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西門慶回身笑問道:「不知知縣相公找我什麼事啊?」
「回稟都頭,知縣相公只說有要事找你,卻也沒說什麼事情?」
點點頭,扭身回望了一眼,但見天際雲散,不見有半點的人影,長嘆一聲,拍馬往縣中趕去。
不過半個時辰,西門慶快馬趕到,進了縣衙,已有知縣相公家中的小廝相候,見他來了急忙上前道:「都頭快隨我來,相公已經等的急了。」
西門慶眯了眯眼睛,自懷中拿出幾兩散碎銀子遞給他,問道:「敢問小哥可知道是什麼事情?」
小廝見了銀子,往外推了推,見左右無人,西門慶又是執意要送,便將銀子收在了懷中,小聲說道:「小人具體也不清楚,只是聽說有朝中的相公要來,相公似是有些心急的,縣裡的幾個官人都在,都頭還是趕快去才是。」
「如此有勞了。」西門慶拱了拱手,心說這筆銀子虧了。
隨小廝剛到縣衙的後堂,便聽有人喊道:「是西門慶都頭來了?快請進來。」
跨門而入,只見堂中已然站了不少的縣衙公人,西門慶與眾人告了聲罪,便站到了李都頭的下首。
知縣相公瞟了他一眼,只道:「剛剛得到朝廷的公文,說是朝廷要派大理寺的巡察使並提刑官王啟年王相公要來,諸位可有什麼要說的么?」
眾人一聽有巡察使要來,登時如炸了堂一般。
「王相公,那可是出了名的鐵閻羅。」
「聽說他此次來咱們東平府,是要奉旨查案。」
「這可如何是好?」
「相公,相公,咱么要不要湊點銀子孝敬一番。」
「你糊塗,那提刑官正愁沒由頭整治咱們,你倒好趕上門去送死。」
…………
西門慶倒是對提刑官一詞有些熟悉,前世熱播大劇《大宋提刑官》里的宋慈,他印象頗深,不過這提刑官不是主查刑獄的么?怎麼都慌成這幅的模樣,他在後世也不曾聽說,徽宗時期有個什麼鐵面無私的清官啊。
看了眼身旁的李都頭,見他面色發白,額頭上隱隱滲出冷汗,西門慶心中生奇問道:「李都頭,這王相公好似山中猛虎么?怎麼諸位官人都是這幅的臉色。」
李都頭看他一眼小聲說道:「你小子初進官場,知道什麼,那王啟年王相公,在咱大宋官場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煞星,幾次出京查案,不少的地方官都栽在了他的手上,尤其是你我這般的胥吏,那廝整治起來更是心狠手辣,哎,不要以為他只是尋常的提刑官,那廝手黑著呢,這次又是奉旨查案……哎,我一時跟你說不清楚,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西門慶點點頭,心道原來是『中央的巡查組』來了,怪不得一個個這般模樣,他此時剛入縣衙,那些貪贓枉法的事情,還來得及沾手,心中沒鬼,只要小心些,不要給人做了替死鬼,自然沒事,故此也有閑心,仔細打量堂中諸人面色。【零↑九△小↓說△網】
見眾人吵吵個沒完,知縣相公猛地一拍桌子,「慌什麼?吵什麼?」
被這一喝,眾人頓時鴉雀無聲,過了半響才有錢主簿站了出來道:「此事都不要慌,一切都聽知縣相公的安排,那王提刑官也不是現在就站到了縣衙門外,也不曾喚上兵丁來捉拿諸位,而是在千里之外,就算他來了,咱們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老老實實做事,他王提刑官總不至於,無憑無據的就將我們拿入大牢吧。」話到最後,尤其是無憑無據的四個字,錢主簿是一字一頓的自口中說出。
眾人立時明了,紛紛稱讚錢主簿說的是,就算距離那王相公來此還有些時日,只要將賬目做好看些,仔細些,將那沒首尾的事情,都處理的乾淨了,查無實據,就算是官家來了,也不能隨便拿人。
知縣相公心中一陣的惱怒,「一幫不成器的東西,只一個提刑官便嚇成這幅模樣,都給我滾下去。」
眾人面色戚戚,也沒心情理會知縣項規定喝罵,只都尋思著,怎麼將自己身上的那點屎給擦乾淨,或者說神不知鬼不覺的栽贓給別人。
西門慶巴不得回去歇著,在這裡干站著,還不如找焦挺他們吃幾杯酒來的痛快,跟幾個相熟的縣吏打了招呼,抬腳往外走去,還未行幾步,便有小廝來喚,「西門慶都頭稍等,知縣相公有請。」
「恩?不是都散了么?怎麼又找自己回去。」西門慶心中打了個心思,本想多問幾句,那小廝卻先開口了「都頭不要問,問了我也不知道,只跟我來就是。」
西門慶點點頭,心中思量,我剛入縣衙,找我能有什麼事?
翻身往回趕,卻不是去往剛才的大堂,而是到了一處偏殿,走時西門慶多留了個心眼,左右瞧了瞧,不想見那錢主簿與馮押司也翻身回來,只不過他們去的是剛才的大堂。
「都頭在此稍候,請吃些茶湯點心,知縣相公一會就來。」
謝了一聲有勞,便端坐在椅上,揣摩知縣相公到底有什麼事情,這官場上的人,彎彎繞繞太多,一個不留神就進了別人的坑裡,自己還得把土給埋上,完了再送別人一句謝謝。
莫約過了半個時辰,殿外出來幾聲腳步,西門慶瞧的眼見,立起身來,唱個大喏道:「見過知縣相公。」
「你我不必拘禮,坐下說話。」
「小吏不敢。」
知縣相公指了指他,笑道:「嘖,你是我提拔起來的,好似我的心腹,還跟我客氣什麼?」
「這禮不可廢,況且你對我的知遇之恩,猶如再造,小吏怎麼敢在您的面前失禮。」西門慶繼續恭謙,他清楚的緊,這廝嘴上說的不要不要,心裡其實樂意的緊,巴不得每個人都對他如此。
「原以為你是直爽的人,怎麼也學起錢主簿那般人的作態?來來來,坐下說。」知縣相公似乎對西門慶的謙遜有些不滿。
西門慶又道了聲謝,這才坐下說話。
知縣相公也不急著談正事,只東一句西一句的嘮家常。西門慶不知他打的什麼主意,也不好貿然相問,就這麼耐著性子。陪著他扯淡,沒成想居然二人還假裝的聊的很開心。
見他這般模樣,西門慶心道這是黃鼠狼給雞……呃,這貨絕對有事,怕就是方才大堂里的那件事,莫非是要…………?
眼瞅著天色將暗,西門慶也在心腹里揣摩個差不多了,裝作耐不住性子的模樣問道:「知縣相公,不知相公叫我返來可有什麼事么?」
知縣相公心中暗道:「這小子倒是個能安耐住性子的人,能忍到現在才問。」
「不要提他,不過是借了別人的勢力而已,西門都頭,我上次聽說,你是個愛好漢,好結交賓客的人?家中多有厲害人物,在卧虎嶺除賊時,多虧有他們相助才能事半功倍一舉擒賊,尤其是那個名喚欒廷玉的「
西門慶一愣,點頭稱是,心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
」想必他們與你都是過命的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