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遇襲
至於留在酒樓里的司馬競與葉秀影是如何光景,高詢雖不知道,瞧見司馬將軍送葉秀影回府時兩人依依惜別的模樣,卻也能猜著個七八分了。
次日,司馬競果然便又尋上府來,親自請葉秀影上將軍府醫治他父親的身子。
老將軍墜馬之後,腿上雖未傷及筋骨,然而胸前的肋骨已錯了位。先前請的那些大夫們所開之葯大多也只幫他化了胸口的淤血,未醫其根本,反而更是一日比一日嚴重。
葉秀影細細地把了脈,知曉司馬成的身子若是想要痊癒,恐怕唯有儘早為他正骨。
而她雖自小習得醫術,卻始終跟在高詢一旁,王爺戰場上所受的也多為皮肉傷,從未觸及過當前這番情況。此刻真讓她醫治起來,也難有十分的把握。且不說卧床這人是當朝的國舅爺,更是司馬競的父親。若正骨不當,有個萬一,只怕更會適得其反,性命攸關。
葉秀影便也因此犯了難,告知司馬競老將軍的病情后,也不敢貿然診治。想著許是該回府同白桑好好琢磨考慮一番,醫治前先讓自己心裡有個知數。
而高詢從司馬競口中得知昨日他與葉秀影兩人互明了心意,已和好如初后,當下便為他出了個主意。娶親的日子可以照舊,可這新娘子自然是要換人了。明日便讓司馬競隨她一同到那尚書府上去退了親,瞞著老將軍,來個先斬後奏。若是司馬成的身子真能恢復,兩人的事等他病好之後再細細告知也不遲。
司馬競向來忠厚實誠一人,竟也聽從了高詢的這般餿主意。於他來說退親之事自然是越快越好,眼下似也沒有其他比這更好的法子。
於是高詢和司馬競那日是帶上了厚禮登門,尋了個八字不合的由頭,好言好語地向尹尚書明說了退親一事,兩人的身份擺在那,都是不好招惹的主。得知自家女兒被退親的尚書雖是心中不滿,卻也沒有什麼話好說。饒是這般總算退了親,小王爺最後還是免不了背地裡被人落了個恃勢凌人的話柄。
高詢成了事自覺滿意地很,可不理會這些。如今便只剩儘力醫治好老將軍的身子,再同他明說司馬競與葉秀影之事了。
可如何治好老將軍胸口的傷卻成了葉秀影猶豫之事,高詢得知后說儘快醫治為好,白桑則讓她必須思量清楚。正當舉棋不定時,雪蓮卻從府外領來了一名中年男子。
此人身形極為高大,挺著微凸的肚子,身材較常人更胖些。似是發了福的臉上五官倒是端正地很,留著一字胡,著一件不灰不白的粗布長衫,較王府里這些人來說,看上去是略顯寒酸了。見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他反倒便恭恭敬敬地朝高詢行了一禮道:
「草民葉子涼見過晉王殿下。」
「師父?!」
高詢愣了一愣,終於認了出來。幾年未見,原本少說也該是儀錶堂堂的師父,如今怎的這般不修邊幅了?這著實令她意外地很,若真是在街上碰著了,恐怕也難以辨認出來。
葉子涼見狀笑道:「殿下可總算認出草民來了。」
「師父你怎的,成這副模樣了?」高詢上前一步,似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咳,一副皮囊而已嘛,無需在意。」葉子涼擺了擺手,看了看面前的高詢:「殿下這些年是長了不少的個頭。」
而後又仔細地看了看周圍各人,轉頭道:「阿影倒還是同幾年前一般,未有多大變化。」
葉秀影其實自葉子涼進門便認出了他來,又怕自己是看錯了人,只一時愣著不知該說些什麼好。此刻聽他少有的主動提及了自己,心內一陣欣喜,低低喚了一聲:
「爹。」
到底是親生女兒,血濃於水,這些年來竟也叫人不自禁地想念。此刻見到女兒正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葉子涼只覺心內五味聚生。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又對一旁的白桑行禮道:「這位——想必便是晉王妃了吧?」
高詢娶親,葉子涼也有聽聞,見到白桑站在高詢一旁,自然便猜了出來。
「葉師父不必——」白桑連忙上前將他扶了起來。說起來葉子涼也算得上是高詢的半個長輩,白桑對著他,感覺到面前人似要將自己看穿一般的目光,難得心裡有些忐忑。本以為他要問些什麼,卻不想面前人只頗有深意地笑了笑:
「王妃,可得要早些為王爺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白桑聞言頓時羞紅了臉,高詢的身份葉子涼該是知道的,怎的為何還要對著自己說這番話?白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他。
「師父,您可別再打趣她了。」高詢自然地牽過了白桑的手,替她接了話,想起了正事道:「師父可是見過我寫的那封信了?」
葉子涼依舊滿臉笑意:「信我都看了,今日我就是特地來見見我的准女婿的。」
這話一出,又一人羞紅了臉。
「這事兒還沒成呢,接下來可要師父您幫忙了。」
高詢只覺葉子涼到的正及時,信上她已將事情都說了個大概,而後又叫葉秀影簡單說了下司馬老將軍的所受的傷,決定第二日兩父女便一同上將軍府醫治。
身為葉老先生的關門弟子,葉子涼的醫術自然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正骨需儘早,在見過老將軍的傷口后,葉子涼便獨自關起門來為他接骨。司馬競和葉秀影則在外面焦急地等著,直到傍晚時分,才等到他滿頭大汗地開門出來。
屋裡老將軍的骨位上已敷上了葯,固定了木板,接下來只需靜養,想必也無其他大礙了。
每日這般服著湯劑,換著藥草,畢竟仍有武將的底子在,司馬成胸口的傷勢大有好轉,幾日之後竟都便能自行下地,眾人見狀也都鬆了一口氣。
對於兒子請來的神醫葉子涼,司馬成雖是疑惑他不要任何賞賜,也仍是對他感激地很。見老將軍一日日的氣色見好,高詢便催著司馬競早日將事情對他父親和盤托出。
而她與白桑回京多日,見白桑每日惦念著弟弟,算算日子暑夏伊始,正值放「田假」的時候,決明也該從書院回來了。高詢先前已應了白桑,這日用了膳便帶著她準備一同往高彥府上去。
兩人出府後一路走來,京都的街巷依舊是熱鬧非凡。來往行人摩肩接踵,也不知遇著什麼日子,繁華之景像是比以往更甚。
高詢牢牢地牽著白桑的手,較為快幾步地走在前面,替她撥攬著擋在前面的一些人。兩人穿過一條擺滿了攤物的長街,周圍的人終於像是少了些。前方再轉個彎,應當便不遠了。高詢慢下了腳步,感覺身後人已停了下來,扯了扯自己的衣袖。高詢回過身,溫聲問到:「怎麼了?」
白桑走上前與她並肩,挽住了她的腕道:「方才像是路過了一個炒栗子攤,記得決明愛吃栗子,我想為他帶些去。」
高詢聞言轉頭,望了望身後依舊熙攘的長街,著實不願讓她這番再擠進去。頓了頓道:「不如,我快些跑回去買來,你在這裡等我可好?」
「好。」白桑輕點頭,掏出帕子為她擦了擦額上冒出來的細汗:「慢慢來,不急。」
高詢對著她燦爛地笑了笑,回過身便尋那栗子攤去。
幸而地方不遠,高詢未走多久,便找著了一處賣栗子的小攤販。只是這小攤的生意倒是火爆地很,周圍站滿了五六人像是都在等著買他的炒栗子。高詢也站在一旁,卻等了未有多久,便失了耐心。乾脆擠上前去快手搶了小販手中剛遞出的一袋栗子,隨手押下一塊銀兩,不理會旁人的叫嚷,轉身而去。
高詢搶著了栗子心中正小得意,往回走時卻見周圍人也都朝前涌去,像是前方出了什麼事情。高詢見狀,心中不知怎的,莫名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腳下的步子下意識地便快了幾分。
回到方才兩人分開那地方時,似是更擁擠了些,人群像是慌亂地很,瞧不見裡面的景象。高詢也擠近前去,便看見了方才還為自己溫柔擦汗那人,此刻依舊低垂著頭站在那兒。不同的是周圍卻已站滿了人,她的左手卻牢牢捂住自己的右臂,臂上似是被誰刺了一刀,此刻仍在不斷地湧出血來。連她的白色衣袖都已被流出的血染得鮮紅,看上去很是滲人。
「白桑!」
高詢瞧見了她這番模樣,頓時顧不得周圍其他景象。腦中一空,乾脆扔了手中的栗子,幾步便跑上了前,將她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