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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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萬俟佑豈不是也要隨著一同離開?
楚清歡心中頓時微微一澀,對師父說不在意是假的,她怎麽會不在意呢?
她還想要親眼看見皇甫殊、楚錦繡、皇甫無雙他們罪有應得,匍匐在自己麵前求得自己的諒解,她怎麽會不在意呢。
可是如今萬俟佑一旦隨同昭烈帝離開,自己時間一耽誤,即使回頭找到六位高手,怕也是回天乏術,無法讓自己重見天日的。
心中不由湧起淡淡的遺憾,楚清歡剛想要開口外麵卻又是一陣喧嘩,“怎麽,我來找表妹敘舊都不成嗎?大哥,你快些為我作證,我可不是什麽刺客,我隻是來看看二表妹的。”
宋成述漫不經心的語氣似乎被擴大了十倍似的傳入到耳中,楚清歡不由皺起了眉頭,宋成述這般堂而皇之的,竟然是來找自己的?
宋成平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到自己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弟,隻是聽宋成述提及楚清歡,他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圍場重地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快些回去給我!”
宋成述卻是走近了幾步,“大哥,我前段時間可是查到一些東西,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興趣聽一聽呢?”他說的陰陽怪氣,宋成平登時有些惱火,為何自己這個胞弟總是和自己對著幹?
隻是尚未待他發火,卻見宋成平竟是拿出一錠黃金,“這個可是貴重的很,我有些窮,不知道大哥能不能救濟我一下,好歹是親兄弟的,怎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嗎?”
那是自己和那幫子沙漠遊匪做交易時的黃金,上麵都有一個淡淡的“沙”字,刻在了金錠子的右下角,宋成平壓低了聲音,“你想要幹什麽!”
宋成述卻是笑了起來,“我說了,我是來找二表妹的,大哥你說我想幹什麽?”
被那小賤人灌了迷魂湯了!宋成平心底裏恨恨一句,他剛想要讓開,卻又聽見宋成述在自己耳邊輕聲道:“對了,三弟現在還不錯,回頭我會把他平平安安送回家的,大哥放心。”
輕輕推開了宋成平的胳膊,宋成述笑得燦爛,畫眉看著徑直走了過來的人,臉上並沒有多少好氣,“表公子,我家小姐正在休息,還望表公子不要打擾。”
宋成述對待畫眉卻並不粗魯,反倒是帶著幾分文質彬彬,“我自然不會打擾表妹的,隻是表妹身受重傷,我心中掛懷,不親眼看看表妹安然無恙,隻怕我良心難安呢。”
“畫眉,讓宋二公子進來吧。”營帳內響起的虛弱的聲音讓畫眉不由惱火地瞪了宋成述一眼,若非是他們安平侯府的人使壞,小姐怎麽會現在這個樣子。
宋成述聽到這聲音卻也是眉頭皺到了一起,待看到楚清歡形容憔悴臥在床上,他不由錯愕了一下,“怎麽會這樣?”
楚清歡淡淡一笑,“沒有慘絕人寰,是不是讓二公子失望了?”
宋成述聞言一惱,自己真心實意關懷她,為何換來卻是楚清歡的嘲弄,他不由狠狠瞪了楚清歡一眼,卻見她神色如故,目光還是落在遠處,似乎根本不曾看向自己。
宋成述心中一動,伸手在楚清歡眼前晃了晃,卻是忽然間被她抓住了手腕,“怎麽,二公子第一次看見睜眼瞎嗎?”
不知為何,聽到楚清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宋成述的心竟是有些堵得慌,他記憶中的楚清歡鬼靈精怪聰明過人,是隻能算計別人而不會被人算計的,為何現在卻是成了這樣子?
“是他們?”
幾乎一下子就能想象出誰是幕後凶手,宋成述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楚清歡卻是笑著鬆開了手,“怎麽,二公子決定路見不平為了我而和兄弟決裂不成?”
這話猶如毒刺,宋成述聞言瞳孔微微收縮,半晌才輕聲道:“我把他交給你,任由你處置。”
他?楚清歡皺了皺眉頭,旋即意識到宋成述口中的他應該是那幫刺客中的“老三”,他的兄弟宋成洛才是。
“不必,回頭我自然有辦法抓住他的,隻是到時候還望二公子不要出手阻攔我才是。”
“我怎麽會呢?”宋成述輕聲笑道,他既然都恨不得將成洛那混蛋送到楚清歡麵前,又豈會救他?
“宋二公子,好久不見。”
驟然響起的聲音讓宋成述站起身來,卻見姬鳳夜站在帳門前,他背著光,夕陽西照光輝落在他輪廓上猶如神祗一般。
“既然二公子這麽有心,不如和本督一同出手,讓楚二小姐重見天日才是正經,不是嗎?”
姬鳳夜竟是邀請宋成述代替萬俟佑來幫自己?若是宋成平和楚錦繡知道了,該氣成什麽樣子呀?楚清歡忽然間有些迫不及待了了,她迫切的想要看到楚錦繡氣急敗壞的模樣,那樣的話,定然是十分精彩的。
“你有辦法?”宋成述反應慢了半拍,隻是看向姬鳳夜的目光卻是充滿了要挾。
似乎,若是此時此刻姬鳳夜敢矢口否認,他就能讓姬鳳夜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一般。
“這是自然。”姬鳳夜笑意中帶著幾分嘲弄,似乎在嘲弄宋成述的懷疑似的,“本督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
是夜,當來到營帳內的人有四個的時候,楚清歡不由詫異,難道師父並不出手嗎?姬鳳夜竟是又找了別人來?
“南宮世子,二公子,還望聽從唐先生的吩咐。”
聽到姬鳳夜開口,楚清歡眉頭微微一皺,姬鳳夜竟然是找來了南宮默言幫忙,也是,南宮默言不單是少年成名的將軍,更是難得一見的高手,雖然比不得師父,可是與師兄相比卻也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隻是楚清歡還是預料錯了,唐隱出手了,反倒是姬鳳夜並未出手,而是警惕地看著四周。
忽然從手心和後背湧入的熱力讓楚清歡無暇去想姬鳳夜究竟是何打算,她隻覺得自己血管內的血液似乎猶如怒水奔流似的,讓她恨不得將肌膚割破,血管破裂讓這些熱血自由的揮灑!
“穩住心神!”
沉穩的聲音響起,楚清歡心神一怔,是師父。
隻是她什麽時候多了個師父?她是被大夫人接回了府中,要準備嫁給大皇子嗎?
“三皇子你放心,我回頭會幫你的。”
營帳內幾人聽到這句話莫不是一驚,姬鳳夜看向楚清歡的目光帶著詫異,旋即卻是帶了一絲冷冽,倒是唐隱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穩住心神,她是在噩夢。”
南宮默言和宋成述都第一時間穩定了下來,隻是楚清歡卻依舊心神不定,似乎整個人被夢魘了似的。
姬鳳夜臉色並不見好轉,看著楚清歡的目光也帶著冷冽,直到唐隱最後長籲了一口氣,他才回過神來一般,隻見南宮默言和宋成述似乎都癱瘓了似的,而楚清歡卻是倒在那裏,人事不知。
派人將兩人送回去安置好,姬鳳夜目光落在了楚清歡微微顫抖的睫羽上,最後是唐隱攔住了他的視線。
“姬公子,這裏我來處置就好。”唐隱的逐客令下的委婉,姬鳳夜隻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去,一身冷冽讓守在營帳外的蘇綰渾身一顫。
難道千歲爺是吃醋了不成?
適才小姐的夢囈聲她多少聽見了些,隻是吃醋也就罷了,怕就怕千歲爺誤會小姐和三皇子有所勾結,會就此冷落了小姐的。
想到這裏,蘇綰不由心中一急,她雖是跟在小姐身邊沒多久,可是卻也知道小姐和三皇子絕對不可能有私情的。
不行,她要跟主子說個明白!
隻是蘇綰剛追了過去,卻是一人攔住了她的去路,看見來人,蘇綰不由皺起了眉頭,“朱沅,你什麽時候來的?”
一身紅衣如火,朱沅笑意中帶著幾分嘲弄,“看來換了主子後,你的本事明顯不如之前了,蘇綰,千歲爺心情很不好,如今進去你不過是找死,你確定?”
蘇綰有片刻的猶疑,她沒想到朱沅竟是重新回到了千歲爺的身邊,隻是她說的話並非沒有道理,在千歲爺心情不好的情況下還去打擾,那無疑是在找死的。
權衡利弊,蘇綰很快做出了決定,臉上笑意燦爛,“我不過是看你來了想和你說兩句話而已,許久不見,你倒是一身殺氣,真是令人望而生畏呢。”
朱沅將這句話當做恭維話,隻是看到蘇綰臉上的笑意,她忽然間醒悟過來,蘇綰竟然是在嘲諷她!
令人望而生畏,自然千歲爺也不會對自己青眼看待的!
幾乎,殺氣勃然而發,蘇綰卻是輕聲一笑離開了這裏,心中卻依舊納罕,千歲爺之前相當於放逐了朱沅,此時此刻為何竟是突然間召回了她,難道是出了什麽事不成?
楚清歡療傷的事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內情,不然楚錦繡也不會來回在營帳裏走動,似乎在張揚自己有一雙閃亮的眼眸似的。
“五妹這般情緒,隻怕回頭老夫人定是要責怪二妹照護不周的,到時候……不對,二妹也是目不能視物,許是老夫人看在二妹這般模樣,也不忍心責怪了的。”
許是。
不忍心。
責怪。
楚清歡不由讚歎,楚錦繡這幾個詞用的委實是妙,幾乎能讓自己和老夫人撕破臉皮了呢。隻是九尺高台卻終究是功虧一簣。
“是呀,我沒大姐那麽好運氣,有個精於醫藥的表兄,臉能恢複的這麽快,真是可喜可賀。”
雖然看不到,可是楚清歡能夠想象,楚錦繡瞬間變化了的臉色,該是何等的精彩。
“你!”楚錦繡隻覺得臉頰生疼,似乎不受自己控製一般,她幾乎能感覺到臉頰上那皮膚的遮掩下的破裂,幾乎是不受自己控製的速度。
“小姐,大小姐怎麽跑了。”
畫眉想要跟上去一看究竟,卻是被楚清歡喊住了,“跑就跑吧,離她遠些,蘇綰去哪裏了?”
畫眉搖了搖頭,“今天一大早蘇綰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幹什麽了?小姐,你有沒有覺得眼睛好一些,唐大夫說你需要靜養幾日才能好轉的,隻是咱們明天,最遲後天就要啟程了。”
楚清歡聞言一笑,“沒事,我的身體我清楚,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師父用金針之法,配合著南宮默言和宋成述的內力疏導將自己腦部的淤血化了去,隻不過那血塊壓迫了神經幾日,怕是一時半會兒並不能好轉,師父這般說無非是怕顛簸會讓自己身體發虛,不過完全沒必要,畢竟自己並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是嗎?
畫眉欲言又止,隻是看小姐躺在那裏不想說什麽的樣子,最後她無奈地轉身離開。
既然小姐這裏自己說不通,說什麽都要讓唐大夫和她們一起回京,有唐大夫在路上照顧小姐,她多少也能安心幾分不是?
可是蘇綰怎麽還不回來,現在營帳裏隻有她一個人,實在是走不開呀!
被畫眉念叨的蘇綰如今正從隱六那裏獲得情報,“你是說朱沅找到了一些東西,憑著這些千歲爺讓她再度回來的?”
朱沅向來是姬鳳夜貼身伺候的,與衛三、衛五、隱六相處時間更久一些,論理關係自然是更親近些的。
隻是蘇綰性子活潑,而朱沅卻是幾分暴躁,以致於與眾人相處中,倒是歸來沒多久的蘇綰與衛五、隱六更合拍,以致於隱六從不隱瞞蘇綰什麽,直接問話就行。
“嗯,不過這次朱沅回來後好像比之前收斂了許多,對了,千歲爺神色一直不是很好,難道昨晚出了什麽問題不成?”
可是看蘇綰神色,楚家小姐似乎並沒有什麽大礙呀。
出了大事了。蘇綰心底默默的一聲,如今千歲爺誤會了小姐,而朱沅又回來了,怕是這次小姐和千歲爺之間真的出現大危機了。
“沒什麽事情,千歲爺可是收拾好了?”
隱六點了點頭,“嗯,再半個時辰就去西涼的天梁城,隻怕有段日子回不去的。”
蘇綰剛想要點頭,卻是忽然間抬起了頭,“千歲爺去天梁城幹什麽?”若是被大昭的人知曉了千歲爺去了天梁城,怕是大昭和大周又要起幹戈了。
隱六滿是不解,蘇綰你是才還問千歲爺收拾好了沒有,如今卻又是問為什麽,怎麽前後矛盾呀!
隻是被蘇綰瞪了一眼,他連忙道:“是蜀南的舊事重演,前些日子就傳來了消息,這次大昭也派了人前去,陛下決定讓千歲爺前去處置。”
蘇綰聞言不由精神一震,那麽說來這事早已經安排好了?
“知道大昭是誰前去嗎?”
隱六點了點頭,笑嘻嘻道:“你也認識,齊王萬俟佑,不過因為萬俟佑受傷,據說大昭的大將軍葉墨煥也會一同前往的。”
葉墨煥?
蘇綰聞言眼睛頓時一亮,“千歲爺終於要和這家夥狹路相逢了嗎?”
蘇綰認識葉墨煥?腦中浮現了這個念頭,隱六剛想要探聽些內情,卻不料蘇綰卻是站起身來離去了!
“喂,你等一下。”
蘇綰驀然回首,“怎麽,還有什麽沒告訴我的嗎?”
隱六愣了一下,搖頭道:“沒有。”
嫣然一笑,蘇綰轉回了身子,“那就好,我先走了。”
看著越發遠離的人隱六這才回過神來,不是自己還有隱瞞,而是自己想要知道的,蘇綰你一個字也沒告訴我呀!
這麽不公平的交易,自己往後再也不做了!
“一瓶酒,賭他下次還是外甥打燈籠。”
衛三唇角一撇,“四瓶酒他也是如此,開不了局。”
衛五聞言有些遺憾,小六實在是太不可愛了,每次都被蘇綰算計,可每次都忘記自己被蘇綰算計,真不知道當初為何千歲爺會選他做了隱衛的,怎麽看怎麽也沒有隱衛的潛質呀。
姬鳳夜離開的消息楚清歡並非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可是心底裏卻還是有微微的酸澀,他竟是沒對自己透露一個字,難道是不信任自己?
宣武帝會派遣他前去西涼,自然是權衡利弊後的選擇,此番出行怕是目的並不單純。饒是有皇甫煜和萬俟琳兒的婚約捆綁,兩國之間卻依舊是勾心鬥角不減當年,此番西涼國之事,隻怕也是這次秋圍的繼續罷了。
“小姐,奴婢鬥膽問一句。”
朦朦朧朧,眼前是蘇綰的身影,楚清歡伸手剛在桌上摸索了一下,卻是一個茶碗遞到了自己的手中。
“什麽事,說吧,猶猶豫豫並不是你的風格。”
蘇綰也知道,隻是這事她總覺得自己問出口並不合適,可是這些不止自己知道,便是那日宋成述和南宮默言都聽去了的,若是被他們不小心泄露出去,怕是到時候就為時晚矣。
“小姐,您和三皇子有舊?”
那個“情”字,蘇綰沒有問出口,可是楚清歡何等樣人,聽到這話頓時明白了幾分,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晚給自己療傷的事情。
“那天,我說了什麽?”
蘇綰沒想到楚清歡竟是對那日之事毫不知情,她猶豫了一下才慢慢開口道:“那日,小姐一直重複一句話。”
楚清歡聞言一愣,能讓蘇綰猶猶豫豫吞吞吐吐的,這句話她不用猜也能知道是什麽。
那晚治傷的事情她記得並不清楚,隻知道自己似乎回到了前世,回到了相府裏,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相府二小姐,為了皇甫殊的英雄救美而芳心暗許,以致於不惜下嫁皇甫鏡來幫情郎登上皇位!
“三皇子你放心,我回頭會幫你的。”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聽到蘇綰一字一句說出這話,楚清歡卻還是忍不住渾身一顫,卻聽到蘇綰關切道:“小姐,你放心,我會告訴主子,您和三皇子並沒有什麽的。”
甚至於,當初是自己幫著小姐製造了皇甫殊和皇甫無雙之間的隔閡,小姐和皇甫殊怎麽會有舊情呢?
看不到蘇綰的表情,楚清歡心中微微一歎,看來,姬鳳夜已經用他的方式在自己心中紮根發芽了,以致於就連蘇綰都看出了一二。
她的確是擔心姬鳳夜誤會自己。
隻是,她楚清歡重活一世畢竟不是為情愛而活的不是嗎?
“除了南宮默言和宋成述,還有誰知道?”
這兩人,倒還不至於用這事來威脅自己,可是若是再有有心之人,可就說不好了。
蘇綰搖了搖頭,“便是畫眉也不清楚,小姐放心。”
兩人正說著,卻是畫眉走了過來,“蘇綰說什麽呢,小姐有什麽事情喚奴婢嗎?”
“幹什麽去……”楚清歡鼻頭微微一皺,“你去了師……唐先生那裏?”
是師父特有的草藥味,一般人可能聞不出來,可是自己隨著師父多年,早已經習慣了這味道,不是嗎?
畫眉並沒有察覺到楚清歡語氣裏的微微變化,反倒是興奮地看著蘇綰道:“我去找唐大夫讓他隨著我們一同回京城,唐大夫答應了。”
師父和自己一起回京城?
這消息還真是讓楚清歡大吃一驚,師父許願不離此生隱居山野老林,難道是為了自己而違背了誓言不成?
想到這裏,楚清歡不由鼻頭一酸,自己竟是讓師父這般,實在是太不孝了。
唐隱得知了徒兒的心思後不由搖頭笑了起來,“傻孩子,我一身醫術隻為了治病救人,哪有中途而廢的道理?你是我的徒兒,我更是不能,山野老林住久了,我也是想要去京城看看熱鬧的。”
楚清歡知道師父是有心寬慰自己,便也不再多說什麽,反倒是岔開了話題道:“也好,師兄正在為我哥哥治病,也許師父到時候可以檢驗師兄的本事。”
唐隱聞言不由皺了皺眉,“你哥哥?什麽病?”
楚清歡垂下了頭,輕聲道:“忘夢憂。”
“什麽?”唐隱臉上閃過一絲震驚,“怎麽會呢?那忘夢憂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我毀盡了。”
楚清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這是師兄告訴我的,如今他正用聯合用南疆的蠱術來控製這毒,也許有了成效了已經。”
唐隱到底是曆經了歲月滄桑的,聽到楚清歡這話也不再問什麽,反倒是說起了另一回事,“那日,我用金針抹去了那兩位的記憶,隻是那位姬公子功力高深,我也沒有辦法。”
聽到師父這麽一說,楚清歡頓時露出一絲笑意,“多謝師父。”既然有師父出手相助,那麽自己就不必擔憂那麽多了。
“隻是,這一條路走下來那麽辛苦,值得嗎?”
唐隱的話讓楚清歡的笑意慢慢收斂了去,她抬起了頭,盡管明知道看不見師父,卻還是用心道:“值得,因為我從來不怕這些。”
白紗遮掩住了楚清歡的眼眸,可是唐隱卻知道,自己這個徒兒此生怕是不了卻她的心事就絕不會罷手的。
罷了,自己雖不能助她,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陷於困境不是?畢竟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怎麽能死在別人手中呢?
“二妹,我方便進來嗎?”
楚錦繡的聲音忽然響起,隻是楚清歡卻是皺起了眉頭,這進來的腳步聲可是不止楚錦繡一人的。
“錦繡見過唐大夫。”
眼前的人這般古怪樣貌,隻是想到他竟是能讓楚清歡起死回生,楚錦繡還是決意一試。
“母親和大姐前來,所為何事?”
宋氏沒想到自己並未說話卻是被楚清歡猜出了行藏,她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姐姐這兩日身體不太好,唐大夫有幾分本事,我想麻煩唐大夫給我家錦繡瞧上一瞧。”
教養了楚清歡將近三年,唐隱很是清楚自己這個徒兒的性情,適才幾乎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那隻能說明她並不樂意見到眼前的人,否則那笑意絕對是燦爛而真誠的。
“這位小姐有些娘胎裏帶來的病,先天體弱,隻怕是並不容易治療。”
宋氏沒想到她本來是讓這人給看看錦繡的毒的,卻是被他一語揭穿了錦繡先天體弱的事實,她幾乎可以看出來,這人是有所隱瞞的,因為那話說出來對一個女兒家是一輩子的事情,他不是那麽殘忍的人。
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人能救錦繡?
想到這裏,宋氏很是激動,“唐大夫莫非有辦法?”
唐隱輕輕搖了搖頭,“若是三年前,我還有辦法,隻是如今小姐已經及笄,再行救治早已經晚了。”
晚了。
完了。
宋氏和楚錦繡腦中浮過這年頭後,幾乎要昏厥在這裏,若非是抱琴攙扶著,她們幾乎是走不出這營帳。
畫眉稟告行禮已經收拾完了打斷了楚清歡的思緒,她忽然一想師父雖然答應與自己一道回京城,可是他並非是師兄,個人意誌並不是那麽輕而易舉就改變的,也許自己本就不該問。
行程雖是一路顛簸,好在有唐隱小心用藥,楚清歡回到京城的前一晚終於重見光明,畫眉喜不自勝,抱著蘇綰幾乎痛哭流涕,嘴裏一直念叨著,“蒼天保佑,阿彌陀佛。”
這等場麵讓蘇綰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的,幹脆什麽也不說,宣武帝得知楚清歡恢複視力後,也是龍顏大悅,“回頭總算鳳兒不會找朕的麻煩了。”
柳皇後聽到這話心裏頓時不是滋味,自是礙於情麵卻還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隻是看著鏡兒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她忽然間又安下心來。
不值當的為皇甫雲鳳而傷神,隻要鏡兒能夠平平安安得登大寶,比什麽都重要。
這段時間以來,鏡兒可是好多了,不是嗎?
柳皇後心底裏頓時寬慰了不少,她身後皇甫雲芊更是喜形於色道:“我去看看清歡姐姐。”說著就奔跑了出去,宣武帝無奈搖了搖頭,“雙兒就要成婚了,芊兒卻還是這副模樣,真是長不大的孩子。”
皇甫無雙原本也坐在柳皇後身後,驟然被點名頓時神色一變,有些幽怨地看向了皇甫殊,隻是皇甫殊卻並不回應她的目光,這讓她更是幽怨。
察覺到宣武帝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連忙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皇伯父不必擔心,芊兒還小,過些日子就穩重多了。”
聽到皇甫無雙這話,宣武帝不由笑了起來,“也是,女大十八變,坐在這裏也是悶得慌,去看看楚卿的女兒到底怎麽樣了,若是那唐大夫真有這麽好的本事,回頭進入太醫院也不無可能。”
劉太醫敬陪末座,聽到宣武帝這話卻是不由皺了皺眉頭,皇上未免太帝王心性了,唐大夫一看就知道是閑雲野鶴的人物,怎麽會像自己這般困束在皇宮裏呢?
救死扶傷,杏林妙手,那才是唐大夫的追求所在。
楚清歡沒想到宣武帝竟是浩浩蕩蕩地前來了,她連忙要行禮,卻是被宣武帝阻攔了,“不用行禮了,怎麽沒見唐大夫的蹤影?朕倒是想要見見這位杏林妙手的廬山真麵目。”
幸虧自己早有預見,讓師父先行一步回了京城,不然怕是師父此番難以脫身。
“回皇上的話,唐先生說臣女恢複不穩,還要幾味藥材固本培元,所以先行回京為臣女搜尋藥材了。”
看楚清歡一雙清眸,宣武帝忽然覺得這眼眸竟有些眼熟,他這才發現,楚清歡雖是其貌不揚頂多隻能稱得上清秀,可是一雙眼眸卻象極了雲靜辰。
“是嗎?那回頭可以讓他進宮,太醫院裏什麽藥材都有,到時候天地之大可以讓他一展身手。”
宣武帝到底是動了招納師父的心思,帝王,尤其是人到暮年的帝王,無不是好大喜功的,就算是宣武帝也不能例外。
“臣女若是見到唐大夫,到時候定會轉達的。”
宣武帝自然不是聽不出楚清歡的話外之音,不過是付之一笑旋即便又離開了。倒是皇甫殊和皇甫煜,逗留在楚清歡身上的目光長久了幾分,似乎在打量些什麽。
“小姐,您適才實在不該在皇上麵前這麽說的。”如今千歲爺不在京城,若是宣武帝一個氣惱,隻怕對小姐動了殺機,就萬劫不複了。
楚清歡聞言一笑,她並不擔心,既然宣武帝為了長公主機關算盡,就不會在這關頭對自己一根手指頭的。
次日回到京城後,各府邸裏的勳貴和大臣家眷紛紛回府,宣武帝龍攆徑直入了皇宮,夾道百姓歡呼,好一副盛世景象。
隻是忽略眾人的疲倦不提。
相府門前老夫人和平夫人劉氏親自在候著,看到楚錦芙下了馬車後,老夫人臉上焦急神色頓時隱去,帶著的笑意幾乎猶如燦爛的菊花綻放。
“祖母,芙兒可是想念祖母的很。”
楚錦芙一下子撲到了老夫人懷抱裏,老夫人戳了戳她的鼻頭,“難道祖母不想你嗎?二丫頭可是好利落了?”
楚清歡先是行禮,然後才答話道:“已經好多了,謝老夫人掛懷。”
到底是不能和楚錦芙相比,不過比起沒被老夫人提及的楚錦繡和宋氏,自己已經是好了不少了的。
“都奔波那麽久了,回去好生歇著吧。”
楚錦芙自然是隨著前往了老夫人的梨香院,楚清歡卻是第一時間去了竹濤居,她想要知道這麽長時間了,哥哥如今怎麽樣?
竹濤居裏很是安靜,院門前的幾盆菊花含苞待放,似乎張揚著自己欺霜傲雪的個性。
楚清歡皺著眉頭走了進去,卻不料竹濤居裏竟是沒有一人。
蘇綰看到小姐的焦灼神色,連忙抓了一人來問,卻聽那人道:“二小姐,大少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和雲公子一道出去的。”
楚清歡愣了一下,哥哥出去了?難道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回來嗎?還是雲劍英沒能解了哥哥的毒,故意帶著哥哥躲了出去?
“雲劍英!”若是真的失敗了,她定是要你們倆好看!
“阿嚏!”一個大大的噴嚏打破了院子裏的安靜,楚文璋頓時有些緊張兮兮道:“雲大哥你沒事吧?”你要是實在不行就先出去,別讓妹妹發現了我們呀。
隻是後麵這一句,楚文璋到底沒好意思說出來。
雲劍英搖了搖頭,剛才究竟是誰這麽怨念他,竟然害得自己在楚文璋麵前丟醜,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看芝蘭院的這些丫環婆子哪個不都是在笑話自己?
楚清歡一踏入芝蘭院的時候就察覺出了異樣,院子裏空無一人,便是看守院門的兩個婆子也都不見了蹤影。
“怎麽了小姐?”畫眉剛想要踏進去,卻是被楚清歡攔住了。為什麽趙粉趙紫、紅玉麝月青檀雪雁她們都不見了蹤影,就連周媽媽都沒了影子,難不成一道和大少爺出去了不成?
楚清歡輕輕邁了進去,果然聽到了微微的呼吸聲,她不由唇角一揚,旋即卻是腳步重了幾分,語氣中帶著不解道:“人呢,都去了哪裏?青檀,我渴了,要喝茶。”
她話音剛落,卻是菊花花瓣在頭頂飛舞,整個房間內都彌漫著菊花的香味,楚文璋幾乎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衝了上來給自己一個擁抱。
“妹妹,我好想你的。”
依舊是那單純的目光,楚清歡心底裏微微鬆了口氣,雖然沒能治好,可是哥哥還在,那就好。她不由往上看了去,能將這菊花花瓣拋灑下來的,滿院子裏除了師兄再無他人。
青檀等人都圍繞在楚清歡身邊,不過是月餘未見,卻滿滿都是想念。
周媽媽統籌,雲劍英安排下,芝蘭院裏的歡迎儀式很是熱鬧,幾乎整個相府後院都知曉了來蹭了一杯酒水沾沾喜氣似的。
直到周媽媽看楚清歡神色中帶著幾分倦意,這才讓眾人都散了去,自己和青檀來到了裏間。
“小姐不在的這段日子,奴婢帶著大家夥照看大少爺和咱們的院子,好在平夫人也不曾找事,倒是白姨娘頭段時間有些孕吐,找雲公子開了味藥,紅蓮姨娘說小少爺胃口不好,找了雲公子幾次,其餘也不曾有什麽大事。”
周媽媽簡單利落地將事情一一稟告,青檀又補充了一二,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白菱如今怎麽樣?”
周媽媽答道:“再過幾天就要八個月了,肚子滾圓滾圓的,都說是個兒子,相爺這段日子以來多數是歇息在平夫人那裏,倒是時不時去看望白姨娘一次,奴婢看平夫人這兩日喜歡吃酸梅,怕是又要為相府添丁了。”
楚清歡聞言不由愕然,她倒是沒想到,楚思遠竟然還這般龍馬精神,還真是難得呢。
“老夫人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周媽媽聞言搖了搖頭,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似的,又道:“也沒什麽,隻是那天聽說老夫人做了噩夢,嚇得醒了過來,大半夜的讓林媽媽擔驚受怕了一場,也是聽說了小姐們回來的消息這才精神好了許多。”
是聽說了楚錦芙回來的消息精神好了許多吧?楚清歡唇角淡淡一撇,隻是老夫人做惡夢難道是因為擔心楚錦芙的緣故,這也不無可能,到底是自己膝下養大的孫女,那等情分幾乎比母女之情還要深刻了幾分的。
“林媽媽可曾找你說過些什麽?”
周媽媽搖了搖頭,“沒有,自從小姐走後,林媽媽很少來這邊的,倒是來吃了兩回酒,卻是什麽都沒說。”
楚清歡點頭,“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回去好生歇著吧。”
周媽媽聞言告退,青檀和畫眉也一同下去了,倒是蘇綰慢行了一步,聽楚清歡吩咐道:“去告訴雲公子,明天讓他來給我診脈。”
蘇綰知道,診脈是假,小姐想要知道雲劍英和月林為大少爺診治的結果是真。隻是小姐不過才及笄罷了,能有這般沉穩的心思,實在是難得的很。
雲劍英第二日果然是來了,藥箱裏散發的藥味讓楚清歡不由皺起了眉頭,難不成師兄竟又是想要自己喝苦藥不成?
想到這個,她不由皺起了眉頭。
“師父吩咐的,讓我多給你加些黃連的。”
楚清歡皺著眉頭道:“師父才不會這樣,我已經好了,不用再喝這湯藥了。”
雲劍英不為所動,“那你不想知道文璋的病情?”
楚清歡頓時臉色一變,幾乎是捏著鼻子喝完那一碗不知道加了多少黃連的湯藥的,“說吧。”剛一喝完,她就問道。
這讓雲劍英不由搖頭,文璋成了小師妹的軟肋,卻不知這是好是壞。
“忘夢憂的毒已經解了,他能安穩地活幾十年,隻是……”
“隻是什麽?”楚清歡失態地抓住了雲劍英的胳膊,神色中滿是激動。
雲劍英輕聲說道:“隻是那毒困擾他太久,不能恢複他的神智了。”
親眼所見,如今又聽師兄這般說,楚清歡頓時知道,自己的兄長再也不能像楚文瑾或者說楚文琛那般意氣風發了,說是不難過,可是她心底裏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酸澀。
“你別太傷心,如今的文璋雖然不能金榜題名,可是有你照拂,再加上柚兒的悉心照顧,也能平安一世不是?”
聽到這樣的安慰,楚清歡不禁苦笑,“師兄,你真不會安慰人。”
這樣的安慰,效果實在是差得很。
隻是,自己那不會安慰人的師兄都安慰自己了,楚清歡心底裏也告訴自己,不要再得隴望蜀了,哥哥能不在毒發的困擾下過活,不是已經很好了嗎?
雲劍英仔細檢查了一遍後才離開,許是因為湯藥裏放了安神草的緣故,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心一直太緊繃的緣故,如今好不容易安穩下來,楚清歡很快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到黃昏時分才醒過來,外麵是林媽媽的說話聲,似乎壓低了許多,可是楚清歡聽著卻是眉頭皺了起來。
“小姐你醒了?林媽媽來傳話說讓小姐去梨香院裏用晚膳,這個點去剛好。”
畫眉幫楚清歡打理了一番才與趙紫一同陪同著楚清歡去了梨香院,楚錦芙似乎已經來了許久,正在那裏逗弄著七少爺楚文玨,兩人的笑聲糾纏在一起,一旁平夫人劉氏看到笑意也是忍不住流淌了出來。
“二小姐來了?”見到楚清歡到來,平夫人劉氏站起身來,似乎自己依舊是昔日謙卑的姨娘一般。
宋氏見狀冷笑了一聲,倒是楚錦繡笑著道:“二妹精神好了許多,真是可喜可賀,剛巧過兩日宮裏慶賀太後的千秋節,到時候二妹也一同去參加吧。”
太後向來都是在靈山禮佛,這千秋節從來不曾慶祝的,難怪宣武帝會行程緊張似的從西涼趕回來,原來是為了給太後慶賀壽辰。
“太後千秋萬福庇佑大周國泰民安,自然是要慶賀的,不知大姐到時候準備怎麽跟太後賀壽?”
楚錦繡聞言輕輕一笑,“太後說不要皇上浪費,隻不過召集京城的勳貴和誥命貴女們聚一聚就是了,到時候無非是些歌舞唱戲之類的,我準備明日沐齋給太後抄寫心經一百遍。”
楚清歡聞言點了點頭,“大姐誠意十足,太後定然是誇獎的。”
正說著,楚思遠走了進來,看到楚清歡的瞬間,楚思遠目光落在了她的眼睛上,顯然是知道楚清歡曾經失明的事情。
“如今可是好些了?”
猶如公事公辦一般,楚清歡聞言點了點頭,“多謝父親掛懷,已經痊愈了。”
楚思遠聞言點頭,卻也不再多說什麽,這推遲了一日的接風洗塵宴吃得卻很是沉悶,楚錦芙似乎有心事一般並不開口說笑,而楚文珍向來又是沉默是金,整個飯桌上都是一片清冷安靜,楚思遠早早就放下了筷子。
“母親,我還有些事尚未處理,就先告辭了。”
楚思遠的離去讓這家宴結束的更快,楚清歡也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卻是聽老夫人道:“清歡,陪我說會兒話再走。”
楚錦芙也要隨著進來,卻是被老夫人趕了去,“說著說著你又睡著,快歇回去休息。”
似乎意識到老夫人會說什麽似的,楚錦芙求助似的看向楚清歡,最後卻是被林媽媽帶著離開了。
“坐吧,你剛回來,如今眼睛可是大好了?”
楚清歡臉上連忙露出一絲感激之色,“回老夫人的話,已經好多了。”
看楚清歡一問一答,幾乎是有板有眼,老夫人不由皺起了眉頭,“怎麽,難道是她又為難了你不成,有什麽話直接告訴我就成,不必忌諱什麽。”
老夫人還真是好算計,要自己投桃報李嗎?
楚清歡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老夫人看在眼中,又接著道:“芙兒和你最是親近,你們姐妹又年齡相仿,她有什麽話對你說而不跟我這老太婆說,縱使我有心知道什麽,卻也撬不開她的嘴。”
老夫人說道動情處竟然是流出了幾滴淚水,這讓楚清歡不由皺眉,臉上浮現了一絲為難,良久才道:“並非清歡有意隱瞞老夫人,隻是這事我也拿不定主意,若是並不是真的,隻怕是毀了芙兒的清譽。”
老夫人聽到最後兩個字頓時神色凝重,“你是說芙兒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看老夫人這般神色,楚清歡不由心中敲起了邊鼓,老夫人是真的不知情,還是想用這來套自己的話?
楚清歡腦子轉的飛快,最後卻還是道:“我也不敢十分確定,當時我受了傷,一時間無暇照顧芙兒,隻聽說咱們和大昭聯姻,六皇子和大昭的銀月公主定下了婚事,芙兒當時去找我哭了一場,從那時起心情就不是很好了。”
老夫人臉色急劇變化,最後問道:“你是說芙兒可能喜歡六皇子?怎麽可能,她向來在我身邊,怎麽會接觸到六皇子呢?”
看來老夫人是真的不知情了,楚清歡心底裏不由苦笑,是楚錦芙不想要老夫人知道?不應該呀,楚錦芙喜歡皇甫煜,自然是希望嫁給他的,而能夠決定自己婚事的人是老夫人,這是毋庸置疑的,楚錦芙也是清楚的很,她會不告訴老夫人,那麽隻有一個原因。
皇甫煜不讓她說的!
這是唯一能解釋的通的。
而楚錦芙性格中頗是有幾分自主,能夠讓她緘默不語的,除了皇甫煜不作他人設想。
而皇甫煜為何卻是讓楚錦芙不開口,要麽是想等著自己要出息那一日讓相府裏的人刮目相看,要麽就是他想騎驢找馬,一方麵穩定住楚錦芙,另一方麵卻是給自己找更有利的婚約者。
而如今萬俟琳兒也許便是他要尋找的那人了,畢竟他一個享譽京城最是會吃喝玩樂的皇子,豈會對付不了萬俟琳兒那麽個刁蠻公主?
不是對付不了,而是不想對付!
楚清歡離開的時候神色微微沉重,可是老夫人卻更是神色沉重了幾分。林媽媽從楚清歡口中得知了一二,不由勸慰道:“老夫人,五小姐如今不過是意亂情迷了幾天,也許過幾日就會好轉了的?”
老夫人並沒有因為林媽媽的話而放寬了心,反而是更加沉重了幾分,“這丫頭竟然瞞著我,隻怕自己也是被皇甫煜坑了才是,若不是二丫頭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自己寵愛的孫女竟是被他們這些皇室子弟當做玩物!”
老夫人顯然是氣惱了,最後一個詞讓林媽媽不由心驚。
老夫人這是動了怒火的,難道這是二小姐想要看到的結果嗎?林媽媽不由暗暗心驚,如今二小姐一回來,隻怕這水隻會是越來越渾了,自己當初想要求個安穩而投靠了二小姐,隻是卻不知道若是再這麽發展下去,自己是不是還能有個安穩的晚年?
也許她在祠堂裏聽到的那些是時候告訴二小姐了。
隻是林媽媽一時半會兒卻又沒有找到機會,因為第二日一大早楚清歡就被長公主府上的馬車接了去,臨走的時候長公主府的車夫說不必等郡主回來了,到時候郡主自會與長公主一同進宮向太後賀壽的。
聽周媽媽這麽一說,林媽媽不由笑了笑,看來自己來的不是時候。
“那等二小姐回來我再來找她。”
周媽媽要留林媽媽吃些酒水,可是林媽媽卻是說老夫人還等著自己伺候,還是先行回去了。
“紅玉,你覺沒覺得林媽媽今天很奇怪?”
紅玉點了點頭,“可不,特意來尋小姐,見小姐不在又急著回去,怎麽看怎麽奇怪。”
周媽媽讚同道:“沒錯,回頭小姐從宮裏回來的時候定是要告訴她這件事,小姐聰明定然能知道其中原因的。”
“真是好險,若非有高人相助,你這次豈不是險些回不來?”
饒是楚清歡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麵前,長公主也是心有餘悸,看著臉色同樣慘白的柳丹桐道:“虧得丹桐沒隨著一同去,不然還不得嚇破膽?”
楚清歡不由一笑,“長公主是說清歡和薛姐姐野性子,膽子比較大便是了嘛。”
長公主看她竟然不知悔改,不由捏了楚清歡的臉頰一把,“竟然還有理了,不過這事也不怪你,若非是那大昭公主非要整出這些幺蛾子的事情來,也不用你受這一趟活罪了,既然想要嫁過來,回頭看我不給她些顏色看看!”
楚清歡自然知道長公主的手段的,不由為萬俟琳兒默默哀悼。
薛金蓮幫楚清歡解了圍,“長公主這次要我們來,是為了明天太後壽辰之事?”
不然,自己和清歡才回到京城沒幾日,長公主也不會非要把她們喊出來的。
長公主點了點頭,“沒錯,雖然太後說不要大辦,可是到底是這十年來她第一次過這千秋節,何況這事是由賢妃支持操辦的,隻怕並不簡單,你們倆才回京城,禮物方麵我和丹桐已經準備好了,明天安安靜靜看戲就是,明白嗎?”
楚清歡沒想到長公主竟是已經幫自己準備好了禮物,眼神中不由露出一絲感激,“多謝公主和丹桐了,回頭你及笄之禮我定會送上一份大禮的。”
柳丹桐生辰就在十月初八,太後的千秋節後沒幾天就是了,雖然來不及準備太後千秋節的禮物,可是給柳丹桐準備一份適當的及笄之禮還是可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柳丹桐笑了笑,清冷之中卻泛著溫和。
到底是闊別重逢,京城之事,秋圍之事占據了她們的話題,聽薛金蓮提及沈潛的時候,柳丹桐顯然是眉眼間多了幾分生動,楚清歡見狀不由唇角揚起。
能得到這麽一份誠摯的愛戀,之於沈潛,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沒想到沈公子雖然不比他們那些人有武功,可是卻是懂得智取,狩獵成果也是頗為豐厚的,得到皇上賞賜的一塊端硯,大昭的女子倒也是大膽的很,竟然向沈公子求婚,倒是把沈公子嚇了一跳。”
“那後來呢?”柳丹桐急切問道,顯然沒察覺薛金蓮是故意停頓下來讓她著急的。
“後來呀,沈公子說他並不熟識這位姑娘,如何能接受她的愛意?他若是成婚,絕非單單因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其中最大的成分卻是自己喜歡那人。”
幾乎能夠想象出沈潛說這話時候的神情,他是天子驕子,向來都是這般桀驁的,雖然這番話傷了那大昭女子的心,可是這樣的沈潛,才是自己喜歡的沈潛不是嗎?
“不愧是太史令的獨子,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父子,父皇聽到這話該不會又賞了他一塊徽墨吧?”
“長公主聖明!”楚清歡笑著說了起來,“可不是嗎?還說沈潛酷肖太史令昔年風采,怎麽難道昔年太史令也對先皇說了這麽一番話不成?”
“這是本宮可不如丹桐清楚的很,不如你問她好了。”
柳丹桐依舊沒有察覺出三人竟是集體在套她的話,聽長公主這般說不由解釋道:“是先皇孝文帝,當時還不是太史令的沈相藺麵對……”
楚清歡依舊住在長公主府的惠春閣內,隻是天空中繁星閃爍讓她忽然間睡不著了,推開房門一看才發現薛金蓮卻也並沒有入睡。
“怎麽了,有心事?”
薛金蓮回過頭去,看著楚清歡青絲如墨披散在肩頭,整個人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下猶如披上了一層銀紗衣似的,不由彎下了唇角。
“萬俟佑離開前告訴我,那個小太監是昭烈帝身邊的人,讓我小心些,清歡,你說我該怎麽辦?”
這是最不好的結果!看來自己當初的猜想並非沒有道理。
“那你可曾問了你母親?”
這事,隻有晉國夫人才有發言權,不是嗎?
薛金蓮搖了搖頭,“她說過,她不會告訴我的,我小時候羨慕別人家的孩子有娘親和爹爹一起疼愛,曾經問她要過爹爹,可是她卻對我說爹爹已經死了。我記得,那時候她的神情很是悲慟,我不想再去揭她的傷疤,你明白嗎?”
楚清歡點了點頭,薛金蓮與晉國夫人相依為命,這些年來自然是越發清楚晉國夫人昔日的艱難了,自然不會再去因為昭烈帝的試探而去惹得晉國夫人傷心。
可是昭烈帝的舉動到底讓她有所懷疑,否則也不會半夜睡不著,卻是和自己說這些話了。
“我能怎麽幫你?”力所能及,她定然會出手相助的。
薛金蓮搖了搖頭,最後卻還是苦澀笑了笑,“罷了,不用想那麽多,這些事情母親定然都是知情的,我若是再偷偷摸摸去查,豈不是傷了她的心?我人生的十七年來從來不曾有過父親這麽個人,將來也不會有的。”
薛金蓮這是斷了自己的後路呀!
楚清歡一時間有些錯愕,若是自己,絕不會如此決絕的,也許這是因為薛金蓮和晉國夫人母女情深的緣故,而自己卻從來沒有機會享受母親的疼愛,不是嗎?
“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想那麽多了,明天還要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楚清歡轉身要離開,卻不曾想胳膊卻是被薛金蓮挽住了,“好久不曾與你抵足而眠了,今晚可以重溫舊夢,真不錯。”
楚清歡一時錯愕,旋即笑了起來,“你不怕?”上次薛金蓮與自己抵足而眠,卻是被人陷害灌下了千日醉。
薛金蓮不由笑了起來,“我怕蚊蟲難道就不過夏日了?我怕泥土髒了鞋子,難道就不走路了不成?何況,敢在長公主府上動手,也看看那些人有沒有這膽量再說。”
一時半會兒,卻又是那個伶牙俐齒有“燦若金蓮”之稱的薛金蓮了。
太後的千秋節,慈寧宮裏宮外菊花粲然綻放,火室裏養著的太後最喜歡的劍蘭也反節氣的綻放,散發出淡淡的清香,讓整個慈寧宮都顯得多了幾分清雅。
楚清歡隨著長公主一同給太後祝壽的時候隻見皇甫無雙站在太後身後,臉上滿是笑意。
自己倒是有些時候沒見皇甫無雙這般笑了,難不成是太後要給她取笑和親突厥的婚事不成?
不可能的,太後這些年來不知為何離開皇宮竟然是在靈山禮佛,可是有一件事卻是再清楚不過的,太後並不會擅自改變宣武帝的旨意。
可是既然皇甫無雙和親已經成為不容改變的事實,她到底是為什麽而笑的呢?
“好孩子,倒是苦了你了,又是被刺殺又是中毒,好在吉人自有天相,轉危為安了。”
楚清歡輕輕一笑,“是太後和皇上隆恩庇佑,清歡才能死裏逃生的。”
太後聞言輕輕一笑,看著下一批前來拜壽的人不由笑著道:“這是楚相的大女兒?讓哀家好好瞧瞧。”
楚錦繡慢慢抬起了頭,目光卻是落在了太後的眉心。
“看著倒是個蕙質蘭心的。”
“可不是嗎?楚家大小姐可是給皇祖母你準備了一份別出心裁的禮物呢。”
子孫朝臣們奉上的禮物無非就是那幾樣,聽到皇甫雲芊說楚錦繡的禮物別出心裁,太後頓時來了興趣,“噢,是嗎?呈上來讓哀家看看,若真是,哀家倒是要好好賞賜你才是。”
楚錦繡有瞬間的吃驚,可還是將手中繡圖雙手奉上,“能為太後慶賀壽辰,是臣女的福分。”
是百壽圖!
慈寧宮內眾人看著楚錦繡的目光莫不是帶著驚訝。
最大的一個壽在是用隸書寫就的,而其餘圍繞著的九十九個壽字則是用不同的筆法寫就的,行、草、楷、纂各成一體,雖然是各色字體不同,卻又毫無淩亂之感,而且幾個小壽字又都構成了一個大點的壽字,最後看去竟然是一幅九九壽圖!
好一個玲瓏心思!
便是楚清歡也不由刮目相看,難怪圍獵之時楚錦繡罕少露麵,難道是得知了風聲後,一直在為在百壽圖做準備?
“這是臣女用百日時間為太後準備的百壽圖,還望太後喜歡。”
太後聞言鳳顏大悅,“楚卿的女兒果然是心思精巧,賞玉如意一對。”
楚錦繡輕輕一笑,“臣女謝太後賞賜。”
她退下的時候看向了楚清歡,眼神中帶著挑釁的意思,楚清歡卻是勾唇一笑,渾然沒有將楚錦繡的挑釁放在眼中。
有楚錦繡的金玉在前,其餘眾人的禮物卻或多或少都少了些新意。
“她獻禮在前,固然能奪得太後讚賞,可是卻是坑害了別家的貴女,你這位大姐,如今可真是顧前不顧後的很呢。”
楚清歡不由一笑,楚錦繡怕是也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奉上賀禮的人吧,這倒是要多謝皇甫雲芊了。
楚清歡望了過去,卻見皇甫雲芊正在朝自己做鬼臉。
“是呀,急功近利失了分寸,大姐她太過於著急了。”
太後的千秋節,宣武帝帶領眾朝臣在前朝為太後賀壽,而以大皇子為首的皇子和世家子弟則是前來後宮為太後賀壽。
感覺到一道目光如影隨形似的落在自己身上,楚清歡不由回過頭去,可是卻沒有看到任何異樣。
難道是自己錯覺了不成?她皺了皺眉頭,卻又是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滿是打量。
“五弟在看什麽,這麽出神?”
五皇子皇甫華感到肩膀驟然被人拍了一下,他忽然間回過神來卻見皇甫鏡正看著自己,目光中竟是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不由笑了笑,“我隻是在想楚相究竟是什麽心思,才能教導出工言德容無不一等的女兒的。”
皇甫鏡聞言點了點頭,“楚錦繡的百壽圖的確是心思奇巧,奪了這彩頭。”
皇甫華應聲道:“是呀,隻是怎麽今年六弟好像消停了似的,咦,他人呢?”
皇甫煜的座位上頓時空了下來,皇甫鏡和皇甫華莫不是皺了皺眉頭,心中卻都是一個想法。
六弟擅自離席,卻是去了哪裏?
女賓處,蘇綰上前輕聲道:“小姐,五小姐出去了。”
楚清歡正在與長寧侯府的小姐相談甚歡,聽到蘇綰的話不由歉意一笑,“三小姐,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改日當邀三小姐過府相聚。”
長寧侯府的嶽三小姐是個玲瓏人兒,聽到楚清歡這話當即爽朗一笑,“那青檸等著郡主的帖子。”
楚清歡一笑離開,卻見男賓那邊,皇甫煜的座位也是空的,她不由心頭一駭!
難道這段日子楚錦芙裝作若無其事一般,隻是為了今日這個機會不成?
“看到五小姐往哪裏去了嗎?”
蘇綰聞言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奴婢也不知道,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五小姐就不見了。”她語氣中帶著幾分懊惱,畢竟自己出身錦衣衛,卻是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相府小姐都看不住,這怎麽說怎麽感覺像是笑話。
楚清歡聞言多少有些惱火,隻是剛想要發火卻還是忍住了,這件事隻怕楚錦芙自己做不到,蘇綰就算是出身錦衣衛卻到底不比自幼在皇宮裏長大的皇甫煜,若是皇甫煜想要趁別人看不見溜走,那豈不是輕而易舉?
“算了,我們去找……”
“清歡姐姐,你在找誰?”皇甫雲芊不知道何時出來,驟然打斷了楚清歡的話。
看到來人,楚清歡心中一動,“公主怎麽出來了?”
皇甫雲芊撇了撇嘴,“都是些陳詞濫調,年年都一樣的,熱鬧久了也悶了,剛才六哥就悶了,偷偷溜了不是嗎?回頭就算皇祖母要懲罰,我也找到了墊背的。”
提及讓皇甫煜墊背,皇甫雲芊很是樂意。
楚清歡聞言眼中卻是閃過一絲亮光,“那公主可否知道,六皇子去了哪裏?”
皇甫雲芊有些不解,看著楚清歡道:“知道呀,清歡姐姐你找六哥有事?”
船到橋頭自然直!楚清歡心底裏驀然鬆了一口氣,“嗯,有些小事罷了。”
皇甫雲芊不疑有他,指著慈寧宮東邊道:“小時候慈寧宮裏多宴會,六哥和我悶了總是會偷偷溜出去,去那邊的落霞齋偷酒喝,今天肯定又去了那裏的。”
說罷,皇甫雲芊討好似的轉過頭來道:“清歡姐姐你不知道,咦,你怎麽走那麽快,等等我呀!”
落霞與孤鶩齊飛,落霞齋前方是一汪池塘,裏麵多是飼養了一些鴛鴦和白鶴,落霞齋也應景起了這名字。
楚清歡獨自一人上了二樓,隻留下蘇綰在下麵照看著,隻是出乎她意料,楚錦芙並沒有在這裏,反倒是皇甫煜正倚在欄杆上喝酒。
看到自己的到來,臉上抹出了一絲笑意,“我想,你那麽疼愛錦芙,定然會找到我的。”
腦中驟然閃過一絲光亮,楚清歡目光中帶著幾分淩冽,“六皇子這是要算計我嗎?”
皇甫煜站直了腰身,手中酒瓶一下子被丟了出去,落在水中發出“噗通”一聲響。
“你這麽步步小心,能算計到你真的很難的,不過關心則亂,是個人總是有弱點的,不是嗎?”
皇甫煜間接承認,這讓楚清歡不由心頭一冷,卻聽皇甫煜道:“芊兒是個傻丫頭,二表妹你何嚐不是呢?”
皇甫雲芊也一起來蒙騙自己?想起適才皇甫雲芊巧合的出現,楚清歡心頭不由蒙上了一層陰翳。
“六皇子這般苦心孤詣,卻是為何?”
用楚錦芙為誘餌,利用皇甫雲芊來設計自己,好一場精妙的布局。
皇甫煜呼吸中還帶著淡淡的桂花酒氣,“二表妹這般聰明,難道猜不出來嗎?”
楚清歡看著他那向來無所謂的眼眸中此時此刻卻帶著幾分深邃,不由多了幾分厭惡,皇家的人總是這般用麵具遮掩自己,皇甫殊如此,皇甫煜也是如此!
“我猜的出來如何,猜不出來又如何?”楚清歡輕聲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輕蔑,“難道你以為將我騙來,你就能困住我不成?”
看楚清歡竟是轉身要離去,渾然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皇甫煜登時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那麽,我倒是想要知道,你該怎麽逃走?”
楚清歡唇角一揚,卻是目光中帶著幾分警告,“六皇子,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鬆手,不然……”
“不然如何?”抓住楚清歡的手,皇甫煜就要往自己唇邊送,似乎想要一親芳澤。
“你後悔可就來不及了。”
她聲音剛落下,落霞齋下麵卻是驟然間想起了蘇綰的聲音,“賢妃娘娘,我家小姐正在二樓候著,請。”
皇甫煜臉色驟然一變,他沒想到楚清歡竟是會將母妃請來!
“你好毒!”
看著皇甫煜幾乎是咬牙切齒迸出來的詞,楚清歡不由笑了笑,“不及六皇子這般苦心孤詣,我隻是習慣了未雨綢繆。”
請賢妃到來,是因為她擔心楚錦芙真的與皇甫煜有什麽糾纏。隻是卻不料這竟是皇甫煜給自己設的局,也好,如今賢妃到來卻也不錯。
讓她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兒子也不錯,不然……可別怪她下手無情!
看到皇甫煜的刹那,賢妃臉上的笑意有些凝滯,旋即卻是笑道:“本宮倒是忘了,煜兒最是喜歡和平陽一起來落霞齋喝酒的,怎麽平陽今天沒同你一起來?”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楚清歡心底裏暗暗讚了一聲,“公主今天陪著太後她老人家高興,怕是不會過來的,賢妃娘娘來的正巧,清歡也是剛到的。”
賢妃自然知道楚清歡這話裏麵究竟幾分真,幾分假,隻是看著皇甫煜一旁臉色陰晴不定,心中不免有幾分懷疑,最後卻是慢慢道:“罷了,有這混小子在這裏,怕是本宮想與你說會兒話都不成了,還是回慈寧宮吧,差不多也要開席了不是?”
楚清歡笑著道:“那過些日子,清歡再進宮來給賢妃娘娘請安。”
待楚清歡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賢妃一個巴掌扇了出去!
“母妃,我……”
皇甫煜臉上帶著委屈,隻是賢妃卻是惱火至極,臉上沒有一絲笑意,“你有意皇位我絕不阻攔,畢竟人向高處走,可是楚清歡是你能動的人嗎?別以為你自己多聰明似的,宋湘雲和楚錦繡不聰明嗎?還不是被她耍的團團轉,就連楚文瑾都流放千裏不知生死,你以為你有幾條命來算計她!”
在後宮裏摸爬滾打多年,賢妃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兒子的心思,更是對楚清歡多了幾分忌憚,“我原本想要與她合作給你謀劃那皇位,如今倒好,你看你自作主張有什麽好處!”
皇甫煜沒想到母妃竟是想了那麽多,聽到她說這話頓時有些緊張,“母妃你別氣惱,我隻不過是跟二表妹開個玩笑,回頭給她賠禮道歉,她一定會原諒我的不是?”
賢妃無奈搖頭,“煜兒你這玩笑,比當初在校場上的那個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隻怕楚清歡是不會原諒你的。”
皇甫煜驟然聽到往事,心中一駭,“我……”
“罷了,這段時日不要再胡鬧了,你這就是要大婚的人了,穩下心來吧,回頭借助萬俟琳兒的地位,未嚐不是沒有機會穩定皇位的。”
皇甫煜原本也正是這打算,有萬俟琳兒大昭公主的身份,若是自己再能將楚清歡拉攏到自己這邊,將來爭奪皇位,幾乎是手到擒來。
可是如今,他得罪了楚清歡,怕隻怕與萬俟琳兒的婚事也會由好事變成了壞事的。
隻是看著母妃憂愁的麵龐,皇甫煜話到了嘴邊卻是沒有說出口來。
蘇綰多少聽到了落霞齋上的對話,見小姐安然無恙的下來不由長籲了一口氣,若是適才自己出手相救,隻怕會暴露自己的,而皇甫煜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處置了的人。
“辛虧小姐你未雨綢繆,不然不就落到皇甫煜的陷阱中了?”
看蘇綰心有餘悸,楚清歡不由笑了笑,“皇甫煜這次的確是拿捏住了我的漏洞,不過我本就不相信他,自然不會單刀赴會的。”
賢妃宋凝嵐,可是皇甫煜的軟肋。
回到慈寧宮的時候,楚錦芙正在座位上,看見楚清歡歸來,她不由迎了過來,“二姐姐去哪裏了?”
楚清歡淡淡一笑,“剛才看你不見了影子,出去找了下,這倒好我沒找到你倒是自己回來了。”
楚錦芙臉上露出一絲羞赧,“我適才去如廁了,總不能這事也對二姐姐你說吧。”
楚清歡聞言不由愕然,隻是還未說話卻是被皇甫雲芊拍了下肩頭,“清歡姐姐你太討厭了,咦,六哥回來了。”
楚清歡連忙搖頭,“沒什麽事情了,忽然間想起之前已經解決了。對了,公主你適才怎麽沒去找我?”
論理,皇甫雲芊也是該追了上去的不是?
皇甫雲芊皺著眉頭道:“別提了,剛才原本是追了過去的,隻是三哥不知怎麽的忽然灑了我一身酒水,我隻好回去換衣服了。”
小心地看著那邊的皇甫殊,皇甫雲芊神秘兮兮道:“我覺得三哥好像是故意阻攔我似的,清歡姐姐,你說他想要幹什麽?”
楚清歡笑了笑,“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怕是猜不出三皇子的心思。怎麽不見了無雙郡主?”
皇甫雲芊“哦”了一聲,“她被灌了兩杯酒水,去休息去了,怎麽了?”
“沒什麽。”楚清歡笑了笑,許是皇甫殊誤以為皇甫雲芊是去追皇甫無雙的,所以才灑了她一身酒水的。
隻是皇甫無雙的酒量那般好,怎麽會無緣無故地醉酒休息去了呢?楚清歡唇角噙著一絲笑意,看向一側端莊正坐的楚錦繡。
“清歡姐姐,你幹什麽去?”
看到楚清歡再度離開,皇甫雲芊不由低聲問道,卻見楚清歡回眸笑道:“我有些累了,出去透透氣。”
慈寧宮裏“咿咿呀呀”唱著思凡,不知道卻是唱出了多少人的心聲呢?
站在池塘前,楚清歡目光落在那水中的錦鯉身上,輕聲道:“魚在水中遊,鳥在天上飛。大姐怎麽也出來了?”
楚錦繡一身鵝黃色的宮裝顯得她多了幾分出塵絕豔的氣質,看著楚清歡那般慵懶地倚在樹上,不知為何她卻是惱火了起來,她這個妹妹,無論何時似乎都能適應環境似的,真是賤丫頭一個!
“我擔心二妹因為賀禮之事而鬱悶,所以特意來看望二妹的。”
怕是來炫耀自己的吧?
楚清歡撇了撇嘴角,眼中帶著一絲笑意,楚錦繡這般急功近利,看來那子夜韶華的效果當真是不錯。
“大姐有心了,我……”楚清歡忽然回過頭去,“我沒事的。”
她聲調驟然一變,讓楚錦繡猝不及防,猛的往後退了一步,隻是卻不想她身後是一盆盆菊花,她頓時一腳踩到了花盆上,身體失去了平衡,身子猛地一下子傾斜就往水裏掉。
楚錦繡慌張之下,雙手四處亂抓,眼看著自己要抓住楚清歡了,可是她卻是輕飄飄的一下子躲開了。
楚錦繡腦子一懵,隻覺得渾身似乎陷入了冰涼之中,她想要求救,卻是看到自己上方,楚清歡笑得粲然。
“大姐,這落水的滋味不好受吧。”
楚錦繡破口吼道,隻是池水卻是灌入了她口鼻中,讓她再沒有呼喊的機會。
“你這是在做什麽!”
背後驟然響起的嗬斥聲讓楚清歡渾身一顫,旋即卻是唇角一揚,她站起身來看著來人,眼中帶著淡淡的嘲弄,“三皇子說我在做什麽?”
看著幾乎要沉入池塘中的楚錦繡,皇甫殊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他剛想要上前,卻感覺楚清歡的手在自己眼前一揮,耳邊是她輕聲細語道:“成全你們,我很是大方的。”
這裏麵有詐!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皇甫殊想要往後退,可是腦子卻控製不了身體似的,他隻覺得自己似乎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子就落到了池塘中。
整個人都被埋入了水中!
人被冷水一刺激,皇甫殊驟然清醒過來,卻見楚清歡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裏,臉上滿是嘲弄神色。
隻是下一刻,她卻是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快來人呀,大姐,你堅持一下,三皇子已經去救你了!”
被算計了!
皇甫殊腦中頓時清明,卻隻見池塘邊一瞬間的工夫幾乎是圍滿了人,太後的聲音也慢慢傳了過來,“怎麽了這是?怎麽好端端地竟然落水了?”
池塘就在慈寧宮外,因為太後的千秋節也被打扮一新,四周的宮女太監聽到求救聲後第一時間來到了這邊,看著三皇子抱著楚家大小姐從池塘中出來,楚家小姐因為落水而渾身濕透,蜀錦的衣衫貼在身上,玲瓏畢現,幾個太監連忙移開了眼。
楚清歡臉上帶著慌張,“都是清歡的錯,適才大姐過來的突然,我反應過頭推了一把,一不小心就把大姐弄到了池塘裏,辛虧三皇子趕到的及時,跳入水中救大姐上來了。不然若是大姐因為我的意外而出了事,我良心怎麽能安呢?”
看著惶恐的楚清歡,太後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隻是看著渾身濕透了的兩人,她一雙寫滿了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
“還不快些帶楚大小姐去換身衣服?讓禦膳房裏熬些薑湯送來,殊兒你怎麽來了這邊了?”
皇甫殊聞言不由看了楚清歡一眼,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因為看著楚清歡出來而尾隨出來的吧?“回皇祖母的話,孫兒是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意,所以才往這邊來吹吹風的。”
太後聞言臉上閃過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這樣子醒酒,倒是個不錯的辦法。”
皇甫殊隻覺得太後這似乎話裏有話,想起楚清歡適才說的那一句“成全你們”,他頓時抬起了頭,太後不會是要給自己和楚錦繡賜婚吧?
楚錦繡的落水似乎隻是一個小插曲似的,返回了慈寧宮中眾人依舊聽戲賞舞,似乎那小插曲無關緊要似的。
楚錦繡醒來後猛地睜大了雙眼,看著坐在床頭的母親道:“娘,這次是楚清歡推我下水的,有朝一日,我一定也要讓她嚐嚐這滋味!”
宋氏看著一臉恨意的女兒,忽然間心頭微微一酸,“你怎麽去找了楚清歡的麻煩?繡兒,你可知是誰將你救上來的?”
楚錦繡聞言頓時一驚,她不知道為何當時好想要什麽東西在池塘下麵抓住了自己的腳,讓她掙脫不開,以致於她很快就嗆了水,人事不知。
“我記不清楚了,總之不是楚清歡就好!”
宋氏看了女兒一眼,眼中滿是無奈道:“繡兒你可知,三皇子救你的事情被太後皇後她們看到了,太後適才問我的意思,是想要讓你嫁個三皇子做皇子妃。”
楚錦繡聞言大駭,怎麽可能!
“三皇子喜歡的是,是……不是我,我不要嫁給他!”再說他一個沒了親娘的皇子,根本不可能得登大寶,圓了自己的呃皇後夢的。
她楚錦繡才不要將自己嫁給一個注定當不上皇帝的世子。
“母親,讓五妹,讓楚清歡嫁給他,我要嫁給未來的太子,成為一國之母,才不要嫁給皇甫殊,一輩子沒有出息!”
“啪”的一聲脆響,是宋氏的回答。
“你以為眾目睽睽之下,你還能逃脫的了這婚事嗎?要不嫁給三皇子,要不一輩子青燈古佛在家廟裏將養到老,你別忘了楚常樂當初是為何嫁到承恩侯府的!”
看著勃然大怒的宋氏,楚清歡駭然,“母親,我……”
到底還是心疼女兒,宋氏坐在了床頭,看著楚錦繡道:“三皇子固然沒有什麽優勢,可是你要記得,你是當朝丞相的女兒,身份金尊玉貴,想要成為一國之母並不無可能。”
楚錦繡剛要說些什麽,卻是聽到門外宮女稟告道:“夫人,小姐,無雙郡主前來探望。”
不遠處,楚清歡興致勃勃地看著暖閣殿前的事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皇甫無雙,這是我送給你的新婚禮物,可還滿意嗎?”
就在皇甫無雙進了暖閣的時候,薛金蓮來到了楚清歡身邊,“成全了他們,就不怕楚錦繡和皇甫殊勾結,對你更加不利?”
雖然太後並沒有賜婚的旨意,可是在場的人無不是眼尖的,違背了“男女授受不親”這一禮法的兩人,隻有成婚的份兒了。
隻是薛金蓮有些不懂,皇甫殊也是有武功的,怎麽會親自跳下水去救楚錦繡呢?若是她沒有看錯的話,皇甫殊更感興趣的應該是清歡才對。
楚清歡唇角微微揚起,“金蓮姐姐你怎麽知道他們會一心呢?至親至疏夫妻呢,說不定他們連夫妻都稱不上,不過是一對怨偶罷了。”
楚清歡不會無的放矢,說出這話來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薛金蓮也不再多說什麽,偕同楚清歡一道離開,“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隻希望到時候這戲能夠精彩幾分才是。”
那是自然,楚清歡笑了笑。
自己特意選了這麽個好日子,宋成平在前朝而不是在這裏鞍前馬後保護楚錦繡,自然要收到最好的效果了。
回到府中沒多久,宮裏就已經下了賜婚的旨意。
梨香院內老夫人有些錯愕,看著楚清歡道:“怎麽會無緣無故賜了婚的?”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責怪,顯然是將這事怪罪到楚清歡身上了。
楚錦芙沒想到祖母聽到旨意後竟然會這麽激動,不問青紅皂白就責怪二姐姐,當即團委楚清歡說話道:“大姐和三皇子就和當初風波閣裏的宋靈月和東方閔一樣,這根本不關二姐姐的事情。”
察覺到楚錦芙的不悅,老夫人後知後覺到自己的語氣似乎太苛責了,這才緩了幾分道:“二丫頭別怪我緊張,隻是和皇室聯姻,我隻是有些擔心罷了。”
老夫人這也算是道歉,隻是楚清歡卻並不打算接受,“老夫人過慮了,能夠結親皇家,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老夫人這話若是被錦衣衛的聽到傳到皇上耳中,隻怕對相府不利。孫女有些累了,先回去歇著了,告辭。”
看著楚清歡那唇角揚起的笑意,老夫人忽然間覺得一陣心寒,為什麽她覺得自己越發猜不透這個孫女了,她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林媽媽冷眼旁觀,看老夫人陷入沉思,不由輕聲道:“五小姐,老奴去向二小姐解釋一下,麻煩五小姐照看一下老夫人。”
楚錦芙自然知道二姐姐是生氣了的,畢竟祖母這般不問青紅皂白的實在是讓人心寒,若是自己怕是更為惱火。
難得二姐姐還能顧全大局,隻是……母親和大姐不是一直希望聯姻皇室嗎?為什麽祖母對這門婚事卻是這般不滿?希望林媽媽能夠解釋清楚,她可不希望祖母和二姐姐再度生分了,就像前段日子。
林媽媽腳下匆忙追了過去,楚清歡有些詫異,停下腳步,卻見林媽媽一臉肅穆道:“二小姐,老奴有些要緊事要說,不知二小姐能否給老奴些微時間?”
不是來當說客的。楚清歡腦中浮現這個念頭後,同林媽媽並肩而行回了芝蘭院。
如今後院由宋氏和平夫人劉氏一同把持著,隻有芝蘭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屏退了左右,林媽媽這才慢慢說道:“老奴將這事告訴二小姐隻是想求一個安穩,隻希望二小姐回頭能保證老奴晚年生活無虞,其他事情,老奴並不強求。”
楚清歡聞言一笑,“林媽媽不相信我?不如我請趙媽媽修書一封給林媽媽,也好讓林媽媽您吃顆定心丸?”
聽楚清歡提及趙媽媽,林媽媽忽然間安下心來,二小姐雖然手段心機多,可是卻從來也是言出必行的人,自己這般羅羅嗦嗦反倒是不美了。
“老奴想說的事發生在十多年前,那時候小姐還不曾出生,隻是卻又與小姐關係緊密……”
饒是對楚思遠的為人已經有了心理建設,可是聽完林媽媽的話,楚清歡還是不由打了個寒顫,“這些都是真的?”
林媽媽點了點頭,“二小姐縱然不相信老奴,也應該相信宋湘雲,二小姐難道對宋湘雲能夠重新掌權沒有疑問嗎?”
楚清歡自然懷疑,明明楚思遠已經得知了宋湘雲的歹毒,怎麽還會讓宋湘雲重新掌家?
“你是說,這話是宋湘雲說的?”
林媽媽點了點頭,“沒錯,當時我奉老夫人之命隨著相爺去了祠堂,卻不料聽到這麽一番話。”
看到楚清歡眼中透著幾分疑惑,林媽媽連忙道:“二小姐放心,這事老奴並沒有告訴老夫人。”
“為何?”隻是林媽媽說這話自己卻也是相信的,不然老夫人不會到現在還這般沉得住氣。
林媽媽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二小姐不知,老夫人和死去的老太爺鶼鰈情深,若是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被親生兒子害死的,豈不是要了她的老命?老奴雖然有私心,想要謀求晚年安穩,可是卻也不會為此謀害了老主子的性命。”
楚清歡聞言點了點頭,“那這事就繼續瞞著老夫人好了,隻是宋湘雲說楚思遠弑父殺妻,我想知道,林媽媽關於我娘的死,知道多少?”
林媽媽聞言心底有些無奈,到底二小姐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二小姐你的親生母親是相爺的原配夫人,當年雲夫人帶著幾位舊仆來到京城投靠親眷,卻不料親眷當時卻是離開了京城,好在雲夫人很是聰慧,帶著幾位老仆從也在京城裏紮下了根,當時她不過是十三歲的小姑娘,可是京城誰人不知雲府小姐?”
“後來,長寧侯太夫人為你娘主持了及笄禮,甚至有意讓你娘成為自己的兒媳婦,隻是當時你娘和相爺情投意合,不久就嫁到了當時的太傅府上。你父母也算是舉案齊眉,隻是後來老安平侯戰死沙場,田家老太太以此要挾非要自己女兒嫁入太傅府為平妻,當時老太爺想要讓二老爺娶了安平侯府的大小姐隻是田老太太卻嫌棄二老爺是庶子出身,說寧為嫡子妾,不為庶子妻,結果……”
“結果宋湘雲卻不知何時對楚思遠情根深種,不屑弑殺親姐嫁入太傅府,田老太太一語成讖,宋湘雲果然成為了楚思遠的妾氏,隻是楚思遠無緣無故地怎麽會殺了老太爺和我娘?林媽媽難道不知道原因嗎?”
林媽媽搖了搖頭,“自從從祠堂聽到這消息後老奴也是一直在想原因,可是一點都沒想出來,也許這其中緣由隻有相爺才能夠解釋吧。”
看著林媽媽目光有些閃躲,楚清歡不由笑了起來,“其實也有一個原因能解釋的,隻是林媽媽怕我聽了之後動怒是嗎?”
林媽媽驟然抬起頭來,“不可能的,老太爺和雲夫人清清白白,怎麽會呢?”
到底是懷疑了。
翁媳不倫。
這是能解釋的通的唯一的理由,也許這也是林媽媽這麽遲疑不肯告訴自己這件事的原因吧。
“我知道了,趙媽媽說我娘是死於產後血崩,這是真是假,還請林媽媽告知。”
林媽媽輕輕點了點頭,“沒錯,當時雲夫人生產的時候,我奉了老夫人的命前去產房候著,隻是雲夫人是死於產後血崩不假,可是那血崩卻是人為造成的。”
楚清歡眼睛頓時一亮,“什麽意思?”
林媽媽眼中露出一絲悲慟,“當時雲夫人生下二小姐你之後身體雖然虛弱了些,卻也是不傷根本的,隻是卻不知誰竟是喂了雲夫人一碗參湯。”
參湯大補,孕婦最是忌諱這個!
看著楚清歡驟然變冷了的神色,林媽媽輕輕道:“當時我隻顧著照看二小姐,聞到參湯味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可惜雲夫人那麽好個人,就這樣沒了。”
楚清歡目光中帶著冷意,“當時沒查出來任何人,以致於隻能對外宣稱我娘是死於產後血崩。對嗎?”
林媽媽點了點頭,“那時候老太爺新喪,當家主母若是被人害死的消息傳來,隻怕太傅府就要散了,為了穩住局麵,老夫人隻好對外聲稱雲夫人是產後血崩而死。”隻是如今看來,那一碗致命的參湯來源卻是不言而喻了。
是相爺,害死了自己的枕邊人。
林媽媽正神傷之際,卻是聽到楚清歡道:“那林媽媽覺得,這事,老夫人可否知情?”
林媽媽聞言神色頓時一變,連連搖頭,“二小姐,老奴用自己的性命擔保,老夫人絕不會參與其中的,真的,老夫人很是疼愛雲夫人的,就算是夫人和相爺絆了嘴,老夫人也定是站在雲夫人這邊的。”
“你是說我娘和楚思遠吵過架?”
林媽媽點了點頭,“有過這麽一次,那時候是老太爺去世沒兩天,雲夫人不知為何和相爺吵了起來,最後直到她生產都一直和相爺冷冷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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