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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莊上弦的格局

  暴風雨後,朔州莫名安靜。


  楊家幾房、什麼娘家的、舅家的,要就財產事宜找景倩倩討個說法,一時都偃旗息鼓。


  朔州州城都沒想到,景小姐會變這麼暴力,好像莊家軍附身。


  若是莊家軍殺人,有些人能鬧。若是景小姐殺人,意義不同。契書那麼多人簽字,景倩倩站在一個最有力的位置,何況現在兵荒馬亂。


  很多人閑的看戲。楊家這是一出大戲,楊佑年被休,還不知道吧。


  很多人從未有過的忙,忙的熱火朝天,只爭朝夕。


  州衙體仁堂,俞悅過來,莊上弦又忙一天,他精神頭總很好,好像永遠不知疲倦。


  俞悅善良又賢惠,給莊家戰神按摩按摩。


  莊上弦大爺似得靠在椅子上,月牙摸仔細著,能吃一口就好了。


  俞悅給他吃一口,馬補剛做的辣椒釀,是不是好香好辣?再來一口?

  莊上弦冷哼一聲,他會存利息的,君子吃媳婦三年不晚,到時候是沒早沒晚從初一吃到十五。月牙雖然弱小,他要更努力養月牙。


  長史、戶曹、兵曹等面面相覷,主公這樣真的好嗎?


  莊上弦冷颼颼看他們一眼,諸曹跳起來就跑,放假嘍!回家抱媳婦兒!


  莊上弦起來,抱著月牙使勁咬一口。


  俞悅忙捂著胸部,這兒是大堂!換個地兒也不行。


  莊上弦拉著月牙飛出州衙,飛在州城,越看越美,很快飛到西湖。


  西湖形狀像一個豆莢,不算太大,但湖水清澈,湖邊一圈古樹翠竹等更茂密,風吹楊柳,就像小家碧玉。湖邊綠樹掩映中一些紅牆綠瓦,湖水的兩邊種著好些荷花,娟麗的女子,斯文的公子,水裡的魚兒,天上流雲。


  俞悅和莊上弦繞著湖邊走。湖邊有假山,院子周圍路彎彎。


  彎過一片楓樹林,俞悅回頭望,到時這一片紅楓一定很美,那邊幾棵銀杏,很配。


  前面一條路拐到湖邊的大路,路上不少人奔忙。


  俞悅豎起耳朵聽,又吵上了。她和莊上弦趕到,路上已經圍很多人。


  路邊是一家飯鋪,規模其實並不小,但很老舊,夕陽下更顯破敗,凄涼中有些骯髒。挺大的牌匾似乎昭示著這兒曾經生意不錯。


  飯鋪門口兩個人,一個落魄的男子花白的頭髮,黃的發黑的臉上皺紋透著猥瑣;一個十六七歲靚麗的女子,和飯鋪一切非常違和,又好像天生就是一體。


  和這兩人對立的一方,是四個彪形大漢、凶神惡煞、流氓惡霸,還有幾個衙役,及一個長得不凶但更難纏的智慧型。


  現在智慧型一臉吃屎的表情,遇到剋星了。


  一個大漢拔刀急的要殺人,一個稍微有理智的要砸飯鋪。


  女子被嚇得瑟瑟發抖,嚶嚶嚶淚流滿面,弱柳嬌花楚楚可憐。男子頭髮抓亂眼睛渾濁說不上話也是被欺壓的狠。好像一老一弱的爺孫倆。


  圍觀的一個小姐像女俠先跳出來,指著壯漢大罵:「你們如此兇惡,欺壓良善!」


  壯漢差點一刀劈小姐:「罵了隔壁!翟忠是臭名昭著的賭徒,賭輸了把這飯鋪押上,又輸了就該讓出來,現在卻耍賴不肯讓!」


  小姐被挑釁了,喊自家護衛高手:「揍他!賭博就沒一個好東西!」


  護衛沒聽見。能開賭場都有背景的,賭徒確實不是好東西。


  女子愈發嚶嚶嚶哭的可憐,上氣不接下氣要倒似得,隱晦的小動作更撩人。


  一個公子站出來,上前要扶那女子。女子巧妙的避開,又隱晦的看、看中莊上弦、他個兒最高、氣質又如此不凡。


  俞悅深感無語,飛蛾撲火不能選擇往太陽上撲,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公子挺執著,硬是拉住女子胳膊,入手柔弱的心蕩漾,挺胸口氣更大:「姑娘莫急,有什麼隱情都告訴我,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女子貞烈的特想甩開公子,公子不要臉的就是不撒手。


  俞悅笑,好多人亂笑。天色有點暗,大家能看清。


  小姐喊不動自家護衛,對著圍觀的發飆:「你們怎麼這樣冷血!」


  圍觀的有人喊:「翟忠爛賭無人不知!先賣了兒子,后賣了老婆,又要賣女兒!」


  智慧型好像遇到救星,總算有明白人,趕緊喊:「這就是她女兒翟柔,看看多漂亮聰明!她和翟忠說,她將來要嫁個好男人,有更多銀子給她爹賭,這樣將自己保下。這飯鋪里她也沒少演戲,幫翟忠掙不少錢!」


  圍觀的有人作證:「沒錯!有一次一個公子在這兒吃飯。翟柔從廚房跑出來哭,說她爹沒錢要賣她。那公子賞她五十兩銀子!」


  圍觀的都成了聽故事。賭徒賣女兒的多,女兒這樣有智謀的少。


  智慧型就給大家講故事:「翟忠爛賭,多少錢都不夠。前一陣把飯鋪押上,說他女兒很快要發達了。翟忠喝醉酒又曾說過,他女兒說留著飯鋪才能生錢、有機會。有人曾讓他女兒做暗娼,這我不管。我只知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翟忠梗著脖子喊:「你們設局坑我!」


  這種事兒太爛了。他已經徹底被打上人渣的標籤。


  大家繼續愉快的看美人,美人賞心悅目,哪怕她是暗娼。


  大家看懂,為何這樣爛的飯鋪有個這樣靚麗的美人,不美誰肯花銀子?飯鋪不爛如何博同情?就這樣知道真相大家依舊同情。


  俞悅尋思,翟柔美人這樣有心計,隨便找個有錢的,從丫鬟到小妾鬥倒原配、逆襲上位,何必還要在這兒、整這些低劣的戲,莫非還想等她的霸道總裁真命天子一步上天?

  俞悅看莊上弦,再看翟柔,不死則已,死了成灰。


  翟柔為了理想很拼,拚命將公子甩了,奔向真命戰神:「嚶嚶嚶!」


  莊上弦要揮手,俞悅忙拽住。


  翟柔眼睛放光,莊上弦冷哼一聲,美人吐血飛進飯鋪。


  俞悅暗中摸摸戰神安撫一下,善良妹問智慧型:「這件事有什麼隱情或處理方式,你不妨說說。」


  大家一齊看這位、好像是飛鳳將軍?強盜戰神墨國公?天黑了。


  智慧型猜了一番,不知道女將軍什麼興趣,他說清楚點:「翟忠爛賭押上飯鋪,白紙黑字沒任何問題。那棟就是景夫人別院,她打算將周圍買下,價格可能會高些。但翟忠已經押上飯鋪,於昨日到期,所以飯鋪實際已經歸賭場所有。」


  俞悅嘆息:「這麼說就算現在買他女兒也不行?」


  智慧型想了想,點頭。景夫人要買,翟忠照樣留不住。


  俞悅不死心:「若是多付一倍呢?」


  智慧型看看翟忠,秒懂,瞬間態度非常堅決:「兩倍也不行。」


  翟忠衝過來,渾濁的眼睛冒著刺眼的精光,手直接伸到俞悅跟前:「我賣!我立刻賣!」


  智慧型調戲:「你不留著女兒下蛋了?」


  翟忠猥瑣的呸一聲:「她太精明又絕情,以後肯定不認我!我現在就賣她,兩位是最好的主子,不會虧待她的。」轉瞬感情特豐富的抹淚,「我女兒從小命苦,但懂事爭氣,什麼事都會做,讓她做什麼都行。求兩位主子可憐她。」


  翟柔堅強的從飯鋪爬出來,衝到真命戰神跟前磕頭。


  智慧型代為開口:「人家沒給錢,你別想賴上人家。人家什麼身份,什麼東西沒見過。不過我可以做主替賭場買下。」


  翟忠手伸到智慧型跟前,飯鋪沒了,女兒留著也沒用,賣到賭場更好。


  莊上弦拉著月牙飛走,找個乾淨的地方吃飯。


  西湖的另一邊有個不錯的飯館,點著燈,不少人。外面竹林邊擺了幾桌,一個爐子一個廚子光著膀子正煙熏火燎的烤魚,西湖抓的魚,很香。


  俞悅坐在竹林邊,跟跑堂要一條魚,再要幾樣菜,一壺酒。


  跑堂小廝很熱情,帶著口音又親切:「有新鮮的蝦要不要來一盤?」


  俞悅點頭。跑堂看他們是外地人,又推薦兩個特色菜。


  莊上弦不爽,一個跑堂在月牙跟前老賣弄風騷,一股冷氣將他凍死:「有都來一份。」


  跑堂覺得特涼快,但是有良心:「多了吃不完,這天兒不能放。」


  莊上弦怒:「吃的完!」


  俞悅樂,莊家戰神不是要上天,是要將天捅破,自己再造一個天。


  莊上弦星眸看著月牙,好開心?

  俞悅點頭,知道他有時候故意的,還是很開心。他這麼強大,怎麼可能隨便就情緒外露。人就是這樣,我知道,我開心。因為他願意逗咱。


  莊上弦冷哼一聲,他就是看不慣一跑堂,月牙連賭徒都玩。


  俞悅安撫戰神,桌下拉著他手撓他手心。


  莊上弦盯著月牙,拉著她手放腿上,放她腿上,摸摸,再放自己腿上。


  俞悅掐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惡狠狠的盯著莊上弦,她很兇很厲害知道不?

  莊上弦星眸閃閃,勾唇一笑,剎那天上落下一片流星。


  七月初八,咸晏率軍到朔州,一路暢通無阻。老鼠不敢打街上過,地頭蛇都藏好好的。


  ※※※


  若說咸清的威名是戰場打下,咸晏的威名是在另一個戰場打下。


  州城,州衙門口,莊上弦、俞悅、管士騰、朔州的官吏、宿老等一齊迎接。一些膽大的年輕人等湊到州衙附近看,宴寧將軍長什麼樣。


  咸晏在街上下馬,一身匪氣豪放的能上天,深深震撼著每一個凡人。


  俞悅樂。只有咸晏能這樣,讓咸清來幾乎不能。


  莊上弦霸佔朔州,面上做的算好看。咸晏,明白說就是搶,在史書要重重寫一筆,簡直冒天下之大不韙。將來就是做皇帝,千百年還要被人嚼。


  不過史書這東西,寫的是死人,嚼有什麼用?成王敗寇,他做了將相。史書寫的是帝王將相,寫史書的是什麼人?爾等凡人!

  沒做過帝王怎知將相的境界。寫史書的不乏意淫。人家已經成神,他還在寫書。


  咸晏心情很好,滿載而歸。這趕腳豈是那些酸腐的、成天妄想或意淫到腎虧者能理解的?

  管士騰也開心,摟著咸晏肩膀進州衙。


  俞悅特地看後邊,清流校尉是一直跟著咸晏,現在打劫歸來,依舊清純的像綠茶表,這境界真是高不可攀。應該裱起來,供凡人瞻仰。


  莊上弦拉著月牙到體仁堂。


  體仁堂原本是做什麼就不管了,現在被大司馬徵用,是它的榮幸。


  莊上弦坐上面,咸晏、管士騰、長史吳趣、白老等正式見禮,快把體仁堂坐滿。


  莊上弦主動問候:「情形如何?可有遇到麻煩?」


  咸晏坐右邊第一位,豪放的回話:「一路順利!先到沄州收馬七萬餘,抄亓家,罪證確鑿;再到滕州收藤甲等,抄滕家,罪行累累,斬殺元兇及幫凶等千餘人。到太守府,找太守聊天,問太守借十年賦稅。」


  俞悅問:「太守沒事吧?」


  咸晏看著妹子:「應該沒事,要不我過幾天再去看他。」


  俞悅提醒:「太守年紀大,記得帶兩盒石蟲,提兩壇稷谷酒。」


  咸晏應道:「他不愛喝青東稷谷酒,我去買別的酒,代表主公慰問他。」


  莊上弦嗯一聲。雖說太守不如他尊貴,誰讓太守年紀大。


  長史、諸曹、宿老、名流等默默地。搶了還大搖大擺去嚇太守老人家,太沒節操。


  有人腦子轉的快,掀翻亓家和滕家另有一大好處,常山郡掀了兩大勢力,對朔州發展大為有利。就是對在座諸位有利。


  借十年賦稅,沒說清,或許是警告太守,哪天去把他搶、是借。


  咸晏獻上賬冊、簿記。眾人瞭然,搶一個亓家或滕家,頂十年賦稅。看這又一重好處,咸晏載金載銀來的,不差錢,自然不會對朔州下手。或許還會做點什麼,贖罪是重塑金身,朔州占現成便宜,又一好處。


  這樣想著,大家看咸晏沒那麼害怕,他又不面目可憎,反而很豪爽,這種人好相處,越看越親切起來。


  賬冊有滿滿一大箱,另有滿滿一大箱的證據,又有兩大箱寶物。


  莊上弦在看最上面兩卷賬冊,剩下沒點時間看不完,他也不用細看。


  俞悅扒著兩箱子淘寶。馬寶,沒有牛黃值錢,不過亓家馬場可能不一樣。紫豆藤,這一卷應該是變異的,紫金燦爛的顏色,一時分不清是藤木還是金屬;華麗的外表有著絕對的內涵,筷子粗細,柔韌度極高,俞悅使出七成力氣拽不動。


  莊上弦看月牙一眼:「和你很配。」


  俞悅怒,這是說他們一樣弱?看著挺弱,能勒死一頭大象,打死三隻老虎。


  咸晏大笑:「足有八十米,據說滕家將它採下來費了一番功夫。」


  俞悅很驚訝,提著不到十斤,刀砍不斷,估計還有抗火性。


  管士騰點了燈來,拿一截烤半天,紫金藤好像真金不怕火煉、顏色愈發酷炫。他使出七成力氣,這藤竟被拽出一點彈性。


  其他人都來了興趣,好像一群怪大叔調戲一個小蘿莉,誰知這小蘿莉是修鍊千年的藤妖,絕對成精了。說不上什麼用處,但做神物供起來也行。


  俞悅樂:「這是妖精,供它做什麼?」


  莊上弦冷酷下令:「讓卓姐給你做一件藤甲裙。」


  做馬甲多了,做條裙子應該差不多。這樣好的屬性,又漂亮,紫豆藤本來就是做藤甲。


  俞悅不願意:「穿身上重了,我還想留著當繩子用,我又不打仗。」


  莊上弦盯著月牙,十斤有什麼重:「用繩子以後再找,不打仗你站旁邊看著。」


  俞悅兩眼望天,莊家戰神做飯要她站一旁看著,打架要她站一旁看著,他那種層次的戰鬥沒點實力看不成,一層保護好有必要。


  其他人都無語。這樣難得的紫豆妖藤,給飛鳳將軍做藤甲目的就是站旁邊看著?莊家戰神一邊打仗一邊還有心思看美人?飛鳳將軍穿上這裙子一定酷斃帥炸天。


  莊上弦冷哼一聲:「你站旁邊指揮,旁觀者清。」


  俞悅杏眼痴情的看著他,求別說了,他打仗她是旁觀者?

  莊上弦冷颼颼的盯著月牙,月牙這樣痴情他又要把持不住了,急。


  這事兒不能繼續。大家準備一下,設宴。


  咸晏這也算打了勝仗回來,以後要駐守朔州,大家慶功帶接風。


  莊上弦到朔州一直都沒設宴,就等著咸晏來。大家能理解咸晏的重要性,必須當大英雄。


  岳奇松急匆匆趕到體仁堂,一身汗臭氣息外泄,大掌柜好像和一頭獅子打過架。


  俞悅驚訝:「大掌柜突破了?」


  岳奇松點頭,忙向咸晏行禮,向主公行禮帶解釋:「僥倖突破,耽誤了時間。」


  莊上弦、咸晏、管士騰等一齊道賀。大掌柜的資質呃,年紀又大,能突破比老蚌生珠差不多,不過能生都是好事。


  俞悅扒出一個紫豆藤做的紫金算盤送大掌柜,紫金色讓算盤逼格狂飆。


  岳奇松本來是斯文敗類,現在有點狂野,拿著算盤,不像財神。


  清流校尉等看著岳奇松特震驚,一個掌柜也有四層實力,讓領兵打仗的將校們情何以堪?

  長史、諸曹、朔州的名流,想的不太一樣。


  這就是墨國公的麾下,隨便一個都是人物。墨國公尊重大掌柜,就像對待他們,沒有帶什麼特別的情緒。非要分三六九等或震懾奴役他們。大家若是跟著墨國公好好乾,也能有大掌柜這種精氣神。


  岳奇松拿著紫金算盤挺喜歡,抱手裡坐咸晏下手:「我帶個話,朝廷使人來了。」


  俞悅應道:「才來。」


  管士騰瞅咸晏:「不是一直沒弄清,這是等不及了。來誰?」


  岳奇松應道:「內侍、羅隱堂、及安平駙馬等。」


  幾人看俞悅,她表姐夫又一個。安平駙馬來,代表皇帝,代表丞相,沒準和楊升一系還有些陰私事。安平駙馬和伍家即莊上弦姑父又算親戚。


  俞悅知道,安平駙馬並不在邯鄲,而是一直在長州,這是特意將他弄來。


  表姐夫來了她要好好招待:「請他們去西湖別院,三日內什麼都別給,他們餓了自己下湖抓魚,渴了喝湖水。我太善良了,竟然留了魚蝦給他們。三日後他們若是餓著,給他們送糟糠。別拿豬食,人沒得吃哪還餵豬。照著災民的標準,樹皮草根等。咱朔州別的不多但樹多,餓了捋一把樹葉請他們。」


  體仁堂坐滿,一片目瞪口呆。


  有人流口水,飛鳳將軍威武,捋樹葉是喂兔子還是餵豬?


  說好的不餵豬食,糟糠不是餵豬的。豬也不能吃魚蝦,是這樣理解吧?

  咸晏拊掌,管士騰樂,岳奇松大掌柜眼裡滿是真誠的崇拜光芒。


  曹漭騷年蹦出來:「我去!湖裡要盯好,不能讓他們泅水跑了,萬一遇到危險。」


  清流校尉、戶曹、白老等皆想,還有比你們危險的?


  長史養氣功夫深。法曹就當沒聽見、沒聽懂,反正他想管也管不著。


  俞悅是善良妹,時刻為表姐夫考慮:「這要把握好一個度。我們好心不能讓駙馬誤會。所以湖裡,他要泅水讓他泅,但湖裡的烏鱧、螃蟹等態度友好不友好,駙馬只能拼人品。你不能讓駙馬受傷,讓人誤會是主公招待不周、保護不力。」


  咸晏力挺妹子,教育侄子:「我們為國為民殫精竭慮,不畏艱難險阻;但現在有一部分人不理解,你一定要注意影響。」


  曹漭領會精髓,領命愉快的跑了。


  長史、諸位、望著曹漭一溜煙跑沒影兒,心想騷年就這麼被帶歪的。


  大家都善良的替駙馬默哀。趕這時候來,莊上弦還需要向朝廷立威呢。飛鳳將軍的法子也別出心裁,讓他們充分領會將士沒糧時的精神狀況。


  朝廷能的什麼都不給,打了三場勝仗一點表示都沒有。


  說實話誰都心寒。還有一堆傻逼跑去赤峰城嚷嚷,正常人都要被逼出戾氣。


  老丈過意不去:「那是安平駙馬,還有聖旨。」


  戶曹也提醒一句:「要不要告訴景夫人?安平駙馬是她表姐夫。」


  沒準景倩倩以為她靠山來一個,或者要照顧駙馬的面子。


  俞悅縴手一揮:「不用!一會兒請她赴宴,我跟她講就行。駙馬,能打仗嗎?聖旨,能當飯吃嗎?留給駙馬,能怎麼用他隨便用。」


  ※※※


  宴席設在楊府,原東升院。


  院子不小,今兒天氣也不錯,院子內外露天又設一百大桌。莊家軍十二萬,將校等都來。朔州能夠上身份的帶家屬來,大家也算見面認識一下。


  正廳擺八十席。岳奇松帶了一部分夥計來。景倩倩、長史夫人、白家夫人小姐等,氣氛很歡快。楊進病好了,和一些小公子熊孩子,看著莊家軍高手特崇拜。


  景倩倩已經搬出楊府,東西再慢慢收拾。


  俞悅幾天沒見表姐了,將她請到廂房,楊進小尾巴跟來。


  俞悅開門見山:「安平駙馬來了,我把他安排在西湖。」


  景倩倩一愣,明白過來不是讓表姐夫找她,她回答也乾脆:「姐夫和小姨子本就該避嫌,何況他是駙馬,我和他不熟。」


  俞悅沒說的了,想想又說一聲:「西湖就那麼大。他若是玩的太嗨,去湖裡洗澡、摸魚抓蝦什麼的,反正你知道有這麼個事兒。」


  景倩倩點頭,頭上金步搖很有風韻的一搖一搖,金光點綴著目光。


  楊進小正太總覺得飛鳳將軍很奇怪,若說血脈親情他們血脈離得有點遠;他完全跟著感覺走,很自然有個性的問:「若是他來找我們怎麼辦?他在湖裡洗澡是流氓,我可以喊護衛教訓流氓嗎?我娘單身,我該保護我娘的。」


  俞悅看著表姐樂,她有個好兒子。


  景倩倩扶額。她現在很頭痛,莊家軍駐紮朔州,估計很多娃會被帶壞。


  俞悅意見不同,教育表侄子:「你是男子漢,要保護你娘和妹妹,將你娘孝敬的像皇太后,將你妹妹寵的像公主。」


  楊進秒懂,就是說有流氓就揍:「但我現在力量太弱。」


  俞悅指一條明路:「你現在還小,要好好讀書。習武強身健體,打好基礎,回頭問你舅舅。」


  景倩倩肯定對景亦晗更放心。或許她現在心裡都懸著,偶爾能看見她皺眉,誰都不容易。再說楊進真不急,又沒壞毛病急需糾正。


  楊進有點失望,他最崇拜的是墨國公。


  知子莫若母,景倩倩對兒子無語,墨國公這事兒卻和駙馬一樣,她不想去應付。


  俞悅離開廂房,正廳莊上弦、長史等都更衣入席。


  俞悅坐到莊上弦一席,除了男裝女裝,別的和以前一樣。她現在不刻意隱瞞身份,誰看出來誰本事,誰看不出來別怪她沒說。


  奇怪的是猜測她是殘月的人不多。只能說她以前很成功,殘月有夠兇殘,裝扮也不賴。現在穿女裝,紅色紗裙風一吹,飄逸,和實力提升也有關。


  咸晏、管士騰、岳奇松等坐右邊,長史、老丈、白老等坐左邊。


  老丈是個奇、奇才,最近一直忙莊家軍的事兒,紅光滿面,老毛病好了!誰不服?孫子陪著他坐那兒,喝幾杯酒,典型的老當益壯。


  莊上弦舉杯,外面鼓響三聲,一段軍樂,正式開席。


  酒過三巡,外面已經鬧翻天。尤其平時限制飲酒的將士,這不像戰場下來死傷多,又搶的借的兵精糧足,氣氛最好。


  若非主公在裡面鎮著,一些打搶歸來得意忘形沒準就露出土匪的尾巴。


  正廳內氣氛也熱烈,一些夫人小姐偷偷打量英俊帥氣威猛清流各款英雄,尋思著聯姻或送個美人拉點關係也好。外面吵,裡面女人們湊一塊議論聲音也不小,不時爆發出奔放神秘的笑聲,有小姐笑的高貴矜持。


  俞悅悄悄示意莊家戰神,有美人看上他了。


  莊上弦比月牙高,低頭正好看著她胸部,穿女裝就這個好。


  俞悅認輸。看岳奇松大掌柜,這一收拾,宿儒的樣子還有點文人的凜然正氣,斯文敗類又受安家大房影響,更為撩人,盯上他的小姐貴婦不少。


  岳奇松今兒帶了兒子來,少年叫岳飛,在青岩呆了三年,一股青岩的味道。青岩如今,有鍾國令的教化,不說人人像大儒秀才,肯定沒有窮鄉僻壤奴隸那種上不得檯面的氣息。


  岳飛坐在這兒,像個貴公子;對上主母的視線,唰的羞紅了臉。


  莊上弦看月牙,一會兒就去看別人,他要把月牙心收回來,其他人喝酒也別忘了正事,酒桌上談事是傳統。


  主公視線所及,大家都調整情緒,端正態度。


  莊上弦冷然開口:「糧草都準備好了,先送五十萬石到赤峰城。再送去兩萬匹馬,五萬套藤甲。管士騰走一趟吧,帶走三萬人。」


  管士騰站起來領命。他帶兵少,但一直是莊上弦親信,帶兵是會的。


  長史、戶曹也領命。朔州每年要往邯鄲運糧草,基本的程序熟悉,需要的車、騾子、人手等都安排好。


  莊上弦再下令:「管士騰將物資送到赤峰城,再將人帶到定陵。」


  管士騰再次站起來,領命后坐下,酒桌上不影響吃酒。


  其他人一時顧不上喝酒了,想了一陣才想起定陵是在哪兒。


  定陵是赤峰城北邊一個小城,向來沒什麼存在感,也沒什麼值得人惦記的性格。


  大家再想想,有人能琢磨出來:莊上弦在瓜州布了五萬兵馬,寧辰為將;梁縣四萬敢死軍等,危樓為將;赤峰城到大梁城若是從定陵稍微繞點,定陵基本在中間。所以,這是將兵馬都推出赤峰城,安排在大梁城周圍。


  若單純的排兵布陣,不適合在酒桌講。


  莊上弦敢在這兒講,因為他現在能承擔。所以還有什麼意義呢?


  莊上弦目標轉移到岳奇松:「北邊,建成一個經濟走廊。東邊蘇坦王國、狄娜王國,玄菟郡待定,到朔州為中心;往西大梁城,尼羅爾國、殷商國。赤峰城不在這線上,定陵剛好,能作為一個點。」


  長史、戶曹、白老等震驚,好像秋風帶走炎熱,心服口服。


  定陵能起到這個作用。從朔州到大梁城遠了點,中間一個休整的地方很有必要。而定陵沒什麼性格,也沒什麼劣跡,不缺水啊之類。


  莊上弦有這麼大格局,有兵、不差錢;當然不用在朔州安排自己人,一個平穩的過渡,想安排人後面完全可以。


  長史吳趣徹底下決心,跟著墨國公混了。


  戶曹也像老丈,頗有點豪情萬丈,這個走廊建成,他也是功臣。


  俞悅看著他們,就覺得楊升選的人,不錯。至少比羅擎受強,有能力能做事。差一個機會咱給他們就是。嘗到甜頭他們自己就知道怎麼選擇。


  莊上弦更厲害。故意在這樣酒宴,講看似很重要的東西,讓大家借著酒勁好吸收,發生某些化學反應。


  其實現在是小農經濟、自然經濟,以自給自足為主。商品、市場就像商人一樣,即便大家知道渧清絕有錢,內心並不是那回事。所以,這個經濟走廊有多大意義,大家或許更多是從鞏州的繁榮推想的。


  其實,現在社會發展的不錯。經濟只要推動,就能向前一大步。


  莊上弦再扔出一個炸彈:「伐商之戰結束,赤峰城要交還朝廷。所以,赤峰城不用太費心的建設。伐商不能縮在赤峰城,管士騰到定陵后開始準備。」


  一錘定音。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只怕三年也不絕。


  「啪!」清流校尉拍桌,失態了。


  吳趣、法曹、一部分人想跪下。很多人懵里懵懂表示聽不懂。


  所以,就是戰神公開講,爾等凡人不如不聽。聽了才知道差距,一些桀驁的年輕人表示不知道差距在哪兒。誰來講講。


  但這事兒不能再公開講了。這就是莊家軍和朝廷的較量。


  赤峰城是邯鄲北邊防線,放在莊家軍手裡皇帝能安心?皇帝想盡辦法都得收回去。


  莊上弦闊氣、霸氣,從一開始就不準備占。


  往北退到定陵。往東朔州另有路能到邯鄲,往西大梁城、西涼郡,所以這條經濟走廊,有著更深的意義。赤峰城守將若是不行,邯鄲若是再折騰,莊家軍南北夾擊。


  想多了。再說赤峰城建設,莊上弦花錢幫朝廷修,他有那麼笨?


  這就是眼光、格局、高度。皇帝還憋著不給莊家軍糧草,派個安平駙馬又下一道聖旨,莊上弦在邯鄲就沒把聖旨當回事了。


  莊上弦歸還赤峰城,朔州是不會歸還嘍?這又是一局,兩個總得佔一個。


  一個年輕人不服氣,他比莊上弦還大兩歲,就看莊上弦神一樣在那兒,請問神:「伐商何時結束?」


  大家一齊看著年輕人,問問題最好別帶情緒,顯得好蠢。


  不少人議論揭露,原來年輕人是楊佑年表弟,找點事兒不奇怪。


  楊表弟不爽,他說的是正事兒:「戰爭勞民傷財,拖得越久消耗越大,羅宋國、朔州百姓都承擔不起。再說大梁城被殷商國侵佔,大司馬不想早日收回?」


  俞悅應道:「想。」


  楊表弟怒:「老子沒問你!」


  俞悅嚇一跳:「你是誰老子?別以為你蠢就天下無敵。」


  楊表弟掀桌:「賤人!」再怒指莊上弦,「你不敢說是嗎,我替你說,你不想收回大梁城!因為收回后你就得班師回朝,不能在這兒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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