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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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裏的流言從來都傳得快,消失得也快。
前兩日還說相府小姐和承恩侯府的小世子錦帕定情,這兩天卻又是傳言兩府是在商量著議親了。
當天楚相和丞相夫人先後拜訪了承恩侯府,相繼離開後,承恩侯夫人便看到書房裏侍書的丫環窈窕走來。
“夫人,侯爺請您去書房議事。”
承恩侯夫人剛剛和宋氏一番話心中還是驚魂未定,卻又聽到這消息頓時臉色一變,隻是看到那侍書丫環心中更是惱火,“侯府裏越發沒些規矩了,紫菱你給我跪下!”
侍書丫環紫菱登時神色一變,她雖然隻是個丫環,可是侯府裏誰敢小瞧與她?承恩侯夫人是侯爺的續弦,不過是個沒落的世家女,向來規規矩矩的,與她井水不犯河水。
“夫人,侯爺還等著奴婢伺候,奴婢先告退了。”一個半年多沒得到過侯爺寵幸的人,跟自己擺什麽侯府夫人的架子!
紫菱充耳不聞,轉身便要離開,卻是忽然間臉上挨了一巴掌,這個人頓時天旋地轉了一般跌倒在地上,“什麽人竟敢……”
紫菱張口欲罵,侯府裏誰不是看自己臉色,竟有人敢打自己!隻是看到來人,紫菱頓時心中一緊,“侯爺……”梨花帶雨,說不出的委屈。
承恩侯卻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旋即才道:“不懂規矩的丫環,竟然敢頂撞夫人,柳林把她給我打發到軍坊中去。”柳林是承恩侯身邊心腹,也是侯府總管。
紫菱聞言頓時愣在了那裏,前兩日侯爺還說她雙目帶淚時最是楚楚動人,怎麽,怎麽會忽然間要把自己打發到軍坊去呢?
“侯,侯爺饒……”隻是她話還沒說出來,嘴巴卻是被一條臭烘烘的帕子給堵上了,“紫菱姑娘,到了軍坊好歹還有一條活路,若是再敢這般大聲叫喊,我怕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柳林低聲說道,紫菱聞言卻是眼淚滾滾往下流。
承恩侯夫人沒想到承恩侯竟然會這般手段對待自己的愛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良久才聽到承恩侯道:“夫人,這丫環不懂規矩打發了便是,采薇是六宮之主當朝皇後,你是當朝皇後的母親,承恩侯府的當家主母,怎麽能被一個丫環頂撞?”
承恩侯夫人聞言登時心中一笑,當朝皇後的母親?她不過是個繼室而已,而且還是個膝下沒有子嗣的繼室。而且妾大欺主,這不正是你柳夏康縱容的嗎?如今竟是問我,真是可笑。
隻是她到底是嫁到侯府十多年的人了,再也不是那剛入侯府的懵懂無知之人,自然知道反駁無用,更是知道怎麽做才是最有效的,於是她便是虛笑著道:“是妾身管教無方,讓侯爺操心了。”
承恩侯柳夏康今年花甲之齡,隻是他神色陰鷙,保養得宜,如今看上去也不過像是四十多歲將近五十的人而已。聽到夫人這般說,心裏倒也是滿意,他一家之主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遂繼續說道:“如今采蓉和長琦也都大了,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夫人有什麽看法?”
果然是這回事。承恩侯夫人不由想起小半個時辰前,丞相夫人宋氏和自己的一番交談,她陪笑著道:“妾身也擔心這事,今個兒楚相夫人倒是跟妾身提了這事,不過相府六小姐是庶女,怕是配不上長琦的身份,妾身不敢做主,還請侯爺示下。”
承恩侯府小世子柳長琦繼承其父秉性,風流好色而且胸無點墨,雖然弱冠之年卻是尚未婚娶,京城中知根知底的人家都不敢將女兒嫁過來,如今這婚事便是一直懸著。
可是卻也是有不少低品階的官員想攀附上承恩侯府這棵大樹,紛紛把女兒送進侯府,有些送到了世子房裏,有些則是被承恩侯笑納了。
承恩侯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穩穩當當的過自己的日子,柳長琦很少在府中,柳采蓉常住柳州,她樂得清閑,隻是如今這好日子卻是到頭了。
柳長琦鬧出流言沸沸,說是與相府小姐錦帕定情,結果卻不料那錦帕雖然是相府大小姐的,可是卻被轉送與相府六小姐了。
如今楚相夫婦先後來訪,明麵上世道清其中誤會,原因卻是不言而明的。承恩侯夫人自然清楚,這場婚事裏麵,自己沒有半點發言權。
“相府六小姐雖然是庶出,可是卻也是養在宋夫人膝下的,想來品行是沒什麽差錯的,這門婚事我看不錯。”承恩侯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須,眯著眼睛想起了書房裏與楚思遠的交談。
品行沒什麽差錯?那錦帕怎麽還會無緣無故的到了長琦手中,莫非自己長翅膀了不成?承恩侯夫人心底裏冷笑一聲,麵上卻是幾分擔憂道:“侯爺,這事,要不和宮裏娘娘商量一下?畢竟,娘娘最是……”
“不必!采薇是六宮之主,何須為這點小事心煩?”何況,楚思遠卻也是沒騙自己,鏡兒那孩子對相府的小姐也是有心的,將來大皇子妃也是出自丞相府。
長琦若是非要娶一個正牌嫡女,也太為惹人矚目了,反倒是不妥。
何況,如今承了楚思遠這個人情,對自己將來也是……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既是如此,那妾身便聽從侯爺吩咐。”
承恩侯很滿意妻子的順從,隻是旋即想到什麽,“去把世子爺請來,對了,你修書一封到柳州去,采蓉給老太君守孝也三年了,如今都及笄了,也是時候回來了。”
“是,妾身還在想什麽時候去接采蓉合適,人已經安排好了,既然侯爺吩咐了,就盡快動身便是。至於長琦,今個兒一早便是出門了,也不知去了哪裏……”
承恩侯聞言頓時一怒,“還能去了哪裏,定是出去花天酒地了。”看到妻子因為自己動怒而顫抖了一下,承恩侯皺了皺眉,接著對柳林吩咐道:“去把那逆子給我找回來!”
柳林聞言點頭出去,果然在秦淮樓看到了柳長琦的貼身小廝傳文正被一群花娘包圍,嘴裏吐著瓜子皮道:“我家小侯爺豔福不淺,將來可是要迎娶相府小姐的,若初姑娘算……柳,柳總管。”
傳文連忙推開了身邊的花娘,跪在了地上,“哪陣風把您老吹來了?柳總管有什麽吩咐讓小的去辦就是,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柳林卻是不吃他這一套,“世子在哪裏,帶我去找他。”
傳文知道柳總管的厲害,哪裏敢推脫搪塞,一步三哆嗦地帶著柳林向樓上走去,三樓樓梯口指著最裏麵的一間房道:“小小侯爺就在最裏麵那間房。”
柳林走了過去,還沒靠近卻聽到裏麵傳來的笑聲,“哈哈,若初姑娘果然是聰明人,沒錯,那錦帕哪裏是相府大小姐給我的,其實是我撿到的,隻是早就聽說相府大小姐國色天香美人姿態,要是能成了我世子夫人,豈不是美事一樁?”
柳林想要推門而入,卻聽到一聲清冷的笑聲,“世子就不怕相府小姐是個醋壇子,過門後不許世子爺出門在外拈花惹草嗎?”
柳長琦聞言大笑,“若初姑娘可是舍不得本世子?她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相府小姐,本世子是誰,承恩侯世子,當今皇後娘娘的兄弟,還能怕了她不成?待娶進門去,我倒是要她看看這柳字是怎麽寫得!”
“世子爺好威風,若初再敬一杯。”
又是一陣喧嘩,柳林想了想,推開了房門,卻見還是世子爺的那一群狐朋狗友,隻是柳長琦身邊坐著的那人卻是從未見過。
一身白衣嫋娜,身上披著一件白色的狐皮大氅,似乎將整個人包裹了起來似的,留仙髻上隻簪著一隻古玉釵,眉心點著一朵銀梅,眉眼間都是清冷,臉上帶著笑意卻並不清晰,似乎捕捉不到一般。這便是名揚京城的若初姑娘?不過一般而已。
柳長琦一見柳林心中一顫,隻是感覺到身邊的佳人似乎冷笑了一聲,不由覺得被小瞧了,登時站起身來道:“柳總管,你來幹什麽?莫不是也要討本世子的一杯酒水喝?”
柳長琦是侯府嫡子,又是獨子,向來驕縱慣了的,隻是卻獨獨害怕柳林。如今見他竟是這般模樣,柳林知道他打算,卻也不多說,“世子,侯爺有事相商,還請世子爺盡快回府。”
“那老不……老爺子還能有什麽事找我?”柳長琦嘀咕了一句,腳下卻並沒有動彈。
狐朋狗友中一人笑著道:“我今個兒可是瞧見楚相去了侯府,莫非是小侯爺你的婚事?”
柳長琦聞言頓時樂了,連忙站起身來道:“哦,難道真的是這回子事?”
“的確是世子的婚事不錯,不過是和相府六小姐的婚事,還請世子爺盡快回府。”說罷,柳林便轉身離去。
柳長琦卻是愣了一下,旋即拉著一個人的衣領問道:“本世子可是聽錯了?是六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那人看著柳長琦神色,戰戰兢兢道:“小……”
“小侯爺沒聽錯,正是相府六小姐,而非大小姐。”若初姑娘輕聲道,柳長琦卻是失魂落魄了一般踉蹌著追了出去。
“若初姑娘,這,這酒席該怎麽辦?”
眼看著柳長琦走了,銀子卻是沒付,一幫子狐朋狗友麵麵相覷,若初姑娘卻是攏了攏圍著的狐裘大氅,白色的狐狸皮毛顯得她更是清豔不可方物。
“也沒什麽,諸位離去便是,不過今個兒在這雅音閣裏發生的事,說過的話,還請……”
“若初姑娘放心,我等定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透露出去。”
若初姑娘卻是瞧了一眼那人,櫻桃口微微張開,“還請傳揚出去才是,諸位可明白了?”
那狐朋狗友莫不是麵麵相覷,隻是待醒過神來,雅音閣裏哪裏還有若初姑娘的身影?
流言再度傳出,楚文瑾聽到這消息頓時坐不住了,剛想要去找柳長琦卻是被喊住了,“二少爺,老夫人和相爺喚你過去問話。”
“我……”隻是來人卻並不容楚文瑾搪塞,接著道:“二少爺還是盡快過去的好,夫人和大小姐都很擔心二少爺。”
楚文瑾登時色變,看著來人惡聲言道:“劉管事好大的脾氣,看來當了楚清歡的走狗,都學會咬人了。”
劉管事正是周媽媽的丈夫劉順,當初正是他一番話勸說周媽媽前去雲安城接楚清歡的,如今他婆娘是芝蘭院的管事媽媽,他的身份水漲船高自是不提,相府裏的大小奴仆誰不說他是楚清歡的人?
隻是劉順聞言卻是低眉順眼,“二少爺,小的給相爺辦事,吃的是相府的俸祿,還望二少爺體諒。”
楚文瑾瞪了他一眼,“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他沒想到楚清歡的手伸的那麽遠,而劉順的說辭是典型的楚清歡說法,讓他很是惱怒。
隻是楚文瑾的惱怒很快便消失了,因為有人比他更為氣惱!
“逆子,你竟然做出這等事情!”
楚思遠一腳踢來,楚文瑾原本想躲,隻是餘光看到楚清歡唇角的笑意,他硬生生挨了這一腳。
楚思遠雖是不練武功,可是到底是人在壯年,這一腳又是毫不留情的,頓時楚文瑾唇角就流出了一痕鮮血。
大夫人見狀心口一疼,連忙護住了楚文瑾,“相爺難道就聽信市井流言,斷定這是文瑾所為?文瑾向來疼愛妹妹,又豈會做出這等事情?”
楚文瑾登時明白那市井流言已經傳到楚思遠耳中,不由分辯道:“父親,小國舅爺誣陷兒子,父親明察呀!”
楚思遠一把推開了大夫人,緊緊拽住楚文瑾的衣領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小侯爺時間地點都說了明白,便是其餘幾人也能證明,莫非他還會偷那錦帕不成?”
楚文瑾神色一變,柳長琦就算是酒後胡言又豈會說的一五一十,莫非是?他猛地轉過頭去,卻見楚清歡唇角噙著笑意,若有所思似的看著自己。
“那錦帕分明是常樂遣人送與小侯爺的,又怎麽會是文瑾丟的,相爺明察,斷不可為了一個小小庶女,而誤會了文瑾呀!”大夫人心疼楚文瑾,頓時不管不顧吼了出來。
她不提及楚常樂還好,一提及楚常樂,楚思遠又是一肚子憋火。
想起前兩日劉姨娘暗暗垂淚,頓時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前兩日還說是清歡院子裏的粉蝶贈與小侯爺的,如今又說是常樂遣人送的,我倒是想知道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宋氏頓時啞口無言,楚思遠卻也是轉了話頭,“你是說小侯爺誣陷這逆子不成?慈母多敗兒,我看你這個家也當到頭了!”
楚清歡眼神頓時一聚,楚思遠竟是說出這等話……
老夫人手中數珠聲也頓了一下,睜開眼睛看了楚思遠一眼旋即又無聲念佛。
大夫人卻是沒想到楚思遠竟會把事情牽扯到自己身上,頓時愣在了那裏,“相爺,我……”
“去請家法!”楚思遠卻是打斷了她的話,厲聲道。
便是一直沉默不言的楚錦繡這次也驚呆了,她沒想到原本隻是為了教訓楚清歡而已,為何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
不是楚常樂已經承擔了罪名嗎?為何如今竟又是忽然傳出了流言說是二哥落下了錦帕,承恩侯世子無意間撿了去。
可若真是這般的話,那豈不是說二哥隨身攜帶著自己的錦帕?這一旦承認下來……
楚錦繡隻覺得十月初的天氣,她卻是一身冷汗。
“父親,也許是誤會了二哥呢。”楚清歡忽然開口,大廳裏楚家眾人無不是愣了一下,旋即才反應過來。
似乎都沒想到楚清歡竟是會幫楚文瑾說話似的,畢竟前幾日楚文瑾可是證據確鑿說楚清歡與人私通的。
“哪有什麽誤……”
老夫人打斷了楚思遠的話,“二丫頭,你說說看。”
大夫人一臉的緊張,她不相信楚清歡會幫自己兒子說好話的。可是如今,老夫人都開口了,似乎自己根本無力阻止。
這件事,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曉一分,也許是文瑾為了給錦繡出氣才會做出這事來的,可是他們太糊塗了,自己甚至連彌補一二的機會都沒有。
楚清歡點了點頭,慢慢道:“清歡在想,大姐和二哥向來感情深厚,也許是無意間撿到了那一塊錦帕,心底裏有些納罕大姐的粗心,想要找個機會給大姐送回去,可是正好又趕上承恩侯世子相邀,便去赴了酒宴,隻是他沒想到酒席間推杯交盞,結果那錦帕無意間便是丟失了,而大哥一醉忘了之前撿到錦帕的事情,所以……”
“所以才會惹出今天這等是是非非?”楚錦芙接著道:“可是二姐姐你為二哥這樣著想,可是並不合理呀。我可是聽說那日二哥可是直接從前院走的,根本不曾來後院裏來,既然不來,他隨身帶著一塊女兒家用的帕子幹什麽?”
楚文瑾沒想到自己的親妹子竟會拆自己的台,頓時準備好的說辭卻是沒用了,楚錦芙卻並不打算善罷甘休,“何況,二哥當時特意去邀請雲劍英出去喝酒,顯然早有打算!”
一句早有打算卻是蓋棺定論了一般,楚文瑾登時神色大變,看向楚錦芙的目光不能置信,他原本還以為楚錦芙不過是過過嘴癮而已,如今這話一說豈不是要給自己定下死罪嗎?
楚清歡聞言微微皺眉,“那是清歡莽撞了,沒能查清楚這件事,二哥,常樂是我們的妹妹,你怎能這般對她?”她微微搖頭,顯然是同情楚常樂的。
兩人一唱一和,楚思遠看到楚清歡這般神色更是惱怒,又是一腳踹了出去,“混賬!我楚思遠英明一世,怎麽會有你這個孽障!”
看劉順已經取來了藤條,楚思遠厲聲道:“給我狠狠地打,往死裏打!”
楚文瑾沒想到自己才說了一兩句話,卻是這般結局,他剛想要掙紮,卻已經被相府的小廝壓住了手腳。
拿著藤條的小廝輕聲一句得罪了,一藤條已經揮了下去。
那藤條是被鹽水浸泡過的,隻是打得若是有技巧,卻是隻出聲並不疼的,而若是往實裏打的話即使人身上不留下痕跡,可是皮肉下麵卻也是一片爛泥似的,隻會讓人疼痛難忍恨不得死去。
顯然這小廝有所顧忌,藤條揮舞的雖然響,落下卻並不見效果,楚清歡見狀眼底閃過了一絲笑意。宋氏的名聲還在,自己卻還是要小心呢。
如此三四鞭下去,楚思遠卻似乎看出了其中門道,“我讓你往死裏打!”說著他一把奪過了藤條自己狠狠抽了下去,楚文瑾登時吃痛,額頭上冒出了豆大的汗滴。
相府的家法這些年何曾動過?便是之前陳媽媽卻也不過是被杖責了而已,根本不曾用過這藤條!登時,大夫人撲了上去,楚思遠手中藤鞭收回不及,一下子落在了大夫人背上,饒是她穿著微厚的衣物,可是一下子卻也是見了血痕。
大廳內頓時亂作一團,楚錦繡眼淚一下子就落了出來,“父親這是要打死母親嗎?母親在相府那麽多年,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承恩侯世子劣跡斑斑,說不定那錦帕是他什麽時候偷得也不定,父親怎麽就肯定是二哥要陷害六妹?”
倒是沒想到,楚錦繡這仙女著急起來也是會咬人的,楚清歡唇角揚起了笑意。
“何況,常樂不過是閨中女兒罷了,二哥又何必栽贓陷害與她?如今她能因此嫁入承恩侯府,未必不是她的造化!”
楚錦繡倔強的仰起頭,跪在地上,卻是任憑楚思遠發作模樣。楚清歡見狀卻是笑了,楚錦繡呀楚錦繡你聰明一世,怎麽偏生這時候糊塗了呢?
“混賬東西,莫非你母親苦心教導你便是讓你這般頂撞與我?”楚思遠一個巴掌甩了出去,頓時楚錦繡那白皙滑膩的玉頰上浮起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楚錦繡顯然沒想到自己竟是會忽然又挨了這一巴掌,頓時眼淚落了下來,哀聲道:“父親,女兒……”
“若是依照大姐這說法,我們楚家女兒的閨譽卻還是要與不要?嫁到承恩侯府便是好婚事嗎?既是如此,大姐和二哥當初何必誣……”
“芙兒!”老夫人斷然喝了一聲,楚錦芙不滿的撅了撅嘴,顯然對楚錦繡適才的話十二個不滿意。
“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誰若是再拿這件事情說事,回頭我定不輕饒!”老夫人一錘定音,楚思遠也不再說什麽,隻是看著昏厥了過去的宋氏卻是扭頭就離開了。
“去請大夫給大夫人看看,我累了,芙兒你們陪我去佛堂裏念經。”
“是。”楚錦芙脆聲應道,楚錦繡惡狠狠瞪了她一眼。
楚錦芙卻並不以為意,反倒是笑了起來,輕聲笑道:“大姐,父親可還真是寵愛你,恨其不爭,不是嗎?”
“你!”楚錦繡怒極,隻是聽到老夫人的一聲咳音卻又是收回了拳頭。
“你可別忘了,是母親生育了你,你怎可這般忘恩負義!”這忘恩負義的,不僅見死不救,方才還故意落井下石,二哥就是因為她才會……楚錦繡咬著牙,恨不得打死楚錦芙的模樣。
楚錦芙聞言皺了皺眉,一臉無辜道:“是嗎?那就讓她後悔當初為何沒有溺死我這個孽障好了。”楚錦繡聞言臉色一變,楚錦芙卻又忽然想起什麽來了似的,折回身道:“對了,大姐和母親的恩情我從來沒有忘記的,如今我不是報恩了嗎?大姐若是嫌不夠,回頭我自然……加倍償還!”
楚錦繡臉色慘白,隻覺得楚錦芙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隻是她還沒回過神來,卻恍惚間聽到一聲怒吼,“我去找柳長琦問個清楚!”
轉眸一看,楚文瑾已經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楚錦繡無比駭然,二哥如此激動,若是萬一再出了什麽事,那該如何是好?她一股邪火頓時湧上心頭,“就不知道攔二少爺一下?連個人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什麽用!”
抱琴一臉委屈地看著楚錦繡,“小姐,二少爺……二少爺他……”
“大姐不必擔心,二哥到底是習武之人,不過是不痛不癢的一藤鞭而已,沒什麽的,還是快些找大夫給母親看看吧。母親自從落胎後,似乎身體一直不好,這一下子若是抑鬱在心的話,怕是就……”
“你敢詛咒母親?”
楚清歡卻是笑了,眉眼彎彎,“大姐這可是冤枉了,清歡不過是說若是抑鬱在心的話,怕是就要多喝些時日的湯藥了,豈不是苦的很?”
“好一張伶牙俐齒,楚清歡你別得意!”
這般威脅自己,看來京城第一美的仙女姿態終於要裝不下去了呢,“大姐哪裏見我得意了呢?我關心母親還來不及呢。”說著,她便是要上前攙扶宋氏,卻是被楚錦繡一把推開。
“不用你假好心!”
她還很是假好心,“父母有疾,兒女伺候是應該的,大姐莫不是對我有什麽誤會?”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似乎和楚常喜一般,楚錦繡不由皺了皺眉,良久臉上才掛起一絲笑意,“二妹誤會了,隻是如今母親生病,我又不方便出麵,這府裏的事務怕是要二妹出麵來處置了,這也是我母親分憂不是?”
楚錦繡一臉的為難,“我知道二妹不曾主持過府中事情,可是這也是也學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二妹學習學習才是。”她楚錦繡丟了人,楚清歡又豈能置身事外?
你不是宣武帝親封的清歡郡主,德才兼備嗎?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麽處置這相府的庶務!就算有幾分小聰明,就算大皇子和八千歲都重視與你,又豈能把手伸到我相府後院?
楚清歡唇角微微彎起,“既是如此,清歡卻之不恭,隻是若是有麻煩,還望到時大姐不吝賜教。”
和趙媽媽一起攙扶著宋氏往外走,楚錦繡回眸笑道:“當然。”我定會讓你的“聲名”傳揚出去,悔不當初得罪與我!
“小姐,這……”畫眉有些擔憂,雖然小姐處置芝蘭院的諸多事務井井有條,可是芝蘭院不過上上下下二十人左右,而整個相府後院大大小小卻是幾百人,再加上前院裏的一些事情,怕是小姐處置不過來。
到時候大小姐一旦宣揚出去,自家小姐不會當家處理庶務的名聲傳言出去,又有誰來敢上門提親?
“怕什麽,不過是兵來將擋而已。”若是前世,她定會手足無措,被楚錦繡拿捏住把柄的,可是今時今日的楚清歡卻不會。
“走吧,回去好好歇一歇,回頭還要有好戲要看呢。”楚錦繡這麽快就給自己下套,還真是天真,她以為自己的報複這麽快就會結束了嗎?
還早著呢。
畫眉似懂非懂,隻是忽然間想起了一件事,不由道:“小姐,那粉蝶怎麽辦?”
如今粉蝶又在當差,而且舉止也並沒有什麽異常,可是到底是個刺,饒是畫眉向來寬厚都覺得不合適。
“她呀……”楚清歡笑了笑,原本還以為楚文瑾會第一時間來找粉蝶呢,沒想到楚文瑾卻沒有動作,不過,“沒事,趙紫上次大意了,這次就不會疏忽的。”
見楚清歡有鬆動,畫眉輕聲問道:“小姐,奴婢一直納悶,二少爺應當是許了粉蝶好處的,隻是為什麽粉蝶卻又是忽然間反水了,再說若是粉蝶給二少爺的是大小姐的錦帕,難道二少爺還會認不出來?”
楚清歡聞言笑了笑,“也難為你這麽久才問出來了,粉蝶交給楚文瑾的的確是我的錦帕,不過……不過後來落到柳長琦手中時,卻是被人換了的。”
“這怎麽可能?”畫眉一臉不能置信,“二少爺丟了錦帕,承恩侯世子撿到,又怎麽會被人換了呢?誰又有這般本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又怎麽不可能?”隻是她倒是真沒想到,楚文瑾這般征戰沙場的,在錦衣衛的暗衛麵前也不過是紙糊的老虎而已。
“柳長琦撿到錦帕卻不會大庭廣眾下就展現給眾人看的,有心人刻意為之不是不可能。至於粉蝶,我說清了利害關係,這局棋我運籌帷幄,她為了保命,自然會聽我的話。”
彼時,她手中拿著那被粉蝶偷了的錦帕站在粉蝶麵前時,粉蝶早已經別無選擇了。
畫眉點了點頭,“那趙紫豈不是……”無辜頂了罪?
“事反必妖,粉蝶突然間言出意表,她卻不加以提防,長個教訓到底是好的。”否則,粗心隻會被人抓住把柄,到時候便是梨香院裏出來的人,也救不了她的。
畫眉這次徹底懂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秋意蕭瑟,站在外麵久了竟是有點冷了,楚清歡顫抖了一下,畫眉不由道:“小姐,我們先行回去吧。”
楚清歡點了點頭,“也好,回去讓周媽媽張羅一下,你們也該換厚的衣服了,哥哥去了前院,也不知道柚兒伺候的如何。”
言下,有微微的擔憂。
畫眉笑了笑道:“柚兒向來貼心,定會好好照顧大少爺的,何況還有雲公子對大少爺照拂一二,劉全他們也是悉心照顧,定不會出什麽差錯的。”劉全正是周媽媽的小兒子。
十歲過後,相府的公子都是要住到前院的,楚文璋因為無人顧及,前段時間才去了前院。前院住著,自然是不能有丫環伺候的,可是楚文璋卻是被特許了,畢竟楚思遠也不會輕易駁了楚清歡的顏麵的。
隻是到底是在前院,無論多麽周詳,楚清歡到底是不能放心。
畫眉看她隱隱擔憂,不由道:“小姐,您終究是要出嫁的,便是能照顧大少爺一時,卻也是不能照顧他一世的。”
楚清歡聞言登時轉過頭去,看了畫眉一眼,畫眉不由覺得有些心虛,隻覺得楚清歡的目光淩厲,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倒不如為大少爺培養足夠的心腹,也算是對大少爺有了交代,您覺得呢?”
楚清歡但笑不語,畫眉心底裏悻悻,良久才聽到那略微帶著些清冷的聲音,卻是異常堅定,“放心。”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可是放心什麽?畫眉覺得自己好不容易能和小姐站到同一高度了,可是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卻是被落在了後麵很遠,小姐留在半山腰的隻是一個虛影而已。
隻是到底小姐也並沒有怪她多事,不是嗎?畫眉笑了起來,一時間雲淡風輕。
隻是聽雲院裏,大夫人卻是鬼哭狼嚎!
楚錦繡有些心疼,“這藥雖然烈,可是效果好,母親你且耐著些。”
大夫人聞言要進了牙關,脊背上的鞭痕昭昭,鮮血再度溢出,與玉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顯得十分恐怖。
楚錦繡看著冷汗直流的大夫人,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狠戾,“母親放心,這個仇女兒定會給你報的。”
大夫人趴在錦榻上,聞言卻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你們別再輕舉妄動,等我找到那人,到時候自然能一舉扳倒她!”
楚錦繡聞言不由一愣,旋即道:“莫非是……”
大夫人點了點頭,“不錯,楚文璋身邊銅牆鐵壁我不好下手,可是那婆子卻是再好處理不過,隻要我稍稍施加恩惠,我就不信不能……”眼見得愛女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大夫人不由道:“錦繡,我知道你恨這丫頭,可是她如今到底不同往日,你和你哥哥那舉動未免太冒失了些,好在用常樂那丫頭給你頂了罪,不然豈不是你要嫁給承恩侯世子那個廢物?”
楚錦繡聞言笑意斂了去,“這件事,是我和哥哥冒失了,不過母親放心,這次我不過是小懲大誡,楚凝碧對她刻薄的很,她小門小戶裏長大,若是會主持庶務就怪了。芝蘭院有周媽媽盯著出不了差錯,可是相府後院這些管事媽媽哪個是省油的燈?還能賣了她麵子不成?”
大夫人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這是……
“你讓她主持庶務?”她語氣多少有些不滿,楚錦繡卻是笑著解釋道:“母親,老夫人那邊也是盯著的,如今母親和我都有傷在上,她不來主持誰來?何況如今晨曦園那邊還沒布置妥當,若是出了點小差錯,她在老夫人那裏也難以交差不是嗎?”
大夫人聞言這才舒展了眉宇,隻是忽然間想起楚錦繡,不由扭頭望去,卻是扯動了後背的傷口,頓時又倒吸了一口氣,冷汗直流,“是哪個混賬竟然傷了你?”隻是看到楚錦繡臉上的巴掌印,大夫人再度吃驚!
“怎麽伺候小姐的,還不快些把上好的傷藥拿來?”
楚思遠掌挄楚錦繡的時候,宋氏已經昏厥了過去,並不知道寶貝女兒也是挨了打,這一眼隻瞧得她恨意如火,恨不得把楚清歡和楚思遠都挫骨揚灰了去。
楚錦繡早已經塗抹了傷藥,隻是普通藥膏卻是遠不如那宮中聖品珍珠雪肌膏,可惜上次她用完了,這次又因為心虛並不敢去向老夫人討要。
“母親,無礙的,不過是虛腫,過兩日就會好了的。”
大夫人沒想到楚思遠竟是會對楚錦繡下此狠手,頓時咬牙切齒道:“你舅舅和表哥就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定要讓楚思遠悔不當初!”
她話音剛落卻是一婆子匆匆忙就跑了進來,滿嘴喊著“不好了,不好了。”
楚錦繡頓時不滿,“慌裏慌張,像個什麽樣子,怎麽了?”
那婆子慌忙跪倒在地上,磕頭求罪,見婆子這般,大夫人不由也皺了皺眉,“怎麽了,說吧?”隻是心底裏卻是不滿,自己院子裏的婆子什麽時候竟是這般沒擔當了,回頭定是要趕出去的。
那婆子抬起頭來,一臉的慌張失措,看著宋氏慌忙道:“夫人,大小姐,二少爺,二少爺他殺人了!”
大夫人愣了一下,楚錦繡眉頭一皺,“二哥殺人了?什麽時候的事?他不是剛剛還在府……”忽然想到了什麽,楚錦繡倏地站起身來,“難道死的人是柳長琦?”
那婆子聽到這名字頓時搖了搖頭,“不是。”
楚錦繡不由微微寬心,“不是就好,不過死個人,回頭處理了就是,值得這麽大驚小怪嗎?死的那人知道是誰嗎?”
婆子聞言這才道:“回大小姐的話,那上門的錦衣衛的軍爺說二少爺殺了承什麽侯府的小世子,要,要老爺去詔獄一趟。”
楚錦繡釋然的笑意僵硬在臉上,“你不是說死的不是柳長琦嗎?”
那婆子哪裏見過向來仙女般溫柔可親的大小姐竟是夜叉潑婦似的吼叫,頓時悻悻不敢說話了,趙媽媽見狀連忙道:“大小姐,桂婆子大字不識一個,哪裏知道承恩侯府世子爺叫什麽?夫人,您看這可如何是……夫人,夫人您怎麽了?”
楚錦繡望去,卻不知何時宋氏卻是昏厥在錦榻上,“趙媽媽你好生照顧母親,我去看看。”
會客廳裏並沒有見到那張傾國傾城的臉,楚錦繡心中稍微一安,好在並非姬鳳夜過問此事,否則……
楚常喜眼尖,第一個瞧見楚錦繡過來連忙迎了上來,“大姐,這位是錦衣衛的同知林大人,說是二哥殺了承恩侯世子,奉命追查此事。”
說到最後,楚常喜不由壓低了聲音。
似乎感覺到有人到來,那林大人緩緩轉過身來,卻是露出一張青銅麵具,楚錦繡嚇了一跳,然後才緩緩行禮道:“林大人,我家兄長與承恩侯世子並無仇怨,又怎麽殺人?錦衣衛向來斷案公正,還望能還我家兄長清白。”
“大姐說的是,二哥是保家衛國的良將,又豈會知法犯法,還望林大人徹查此案,還二哥清白才是。”
看到來人,林慕言微微皺眉,好在青銅麵具遮掩了他所有神色,“微臣見過郡主,千歲爺吩咐微臣徹查此事,微臣自然會給千歲爺一個交代的。”
楚清歡之前替楚文瑾說話,卻是和楚錦芙唱雙簧定了二哥的罪,如今又是這般故技重施,楚錦繡登時不滿,隻是忽然聽到林慕言提及“千歲爺”三個字,登時心中一緊。
“這是自然,隻是清歡有一事不解,還望林大人告知。”
楚思遠原本走到了門口,聽到楚清歡忽然發問,不由停下了腳步,隻聽見林慕言聲音淡然,“郡主請說。”
“不知世子爺是何時何地被殺,又有何人見證二哥殺人?”
早就聽衛三提及過眼前之人的精明,上次校場上倒也是瞧到了她應變機智,隻是如今一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卻也絕非尋常女子,難怪千歲爺都會高看她一眼。
“回郡主的話,世子爺今日在倚紅院的小蘭居小酌,期間去了一趟淨房,伺候的妓……人見世子爺久去不返還以為世子爺醉倒在淨房了,派人去尋卻發現世子爺竟是慘死在淨房裏,而倚紅院的龜公說今天貴府二公子曾去倚紅院找世子爺。仵作驗屍說世子爺死於胸口那一刀,是匕首所傷,大概是午時一刻左右死的。”
楚清歡聞言輕輕點頭,楚錦繡卻是愣在了那裏,二哥他出去的時間不正好就是巳時左右嗎?
從相府到倚紅院雖然用不了一個多時辰,可是二哥氣勢洶洶的去尋找柳長琦……想到這裏,楚錦繡臉色慘白,若不是一旁楚常喜攙扶著定會跌倒在地的。
“那這事絕非二哥所為,林大人找疑犯,怕是尋錯地方了。”
林慕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哦,還請郡主示下。”
會客廳外,楚思遠目光深邃,負手而立,卻也是側耳傾聽著裏麵的動靜。
“我曾出過府幾次,也大略知道京城的布局,二哥說是去尋世子爺,第一件當是去侯府去了才是,從相府到侯府便是騎馬前去也需要一刻鍾的時間,二哥外出之時怒氣衝衝,怕是並不會騎馬前去,這樣時間又會加長。而在侯府尋人無蹤,二哥應當率先去秦淮樓尋找世子爺才是,畢竟世子爺愛慕秦淮樓若初姑娘京城無人不知,偏巧世子爺又不在秦淮樓,順著那幾家酒肆尋去,怕是一個時辰並不足以二哥尋人殺人,何況世子爺沉迷酒色並不習武,二哥是沙場悍將,柳長琦卻是個酒囊飯袋,殺他又何須用刀劍?不知林大人覺得如何?”
林慕言沉默不語,楚錦繡愣在了那裏,楚清歡莫非是怕自己在庶務上難為她,所以才有心討好的不成?
“清歡說的不錯,文瑾這孩子雖不成材,卻也不會濫殺無辜。”
楚思遠緩緩走了進來,看著楚清歡的目光帶著幾絲讚許,“難為你了。”
楚清歡微微低下了頭,唇角帶著羞澀的笑意。林慕言早就知道楚思遠的到來,見狀也點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再去探查便是,隻是回頭若有叨擾,還請楚相勿怪。”
林慕言並沒有給楚思遠幾分顏麵,甚至對楚思遠並不如對楚清歡恭敬,楚常喜不由道:“錦衣衛的走狗,有什麽好得意的。”
楚思遠卻是瞪了她一眼,楚常喜沒想到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登時神色悻悻,不敢再說話。
“三姐說話可是要注意些的好,別忘了禍從口出病從口入,錦衣衛可是無孔不入的,三姐你說呢?”楚錦芙緩緩走了進來,一進門就連嘲帶諷的,楚常喜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楚思遠聞言不由皺眉,“不是說瞞著老夫人嗎,芙兒你怎麽來了?”
楚錦芙笑了笑,“父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這事又怎麽能瞞得住祖母?何況她老人家擔心二哥,如今還在佛堂裏拜佛念經。”
楚思遠聞言皺了皺,“回頭好生照顧你祖母,告訴她你二哥的事我會妥善處置的,讓她不用擔心。”
楚錦芙乖巧的點了點頭,拉著楚清歡的手道:“父親,我和二姐姐去瞧瞧常樂,可憐她……”被楚思遠瞪了一眼,楚錦芙不再說,出了門卻是眉眼間都是冷意,“二姐姐,你說這闔府上下,父不父子不子,兄不為兄,姐妹構陷,有什麽意思?”
若非是熟悉了楚錦芙,楚清歡定會以為這話是在說自己的。
“不過,好在如今柳長琦死了,六妹也不用嫁到侯府去了。”說到這裏,楚錦芙長籲了一口氣,楚清歡卻不由輕輕搖頭。
楚錦芙見狀不由瞪大了眼,“難道……”
“沒錯,雖然這門親事並沒有真的定下來,可是知道的人卻也不少,怕是父親為了顧全相府名聲,會讓六妹和柳長琦結冥婚。”
楚錦芙登時聲音拔尖,“怎麽可以這樣,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還要用女兒去結交顯貴?”
楚錦芙神色激動,好在私下裏並沒什麽人,也無人聽見,“父親也是無奈,承恩侯府隻有世子爺一根獨苗,長女是當今皇後娘娘,侯爺這些年再無子嗣,怕是侯府此次是要絕後了,唯一的希望便是過繼子嗣,可是侯爺這般年紀再過繼子嗣,年紀大的怕是對侯府不利,歲數小了怕是侯爺於教導上有心無力,若是六妹與柳長琦結了冥婚,為了侯府太夫人這個名號六妹也會善待繼子的。”
楚錦芙並不愚笨,一下子就想通了此間關節,可卻還是忍不住道:“可,可是常樂比我還小呀!”
楚清歡搖了搖頭,“世家子女,婚姻無不是掌握在父母手中,這是最壞的打算,隻盼望六妹能承受住才是。”
周媽媽說楚常樂聽說了柳長琦死訊時,宛如木頭人一般愣在了那裏,楚常喜原本是要她一起去會客廳的,卻是被她拒絕了,想來木頭人六小姐也對自己的命運有所感知了,隻是卻不知她能不能接受這般命運。
“那,那我們……”楚錦芙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事情竟是會發生在相府,這讓她多少接受不能。
“過會兒我們別提這事。”楚清歡輕輕安撫道,看楚錦芙神色安穩了下來,這才向喜樂苑走去。
隻是劉姨娘在這裏,多少讓楚清歡吃驚,畢竟,劉姨娘向來對這個女兒不聞不問的,這是相府眾人都知道的。
隻是楚常樂既然能十年如一的做一個木頭人,劉姨娘何嚐不會隱藏對女兒的疼愛而裝出一副不聞不問的模樣?畢竟,那微紅的眼圈可不會騙人的。
“二小姐,五小姐。”劉姨娘忙站起來行禮,楚清歡卻是阻止了她,“姨娘有孕在身,不必這般多禮的。”
劉姨娘看著那近在眼前的臉,不由覺得眼前這人其實像極了小姐,可是……見楚常樂在招呼楚錦芙,劉姨娘終於下定了心思,“二小姐不知可否有空,借一步說話?”
楚錦芙似乎有意逗樂楚常喜似的,裏麵傳來了一陣笑聲,楚清歡唇角微微揚起,“我那裏有宮裏賞賜的幾味藥材,姨娘身體向來虛,補上一補也不錯,不如隨我去取一下藥材如何?雖然養胎養胎重在一個養字,可是多走動走動,對姨娘將來生產也是有利的。”
劉姨娘點了點頭,“那就勞二小姐破費了。”
畫眉和梅香前後打量著,劉姨娘走在楚清歡身旁,走到風波閣那邊才忽然停下了腳步,聲音帶著幾分哀求道:“二小姐,你能否能救一救常樂?她還隻是個孩子呀!”
果然,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是親娘會心疼女兒。
“姨娘何來此言,如今世子爺死了,六妹與世子爺的婚事自然會作罷的,父親又不會讓六妹嫁給一個死人。”楚清歡故作不知,劉姨娘一臉急色,身子一彎就是要跪下,卻是被楚清歡攔住了。
“姨娘這是要做什麽,若是萬一動了胎氣,父親可就要埋怨清歡了。”
劉姨娘頓時不上不下,良久才道:“二小姐,求求你看在死去的夫人的麵上,救救常樂吧!”
楚清歡眉頭卻是皺的更加厲害,神色也犀利了幾分,“劉姨娘胡說什麽,母親身體好端端的,哪裏死去活來的,休要讓父親和母親聽見了惱火。”
劉姨娘沒想到楚清歡竟是這般搪塞自己,明明當初在宮裏柳皇後就曾經提過夫人的名諱的,而且二小姐她明明是知情的!
“二小姐,難道不想知道夫人的死因嗎?”半晌,劉姨娘嘴裏蹦出來這一句話,楚清歡眼神頓時一變,雖是轉瞬即逝,卻是被劉姨娘看在了眼中。
“二小姐,若是論身份,你才是我們相府當之無愧的嫡女!大小姐她不過是比你早出生了一刻鍾而已,當時她卻不過是個庶出之女罷了!”
楚清歡登時色變,厲聲道:“劉姨娘你可知你在胡說什麽!”
劉姨娘卻是篤定了楚清歡的想法,“二小姐,婢妾不是胡說,當初宋湘雲不過是相爺納的貴妾而已,若非是夫人被她活活氣死,她又豈會成了咱們相府的夫人!”
楚清歡臉色頓時慘白,語不成調,“你,你說什麽?”
看到楚清歡終於神色有異,劉姨娘不由放低了聲音,“二小姐,千影居便是夫人當年的居所,生下你後,夫人血崩而死,相爺便封了千影居,而後把二小姐送到了寺廟裏,後來才送到了雲安城。”
“那,那為何祠堂裏也不曾有我母親的牌位!”
劉姨娘沒想到楚清歡竟是連這個都知道,愣了一下旋即才道:“那,那是因為當時宋湘雲要挾相爺,說夫人不過是商賈之女而已,又怎麽能在她頭上作威作福?那時候安平侯正奉旨平亂,皇上重視的很,相爺當時還隻是禮部尚書,為了前途,隻好將夫人的牌位撤去了……”
楚清歡咬緊了牙關才控製住了自己的感情,一旁劉姨娘悻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良久才聽到楚清歡道:“多謝姨娘告知,回頭我定讓她悔不當初!”
劉姨娘點了點頭,忽然間捂著肚子道:“二小姐,婢妾身體不適,先告辭了。”
看著劉姨娘走遠了,畫眉才上前來,剛才她站得遠聽得並不清楚,可是看見小姐這般模樣不由有些擔心,隻是她還沒開口安慰,楚清歡卻是悲傷一掃而光,“我沒事,她的話真真假假並不可信,想利用我對付宋湘雲自己好坐收漁翁之利,還真是異想天開!”
何況,當初楚錦繡把錦帕之事栽贓到楚常樂身上是形勢所迫,而劉姨娘恰恰那時候才說出懷孕之事,楚思遠興奮之際未嚐不會答應她些什麽,彼時若是她有心的話,就算大夫人想要楚常樂嫁過去,卻也是一個巴掌拍不響。
明明是自己看中了承恩侯府的風光,如今卻又是惺惺作態來懇求自己,莫非當自己是傻子不成?還能任由她玩弄在股掌之中?
畫眉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擔心多餘了,隻是卻還是忍不住道:“小姐,若是想要知道……的話,不如找周媽媽問一問,她是相府裏的老人,很多事情應該是知道的。”
楚清歡緩緩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這事不著急。”宋湘雲欠母親的,欠哥哥的,楚錦繡、皇甫殊、皇甫無雙欠自己的,她都會找回來的,一件不落!
楚文瑾是第二日才回府的,彼時與之一同回去的還有楚錦繡並不怎麽想見到的一人,姬鳳夜。
看到姬鳳夜的到來,楚思遠多少有些意外,“千歲爺大駕光臨,莫非是……”
楚文瑾神色閃爍,根本不敢回應楚思遠的目光,楚思遠見狀登時惱火,隻想當場打死這個逆子,隻是胳膊卻是被姬鳳夜抓住了。
“相爺還要保重身體才是,本督前來是給相爺道歉的,昨日慕言查案未免著急,竟是把二公子當做了疑犯,真是可惡的很,好在這次已經查清了真相。”
楚思遠臉色驀然一變,一臉笑意已經堆在了臉上,“這麽說來,千歲爺抓住了凶犯?”
姬鳳夜唇角一揚,“凶犯已經畏罪自殺了,不過說來也是承恩侯世子自作孽,咎由自取而已,這事本督已經上稟了皇上,相信皇上自有聖裁的。”
楚思遠放心的點了點,“辛苦千歲爺了。”
姬鳳夜卻是揮了揮手,“為聖上辦事是微臣本分,楚公子,有道是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看來二公子真是好福氣,本督向楚相和夫人賀喜了……”
楚思遠不明所以,剛想要開口,卻見姬鳳夜拍了拍手,門外一個風塵打扮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帶著一股子脂粉味。
“這是……”楚思遠一臉的詫異,不由瞧向了姬鳳夜。
楚文瑾聞到了脂粉香味便是將頭轉了過去,生怕看到來人似的。
那女子半老徐娘模樣,卻是舉止輕浮,臉上的脂粉似乎刻意塗抹的,極是不均勻,似乎唇角一動那脂粉就會簌簌掉下來似的。
“楚相有所不知,慕言審案的時候,世子爺身邊的貼身小廝傳文說,當初那錦帕的確是世子爺撿到的,隻是為了玉成和貴府大小姐的好事便說是佳人饋贈的。而昨日,二公子去倚紅院找世子爺,傳文在小蘭居也是看到了的,甚至還對二公子說了世子爺去向……”
“那,那這逆子不曾殺人,卻又是為何?”楚思遠一臉詫異。
姬鳳夜不由笑道:“這事情,還是請紅蓮姑娘說比較合適。”
那喚作紅蓮的青樓女子竟是跪了下來,捏著嗓子道:“相爺,的確不是二公子殺的人,因為那時候,二公子是在奴家房中,分身乏術又怎麽會去殺人呢?”說罷,她還嬌羞一笑,似乎不好意思看楚文瑾。
楚思遠沒想到竟是真的如自己猜測的那般,頓時身子往後一退……
楚文瑾表情則是複雜的多了,厭惡,羞愧甚至還帶著惱怒,似乎恨不得撕碎這紅蓮的嘴臉一般,眼中帶著憤怒的淚水似的。
“紅蓮姑娘,口水無憑,需得拿出什麽證據來才是,否則楚二公子的清白豈不是就被玷汙了?”姬鳳夜唯恐天下不亂似的,一句話說的楚文瑾俊臉通紅,楚思遠也不禁皺眉。
那紅蓮姑娘卻是笑了,“難道千歲爺非要處死二公子不成?若是一個月後奴家被診出了喜脈,千歲爺豈不是就冤枉了二公子?那時候紅蓮孤兒寡母的,又該去找誰討一個說法?”
聽到喜脈一詞,楚文瑾渾身一顫,紅蓮卻是羞答答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二公子不知,奴家有個秘方,算著應當是懷孕了無疑的,隻等個把月後咱們就能知道了。”
“嘔……”楚文瑾沒有半點驚喜,反倒滿是驚嚇,他實在是記不清昨天究竟發生了什麽了,隻記得當時他在雅間裏沒有找到柳長琦,正準備下樓,卻是被一個小丫環拉住了,說柳長琦看中了花影姑娘,如今正在花影姑娘房間裏。
那小丫頭不過才七八歲的模樣,他不疑有假,便隨著那小丫頭去了,可是剛進了房間就覺得隻聞到一陣香味襲麵而來,他來不及遮掩就渾身無力倒下了,醒來的時候卻是在錦衣衛的大牢詔獄之中,上次他正是從這裏將楚錦繡接了出去的。
一旁錦衣衛的眾人掩著耳鼻,臉上卻是赤裸裸的不屑笑意,為首那人正是錦衣衛的同知林慕言。
柳長琦死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楚文瑾很是興奮,因為柳長琦一旦死去,關於那錦帕的所有流言蜚語很快也就會煙消雲散。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收斂唇角的笑意卻又是想起了另一件事,便是再無半點笑意了。
然後,便是這紅蓮的到來,口口聲聲稱自己是清白的……
再然後,便是現在了。
“二公子這是怎麽了?若說是孕吐,也該是女子才有的症狀才是,二公子怎麽忽然間嘔吐起來了?莫非還真是夫妻之間心有靈犀不成?”
姬鳳夜冷嘲熱諷,楚文瑾卻是無力顧及,一旁楚思遠聞言不由皺眉,若是這青樓女子成了相府的少夫人,他這臉麵又該何存?
隻是,尚未等他開口,姬鳳夜又道:“說來,二公子也老大不小了,這等歲數還不成婚實在是不像話了。皇上對二公子的婚事也是關心的緊呢,不如本督做個……”
“千歲爺,難得紅蓮姑娘有情有義,對犬子有此等心思,隻是賤內已經給犬子訂下了一門婚事……”
姬鳳夜鳳眸一挑,笑了笑,“噢?居然有此事,看來是本督莽撞了,不過紅蓮到底是二公子的人,若是有了二公子的血脈卻又流落在外,豈不是汙了楚相的門楣?”
姬鳳夜並沒有得理不饒人,楚思遠多少有些意外,可還是順著他的話道:“千歲爺說的是,紅蓮姑娘如今身份再在外麵的確不合適,本相做主,過些日子等犬子成了婚,便以姨娘的身份抬進府裏,千歲爺覺得如何?”
姬鳳夜點了點頭,“楚相不愧是禮部尚書出身,做事最注重禮法,隻是萬一二公子遲遲不成婚,而紅蓮姑娘肚子卻是遮擋不住的,這該如何是好?雖然大周慣例婚前不得納妾,可是事有緩急,便是法外也有人情不是?”
楚清歡聽到這話卻不禁想要笑了,似乎這紅蓮肚子裏還真有了楚家血脈似的。
楚思遠沒想到這緩兵之計卻是被姬鳳夜挑破了,不由眯起了眼,姬鳳夜卻是笑著道:“不如就定一個月好了,難得紅蓮姑娘這般有情有義,本督甚是敬重,不知紅蓮姑娘可否賞臉,到本督的府上小住一段時日?”
楚思遠臉色登時一變,一個月時間讓一個人消失並不難,可是姬鳳夜竟是把這紅蓮接到了他府上,八千歲的府邸是何處?龍潭虎穴也不為過,再想要除掉這人便是難了。
紅蓮似乎並不明白兩人之間的交手,隻是風塵場上混慣了的人卻也是知道些事情的。邀請自己的人是誰呀,大周朝的八千歲,錦衣衛的都指揮使,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臣子,據說秦淮樓的若初姑娘便是他的禁臠。
自己能和這人有牽連,就算是將來進了丞相府,相府裏的人也要對自己忌憚三分!
“小女子多謝千歲爺盛情,卻之不恭。”說著,又是對姬鳳夜魅惑一笑,臉上的脂粉往下掉了掉,紅色的地毯上灑落了一層白色的脂粉。
“所以,咱們相府裏過幾日便是要迎進來一個半老徐娘?不對,應該說是半老姨娘才是。”
楚錦芙笑得合不攏嘴,“偷雞不成蝕把米,二姐姐,看來你終於能過段安穩日子了。”
楚清歡卻是搖了搖頭,無奈地戳了戳楚錦芙的腦袋,“看你,妝都花了。”她安穩日子,怕是過不了了。
當初,楚錦繡想要用主持家務來為難自己,如今這不正好是個好時機嗎?
楚文瑾這一個月內必須要納紅蓮入門,姨娘入門早於正室,這便是一樁為難之處。若是在一般公卿之家卻也不過是尋常之事,可是楚家是書香門第,最是注重規矩,何況楚思遠還是禮部尚書出身,若是這裏頭有略微不合規矩的地方,自己便是要失了他的歡心了。
失去楚思遠的歡心並不足為懼,隻是大夫人定是會借著這件事百般折騰自己。當初和姬鳳夜商量怎麽惡心楚文瑾怎麽來,卻到底沒算計到這一層,倒是失策了。
“二姐姐,二姐姐你怎麽了?還在想嬸娘她們就要回來的事情嗎?”看出了身旁人的憂慮,楚錦芙不由安慰道:“其實嬸娘最是和善不過的人了,三哥哥是出了名的書呆子,也不知道這些年在外遊學有沒有變化,四姐姐也很溫柔,從來不會亂發脾氣的,不像某人佛口蛇心的,文璉弟弟很淘氣,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說來,好幾年沒見,我也挺想念她們的。”
楚錦芙眼眶微微變紅,楚清歡不由輕聲一歎,明明是長房的嫡女,可是對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卻沒半點柔情,如今提及二房嬸娘一家卻是紅了眼睛,大夫人呀大夫人,你究竟做過些什麽讓自己的骨肉都對自己寒了心呢?
楚清歡輕輕岔開了話題,“嬸娘又不是老虎,吃不了我,我剛才是在想什麽時候得了空閑能去晉國夫人府上看看金蓮,她邀請我幾次了,隻是我都沒時間。”
楚錦芙多少知道些其中緣由,隻是這事若是去求老夫人卻又顯得她二姐姐貪玩不顧家中諸事,反倒是不雅,不由一時間有些為難。
楚清歡本是為了岔開楚錦芙的心思,卻沒想到又因為這事讓她憂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別想……”
“我想起來了,等回頭四姐姐回來了,咱們可以帶著四姐姐四處去看看,到時候祖母也就不會不讓咱們出門了。”
楚錦芙一臉的笑意,仰著頭分明是要討賞的表情,楚清歡見了不由笑了起來,“鬼丫頭,就你主意多。”
不錯,到時候有自己郡主的名頭和楚錦芙相府嫡女的身份,任誰也不會對楚雲溪看低幾分了。到底,除了楚錦芙,老夫人最為疼愛的便是這個相府四小姐了。
“那是……”楚錦芙得意的笑了起來,兩人正說著話,卻是院子裏忽然響起了周媽媽的笑聲,“趙媽媽,什麽風把您給吹了過來?”
趙媽媽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模樣,“夫人有事請二小姐過去相商。”
果然,大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向自己發難了。
“常……常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嬸娘來信差不多月底就能回來了,你二哥又……”提及楚文瑾,大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楚清歡。
楚清歡抬頭回望了過去,眼中閃過的笑意讓大夫人眼神猛然一涼。
“二哥的事情,清歡也是吃驚,沒想到二哥竟是喜歡……”那紅蓮比大夫人也不過才年輕兩三歲而已,做他娘都足夠了,卻是成了他的姨娘。
不止楚文瑾會覺得惡心,便是大夫人也難以咽得下這口惡氣吧!
“既然是二哥心中所愛,那清歡自當是會把握住分寸的。”
大夫人顯然被紅蓮惡心的不行,沒好氣道:“不過是一個姨娘罷了,有什麽好注意的。”
楚清歡聞言微微皺眉,原本坐在那裏繡花的楚錦繡卻是輕聲開口,“二妹身份尊貴,這事本不該由你出麵的,隻是如今我要伺候母親,分身乏術,還望二妹見諒。”
好一個楚錦繡,我不來找你算賬,你倒是惡言諷刺與我。
“大姐說的哪裏話,聽羅嬤嬤說千歲爺有意認下紅蓮姑娘為義妹,若真是如此,二哥回頭可是要喚八千歲一聲內兄呢。”
楚錦繡聞言臉色一變!紅蓮顯然比八千歲要大得多,竟是成了八千歲的義妹,倘若真是如此,將來還怎麽除掉她?
而且,紅蓮的姨娘身份在這裏放著,又有誰敢將女兒嫁給二哥?
“你……咳咳……”大夫人顯然也被這個消息激怒了,頓時咳嗽不停,楚錦繡連忙用錦帕給她擦拭唇角,隻是收回錦帕的時候卻是驀然一驚。
“母親,您……”楚清歡神色驀然一變,錦帕上的血跡分明。
大夫人臉色也不好看,隻是目光卻是直直盯著楚清歡道:“這消息可否準確?”
楚清歡緩緩搖頭,“母親這可是為難住清歡了,羅嬤嬤雖然是千歲爺賞賜清歡的,可是向來不怎麽理會女兒,這話也是她老人家賞花的時候說了這麽一句,結果院子裏的小丫頭就傳揚起來了,清歡心想著萬一真是如此,那麽為二哥納妾之事就不能草……”
“母親,母親,你怎麽了!”楚錦繡的一陣疾呼撕心裂肺一般,打斷了楚清歡的話,“趙媽媽,快去請大夫!”
楚清歡也緊張的上前,卻是被楚錦繡一把推開了去,力道之大讓楚清歡心中一驚。
她踉蹌著退後一步,隻覺得腰間忽然有點刺痛。原來是在這裏等著自己呢,看來大夫人還真是迫不及待,竟是要用苦肉計來算計自己。
楚錦繡眼角閃過一絲精光,尤其是看到楚清歡臉色瞬間慘白,更是唇角微揚。
畫眉連忙去攙扶楚清歡,“小姐,你沒事吧?”
楚清歡剛要作答,卻是大夫匆匆忙地跑了進來,一進來楚錦繡便是圍了上去,“大夫,我母親適才動怒,一下子咳了血……”
大夫臉色驀然一變,“老夫不是交代了嗎?夫人原本小產後就身體虛弱,上次又是怒火攻心,這次又被氣得咳出了血,這……”
楚錦繡聞言頓時臉色一變,一下子就把所有的怒意撒到了楚清歡身上,“二妹,你怎麽能這般刺激母親?母親本來身體就不好,如今又為二哥的勞心勞力,二妹你就不能稍微體諒下母親?為何偏又要忤逆母親,看你把母親氣得!若是母親有什麽萬一,便是父親袒護你,我也不會,不會原諒你的!”
楚錦繡說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剛剛踏入內室的楚思遠不由眉頭一皺,看到楚清歡似乎蠻不在乎的站在那裏,楚思遠臉色更是變了幾分。
多好的一場戲呀,楚清歡幾乎要笑出來了。
大夫人咳了一口血,楚錦繡惱怒推了自己一把,大夫誇大了病情,楚思遠恰恰到來。
真是完美無缺的設計,這般發難,自己都要佩服了,若是前段時間大夫人有這般心思和計量,自己興許還好多費些心思。
隻是……楚清歡驀地抓起了畫眉的手,往自己後腰眼一探,果然畫眉頓時花容失色。
“小,小姐,你怎麽了?”
楚思遠原本正要開口,卻忽然聽到這一聲尖叫,不由皺眉,畫眉卻是不管不顧,看著手上的血跡道:“小姐,你怎麽受傷了?”她驀然回頭,待看到那沾染著血跡的刀鋒時,不由道:“怎麽,怎麽會這樣?這裏怎麽會有刀?一定是大小姐剛才推了你一把,所以你才會,才會受傷的!”
楚錦繡頓時一惱,“二妹,管好你的丫環,難不成還是我算計你不成?父親,你是知道女兒的,錦繡怎麽會是這般工於心計的人?”說著,楚錦繡又是梨花帶雨。
楚思遠沒想到會遇到這一幕,臉色晦暗不明,卻見楚清歡蒼白著臉色道:“父親,這一切都是清歡的不是,若不是清歡提及二哥納妾之事,母親也不會氣惱,也不會咳血的,大姐也不會情急之下推了女兒一把的,咳咳……還望父親責罰女兒,不,不要怪罪大姐。”
楚思遠聞言頓時眼放寒光,目光淩厲恨不得將楚錦繡撕碎了一般。
果然,她沒有猜錯,大夫人請楚思遠來聽雲院的理由便是楚文瑾納妾之事。
楚錦繡臉色驀然一白,她沒想到楚清歡竟是不反駁,反倒是把罪名都歸攬到自己身上。
“父,父親……我,我……”
“父親,嬸娘即將回來,二哥納妾之事又刻不容緩,可,可是女兒如……如今……”語不成調,楚清歡似乎耗盡了所有的氣力,可是身子卻還是軟了下去。
畫眉當即驚呼道:“小,小姐,你不要嚇奴婢呀,你,你怎麽了?”
楚思遠也是驀然神色大變,楚錦繡沒想到楚清歡竟是會暈倒,頓時愣在了那裏,卻隻聽到一陣嚴厲的嗬責聲。
“還不快去請大夫!”
林媽媽撩起了簾子,老夫人在楚錦芙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她看了眼躺在美人榻上的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相府如今這般不太平,後宅不安莫不是因為主母當家不利。如今竟又是起了這齷齪心思,還真以為自己拿她沒辦法嗎?
楚錦繡沒想到老夫人會到來,連忙道:“這裏有大夫,陳大夫,還不趕緊給我二妹看看?”
“不用!”還未待那陳大夫起身,老夫人卻是斷然拒絕,“還是好生看他的病吧!既然清歡這丫頭身體不適,回頭文瑾納妾的事情就交給劉姨娘處理就是。”
楚思遠臉色微微一變,“這,她也身懷有孕,怕是不好出麵吧?”
老夫人臉色一變,“劉姨娘懷胎已經三月有餘,脈象穩得很,再有陳姨娘幫襯著,出不了什麽錯!二丫頭好歹是郡主之尊,難道要她去給一個區區六品昭武校尉辦納妾之事?你也不怕丟了相府的顏麵!”
楚思遠聞言頓時臉色一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看向美人榻的目光多了幾分寒意,“是,兒子知道了!”
美人榻上,大夫人握手成拳,聽到這話卻是再也忍耐不住,嗓子眼一片腥甜,頓時一口鮮血如箭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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