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 欒廷玉
西門慶做了步兵都頭,但請吃酒水宴席,便是四五日的光景,滿縣的人都來賀,尤其是蘇家,送了好些金銀,說是賀他做了都頭,實則也有相謝上次救命之恩的意思,蘇家公子蘇正,朝西門慶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西門慶趕緊去扶他,卻被蘇家大爺攔下了。【零↑九△小↓說△網】
「西門都頭,以往咱們兩家就是故交,此番得你恩情,感激不盡,日後你與我兒蘇正還要多多親近才是,不要冷了兩家的情分。」
「蘇伯父,您還是叫我慶哥兒就好,這都頭不都頭的,我還不是您一晚輩,你這可就見外了。至於蘇兄弟,那可是讀書人,將來那是要東華門外唱名的文曲星,我若是能和他交個朋友做個兄弟,豈不是結交了一個大官人?貴相公?那我討了大便宜。」西門慶這幾句說得精彩。
蘇炳文扶著鬍子,指了指蘇文道:「還不快再給你西門世兄行禮?」
西門慶搶前一步道:「這般可是折煞我了,要行禮也該是我才是。」
蘇正之前也如尋常的文人士子一般,對西門慶這等的商家子是看不入眼的,可自從那日在卧虎嶺見識了西門慶的赫赫威風,便有了三分結交的意思,一來畢竟是救命恩人,二來西門慶待人接物,確有讓人如沐春風之感,讓人不禁生有好感。
正說著閑話,玳安走了過來,在西門慶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蘇炳文是老狐狸了,見狀便道:「既然大郎有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改日再會。」
西門慶也不多留道:「本不該這般的失禮,可奈家中諸事繁雜,改日我定然登門拜訪。」
蘇炳文打趣一句「常言道『男主外』『女主內』慶哥兒也該著娶親了,到時候不就有人打理家中俗物了?到時候老夫我可要來討一杯酒水吃。」
蘇炳文這句話是有些失禮的,不過他既然拿捏了長輩的身份,又要表示親近,也無不妥,西門慶自然是含笑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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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大哥何苦這般的急,這天氣日寒,不如在稍住幾日再走。」西門慶急道,。
「兄弟不是為兄要走,實在是祝家莊老太爺催得緊,已經來了好幾封信,如今你在陽谷也算是弄的大了,等我行走江湖,也好沾沾你的威風。」欒廷玉打理好行裝,背在肩上言道。
「哥哥這般不是羞煞兄弟?不是兄弟要擋哥哥的去路,實在是那祝家莊的教頭,沒什麼可做的,哥哥再等幾日,知縣丁相公是愛我的,等這幾日俗事了卻,我便找個合適的時機,向他進言,定然給哥哥某個好差遣,最不濟送他些金銀就是,反正這次卧虎嶺也得了好大的金銀。」
「兄弟你又不是沒說過,說的多了,恐怕惹了知縣相公生氣,再者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便是他用我,我也不去。我此去不過是獨龍崗上的祝家莊,離你陽谷又不甚遠,日後多走動就是了。」
西門慶見他這般說,知道自己是留不住了,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可仍是惋惜不已,與欒廷玉相處這些時日,也知道此人雖然心高氣傲,可也是個真真重情重義之人。
「哥哥要走,做兄弟的也攔不住,你稍等些。」說罷,西門慶趕出了門外。再回來時,手中捧了蘇家的那柄寶刀,一件冬衣,玳安拿了一百兩黃金,三百兩紋銀,綾羅綢緞數匹。
欒廷玉見了這般的厚禮,練練退卻道:「這如何使得?你新官上任,正是用錢的時候,怎麼能送我這麼多,我也知道你有些私下的買賣,那也是極耗金銀的,我不能收,不能收。」
「哥哥可還記得你我當日結拜?」
「自然記得。」
「既然哥哥記得,那莫非現在是不認我這個兄弟?哥哥此去路遠,兄弟我不能相隨身邊伺候也就罷了,這金銀是在是哥哥應得的,哥哥要是不拿,便是不把我當做你的兄弟。」
「這……」
「欒大哥,你便收下吧,這好歹也我家主人的一番心意,再者你去了祝家莊還不知道是什麼境況,那些金銀防身也是好的。」玳安在一旁勸道。
「是啊哥哥,你若是不拿,兄弟我如何安心,哥哥你是個不計較金銀的人,可世上俗事那件也離不了,日後要有機會,有那伯樂識的哥哥的本事,請哥哥做個官人武將,這些也好送個人情啊。」
欒廷玉嘆氣一聲,拍了拍西門慶的肩膀:「兄弟你是個仁孝義氣的漢子,如此我便謝過了。」
西門慶哈哈一笑「你我兄弟,又何來的一個謝字。」
西門慶在獅子樓大擺筵席,請了陽谷當中幾個有名望之人,給欒廷玉餞行,管待一日。
次日,欒廷玉辭行,西門慶等人起身相送,「哥哥,你久在路上,身邊無有一個貼己的心腹伺候,但凡什麼事都是你親自去做,我家中有個伶俐的小廝,名喚福安,是個知機聰明的人,哥哥把他再帶身邊,叫他擔挑行禮,打火做飯,也叫早晚有個服侍的。」
欒廷玉看了樣西門慶身邊的哥兒,道:「去了祝家莊,自有那奴僕伺候,不用這般的麻煩。」
西門慶卻道:「雖有奴僕,怕都是些粗魯的村漢,哪能知道哥哥的冷熱,福安在我家中日久,有了規矩。」說罷有一笑道:「我本想送哥哥一小妾娘子,叫她日夜早晚服侍,卻又怕壞了哥哥好漢的名號,哥哥要是不中意這廝,我給哥哥買個姐兒去。」他將家中的小廝安排在欒廷玉的身邊,一來是照顧他的起居,二來也能時刻提醒他,你在陽谷還有這麼個兄弟,三來日後要有什麼狀況,這福安也是個傳話人。
欒廷玉沒想到西門慶有這麼多心思,只是一聽西門慶要給他買姐兒,慌忙攔下道:「兄弟住了,兄弟住了,我將那福安留在身邊就是,那姐兒什麼的,還是不要了,若我帶個姐兒去祝家莊,怕不叫人笑掉大牙么?為兄可不似你這般的風流,話到此處,你與那陳家娘子大婚時,送個帖子來,哥哥我定然奉上厚禮。」
西門慶笑道:「厚禮便不要了,只哥哥來,便是趁了兄弟心意。」
兩人說笑著走了數里,欒廷玉道:「兄弟,我多言一句,如今進了公門,不似往日在家,但凡還要以公事為主,但也不要忘了兄弟義氣,在公門中勾當,萬事小心多留個心眼,要知道那公門中人多有鬼魅心思,當面笑言,背後捅刀,乃是尋常事爾。」
西門慶道:「有幾個敢算計我的?不怕我好大的拳頭與手中的鋼刀么?再者說,兄弟我也不是好惹的,想要算計我,他也得有那個能耐,不過哥哥你的良言,兄弟謹記在心,不敢或忘。」
欒廷玉哈哈有一笑,「兄弟你是個聰明人,我也不多少說,你自己仔細就是,常言道送人千里終須一別,你我都是頂天立地的好漢,便就此別過。」
西門慶還要張口相送,但聽的身後有人呼喊道:「西門都頭,西門都頭,知縣相公有請。「
「兄弟有公事在身,還請回吧,只是日後要少戒酒性,我知道你是個要做大事的人,須知酒多傷身,酒醉誤事。」
「哥哥此去,只顧自己鵬程萬里,要有了消息,萬望寫個書信回來,哥哥你槍棒無雙,精通軍略,定然能做的大事,得個封妻蔭子,青史留名,保重!保重!」
二人拱手而別,西門慶坐在馬上,直看的欒廷玉不見了身影才打馬而回。
「不知知縣相公找我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