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守門人
自上古起，天地分三界，分別為人、仙和魔。
人界，由神而創造，可仙界和魔界卻是自天地初始就存在的。就如晝夜，對立卻依賴著生存。
千年無戰，直至人界的動蕩開始。
信仰開始分歧，權利開始分裂，當人界戰爭的火苗開始點燃後，也悄悄燃起了仙魔兩界的廝殺。
有一部分人類信仰魔神，有一部分人類信仰神仙，當守護變成另一種殺伐的外套，死亡的噩夢便籠罩了整片大陸。
這神魔一戰，便是數千歲月。
言神的出現，是讓一切戰爭畫下最終句號的存在。
言神定下天規律條束縛仙界，布下奇珍異獸星羅八卦控製魔界，卻因分不清道不盡紅塵俗世隻能創造六道輪回警示人界。
就此，天下大平，萬物休養生息，直到千年前新的神魔之戰再起，生靈塗炭。
在此期間，各種‘守門人’也開始盛起。
古語有雲，守萬生靈，護法律條，為閽者也 。
閽者，即守門人。
守門人有千模萬樣，有以蛇形的青岩守者，有以牛形的黑山守者。
其中以魔界之門守者——祁陽一派最為出挑。
不是因為他們的神力多少高強，而是祁陽一派曾經是言神的貼身侍童，伴隨言神而生卻終被拋棄在魔界大門做守門人的存在。
四蹄羚羊，項帶鈴鐺以紅綢纏之。所過之處，血色曇花盛開，冷月孤風起是他們的標誌。
這在三界之中已不是秘密，小毛不知隻是因為她才入鬼道，見識不多，但人生就愛開玩笑，這麽一隻在祁陽眼中作為小點心的小毛好死不死的就撞上了祁陽一派的大小姐，就是那隻羚羊堯影。
緊緊抱著懷中的褚量，小毛張嘴露出鋒利的牙齒，一張清麗的小臉變成了醜陋的惡鬼模樣。
“說了，將他給我。”單手朝前攤開，堯影麵無表情的臉像一尊無愛無恨的雕塑。
“不可以。”咬緊牙關，小毛心下一動，對天長嘯。
短時間內，陰風驟起，莫名的叫聲在黑暗處嘶吼。
堯影挑了挑眉，手往下一揮，身下的血色的曼陀花瓣脫離花身漫天飛舞開來，滔天的等級威壓鋪天蓋地朝小毛駛去。
“最後一次，將他給我。”
沒再說話，小毛隻是死死抱緊褚量，盯著堯影。
戰鬥，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褚量反而因為受不了這迫人的威壓漸漸轉醒，眼一睜，第一句話便是“堯影，不得無禮。”
一瞬間，風清月朗，所有蠢蠢欲動的恐懼不安消失殆盡。
靜靜的看了褚量一眼，堯影沒說什麽，隻是執拗的朝小毛走來，對著褚量伸出了雙手。
“哎呀哎呀，真是敗給你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褚量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小毛，身體無力的向前傾倒。
不害怕會跌倒在地，因為那個人的存在。
“你，受傷很重，我不放心。”皺起眉頭，堯影艱難的說著，幾番欲言又止後隻能交出這一番說辭。
抬手，輕輕的拍了拍堯影的肩膀，褚量柔和的眉眼一時間消退了這些年他經曆的風吹雨打。
“我懂的，是我害你擔心了。”
咬了咬牙，堯影瞪了一眼褚量，轉身就要離去。
“等等、等等！”頓了頓，褚量說道：“別人姑娘救我，則麽連句謝謝都不說，就要走啊！”
撇了撇嘴，堯影硬邦邦的說道：“她，不是好人！”
“傻丫頭！”忍不住敲了一下堯影的腦袋，褚量抿了抿唇：“好壞那有那麽簡單，別人救了就是善，你可懂的？”
“不懂。”斬釘截鐵的堯影。
“……”無語的褚量。
反身，行了個禮，褚量虛弱道：“不知小姐為何營救與我？”
“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看來大將軍也不需要我繼續相送，如此這般小女子就先行離去了。”揮了揮手，小毛還沒等褚量和堯影說什麽就一溜煙不見了身影。
事情有變，這個堯影必須先告知主人！小毛想著，腳下跑的越發快了些。
原地。
“咦，那位姑娘為何突然跑辣麽快？我還沒問她叫什麽名字呢！”爾康手的褚量。
“或許就是你長得太凶殘了，救你的時候沒看清，現在乍一看就被嚇跑了。”堯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阿勒！我真的長得那麽凶殘嗎？”摸了摸臉，褚量肯定道：“在來這裏之前，我明明是一色若春花的美男子！”
垂下眼睛，堯影突然問道：“你真的有那麽想認識那個女子嗎？即使知道她是妖怪。”
“哎呀呀，堯影你這是說什麽話？我表現的有那麽明顯嗎？”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褚量輕聲道：“再說堯影也不就是羚羊妖？”
“褚量，你個王八蛋！”突然嘶吼的聲音，撕心裂肺的讓人害怕。
“哎哎，你則麽突然罵人啊！這樣不好不好！”
太過熟悉的彼此，所以當對方做什麽表情時自己就能猜到真實意思，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堯影咬了咬牙，鋒利的獸牙割傷了唇瓣卻不自知。
“明明、明明堯影比她好看！褚量你個王八蛋！”
“啊？這個則麽可能一樣？”好笑的揉了揉堯影的腦袋，褚量說道：“堯影，可是我的家人啊。”
渾身一抖，堯影直直的看了眼褚量，下意識的就鬆開環在褚量腰間的手，轉頭就想逃開，卻因身後的聲響停止了腳步。
“堯影？”揉了揉被地上石頭捅的難受的手臂，褚量不解的出聲，由於身上的傷沒有力氣站立行走的他隻能這樣呆呆的看著一步之遙的堯影。
一步之遙外，堯影哭的像個被奪去玩具的小孩。
當初，為了褚量逃離從小一起長大的家人身邊時，堯影沒有哭。
當初，為了褚量背叛千萬年來的家族守門承諾因此每到新月之夜受盡千刀萬剮之苦時，堯影沒有哭。
此刻，卻因褚量的一句話，哭的便不像自己。
可這個世上就是有那麽多事情都是無能為力的。
就像好好的身體突然得了重病。
就像深信的人突然背叛了你。
就像剛剛還在微笑的你突然就哭了。
就像我明明站在最近的地方愛著你，你卻眺望著遠方期待愛情。
堯影想，這大概愛情，一不小心就會被傷的遍體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