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第二日,剛用過了早膳,蔣新月帶著丫鬟便往鄭福毓住的院子那頭去。
那丫鬟手裡提著一隻食盒,小心翼翼地跟著蔣新月走。
她今日穿了件水綠色的襦裙,外頭是淡青色的短褙子,胸前一條絲帶系成蝴蝶模樣,絲帶垂著十分好看。
「姑娘,鄭三姑娘不在。」那丫鬟敲了敲門,然後附在門上聽裡頭的動靜,也未聽到聲音,只得回頭說道。
「不在?」她挑了挑眉,這大清早地,就出去騎馬了?這九宮山的風可大著呢,況且,不是昨日還崴了腳么?
她昨日回來的晚,專門來問了鄭福毓回來了沒,丫鬟卻說她已經睡下了,昨日在山上崴了腳,她這才叫丫鬟去膳房那頭吩咐燉湯的,大清早就送過來,哪知這人卻不在。
人不在,這湯自然是送不出去了,她有些頭疼的看著這湯,只有帶著丫鬟走了。
***
清晨時候,已經有了絲絲陽光了。
鄭福毓帶著兩個丫鬟去給月和郡主見禮,哪知在路途中遇上了靈芝郡主,兩人同走一條路,方向相反,為了不惹事端,她帶著丫鬟先在邊上等候。
靈芝郡主本就不待見她,見她如此,心裡愈發不好起來,鄭福毓生的嬌小,兩人同走一路,她讓路,難道是嘲笑她身子壯實?她雖自幼養在邊疆,不似京中女兒那般喜歡玩那些花花腸子,但是畢竟也是個姑娘家,鄭福毓這樣子簡直是在戳她心窩子。
再想到蔣津遠,那日明明是鄭福毓的馬車撞到了她的馬車,蔣津遠還幫鄭福毓?再就是前兩日在圍場,蔣津遠看的也是鄭福毓,她再怎麼不明事理,在兒女情上也是感覺的到的,蔣津遠哪裡只是將鄭福毓當做是普通地妹妹?那分明就是有愛慕之意!想到此,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郡主?」身邊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那鄭家的姑娘已經讓了路了,這郡主為何不走啊?
「鄭三姑娘這是往哪兒去呢?」她上下打量著鄭福毓,見她如三月桃花般嬌美的容顏更是來氣。
鄭福毓笑答:「用過早膳之後,隨意走走罷了。不知郡主又是去往何處呢?」
少女巧笑倩兮,一身桃色衣裳更襯的她肌膚勝雪,眉目溫婉,眸中帶笑,叫人看了覺得賞心悅目,反觀靈芝郡主,也是一身華貴地衣裳,她生的並不難看就是,身材比一般女孩兒高大,肌膚比一般女孩兒要黑一些,但是卻愛學京中許多貴女一般愛穿艷麗的衣裳。較起這些衣裳,她更適合地時間將自己英姿颯爽的一面表現出來。
「好巧不巧,本郡主也是出來走走。」她笑道,「以往倒是沒和鄭三姑娘說過幾句話,聽說鄭家的姑娘都是極好的,今日一見,確實如此了。」
「郡主謬讚了。」她笑道,微微福了福身子。
靈芝郡主被她那笑容一刺,手裡一緊,「聽聞鄭三姑娘同忠勇侯府的五姑娘關係好的很?」
鄭福毓知道這靈芝郡主是要打聽什麼,無非是為了蔣津遠,以往蔣新月常在她面前提起讓她做嫂子的事兒,她確實也想過,但是也沒動過什麼心思,如今周家和蔣家是有意結親的,她自然不會□□這裡頭去的。
「我同新月是自小便認識的,算的是一同長大的。」她答道。
「哦?」靈芝郡主揚了揚眉毛,又道:「這般說,鄭三姑娘同蔣世子也也是這般熟悉了?」
「我同蔣世子識的,當不過熟悉,相見甚少。」
靈芝郡主從上到下地打量她,忖度著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也應當知曉,我對蔣世子的那份心思吧?」她直爽慣了,那些個彎彎心思她也玩不來,直接便將話往明處里挑。「若是你有什麼心思,本郡主奉勸你早些收了的好。」
「郡主多想了,從未有過什麼心思。」她豎起手掌,勾了勾唇角,「以天為誓。」
一陣風吹來,捲起兩人的衣袂,靈芝郡主楞了楞,冷聲道:「這是再好不過的了。」而後瞥她一眼,抬步便走了。
待靈芝郡主走了之後,青佩才開口說話,「姑娘,這靈芝郡主也太……」
「這都不關我們的事。」她冷著聲音,能不摻和的事,她不會去摻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靈芝郡主和周家,那可都不是什麼好惹的。
她看了一眼開的正好的桃花,才抬步往月和郡主那頭去。
***
屋子裡的人正在看著一封信,外頭的小廝敲了兩下門,他說了聲「進來」,那小廝才帶著冷風進來了。
顧懷慎將手中的信一收,沉著眉目。
「世子,方才一個丫鬟送了信給二公子,二公子不在,她將奴才當做了二公子的小廝,便將信交與奴才了,奴才見那小丫鬟面色異常,便將信帶過來了。」說著,便從壞里掏出了一封信來。
那信沒有封口,他直接抽出來看,看著看著,面色便變了,「那丫鬟穿的一身綠衣裳?」
那小廝也奇怪,怎麼世子連那丫鬟穿的什麼衣裳都知道?連忙垂頭答道,「是。」
顧懷慎將那信往桌上一放,緊繃著一張臉,這已經不是他頭一回半路拿到鄭福毓寫給顧懷城的信了,他可是看了她的腳,也看過她的身子,她居然還同別人寫這般曖昧的信?他越想心裡越覺得堵得慌,昨日就不應該帶她回來的,也不該給她治腳的,就該讓她待在那荒山野嶺里的。
屋內的小廝偷瞄了一眼顧懷慎,心裡不禁發虛,世子這臉色那是十分難看啊……難道二公子這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嘖嘖嘖……莫非是二公子同哪位姑娘私通?不過,世子為何面色這般難看啊?
「滾出去!」他開口,眼若冰霜一般。
那小廝一定,連忙就退了出去,這要是世子發了火,那他頭一個遭殃啊!
***
鄭福毓只在月和郡主那兒坐了一小會兒便回去了,月和郡主正準備上山去,山頂上擺了宴席,福毓看自己一身衣裳,還是覺得換一身較好。
她自然也是不知道本要送給顧懷城的那封信不知道怎麼陰差陽錯就送到顧懷慎手裡去了,她一回屋,便叫青柳給她準備衣裳,她要換了衣裳再上山頂去。
青柳已經下去準備衣裳了,她坐在桌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這茶剛倒好,青佩便急急忙忙地進來了。
「怎麼了?」她看了青佩一眼。
「姑娘,顧世子來了!」
「顧世子?!」她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幾滴在手上,她吃痛,立馬放了杯子。
顧懷慎來做什麼?她站起身,便看到一穿著玄色衣裳的身影已經站在了門邊,面色黑沉,青佩連忙行禮退到了一邊。
「你……」
「滾。」顧懷慎看了青佩一眼,青佩嚇得立馬低了頭。
「姑娘……」
鄭福毓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才叫青佩退下去,這光天化日之下,顧懷慎也不敢做什麼,況且,她惹到他了么……?
青佩頓了頓腳步,還是硬著頭皮出去了。
「不知是何處得罪了顧世子,顧世子……」
「這是什麼?」他逼近她,聲音冷硬。
一封書信「啪」的一聲扔在木圓桌上,嚇得鄭福毓一跳。
她看了看那封信,不正是先前叫青佩寫的那個?
「你拿我的東西?」看著圓桌上的東西,鄭福毓忽地冷笑,「沒想到顧世子有這般卑鄙的手段!」原來她的書信都被他劫走了,怪不得怪不得,不然這時候她也該收到回信了。
「怎麼,你和他私私相授?」他冷笑一聲,下巴繃緊,整個人都似冰一樣發寒。
「關你什麼事!顧世子,即便我同人私私相授,也同你無干係!」她抬起頭對上他漆黑如墨的瞳,裡面掩含了滔天的怒氣。
少女仰著脖子,一雙好看明亮的眼睛正對著顧懷慎黑沉的目光,她一身桃色娟紗金絲綉芍藥長裙,半領邊緣用紫金線綉著玉簪花,,露出一截白玉頸。十四歲的少女身段玲瓏,鼓起的胸脯一起一伏,白皙的臉上因為氣急而泛紅,眼圈微紅像極了一隻要咬人的兔子。
兩人這般對視著,顧懷慎的目光從她白皙如玉的脖頸往下移,落在她起伏的小胸脯上,喉嚨一緊。
「鄭福毓,你清楚我的為人嗎?」
「卑鄙無恥,冷酷暴戾!」
顧懷慎嗤地冷笑,「你知道顧懷城是什麼人嗎,你就這麼想嫁給他?」
「我想或不想,同你沒什麼干係!」她撇過頭看向另一邊。
顧懷慎看他良久,目光黑沉的可怕,落在她□□的白皙玉頸上,他想娶她,是*也是佔有!
「鄭福毓,本世子真想掐死你!。」他咬牙切齒,那段玉頸在他眼前飄忽不定,他喉嚨一滾,走得更近,鄭福毓像是一隻困獸一般,被他層層逼近。他眼神微凜,突地低下頭吻在她揚起的額頭上,一陣柔軟的觸感,讓他繃緊了全身。
孤男寡女,*?
鄭福毓的腦袋裡突然崩出的這兩個詞語,讓她背脊一僵,兩手並用要推開貼著她的結實胸膛,抬腿給這個無恥的男人致命一擊,但是腿還沒抬上來,就被一隻手按了下去。
「顧懷慎,欺我手無縛雞之力?」她咬牙切齒,卻又不敢大聲宣揚,這樣被屏退在外面的青佩和青柳一定會衝進來。
「你不是說我憑什麼管嗎?這就是憑什麼。」他鬆了手,向後退了兩小步,聲音喑啞。
鄭福毓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抬袖去擦被他親過的額頭,頓時紅了一片,「顧世子!這麼多年的禮儀廉恥都學到哪兒去了?!你想背上輕薄女子的罵名!?我好歹救你一命,世子就是這般報答救命恩人的?!」她氣的幾乎要暈闕過去。
「你若想傳出去,本世子還有何可怕的?鄭三姑娘還不知我是個粗人?眼裡還會有禮義廉恥?」他開口,聲音低沉,饜足般地舔了舔嘴唇轉身便走了出去
青佩和青柳在顧世子一出去之後,立馬就進來了,只見三姑娘滿面陰鬱,兩個小丫鬟面面相覷,顧世子給三姑娘說了什麼?怎麼姑娘這幅模樣,分明顧世子方才笑的滿面春風……
「還看什麼看!」鄭福毓猛拍桌子,桌上放置的茶具叮噹作響。「備水!沐浴!」
兩人被嚇了一跳,立馬去廚房裡準備。
鄭福毓撫著心口,嘴裡喃喃道:「瘋了,真是都瘋了……」
她揉著太陽穴,只覺得被燙到的手愈發疼了。
因為不是在府里,所以這水沒有準備好的,那都是現成燒的。
鄭福毓揉著被顧懷慎親過的地方,坐立難安,他怎麼能這般無恥!她已經在心裡將他罵了無數回了,等了好一會兒時候,這水才被人抬了過來。
這已經是上九宮山的第二回了,這東西一隻沒打到,倒是受了不少的氣,顧懷慎簡直是她的剋星,她越想避開,就越避不開。
她緊緊抓著浴桶的邊緣,心裡似是堵了什麼,難受至極。
這頭的人在難受,那頭的人卻是心情還不錯的,那守門的小廝本來是忐忐忑忑地,但是見世子回來那是春風滿面的……世子笑了?他覺得這世界果真是玄幻了,世子滿面春風地模樣倒是讓他們極為吃驚啊!
顧懷慎自然是高興的,至少,他是確定鄭福毓不是喜歡顧懷城的。她話里是說不想進顧家,但是,這可是說不準的。他勾了勾唇,只要不是喜歡顧懷城,他就有辦法讓她嫁給自己。
他又拿著那封信看了看,眉目沉了沉,既然是不喜歡,那麼為何寫這般的信?顧懷城身上又有何可圖之處?
這他確實是想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