小的這就去回。”
楚文珍正在雲府門外站著,不卑不吭,雲詹打量了一番,最後卻是唇角一勾,朝著府裏去了。
楚文珍沒有意識到,自己猶疑的這一瞬間,讓他失去了這此時能進入雲府的機會。
初冬的天氣有些冷,楚文珍穿著厚厚的夾襖卻還是有些受不了,相府的馬車就停在外麵,可是為了表示誠意,他還是站在了雲府門前。
門房上的人沒有讓他進去候著多少讓他有些不滿,可是想起他娘劉氏的話,楚文珍最後還是沒有去爭執。
能夠見到楚清歡是他最大的目標,請回府去則是大功一件,自己現在受些苦又算什麽大不了的。
隻是小廝的回話讓楚文珍臉色頓時一變,他敢肯定,小廝的這話已經是潤色之後的了,想必雲老太爺的原話更是狠戾了幾分的。
“煩請再麻煩一趟,文珍在這裏等著,等二姐用完午膳再見也不遲。”
負責通傳的小廝剛想要拒絕,可是手裏卻是被塞進了一個銀錠子,他頓時笑眯眯著道:“我這就為楚少爺傳話。”
小廝再度去膳廳的時候,雲詹已經入座了,他就知道清歡是個孝順的,才不會像他那無理取鬧的父親一樣,狠心餓著舅舅呢。
單是看這些食物就已經胃口大開,食指大動了。
隻是再度前來通傳的小廝讓雲老太爺動了怒火,“告訴他小姐用完午膳要休息,沒空見他!”
對於相府,雲老太爺沒有一絲半點的好感,所以語氣很是厭惡,絲毫都不加以掩飾。
小廝自然知道老太爺的態度,隻是一頓罵換了一錠銀子,這筆買賣卻也是值得的,不過他倒是有些同情這位相府四少爺了。
大冷天的站在那裏,真的有些冷呀。
膳廳裏,楚清歡親自為老太爺添了一碗羹湯,“外祖父別為這些小事傷了身體。”
雲老太爺連忙笑眯眯接了過去,“不生氣不生氣,回頭用完膳你去休息就是了,這事情交給你舅舅處置就是。”
對於雲老太爺交代下來的事情雲詹有些無奈,最後卻是點頭應了下來,算了,外甥女往後多做幾次羹湯就是了。
楚文珍再度得到消息的時候多少有些氣惱的,他沒想到雲老太爺竟是一點不給他顏麵,就算是他沒有顏麵,好歹他背後還有楚思遠這個當朝丞相。
他沒好氣的瞪了傳話的小廝一眼,轉身就往馬車走去,可是走了兩步卻又是停住了腳,看著高高懸掛著的雲府的匾額,楚文珍長籲了一口氣,撐出一張笑臉道:“那就麻煩告訴我二姐,等她起來的時候,我再見她也不遲。”
傳話的小廝也是頗為敬佩這位相府少爺的毅力的,不過想起自己那被瞪了一眼,他的幾分敬佩也都消失了。
楚文珍在雲府門外等了一個時辰後終於進了去,隻是看到書房裏的人時,楚文珍臉上露出詫異,這人不就是當時自己在雲府門外見到的人嗎?
楚思遠慶賀壽辰的時候,楚文珍因為置辦壽禮而去的晚了,並沒有遇到雲詹,所以並沒有見過他,以致於在府門前,他以為雲詹不過是雲府裏的一個尋常管事罷了。
“雲……舅舅,不知文珍可否方便見一見我家二姐?”
聽到楚文珍這一聲稱呼,雲詹不由嘲弄一笑,“雲詹世俗商人一個,當不起四公子這一聲稱呼,何況四公子的舅舅是禮部劉侍郎,貿然認親可是不好。”
楚文珍本是想通過這一聲拉近和雲詹的關係,也順便告訴雲詹,就算是如今楚家並沒有恢複雲靜辰的身份,可是他卻是敬重雲靜辰為嫡母的,可是卻不想雲詹卻是冰冷冷的給自己拒絕了。
他到底年輕,雖然因為生辰之事而隱忍多年,可是在雲詹的經曆麵前卻都是小菜一碟,什麽樣的神色都是掩藏不了的。
“雲……雲家主,家父托文珍向府上問好,我家老夫人向來疼愛二姐,如今思念二姐成疾,不知二姐可是有時間回去看望老夫人,以盡孝道。”
用自己昨天用過的招數來將外甥女坑回去?雲詹不由笑了,他該說楚家的人笨呢還是愚不可及呢?
“哎喲,楚相的壽辰怎麽把老夫人折騰病了,這可怎麽是好?要是傳出去,楚相可不是要被禦史台的大夫們彈劾嗎?我初來京城,也不認識什麽好一點的郎中大夫,不然就給老夫人介紹一兩位了,老人家有病還是盡早醫治的好,不然楚相的壽辰變了味,那可不就是不好了嗎?”
楚文珍傻眼了,他沒想到雲詹竟是故意歪曲了話題,可是偏生卻又說得這般有道理,自己硬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是!
看著呆若木雞的楚文珍,雲詹笑了笑,“四公子,麻煩給雲某帶一聲好給貴府老夫人和楚相,隻是如今家父離不開清歡,怕是一時半會兒清歡是離不開的,還望見諒。”
楚文珍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雲府回到相府的,老夫人看著他神色就知道事情沒有辦成,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惱火,“成事不足!”
一旁陪著七少爺玩耍的劉氏聞言神色微微一變,最後卻是沒說什麽。
為了讓楚清歡回來,老夫人不惜借口自己病了,這傳出去可就是個笑話。
當初恨不得將二小姐折騰的沒有臉,現在卻又是看到楚清歡有了得力的外家想要反悔,豈不是晚了?
隻是劉氏心中也擔憂,楚清歡當初沒有雲府撐腰的時候就敢和老夫人撕破臉,莫非她還有別的依仗不成?
宋氏也在梨香院裏,如今她與劉氏地位齊平,都與老夫人合作,旨在能夠對付楚清歡。
“母親也別說文珍了,隻怕就算是相爺去了也無濟於事,如今她有雲府撐腰,凡事都不用露麵,單是雲詹就能拒絕了咱們。”
老夫人聽到這話更是惱火,對著趙粉吩咐道:“去,把五小姐給我請來!”
宋氏聞言神色一變,終於老夫人這是要用芙兒了嗎?
劉氏聞言也是心神一動,老夫人就是偏心,生怕五小姐吃了閉門羹丟人現眼,可是文珍吃了閉門羹不也是嗎?
相府少爺和相府小姐,說起來還不是前者才是根本?偏生老夫人這般偏心。
趙粉去請人很快就回來了,楚錦芙卻沒有一同前來,這讓老夫人皺起了眉頭,“不是讓你去請五小姐嗎?芙兒她人呢?”
趙粉戰戰兢兢,小聲說道:“五,五小姐不舒服,說要休息。”
老夫人沒有聽清楚,頓時拐杖敲了敲地,“大點聲!”
趙粉身體一晃,剛想要說話,卻聽見平夫人劉氏道:“老夫人,五小姐身體不舒服,正在休息呢,說是不過來了。”
宋氏聞言臉色一變,看劉氏的目光中帶著怒火,劉氏分明是在點火!
雖然楚錦芙並不怎麽聽她的話,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如今錦繡已經不爭氣了,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就隻有芙兒了呀!
“你……”
“休息就休息吧。”老夫人意興闌珊道,她不是不明白芙兒的心思,她不想夾在自己和楚清歡之間為難。
說來也是自己的錯,當初讓芙兒親近楚清歡隻不過是為了能用親情感化楚清歡,必要的時候用一下她罷了,卻不想芙兒卻是對這個異母的姐姐有了依賴感,對自己反倒是不如之前了。
世事難料呀!早知道現在這樣,當初自己定不會選擇給楚清歡撐腰打壓宋氏的,可是說什麽都晚了呀。
老夫人臉上露出的失望之色顯而易見,宋氏剛想要說些什麽來解釋,卻見老夫人揮了揮手道:“我累了,想休息會兒,你們也都下去吧。”
宋氏想要說話,可是看到老夫人閉上了眼,臉上滿是倦怠之色,她也不好說什麽,帶著薑婆子就離開了去。
“夫人,且等一等。”
好呀,我還沒找你的茬,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宋氏心頭一陣惱火,直想要扇劉氏一巴掌才過癮。
她直直地看著劉氏,目光中帶著冷意,“幹什麽?”
劉氏卻是笑了笑,似乎宋氏的冰冷對她沒有一點殺傷力,“我隻是想問夫人一聲,可有什麽主意請回來二小姐,畢竟,到底是咱們楚家的子女,在外麵住著像什麽話。”
“我沒什麽主意,她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管我什麽事!”
劉氏聞言不由有些失望,臉上的笑意卻是不變,“夫人就不怕二小姐毀了相府嗎?”
宋氏聞言神色一變,旋即卻是笑了起來,“我有什麽好怕的,我現在兒女都不在了,不比你還有一對兒子,說起來你才該害怕才是呢。”
劉氏臉上的笑意再也撐不住了,宋氏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害怕的,隻是她沒想到宋氏卻是因為自己提及了楚清歡就失去了理智。
在這樣一個人手下謹慎小心地討了十多年的生活,現在想來還真是諷刺。
隻是……劉氏並不甘心,“夫人,難道你覺得相府毀滅了,您能夠從中脫身嗎?您可別忘了,當初兵部陳侍郎的事情可是禍及家眷的!”
宋氏聞言有些害怕,臉上浮現了一絲驚恐,隻是待她捕捉到劉氏眼中一閃而逝的算計後,她卻是笑了起來,“是呀,男丁一律處死,女眷發配軍坊,劉婉言你這般曼妙身姿向來會很受歡迎的,楚思遠那麽大年紀了不還是對你寵愛有加嗎?”
她冷冷一笑,看著劉氏的目光帶著狠毒,“我怕什麽,我可沒有倆兒子在身邊,出嫁的女兒是不會被判刑的。想利用我?劉婉言,你休想!”
宋氏冰冷狠毒的聲音揭示了劉氏的目的,劉氏臉上笑意僵硬在那裏,懷抱裏的七少爺因為宋氏的厲聲而嚇得哭了起來,一切似乎都兵荒馬亂似的。
梅香看著呆呆出神的主子有些擔憂,最後卻是聽見主子道:“梅香,你說若是我去找楚清歡求情,她會不會放我一條生路?”
她不想死,她算計了那麽久,好不容易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不想就這麽匆匆結束呀!
“小姐,您真的不去見老夫人,這樣好嗎?”到底,老夫人是小姐最大的靠山,若是失去了這個靠山,小姐爹不疼娘不愛的,該拿什麽安身立命呢?
司棋憂心忡忡,想起之前五小姐斷然拒絕趙粉就覺得前程可怕。
楚錦芙原本是躺在床上的,說是身體不舒服並非是假話。她原本就身體不好,之前雲劍英一直給她調理著,可是雲劍英隨著文璋哥哥去靈隱寺卻是沒了蹤影,找遍了京城卻也不曾找到兩人的影子,楚錦芙心中不安。
二姐姐和祖母究竟在做什麽她並不是十分的明白,可是文璋哥哥失蹤了二姐姐卻並不著急這讓她意識到,也許文璋哥哥隻不過是被二姐姐藏了起來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從二姐姐開始和祖母失和開始,這一切都開始變化了,如今到現在,隻怕是二姐姐更是占據有利地位,不然祖母也不會讓趙粉來找自己了。
楚文珍去雲府請二姐姐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想也不想二姐姐是拒絕了的。不然祖母不會讓趙粉來找自己的。
“別說了,我是不會去的!”楚錦芙蒙起頭來,她不想再想這些事情,越想越是心煩。
“五小姐身體可是好些了?”
院子裏傳來了劉氏關懷的聲音,楚錦芙掀開了錦被,眼中帶著幾分不解,劉氏這是想打什麽主意?
“多謝平夫人關心,我家小姐正……”
“司棋,請平夫人進來吧。”
楚錦芙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司棋愣了一下,卻還是為劉氏撩起了門簾。
楚錦芙正抱著錦被坐在床上,劉氏進來她卻是頭也不抬。
“五小姐醒了呀,剛才我還在猶豫要不要進來呢。”
楚錦芙抬起了頭轉過臉看著劉氏,臉上帶著嘲弄的笑意,“平夫人這不是進來了嗎?本來睡著的也被吵醒了。”
楚錦芙分明有指責是劉氏吵醒了她,隻是劉氏卻是清楚的很,自己進來的時候楚錦芙正在和司棋說話呢,哪有休息。
她向來知道楚錦芙脾氣乖張,所以聽到楚錦芙這般說卻並不惱火,“是我的不是,隻可惜雲公子和大少爺一起不見了,不然也能讓他給五小姐繼續診脈將養著,雲公子在府中這段時間,五小姐的身體可是好多了呢。”
楚錦芙並不接話,劉氏臉上有些尷尬,可是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卻還是繼續說道:“五小姐,大少爺去靈隱寺燒香拜佛卻是不見了蹤影,這消息老夫人瞞了下來,生怕二小姐知道了傷心,可是這隱瞞又是能隱瞞多久呢?現在二小姐有雲家這個舅家,不如現在借助雲家的勢力去找人,說不定還有希望找到呢,你說呢?”
楚錦芙再度抬起頭來,目光冰冷的看著劉氏,這目光讓劉氏微微一顫,她素來知道楚錦芙是個尖酸刻薄嘴下不留情的,可是目光中卻沒有這等尖銳,似乎看破了自己似的,這個認知讓她心中一驚。
“難道平夫人是說我們相府沒權沒勢,竟是連個人都找不到嗎?”
劉氏被這話憋著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楚錦芙眼神越發冰涼,“還是說相府的人沒有盡心盡力找人?據我所知,不單是安平侯府的人,便是平夫人的哥哥劉侍郎府上都派人去尋找了。”
劉氏沒想到,楚錦芙看似不聞不問,卻是連這些都知道,她有些驚訝,臉上笑容有些撐不住了,“到底大少爺是雲夫人的骨肉,當初雲夫人待我不薄,我自然是要盡綿薄之力的。”
楚錦芙聞言點了點頭,“平夫人說的有道理,既然這麽關心,平夫人去找二姐姐好了,相信二姐姐不會拒絕平夫人的一片好心的。”
劉氏沒想到,楚錦芙竟然是滴水不漏,自己拐彎抹角試探了半天,卻是被楚錦芙夾槍帶棒的一頓諷刺。
劉氏笑意終於掛不住了,“我隻怕二小姐不想見我,但是五小姐不一樣,五小姐和二小姐向來是最親近的,五小姐若是去雲府,二小姐不會拒絕不見的。”
楚錦芙笑了,“二姐姐自然是不會拒絕我的。”
劉氏聞言笑了笑,“就是,二小姐和五小姐向來姐妹情深的。”
“隻是我不會去的,平夫人還是死了這個心的好!”
楚錦芙驟然蹦出來的一句話讓劉氏頓時色變,“五小姐這話……”
“我這話是什麽意思平夫人最是清楚!文璋哥哥失蹤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平夫人何必這般假仁假義,父親不在這裏,你又是做給誰看呢?”
楚錦芙言辭犀利,劉氏聞言麵上浮現了一絲窘迫,連忙解釋道:“二小姐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是關心大少爺,這才……”
“劉姨娘關心的是你自己吧!”楚錦芙將昔日的稱呼都喚了出來,臉上滿是嘲弄,神色中盡數都是不屑,“為了讓自己老來無憂,你竟然讓常樂小小年紀就去守活寡,難道這就是你這當娘的心嗎?”
劉氏聞言臉色大變,看著楚錦芙的眼睛充滿了惶恐,她沒想到,楚錦芙竟然這般一針見血,說透了自己的心思!
“教導常樂低調做人我能理解,可是就算是青燈古佛一輩子又如何?楚家不會不養常樂的,可是你這個當娘的卻是學起了青樓老鴇的那勾當,我真替常樂悲哀,竟然有你這樣一個假仁假義,人麵獸心的娘!”
劉氏臉上的笑意再也支撐不住,在楚錦芙毫不留情的斥責之下幾近於慘白。
她喃喃著嘴唇,想要解釋,可是對上楚錦芙那冰冷的眼神,卻又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看著踉蹌著腳步倉皇離去的劉氏,司棋不由有些擔憂:“小姐,您何必跟她過不去?如今……”
楚錦芙冷笑著打斷了司棋的話,“如今她膝下有子,而我兄弟全無,將來的相府是四弟和七弟的,我還要依仗著他們生活,是嗎?”
司棋翕動嘴唇,顯然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可是這偌大的家業,不是她們想要拿到手就能拿到手的,想要承繼這相府家業,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個命才是。”
想要通過自己去向二姐姐認輸求情嗎?
她楚錦芙固然也怕死,可是卻絕不會出賣二姐姐的。
司棋聞言有些害怕,小姐話裏怎麽著都透露著灰心喪氣的意思,難道相府真的要頹敗了嗎?可是,她為什麽沒看出征兆來呢?
楚錦芙不願多說,再度躺了下來,看著主子臉上帶著濃濃的倦怠,司棋不敢打擾,便悄聲退了出去。
門扉關上的刹那,楚錦芙閉著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清淚。
她說劉氏固然是賣兒鬻女保平安,自己的母親卻何嚐不是呢?
她們這些做子女的,總是被孝道所束縛,便是連半點自由都沒有了,她多羨慕二姐姐,能夠擺脫楚家這陰森的禮教困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芙兒是不會來找我的。”說出這句話,楚清歡不知自己心底裏是什麽滋味。
對於宋氏,她痛恨著,因為前世正是宋氏的女兒,正是楚錦繡將自己害到那般田地,甚至將她的骨血熬成了湯藥,讓她吃了下去!
可是楚錦芙卻又是無辜的,她被宋氏厭棄,雖然是親生女兒可卻是從來沒受到過重視的。
她對楚錦芙一開始是提防著的,可是慢慢卻是改變了,隻是如今對楚思遠動手,對於楚錦芙,她到底是有些遲疑的。
似乎看穿了楚清歡的擔憂似的,雲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那麽多了,回頭我會吩咐人保護她的。”
隻是雲詹卻也清楚,若是一旦動手,隻怕是對楚錦芙就算是保護起來,卻也遠遠不及對她的傷害,畢竟楚家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楚清歡點頭笑了笑,雲詹對自己做出這等承諾已經不易,自己再多要求的話未免不識趣,何況她恩怨分明,楚思遠既然敢害了她娘,就要為之付出代價,這是她堅持的,絕不容質疑!
因為楚文珍的受挫,老夫人似乎打消了請楚清歡回府的消息,京中的官宦勳貴之家並不清楚丞相府到底怎麽了,相府二小姐好端端的相府不住,為何卻是住到了雲府去,隻是看到長寧侯府三小姐帖子直接下到了雲府,向來最是清楚京城風向的勳貴們便是帖子如流水一般飛向了柳水胡同的雲府大宅。
楚清歡一時間活躍在京城的各處府邸上,雲老太爺見不到外孫女每每都有些遺憾,可是他再怎麽任性卻也是不能跟著楚清歡一起去參加小姐們的宴會吧?
最後隻好任由著楚清歡去了。
楚錦芙在長寧侯府的宴會上看到了楚清歡,隻是彼時楚清歡被眾星拱月似的包圍著,她笑了笑,卻是打消了上前的念頭。
“怎麽,五小姐不去和你二姐打一聲招呼?”
楚錦芙猛的停下了腳步,卻見萬俟琳兒不知道怎麽出現在前麵,似乎在刻意等著她似的。
“見過六皇子妃。”楚錦芙躬身一禮卻並不打算回答萬俟琳兒的問題,隻是她想離開卻是被萬俟琳兒攔住了去路。
“六皇子妃有何賜教?”楚錦芙恭敬有禮問道,臉上的笑意都是極為妥帖的,隻是卻不知這模樣更是讓萬俟琳兒惱火。
“你不是刁蠻任性嗎?怎麽現在這般通情達理識進退了?裝給誰看的呀!”
兩人遠離宴會熱鬧所在,一時間萬俟琳兒拔高了聲調卻也是無人察覺這邊的異樣,楚錦芙卻是皺起了眉頭。
萬俟琳兒是來故意找茬的!
這個認知出現在腦子裏的時候,楚錦芙秀眉皺起,“六皇子妃若是想要對臣女說教,此時此刻卻並不合適吧?大周向來注重規矩,這般喧賓奪主……”
“啪”的一聲巴掌聲打斷了楚錦芙沒有說完的話,“竟然敢頂撞本公主,誰給你的雄心豹子膽!”
楚錦芙幾乎被萬俟琳兒這毫不留情的巴掌挄倒在地,若非是她身後就是那長廊的廊柱,隻怕是此時此刻已經狼狽地跌倒在地上了。
“六皇子妃若是非要給臣女安罪名,臣女無話可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臉頰上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可是楚錦芙卻也是被激起了怒氣,她本不是柔弱的人,麵對萬俟琳兒固然是有尊敬,那也是對她身份的重視而已,卻也絕非是任人宰割的。
萬俟琳兒聞言更是惱火,憑什麽楚錦芙也是刁蠻脾氣,卻能得到皇甫煜的心,而自己卻是被他嫌惡!
她定是用了什麽狐媚子的招數勾引了皇甫煜的,不行,自己定是要將她打出原形來,毀了這張狐媚子的臉!
萬俟琳兒抽出了纏在腰際的軟鞭,破空聲響起,混淆著軟金和秘銀的軟鞭就是要抽到楚錦芙臉上之時,卻是有人握住了鞭梢。
“六皇子妃怎麽動了怒?若是芙兒得罪了六皇子妃,清歡在這裏替她賠罪了,還望六皇子妃不要再跟她小孩子過意不去。”
楚清歡的忽然到來讓萬俟琳兒大吃一驚,她剛才不還在那群貴女圈裏麵嗎?怎麽一下子就來救楚錦芙了?
“你算是什麽東西,替她賠罪,你有這個資格嗎?”
伸手想要將軟鞭收回,隻是出乎萬俟琳兒意料,她竟是拽不動!
那鞭梢被楚清歡握在手心,卻好像是係在了磐石之上似的,任是自己用盡了力氣,卻也是不能將軟鞭收回。
楚清歡聞言眼睛微微一眯,看向萬俟琳兒的眼神帶著冷意,匆匆趕來的嶽清歌聽到這話頓時神色一變,“六皇子妃若是要鬧事,不妨回府中去鬧,這裏是我們聚會所在,不是潑婦罵街的地方!”
萬俟琳兒沒想到,就是一個小小的侯府小姐竟然都對自己惡語相向,她頓時大怒,“這就是你們大周的規矩,對本公主這般態度?”
嶽清歌卻也並不示弱,“我們以禮待人,對待亂咬人的瘋狗,何必客氣!”
她言辭犀利,卻是直接罵萬俟琳兒是瘋狗!
其餘的幾位小姐也都趕了出來,看著萬俟琳兒的眼神都帶著幾分不屑。
這原本是閨閣小姐之間的宴會,天時地利如長寧侯府世子妃也不曾過來,可偏偏六皇子妃不請自來,新婦和閨閣小姐原本就是不同的交際圈子,隻是人來了,嶽清歌卻也不好趕人的,卻不想萬俟琳兒竟是來找茬的。
她雖是脾氣溫和,卻也是分時候的,此時此刻又豈會軟弱?
萬俟琳兒自然感受到眾人的鄙夷,她氣得猛地撒手,將軟鞭往楚清歡懷裏一塞,“我就知道,佑哥哥和二哥回去後你們就欺負我沒有娘家人!”
她哭著離開,倒是讓幾個人傻了眼。
前兩天萬俟離和萬俟佑剛剛離開京城返回大昭,而此時萬俟琳兒若是哭嚷著從長寧侯府跑出去,怕是對長寧侯府不利。
怠慢六皇子妃,怠慢大昭公主,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長寧侯府怕也是也要受宣武帝嗬斥的。
貴女中幾人有些擔憂地看著嶽清歌,那是她向來交好的幾人,隻是卻見嶽清歌滿不在乎道:“剛才還說著女紅呢,我們還沒說出個高低呢。”
嶽清歌天生的熱情好客,臉上誠摯的笑意讓眾人打消了擔憂,言辭間再度歡聲笑語起來。楚錦芙打量著那邊,“二姐姐不過去了嗎?”
楚清歡笑著搖了搖頭,卻是取出了一瓶膏藥,“坐下,我給你用一點藥。”
聽到這吩咐,楚錦芙並不願意坐下,可是卻還是順從地坐了下來,清香的藥膏中帶著微微的涼意,她輕聲一呼,卻是感覺有指腹在自己臉頰上輕輕移動。
這樣的觸覺讓她想要撲倒在楚清歡懷中痛哭一場,質問她為什麽不要自己了。
可是楚錦芙到底忍住了,姐妹之間並沒有什麽多餘的話,最後卻是楚清歡將戰利品,萬俟琳兒落下的軟鞭交給了楚錦芙。
“我要這個幹什麽?”
楚錦芙不明所以,看著那軟鞭沒什麽好臉色。
楚清歡唇角微微一揚,“算是藥費錢吧。”
她轉身離開,並未向嶽清歌告辭。
差不多京中貴女都知道,雲老太爺是個外孫女控,雖然讓楚清歡出門交際,可是卻從來不能多加逗留的。
不然,這府上就等著雲老太爺再三的催人吧。
長寧侯府後院的宴會早早結束了,收拾妥當的嶽清歌去往了長寧侯太夫人的住所請安,太夫人正在和長寧侯夫人閑話家常,看到嶽清歌到來,兩人臉上神色並不一致。
太夫人帶著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還透著一絲滿意,而長寧侯夫人則是有些擔憂。
“怎麽能對六皇子妃這般說話,平日裏是怎麽教導你規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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