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此毒,無解
第177章 此毒,無解
昨日醒來,和莊靖铖不過短暫的交流,她便忍不住困倦睡了過去,因為有病在身,所以即便是聰慧敏感如同蘇瑾寒,也沒有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沒有懷疑,自然以為今日莊靖铖依舊會來。
青芽聽到蘇瑾寒詢問,頓時麵露奇怪的神色。
蘇瑾寒看了,忍不住皺眉:“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他出什麽事情了?”蘇瑾寒有些緊張。
青芽見她擔心,忙道:“那倒不是,隻是奴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主子,才會遲疑。”
蘇瑾寒鬆了口氣,不悅道:“實話實說便是,做出那副樣子來,害得我以為他出事了。”
青芽輕咳兩聲,道:“實在是小姐昏迷的這幾日,王爺一直衣不解帶的守著小姐,一直便在府上,不曾回去,奴婢才會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姐的。”
青芽嗓音含笑,眼神也是笑眯眯的。
這幾日莊靖铖對蘇瑾寒的在意她都是看在眼中的,自然對莊靖铖這一心一意之人心生好感,少不得要在自家小姐麵前說兩句好話。
而蘇瑾寒聞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青芽這丫頭是在笑她,抬手便打:“你個死丫頭,連我都敢笑,看我不打你。”
青芽咯咯笑著躲開,道:“小姐別動氣,你方才醒來,若是動氣怕是不妥。”
蘇瑾寒冷哼一聲,也不去追她,反倒想著青芽方才說的話。
按照青芽所說,他這些日子為了照顧她,不僅沒有回王府,也不曾去上早朝,多日下來,想必也是積攢了不少的事物,如今她醒過來,無事了,他安心之下,自然是要去處理事情的。
這樣一想,對於莊靖铖何時來的事情,她倒是放開了。
在她想來,多日不曾處理正事,便是莊靖铖接連數日不來也是正常的,畢竟他如今也正是關鍵時刻,說不準就封太子呢?
他會放下一切陪她,已經足夠讓她感動了,自然不會在醒來之後,再為難於他。
想著,蘇瑾寒對青芽道:“命廚房備些桂花糕,送去王府,讓清輝告訴靖王殿下,就說我已無事,他若有事自去忙碌便是,這幾日不必趕著過來看我,我就在這兒,隨時都在。”
想了想,又覺得這話經人之口不妥當,便道:“你且準備桂花糕去,話就不用傳了,我自給王爺寫封信便是。”
青芽聞言笑嘻嘻的應了聲是,這才退了下去。
蘇瑾寒這才取了紙筆,將自己想要告訴他的話寫在之上,隨後又小心的疊好,放在信封中,等青芽準備好桂花糕之後,交給她一起送去靖王府了。
靖王府。
莊靖铖已經下朝回府。
此刻的他換了一身便服,站在窗口,看著蘇府的方向。
他馬上就要服用七日還魂丹了,他多想再看她一眼,卻唯恐叫她看出破綻來,隻能遙望她之所在,以慰藉相思之意。
蘇府之內,蘇瑾寒的心忽而狠狠一揪,下意識的抬頭看向靖王府的方向,竟覺得心口悶疼又難受。
蘇瑾寒不由得蹙眉,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感受?
難道是她的病還沒有好全嗎?
蘇瑾寒奇怪的想。
她怎麽知道,當有些思念,跨越時空的距離直達心底時,會生出一種冥冥之中的感應,這也叫做心有靈犀。
她會有所感應,自是因為莊靖铖思念於她,也是因為莊靖铖心底的悲哀太濃。
靖王府。
“清輝總管,蘇府的青芽姑娘來了。”門房帶著青芽找到清輝。
清輝的臉色本有些陰沉,看到青芽,勉強揚起一抹笑容來,他可不想在青芽的麵前露陷。
拉著青芽走到一旁,清輝這才低聲道:“你怎麽來了?蘇小姐大病初愈,你不是應該在身邊伺候著麽?”
青芽揚了揚手中的食盒,這才道:“呐,過來送這個的。小姐醒來之後問了王爺何時過去,我便告訴她這幾日王爺一直都在照顧她,後來小姐便命我準備了桂花糕讓我送來,還有這封信,你也一起交給王爺。”
清輝心裏一顫,眼中險些沒掉下淚了。
總算不枉他家王爺一往情深,蘇小姐也是在意王爺的。
青芽見他反應奇奇怪怪的,便道:“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清輝忙搖頭,道:“不是,我就是有些感動,王爺對蘇小姐很好,蘇小姐也沒有辜負王爺,你不覺得很讓人感動嗎?”
青芽點頭,確實很讓人感動。
可是,也沒有感動到讓人落淚的程度吧?
難道,是清輝覺得她冷落他了?
這樣一想,青芽臉都紅了。
她咬著唇低聲道:“小姐和王爺的感情好,咱們也要好好的。”
清輝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心裏發酸,怕她看出異樣來,忙伸手抱住青芽,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青芽被這突然的親近給鬧懵了。
不過他終歸隻是紅了臉,沒有掙脫。
清輝也沒有過度的沉溺,主子一會兒就要服藥了,若是遲了,怕是來不及了,而且他也怕再繼續和青芽呆下去,他會露餡。
他鬆開青芽,接過她手裏的食盒和信,道:“都交給我吧,你回去好好照顧蘇小姐,主子這裏有我呢。”
“嗯,那我先回去了。”青芽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而清輝則是快速朝著莊靖铖的房間而去,希望還來得及。
清輝進門的時候,莊靖铖拿著七日還魂丹正準備往嘴裏送,騰策在一旁守著他。
“主子,等一等。”清輝忙開口道。
莊靖铖抬眼看去,清輝小跑到莊靖铖的身邊。
“主子,蘇小姐方才命青芽送過來的。”清輝將食盒和信都遞給他。
莊靖铖將七日還魂丹收好,接過信打開來看。
“小铖铖,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想來積壓了不少的事情要處理吧。如今我已經蘇醒,身子也沒什麽事,好得不能再好了,你不必擔心,也不用著急趕來看我,且好好的處理好自己的事情,我會一直在府裏等著你。瑾寒字。”
莊靖铖安靜的看完了蘇瑾寒寫的信,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本來他還擔心蘇恒瞞不了蘇瑾寒七日,但是如今,蘇瑾寒的體貼,卻是直接免除了這個麻煩。
想來,便是自己七日不出現,她也隻會以為自己還在處理事情吧。
這樣也好,七日之後,生死已知,便是他出了事,有這段時間緩衝,她也不會衝動了。
又打開一旁的食盒,裏頭放著一小碟的桂花糕。
莊靖铖微微一笑,拈起一塊桂花糕來咬了一口。
他對甜食其實並沒有多麽大的偏好,但是她卻很喜歡,他依舊記得,當初看她吃甜食時,她臉上滿足的神色。
此刻他吃在嘴裏,竟也感覺有種甜直達心底,酥酥麻麻的,叫他沉溺其中。
最後,莊靖铖滿臉含笑的吃完了蘇瑾寒讓青芽送來的點心,這才服下七日還魂丹。
服下七日還魂丹之後,莊靖铖安靜的躺在床上,睡了過去,沒有任何不適的反應,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似的。
清輝和騰策兩人守在床邊,屋子裏安靜得有些壓抑。
相比起莊靖铖的坦然,他們這些身邊人,反倒比較糾結。
他們做不到莊靖铖那麽坦然,他們會害怕,會恐懼,畢竟莊靖铖對他們來說,不僅僅隻是主子而已,也是他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親人,誰都不會希望自己的親人有事。
“騰策,主子會沒事的對吧。”清輝側頭看著騰策,低聲問道。
天知道,剛剛看著主子滿臉含笑吃著蘇小姐命青芽送來的糕點時,他有多感動,多想哭,感情多好的兩個人啊,他們應該生生世世在一起才是,怎麽能就這樣分開呢?那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殘忍了。
“一定不會有事。”騰策點頭,一臉篤定。
清輝不再詢問,隻能在心中暗自祈禱。
莊靖铖的安靜隻持續了一天。
服下七日還魂丹的當晚,莊靖铖的身體開始發出低熱,而後越來越燙,最終渾身滾燙。
雖然明知可能會死,但是莊靖铖服用七日還魂丹的事情,也是保密了,除了身邊親近之人和心腹之人,是沒有人知道的。
所以騰策和清輝根本沒有去找服侍的丫鬟,兩人親力親為,替莊靖铖退燒。
然而不管他們怎麽做,燒退了又會再惹,反反複複的折騰。
偏偏這個時候,木易不在府上,他們連想找個大夫的勇氣都沒有,畢竟莊靖铖身中劇毒的事情,還是隱秘。
而如果木易在的話,或許就不會讓莊靖铖服用七日還魂丹了,畢竟,此物雖有奇效,但毒大於醫,他自不可能拿莊靖铖的命去賭。
然而一切都已經遲了。
反反複複折騰了一個晚上,莊靖铖的臉燒得通紅,即便是在睡夢中,臉上依稀浮現出痛苦的臉色來。
第二天晌午,木易歸來,還沒來得及回自己的院子,便被守在門口的騰策直接拉到了莊靖铖的屋裏。
“騰策,你這是做什麽?快放開我,有話就說,我自己會走。”木易被騰策的力道禁錮著手,雖然他可以掙紮,可以反抗,卻也不好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和騰策動手,畢竟兩人也是好友。
“別叫喚,走就是。”騰策啞聲開口。
木易聽出了騰策聲音中的凝重,也不掙紮,被騰策拖進了莊靖铖的屋子。
一到寢室,就看到了床上莊靖铖通紅猶如朱霞的臉色,還有臉上滾滾冒出的汗水和痛苦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木易臉色一變,上前一把搭在莊靖铖的手上,感受著脈搏的紊亂和體內真氣的暴躁還有霸道,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他吃了什麽?月半的毒怎麽發了?”木易失聲道。
他直接掀了莊靖铖身上的被子,扯開他的中衣,果然見黑色的毒線已經從肩頭往下,開始向心髒蔓延。
怎麽會這樣?他不過離開了兩日而已,不是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嗎?
目光看向騰策,騰策已經主動開口解釋了。
“之前在青尼庵的時候,你還沒到,主子遇襲,已經動用了內力,那時毒素便已經開始蔓延了,這些日子都是我幫忙用內力壓製著,但依舊避免不了的蔓延到了肩頭,主子曾得一顆七日還魂丹,眼見毒素蔓延,蘇小姐平安,便想賭一把。”
七日還魂丹。木易目光頓時一凝。
他如何會不知道七日還魂丹是何物。
如果是別的傷,病或者毒,莊靖铖服用此物,他都相信莊靖铖能憑借他強大的意誌力挺過去,但是他中的是月半,是和七日還魂丹相生相克之物,服之,必死。
哪怕是醫術強如木易,此刻也不由得一臉絕望,頹然的放下了手。
騰策心裏頓時一緊,清輝更是開口道:“木易,你這是做什麽?為什麽不幫主子降溫?主子說了,隻要熬過七日就好了,就會沒事了。”
木易頹然的臉上猛然湧現出一股憤怒來,怒道:“現在知道要我救人了,早幹嘛去了?救人,我怎麽救?服用七日還魂丹的時候怎麽不想著告訴我一聲,毒素蔓延的時候怎麽不想著告訴我一聲,現在說有個屁用。”
木易直接爆了粗口,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憤怒。
“七日還魂丹確實有奇效,其他任何時候,莊靖铖服用了,我都相信他能挺過去,但是他中的是月半,服用之後隻會毒上加毒,毒氣攻心之時,就是他死的時候,此毒,無解。”
冰冷的聲音從木易的口中吐出,一字一句猶如閻王的審判一樣,冰冷無情,剝奪生命。
騰策和清輝瞪大眼,眼中滿是恐慌和驚懼。
不是說有五成的機會嗎?為什麽此刻聽了木易的話,卻是一成的機會都沒有。
此刻的木易,要多憤怒就有多憤怒,如果不是莊靖铖瞞著他服用了七日還魂丹,他便是拚死,也不會讓他服用的,可是如今,他卻隻能眼睜睜的,無力的看著莊靖铖一步一步走向絕路,一天一天,時間減少。
明明他擁有高強的醫術,明明他被稱為鬼醫,可是此刻,他卻連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救不了,這樣的無力感讓木易有種無法紓解的絕望,他甚至懷疑,自己學醫到底有什麽用?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清輝渾身顫抖,看著木易的眼中滿是哀求。
木易想說能有什麽辦法,但是看著兩人期盼又渴望的目光,卻又說不出口了。
他們都那樣渴望莊靖铖能夠好好的活著,哪怕希望渺茫,卻也不願放棄,他怎麽忍心就這樣殘忍的打消他們的希望?
他雖身為鬼醫,救治隨心,但是麵對親近的人,終究做不到那麽無情,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我再想想辦法。”
其實還有什麽辦法呢?無非是,緩解莊靖铖的痛苦,讓他走得舒服,安靜一點罷了。
伸手入懷裏取針包的時候,木易掏出來的,卻是一個袋子,那是之前圓心大師交給他的。
圓心大師當初說,若是莊靖铖遇到危險之時,他束手無策,可開。
木易的心頓時狂跳起來。
圓心那老禿驢雖然一天到晚隻知道阿彌陀佛,但是卻也是有真本事吧,不管卜算還是醫術,都是高超,會不會,他早就預料到了今日的場景,所以刻意留下解決的法子?
一想到這兒,木易便按耐不住心裏的激動,趕忙將袋子打開。
裏頭放著一張紙,上麵簡單的寫了幾句話,一個地址,一個人名,然而正因為這些,卻讓木易忍不住狂笑出聲。
“有救了,有救了,哈哈哈。”木易大笑。
一旁的騰策和清輝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一臉絕望的木易,此刻卻像是癲狂了似的,竟然大呼有救了。
當然,莊靖铖有救了,對他們來說,卻是最好的事情,兩人都是緊張的看著木易,異口同聲道:“真的?”
木易這時也冷靜了下來,道:“至少比現在多了幾分希望。”
說著,木易也不耽擱,趕忙取出針包,在莊靖铖的身上下針,封住他體內四躥的真氣還有各種紊亂的氣息,讓他體內的氣息重新歸於平和。
隨著木易的下針,莊靖铖的臉色好看了不少,躺在那裏,臉上的通紅也已經消退下去。
“騰策,立刻備車,你隨我帶莊靖铖離開,希望還能趕得上。”木易臉色凝重的開口。
莊靖铖已經服用了七日還魂丹,那麽他們就必須在七日之內,帶著莊靖铖趕到圓心大師留言的那個地方,找到那個人,否則一切都是白搭。
不,現在已經沒有七日了,隻有五天半的時間。
騰策聞言點頭,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便去忙碌。
木易對著清輝道:“他此番還有一線生機,所有事情必須保密,你這裏隻要沒有收到我們傳回來的,他身死的消息,就說明他還有機會活著,該做的事情就不要懈怠,我可不想他若活下來了,回來還要收拾爛攤子。”
清輝連忙點頭,一臉正色道:“明白。”
隻要主子能夠平安回來,便是要他豁出命去,他也會守住主子所打下的一切。
木易和騰策帶著莊靖铖離開了,去了何處無人知曉,也沒有引起半點的波瀾,靖王府閉門謝客,似乎真的在整改,在思過一般。
蘇瑾寒自然也不知道這些。
莊靖铖被帶走離開的時候,她正在府上招待前來看她的許安樂還有白秋落。
“瑾寒,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樣差?”白秋落見蘇瑾寒說著話,忽然就停了下來,臉色也變得難看,忙伸手拉她,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蘇瑾寒的手冰涼得沒有絲毫的溫度,臉色也是白的。
白秋落的碰觸似乎讓她瞬間從出神之中回過神來,看著白秋落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什麽之色忽然感覺有些心悸,好像失去了什麽很重要的東西似的。”
蘇瑾寒說著,伸手落在自己的心口,那裏空落落的,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正在離去,蘇瑾寒說不出那莫名的情緒是從何而來的,但是卻感覺真實存在。
這幾日她的心裏老是會有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憑空冒出,偏偏她又沒什麽感覺,也是讓人難受。
“是不是病還沒有好全?要不你先休息吧,我們改日再來看你?”一旁的許安樂擔心的說。
白秋落仔細看了看蘇瑾寒的臉色,又給她把了脈,沒發現什麽不對,便道:“應該沒什麽問題,隻是累著了,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和安樂改日再來看你。”
蘇瑾寒此刻臉色已經恢複了些,但是精神卻已經不如之前那麽足了,聞言便也點頭,道:“好,那咱們改日再聚。”
此刻的她,還真沒有了招待兩人的心思,好在兩人也都體貼,主動提起離開。
隨著兩人的離開,蘇瑾寒的心情也漸漸平複,隻是多少還有些慌亂。
“青芽。”蘇瑾寒忽然揚聲喊道。
“小姐,我在。”剛剛送了許安樂和白秋落兩人離開的青芽正巧走到門口,忙應了一聲。
“青芽,你昨日去靖王府,可看見靖王殿下了?”蘇瑾寒問。
她思來想去,這莫名的感覺不可能毫無由來,隻可能是自己身邊親近之人有了變化,才會有這樣的感受。
而蘇恒她才見過,爺爺也好好的,那麽就隻可能是莊靖铖了,話說起來,從她醒來之後,還沒有見過他。
雖然明知道他可能在忙,但還是忍不住想到他身上去。
青芽搖頭,道:“不曾。清輝說這些日子王爺會很忙,我昨日去的時候,說是在書房議事呢,怎麽了小姐?有什麽不對嗎?”
蘇瑾寒搖頭,她隻是感覺而已,哪裏說得上什麽不對啊。
想了想,蘇瑾寒又問,“昨日清輝可曾表現出什麽異樣來?”
“沒有。”青芽俏臉一紅,趕忙搖頭。
蘇瑾寒見狀,頓時明白兩人許是有什麽親密的舉動了,心裏,反倒是鬆了口氣。
若是莊靖铖真的有什麽事情,清輝估計也是沒有心思和青芽親近的,真是她病了一遭,開始神神叨叨了。
蘇瑾寒暗自決定,等她再養個幾天,他若還沒忙完,便去靖王府找他去。
回複(7)
第178章 病人有些特殊
下了決定之後,蘇瑾寒隻覺得自己心裏的慌亂似乎也都平靜了下來。
這般又過了三日,蘇瑾寒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完全恢複了。
而此刻,離蘇瑾寒清醒過來,已經過去五日了。
這五日,莊靖铖一次也沒有來過。
第六日,蘇瑾寒起來,讓青芽給自己仔細的梳洗打扮一番,然後帶著青芽出門,她要去找莊靖铖。
然而她還不曾走出蘇府,便遇到了從外回來的蘇恒。
或者說,假裝從外回來的蘇恒。
自從那日莊靖铖離開了蘇府之後,蘇恒便知道,蘇瑾寒見莊靖铖不來找她,遲早是要去找莊靖铖的,所以一直沒敢出門處理事情。
多半的時候他都呆在書房處理公務,寒苑之外,也有他的人守著,隻要蘇瑾寒那裏一有動靜,他就會知道。
蘇瑾寒派青芽出門的事情他知道,本來還擔心莊靖铖那裏會露餡,不曾想他處理得好好的,蘇瑾寒自青芽回來之後,倒是老老實實的呆了幾日,然而今天蘇瑾寒要自己出門了,蘇恒頓時呆不住了,趕忙裝作從外回來的樣子,前來阻攔。
“恢複得不錯,這是要出門?”蘇恒心裏雖然焦慮,但是麵上卻是分毫不顯,依舊一臉雲淡風輕的問。
他甚至伸手在蘇瑾寒的頭頂拍了拍,一臉親昵的模樣。
蘇瑾寒忙往邊上躲了躲,嘟著嘴道:“哥,你別給我頭發弄亂了。”
隨後又道:“嗯,是要出去,除了醒來的那會兒,我還沒見過他呢,想去找他。”
“小丫頭,這是要去會情郎啊,怎麽著,想他了?”蘇恒一臉的好笑。
蘇瑾寒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不過很快就爽快的點頭,本來就是想莊靖铖了,也沒什麽好隱瞞的。
“想知道他這幾天在做什麽,怎麽不問我?”蘇恒好笑的開口。
“哥哥知道什麽?”蘇瑾寒眼前頓時一亮。
“想知道?求我啊。”蘇恒笑著調侃,心裏卻是暗歎,莊靖铖真正在做什麽,又怎麽能叫她知道?好在隻有兩日了,兩日過後,當見分曉了。
蘇瑾寒聞言轉身就往外走,“才不求你,我自己問他去。”
蘇恒忙伸手拉住她,狀似無奈的開口,“你這丫頭,哎……”
“為了他好,這幾日還是不要去找他比較好。”蘇恒開口道。
蘇瑾寒心裏一緊,難不成他真的出事了?忙問:“這話從何說起?哥哥你別賣關子了,快說。”
“嗯,這兩天他遇到些麻煩,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他被禦史台的人給彈劾了,如今被罰在家中自省呢,你若是這個時候去見他,怕是會授人以柄,等再過些日子,風頭過去了,想必不用你去找他,他也會悄悄來看你的。”蘇恒說道。
這是朝堂之上發生的事實,他倒也不怕蘇瑾寒去查,再說了,眼下能阻止蘇瑾寒的,怕是也隻有這個理由了。
果然,蘇瑾寒聞言頓時皺眉,道:“禦史台的人彈劾?理由呢?為什麽?皇上直接就同意了?”
蘇恒聽到她一連串的問話,頓時知道自己先前的擔心完全是沒有問題的,他就知道她不同於尋常女子。
所以便淡淡道:“彈劾他的理由是,他的手下當街搶馬,目無法紀,囂張跋扈,有辱皇室顏麵。陛下自是同意了,否則他如今也不會在府上。”
蘇恒似真似假的說著。
禦史台彈劾莊靖铖的理由是真的,皇上同意也是真的,但同意的原因,卻是因為莊靖铖自己請求讓步所致。
“難道皇上又開始打壓他了嗎?”蘇瑾寒呢喃道。
蘇恒知道內情,自然明白不是皇上打壓莊靖铖,但是這時他卻也不好開口說什麽,隻能淡淡道:“或許吧。所以你此時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去找他,等他渡過這段時間再說。”
蘇瑾寒不是不知輕重的女人,所以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給莊靖铖添亂,聞言也是點頭,道:“哥哥說得在理,那我就不去找他便是,希望他能盡快解決此事才好。”
如今的莊靖铖正是奪嫡的熱門,處在風尖浪口也是自然,蘇瑾寒自然不會拖他的後腿。
“那哥哥,我先回房了,你若是有關於他的最新消息,一定要來告訴我。”蘇瑾寒對著蘇恒一臉認真的道。
即便是蘇恒,此刻麵對著蘇瑾寒的殷切盼望,也不由得生出一絲狼狽的感覺。
要他騙這樣的蘇瑾寒,著實太難了。
不過他還是違心的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總算將蘇瑾寒給安撫好了,蘇恒也是鬆了口氣。
兩日後,蘇恒去了一趟靖王府,如今是他和莊靖铖約定的第九天了,按理說,七日還魂丹的效果已經出來了,但是莊靖铖沒有去蘇府找蘇瑾寒,這似乎預示著什麽不好。
但是想想,可能藥效之後,莊靖铖會身體虛弱,需要修養,蘇恒隻能控製住自己不去多想。
但是卻終歸還是忍不住前來查看一番。
“蘇公子,您來啦。”清輝看著蘇恒行禮,笑道。
如今莊靖铖還有騰策都不在,清輝自然是王府管事的人。
“你們家王爺呢?”蘇恒見他來了莊靖铖也沒有出現,心裏一沉,淡淡的問。
清輝麵色不變,道:“蘇公子請隨我來。”
蘇恒隨著清輝去了莊靖铖的房間,裏麵空無一人,蘇恒皺眉道:“這是什麽意思?他人呢?”
清輝歎了口氣,道:“王爺不在府上。”
見蘇恒看著自己,清輝解釋道:“王爺服用了七日還魂丹之後,出現了異常的反應……”
清輝怕蘇恒不相信,便將當時的事情從頭到位說了一遍,解釋清楚。
“最後,木神醫和騰策便帶著王爺離開了京城,木神醫說了,此行歸期不定,在他沒有傳回王爺已死的消息之前,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原來如此。”蘇恒呢喃了一聲。
這個消息,實在算不上好消息,因為莊靖铖的離開,意味著,蘇瑾寒那裏注定是瞞不住的,畢竟能瞞一日兩日,卻不能一直瞞下去。
他本以為一切都會在今天有個結果,是生是死,都能有個答案,但是如今,卻又變得遙遙無期。
蘇瑾寒注定還是要知道莊靖铖的處境。
但是,比直接知道莊靖铖的死訊卻又多了一絲的希望,因為,他是活著離開的,木易說等他們的消息,是生是死,總會有消息傳回來。
隻要不死,就有一絲的期盼。
“我知道了。”蘇恒點了點頭,離開了靖王府。
他知道,莊靖铖的消息沒有必要隱瞞了,也瞞不了多久,蘇瑾寒遲早會知道的。
當然,他也不會主動去說,他相信,隻要給了蘇瑾寒一絲的希望,她便會勇敢的活下去。
時間輾轉又過了七日,蘇瑾寒醒來已經半個月了。
這半個月,她都沒有見過莊靖铖。
蘇瑾寒趴在桌子上,神情懨懨的,隨手撥弄著眼前的杯子。
已經半個月沒有見到他了,他也不曾回來,蘇瑾寒有些望眼欲穿。
“不管了,他若是再不出現,我就去找他。”蘇瑾寒猛的站起身來的,下了決定。
其實晚上是最好做探視的時機,可是架不住她怕黑啊,隻能白天找個機會溜進去了。
可是這些日子她也去過靖王府,一直大門緊閉,似乎真的在裏麵閉門思過,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所以蘇瑾寒要去見他,隻能明著拜訪了,她隻怕自己去找他,會給他的對手把柄,所以才會一直遲疑,不過半個月,已經是蘇瑾寒的極限了,她決定,明日一定要去見他。
然而,蘇瑾寒的決定剛剛落下,還沒來得及實施,就被另一件事情給打亂了陣腳。
青芽匆匆進門,在蘇瑾寒耳邊低聲道:“小姐,煙雨樓來人了。”
蘇瑾寒聞言頓時驚訝的抬頭,煙雨樓來人?
要知道,煙雨樓雖然是她的勢力,但是卻除了每個月分紅給她,卻並不受她管轄。
怎麽說呢,應該說不是真心的為她所用。
否則,像是煙雨樓那樣的煙花之地,能成為一個很好的消息來源。
畢竟青樓之地,三教九流無數,不管是朝堂的高官,還是市井小混混,隻要是個聲色犬與的男子,便可能會踏足這種地方。
雖然不一定每個人身上都能得到消息,但是隻要十個人裏麵有一個人傳出有用的消息來,那煙雨樓一晚上要接多少客啊,會得到多少消息?
本來她倒是希望煙雨樓能夠幫她收集消息,隻是可惜,煙雨樓是胡媽媽所管理的,自然不可能替她做這樣的事情。
而如今煙雨樓竟然有人來,那是為什麽?如今還沒有到分紅的時候啊,而且每次到了日子,她都會親自去煙雨樓走一遭,可如今煙雨樓來人了,那是有麻煩了?
蘇瑾寒心裏瞬間閃過各種念頭,隨後看向青芽道:“將人帶進來。”
“是。”青芽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沒過一會兒,帶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進來。
蘇瑾寒見過這丫頭,她是跟在胡媽媽身邊的人,胡媽媽寶貝得緊,從來不讓人碰她。
小姑娘顯得有些憔悴,眼睛還是紅的,顯然已經哭過了,看到蘇瑾寒,頓時直接跪在地上:“求姑娘救救媽媽和煙雨樓吧。”
“這是做什麽?起來說話。”蘇瑾寒像是被她的舉止嚇到了似的,忙開口說道。
說著,給青芽打了個眼色,讓她將對方給扶起來。
雖然這麽說著,但是她卻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要插手此事,這和當初水曉曉來求明顯不同。
要知道當初水曉曉來求,蘇瑾寒可是直接答應了要救水蘭,其中固然有她早就謀劃好的緣故,但更多的,卻是因為水曉曉和水蘭在她心裏的地位與煙雨樓是完全不一樣的。
雖說都是她的勢力,但是繡坊是她一手建立的,而水家更是她從貧民窟撈出來的,對她忠心耿耿,水家出了事情,她自然要盡力而為。
而煙雨樓卻是不一樣。
她雖然拿了煙雨樓的分紅,但卻是當初和胡媽媽談好的條件,而胡媽媽也從來沒有真心歸順於她,煙雨樓若是出事了,能幫她就會幫,若是不能,她也不會勉強,畢竟,親疏不同。
或許是蘇瑾寒和青芽的態度還算和善,讓對方緩解了緊張的感覺,這才開口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給說了出來。
原來早幾日有人在煙雨樓喝酒,當然,也叫了姑娘,可是對方不按規矩辦事,本隻要伺候一個人的,可對方卻不守規矩,強迫那接客的姑娘伺候兩個。
這便也就罷了,最關鍵的是,那兩人還不是什麽好貨色,喜歡施虐,最後那個姑娘被虐待得遍體鱗傷,隻剩了一口氣。
胡媽媽作為煙雨樓的媽媽桑自然不可能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否則怎麽還會有姑娘敢和她做事?
胡媽媽自然是要幫姑娘討個說法的,可是沒想到對方卻是有來頭的,直接便派了人來將胡媽媽給抓走了,還將煙雨樓的姑娘都給關在了煙雨樓,暫時封閉了煙雨樓,說是要等將煙雨樓賣給新東家之後,由新東家決定她們的去留。
蘇瑾寒聽完之後不由得皺眉,道:“竟然這麽囂張?官府不管嗎?”
“官府?”錢兒冷笑一聲,“官府那些人本就是那兩個人找來的,怎麽可能管?官官相護,又有什麽好東西?”
錢兒說著又開始掉眼淚。
“胡媽媽說了,小姐是個真正有本事的人,隻要小姐肯幫忙,胡媽媽就一定不會有事,煙雨樓也一定能夠開得下去的,小姐……”錢兒說著,無比期盼的看著蘇瑾寒。
蘇瑾寒卻是沒有立刻回應。
她察覺出了事情的不簡單。
胡媽媽在京城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經營煙雨樓多年,定然是有門道的,可是卻依舊叫對方給拉下馬來了,這有些說不過去。
對方定然已經準備了許久,才會一擊斃命的。
她若是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貿然出擊的話,肯定會吃虧的。
不過這件事情也是個契機,一個能夠將煙雨樓徹底收歸己用的契機。
若是她能夠解決此番煙雨樓的危機,不管是胡媽媽還是樓裏的姑娘,定然會對她心生感激,到時候她再要她們做事情,想必她們也不會再排斥,那到時候,她便多了一雙耳目,對她而言,無疑是件好事。
天下之大,無不為利起早,她蘇瑾寒也是一樣。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大好人,大聖人,無利可圖的事情,除非涉及到她自身的情感,或親情或友情或愛情,否則她是不可能會插手的。
“我為何一定要插手?煙雨樓的姑娘便是沒有了胡媽媽,也會有別的東家來接手,依舊做的是那檔子買賣,在誰的手底下,又有什麽區別?你此番來找我,是你一個人的意思,還是煙雨樓樓裏姑娘的意思,又或者,是胡媽媽的意思?”
錢兒見蘇瑾寒並沒有立刻答應幫忙,反倒問她這麽多問題,咬了咬牙,直接跪在地上,哭求道:“小姐,此事乃是煙雨樓所有姑娘的意思。胡媽媽是個好人,她從不會逼迫姑娘接客,樓裏的姑娘接客都是自願,也各自都有過去和故事,這麽多年來,多虧胡媽媽照料才能安穩度日,胡媽媽對樓裏的姑娘來說不僅僅是老鴇,也是恩人。”
“若是小姐肯幫忙救胡媽媽出來,讓煙雨樓繼續開下去,樓裏的姑娘定會感激小姐的,往後定會和小姐一條心,將來若是小姐有所差遣,定然不會有所推辭的,請小姐成全。”
錢兒說著咚咚咚的叩首,一副她不答應便不起來的模樣。
蘇瑾寒看她這樣,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
仔細將煙雨樓之事其中的利弊都權衡清楚之後,蘇瑾寒覺得此事可行,便對著錢兒道:“你先起來。此刻先不忙去救胡媽媽的事情,他們便是抓了胡媽媽,一時間也不會拿她怎麽樣,若是她們當真草菅人命的話,我自有法子對付她,咱們先去樓裏看看受傷的姑娘。”
錢兒一聽蘇瑾寒終於願意幫忙,眼睛頓時亮了,至於蘇瑾寒說暫時不救胡媽媽,她雖然心裏著急,卻也隻好聽蘇瑾寒的。
畢竟如今煙雨樓和胡媽媽都指望著蘇瑾寒救命呢。
蘇瑾寒換了一身衣裳,跟著錢兒去了煙雨樓。
煙雨樓被封,樓裏的姑娘卻被禁足,不能離開,隻有樓裏廚房的下人能夠離開,而錢兒正是借此離開的。
不過要帶著蘇瑾寒進去,她自然不能走的時候一個人,回去的時候卻三個人吧,若是那樣,蘇瑾寒她們到時便出不來了。
於是錢兒帶著蘇瑾寒等人到了另一條隱秘的通道,從側麵進入了煙雨樓。
往日裏熱鬧的煙雨樓裏麵一片沉寂,透著些蕭索和荒涼。
間或有個別姑娘坐在椅子上或者欄杆上喝酒喝茶又或是聊天,但更多人都在屋裏,沒有出來。
顯然,大家都被嚇壞了,有些惶惶不可終日。
蘇瑾寒的到來並沒有刻意的去驚動旁人,而是直接來到了受傷的那個姑娘的房裏。
“莫姨,小姐來看曉紅了,曉紅還好嗎?”錢兒上前輕聲問道。
曉紅便是那個被虐待了的姑娘。
“小姐,小姐,求求你想法子救救曉紅吧,她快不行了,再不看大夫,她會死的。”莫姨頓時淚流滿麵的哀求。
煙雨樓被封,樓裏的姑娘不能出去,外頭的大夫也不能帶進來,曉紅本就受了虐待,身體被折騰得就剩下一口氣,如今不能看大夫,身上的傷且不說,她如今高熱不退,若是繼續下去,怕是真的要丟了性命了。
“都傷在哪兒了?怎地這樣嚴重?”蘇瑾寒皺眉問道。
她雖為利,卻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曉紅可能丟了性命,心中也是不忍。
莫姨哽咽道:“全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身上都是鞭痕和淤青,還有些被火燙過的傷口,如今隱隱有些發炎了,最嚴重的是下麵,撕裂了不說,還被他們用盡法子折磨,如今還時不時的出血,若是再沒有大夫救治的話,怕是性命真的保不住了。”
一旁的錢兒卻沒有了莫姨的冷靜,哭道:“他們簡直就是畜生,若不是我進去送水察覺到不對,曉紅她已經沒命了。”
“曉紅既不情願,為何不求救?”一旁的青芽聽了也是不忍,但還算冷靜的開口問。
“他們將曉紅的嘴巴給堵上了,曉紅說不出話來,自然無法求救。”錢兒說。
蘇瑾寒聞言緊緊的皺眉,低聲罵了句“畜生”。
“找大夫的事情交給我,我現在立刻去請大夫來,你們且都留在樓裏,不要叫人看出破綻來,知道麽?”蘇瑾寒道。
兩人聞言頓時欣喜,道:“記下來,我們先替曉紅謝小姐救命之恩。”
兩人說著便要跪下。
蘇瑾寒讓她們不要這樣客套,隨後便帶著青芽離開了煙雨樓。
帶著青芽離開後,蘇瑾寒吩咐青芽去準備她要的東西,而自己則是去找了白秋落。
蘇瑾寒去找白秋落的時候,邵南初也在,看到她來,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瑾寒,你怎麽來了?真是稀客,快來,坐。”白秋落看到蘇瑾寒,頓時笑了,上前拉她。
蘇瑾寒笑了笑,和邵南初打了個招呼,旋即看向白秋落,輕聲道:“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咱們什麽關係啊,有話直說,能幫我絕對不推辭。”白秋落利落的開口。
蘇瑾寒道:“幫我救一個人。”
“行,沒問題,我本來就是大夫啊,救人不是我的本職工作麽。看你弄得這麽正式,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白秋落鬆了口氣,笑道。
“先不忙著答應,這個病人有些嚴重,關鍵的是,她的身份,有些特殊,我怕你不能接受。”蘇瑾寒輕聲道。
世人都輕賤妓子,雖然白秋落是現代穿越而來的,但是蘇瑾寒不能肯定,她就能夠免俗。
“什麽身份這麽特殊,讓你覺得我會不答應?”白秋落笑著問。
蘇瑾寒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邵南初一眼,這才低低的開口道:“她是個妓子,煙雨樓的掛牌姑娘。”
此話一出,屋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回複(4)
第179章 兩個世界的人
雖然蘇瑾寒說對方身份特殊,但是不管是白秋落還是邵南初,都沒有想過,對方竟然是妓子。
尤其是邵南初,眼中更是閃過一抹不悅。
蘇瑾寒自然看到了他的不悅,坦然看向白秋落,“若是為難也沒關係,我可以找別人。”
之所以第一個來找白秋落,一個是因為她不但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同時也是個女子,是個大夫,如果她幫曉紅診治,有許多都不用避諱,能最徹底的檢查曉紅身上的傷。
如果是個男大夫,便是曉紅身為妓子,恐怕也不見得放得開。
雖說病不諱醫,醫者也常說在他們眼中沒有男女之分,隻有病人的存在,但是說到底,男女有別這個念頭在人的心裏根深蒂固,是不可能那麽容易就解開的。
白秋落的怔愣也不過瞬間,很快她就回過神來,道:“沒什麽為難的,我去拿藥箱,你等我。”
說完之後,白秋落毫不猶豫的轉身進了裏間,拿自己的藥箱去了。
邵南初皺眉看著蘇瑾寒,道:“沒想到蘇小姐也這般無狀。”
蘇瑾寒聞言秀眉蹙了蹙,旋即又緩緩鬆開。
白秋落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她叫白秋落去給一個妓子治病,確實有些莽撞了。
她看著邵南初誠懇道:“此事是我考慮不周,世子見諒,我一定會謹慎行事,不讓消息走露出去,保證任何人都不會知道。”
邵南初麵色清冷,“你若真為她考慮,便不會來這一趟。”
蘇瑾寒麵色一僵,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斂去。
她承認,她來找白秋落,是下意識的行為和舉動。
是因為她真的將白秋落當成了至交好友,覺得她不會是那種以身份看人的女子,不會介意病人是個妓子,所以才來。
如今想來,確實會對白秋落有影響。
但是邵南初這話,說得卻好像她不在意白秋落,隻是利用她而已,這讓蘇瑾寒心裏頓時不舒服了。
要知道,所有下意識的舉動,都是因為她真的相信對方,對對方不設防,才會有,可在邵南初的嘴裏,卻好像是不在意似的。
蘇瑾寒心裏不舒服,但是邵南初是白秋落心愛之人,她也不好直接和邵南初衝突。
客氣的衝他點了點頭,蘇瑾寒道:“是我考慮不周,唐突了,勞煩和秋落說一聲,我有事,先告辭了。”
蘇瑾寒說完,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心裏儼然有了怒氣。
她不是氣邵南初的態度,因為她很明白,讓白秋落給一個妓子治病,本身也是一種冒險,邵南初有意見是正常的,恰恰可以說明他在意白秋落。
她氣的是邵南初懷疑她對白秋落的用心。
這讓她簡直無法接受。
她要不不交朋友,交朋友都是用心的,卻被邵南初這樣質疑,她感覺到一種羞辱。
“瑾寒,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走。”就在蘇瑾寒轉身的時候,屋裏的白秋落匆匆出來,她雖然沒有聽到邵南初和蘇瑾寒的具體對話,但是蘇瑾寒要走的話,卻聽了個尾音。
她了解蘇瑾寒,也多少明白一點邵南初,明白肯定是邵南初有意見,才會惹了蘇瑾寒生氣。
匆忙拉著蘇瑾寒的手不讓她走,白秋落轉頭看向邵南初,臉上是冷淡之色,“世子爺,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若是你不能夠接受,那麽就請吧,我這兒地方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白秋落這話一出,邵南初本就清冷的麵容更冷了,看著白秋落的目光都透著淡淡的涼意。
白秋落似乎感受不到他的怒氣似的,繼續道:“不對,這地方是世子爺的地盤,該走的人是我才對,世子爺放心,此番走了,我便不會再回了,世子爺隻管將地方收回去便是。告辭。”
說完之後,白秋落拉著有點走神的蘇瑾寒往外走。
蘇瑾寒有些呆,這是怎麽回事?兩人這是鬧脾氣了?
然而她們也沒有走成,剛剛是蘇瑾寒被白秋落拉住了,而這會兒,是白秋落被邵南初拉住了。
“不許說氣話,別鬧。”邵南初依舊冷冷的開口。
他清冷如初,但凝視著白秋落的目光卻顯得格外的認真。
“沒有人和你鬧,我說認真的,世子殿下。”白秋落並不示弱,冷冷的回應。
蘇瑾寒眨了眨眼,終於確定兩人應該是鬧矛盾了。
這樣一想,她倒是有些理解方才邵南初的惡劣態度了。
她這算是被遷怒了?
不過再一想,自己的到來似乎激化了兩人的矛盾,頓時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眼看著邵南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蘇瑾寒眨了眨眼,特別識趣的道:“二位似乎有話要說,秋落,我先出去等你哈,你們慢慢聊,我不著急。”
“瑾寒……”白秋落拉著蘇瑾寒,特別不情願的皺眉。
“有什麽事情還是當麵說清楚才是,這樣躲開,也不是辦法,遲早是要麵對的。”蘇瑾寒湊到白秋落的耳邊,輕聲開口勸道。
白秋落皺了皺眉,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頭,道:“好,我聽你的。”
將自己的醫藥箱遞給蘇瑾寒,白秋落不放心的叮囑,“幫我提著箱子,不許自己走了,等我。”
顯然,她是擔心蘇瑾寒會介意邵南初方才的態度,不等她,一個人走了。
蘇瑾寒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道:“好,我在外頭等你,好好談談,別吵架。”
“嗯,放心吵不起來。”白秋落說。
兩人就這麽肆無忌憚的當著邵南初低語,就好像他這人不存在似的。
蘇瑾寒想了想,覺得白秋落說得有道理,以邵南初那清冷清冷的性子,就算白秋落想和他吵架,怕是都吵不起來。
這樣想著,她倒是放心不少,直接提著箱子出了門,還體貼的關上了房門。
蘇瑾寒直走到院門的圓拱門之下才停下來。
靠在拱門之上,蘇瑾寒含笑的目光看向房門,又收回來,旋即低低的笑了。
方才看著兩人鬧別扭的模樣,竟讓蘇瑾寒感覺到了絲絲的甜蜜氣息,似乎當初的她和莊靖铖也是這般,不時的鬧鬧脾氣,然後再和好,這樣一想,反倒越發的想念他了。
等解決了此事,就去找他。
蘇瑾寒暗想。
屋裏。
蘇瑾寒離開之後,白秋落和邵南初就像是兩根木頭似的,杵著,卻都沒有開口。
拉著她留下,如今兩人獨處,卻又不說話了,白秋落看著邵南初,心裏腹謗不止,險些沒給自己氣死。
“沒話說嗎?沒事那我就走了,瑾寒還在外麵等我呢。”白秋落開口,被邵南初拽在手裏的手開始掙紮。
邵南初用巧勁禁錮著她,讓她既感受不到疼痛,也掙脫不開。
“不要去。”邵南初開口,依舊簡短意賅。
白秋落平靜的看他:“我是去治病的。”
“那是個妓子。”
“如果你因為對方是個妓子就阻攔我去治病的話,那我看不起你,邵南初。”白秋落看著他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諷,淡淡道。
“不是。”邵南初緊了緊她的手,她明知道他不是這個意思。
想了想,邵南初低聲道:“如今有人盯著你,若是被人發現你給妓子治病,會有麻煩。”
白秋落低低的笑,並沒有因為他難得的話長而感覺到愉悅,淡淡道:“所以我不該去,由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去死。”
“我派人替你去。”
“派一個和你一樣,對妓子心存歧視的人去嗎?”白秋落冷冷的開口。
哪怕明知他不是這樣的人,此刻也忍不住滿心的怒氣,淡淡道:“邵南初,治病救人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你沒有全力幹涉和剝奪。我不過是不小心救了你一命而已,然後為了查清楚白家村被屠一事,暫時跟在你的身邊而已,你憑什麽幹涉我的生活,憑什麽讓我放棄醫術?”
“沒有要你放棄,隻是暫時忍耐下。”邵南初看著她臉上的憤怒,也明白她這段時間,壓抑壞了,聲音柔和了幾分,解釋。
“暫時忍耐,你說這話多久了?我入京又多久了?邵南初,你若是怕我敗壞你的名聲,大可以離我遠點,不必管我,我會醫術,我能養活自己,用不著攀附於你。”
“再說,你我不過是救與被救的關係,不過是合作關係,你沒有資格管我,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以後我都不會回來這個院子住了,你大可不必怕你的那些對手會將主意打到我的身上,畢竟我們本來也沒有關係。”白秋落憋悶壞了,一通話不經大腦的就說了。
說完之後,白秋落爽快了,卻也有些愣,她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嗎?為什麽她心裏悶悶的?
白秋落蹙眉,不明所以。
邵南初目光深沉的看著白秋落,冷冷的聲音繃成了一條直線,手上的力道也大得讓白秋落疼得不住的皺眉。
他說:“你是這樣覺得的?”覺得他們除了恩情和合作,半點關係也沒有。
白秋落點頭,就要開口應是。
然而眼前驟然放大的俊臉讓她猛然愣在了原地。
唇上一涼,已經被他的薄唇欺壓而上。
他的唇如他的人一般,也是清冷冰涼的。
然而此刻,他的態度卻似乎格外的熱烈,輾轉間直接剝奪了她的呼吸,讓白秋落幾乎回不過神來。
心口劇烈的心跳聲似乎連帶著胸腔都要爆裂開來了,他……吻了她?
白秋落滿是不可置信。
眼前這人似乎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覆上她的眼,喉間似乎滾動著笑意。
好一會兒,當邵南初因為白秋落無法呼吸而放開她時,兩人的臉上都帶著紅暈。
白秋落猶如缺水的魚一般,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指著邵南初的手不斷的發顫,“你……你……”
卻說不出個完整的句子。
“這樣你覺得沒有關係?”邵南初嗓音依舊清冷,卻帶著淡淡的啞,顯得很是惑人。
這人看著她,除了臉色有些發紅,似乎半點改變也無。
白秋落心裏憤憤不平。
她被強吻了,被調戲了,可是眼前這人卻一點慚愧之色也沒有,真是氣死她了。
“這是你強迫我的。”白秋落怒道。
她撫著狂跳著還沒有恢複平靜的心,隻覺得有什麽東西被攪亂了。
“你不願意?”邵南初挑眉,上前一步,更貼近她,眼中難得的閃過一抹笑意。
白秋落想了想,她並不是完全的菜鳥,在現代的時候,也是交了男朋友的,會穿越過來,和男朋友也有那麽點關係,自然明白親吻這個舉動的寒意。
再想想,她剛剛並沒有不情願,反倒是迎合的,也就是說,她心裏是願意的。
這個認知讓她悚然一驚。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她竟然一驚喜歡上他了嗎?
可是她很清楚,他們是不可能的。
不說她還想回去,就說他們的身份,在這個要求門當戶對的古代,就不可能在一起。
所以白秋落特別平靜的道:“我們不可能的。我立誌要當個大夫,可你是堂堂的世子殿下,你我二人身份猶如雲泥,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我不在乎,交給我。”邵南初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依舊堅定。
“可是我在乎。而且你其實並不能接受我是個大夫的事實不是嗎?”白秋落安靜的笑了。
雖然邵南初之前雙腿殘廢的時候一直都在白家村,甚至後來在輪椅上還跟著她出診,但是白秋落卻敏感的察覺到,他並不喜歡她行醫。
“隻是不喜你拋頭露麵。”並不是不喜歡她行醫,相反,他很喜歡她臉上流露出認真和神采奕奕的神色來,那樣的她,璀璨無比。
隻是,她太耀眼,耀眼得他恨不得將她給藏起來,恨不得她隻屬於他一個人,而不是所有患者的大夫。
“都是一樣。”白秋落淡淡一笑,道:“所以你看,邵南初,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不說身份,就說咱們兩人之間,也是有著太多太多的問題,醫術是我無法割舍的存在,這兩三個月的壓抑,已經夠了。你無法打破這個看法,咱們根本沒有可能。”
“所以,放手吧。”白秋落輕聲說道。
既然理念不合,又何必繼續糾纏,害人害己。
邵南初聽到這話,臉色忽然大變,變得前所未有的可怕,冰冷,還有猙獰。
她是他的,他一個人的,怎麽能夠放手?不能,不可以。
邵南初看著白秋落開合的唇瓣,隻覺得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不想聽她這惱人的小嘴說出任何他不想聽的話來。
毫不猶豫,再次故技重施的封住了她的唇。
白秋落先是一怔,旋即瘋狂的掙紮起來,然而她越是掙紮,他越是禁錮,最終,狠狠的力道將她壓在他的胸口之上,讓白秋落疼得輕吟出聲。
邵南初聽到她痛苦的聲音,忙放開她,卻被她迎麵一巴掌甩在臉上。
巨大的力道打得邵南初偏過頭去。
緩緩轉頭,看著白秋落。
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有人敢這樣摔他耳光,哪怕是府上那些覬覦他地位的人,也從來隻敢暗中下手,卻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他。
白秋落滿臉紅暈,氣息不勻的看著他,咬牙切齒的罵道:“死流氓,再敢這樣對我,就不是這樣了。”
她保證會把他紮成馬蜂窩。
在心裏狠狠的想著,白秋落憤憤的轉身離開。
這次邵南初沒有留她,隻是注視著她開門離開的背影,緩緩放下遮擋著臉的手,能看到他臉上一個隱隱的巴掌印。
蘇瑾寒等了好一會兒,就見白秋落滿臉通紅,怒氣衝衝的衝出來,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
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邵南初一眼,他站在屋裏,光線明暗糾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唯獨一雙眸子透出清冷和孤寂之色。
走出老遠,白秋落才放開蘇瑾寒的手,臉上尤帶著些許怒色。
不過好在她也算是冷靜下來了,看著蘇瑾寒道:“還沒問你要去哪兒呢?”
蘇瑾寒倒是沒有立刻說去處的問題,目光打量著白秋落,喃喃道:“看不出來啊,邵南初那麽清冷淡漠的一個人,竟然會對你用強?”
莫非男人的骨子裏都刻有這霸道的暴力因子?莊靖铖對她,也有過好像……
蘇瑾寒想著,臉色不由得有些發燙。
好在這時白秋落正不好意思,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
“那就是個臭流氓,明知道不可能,還耍流氓,不要臉。”白秋落憤憤到。
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想著,白秋落不由得一怔,結婚……她竟然已經想得這麽遠了嗎?
可是,他們是不可能的啊。
白秋落想著,有些黯然。
蘇瑾寒見他驟然變得有些黯淡,有些不明所以。
但是白秋落既然沒有開口說,她也不好開口問,便道:“好了,不管他了,你當真決定要隨我去給她看病嗎?”
“當然,難不成還是假的不成。”白秋落點頭道。
“那好,你就這樣去可不成,走吧,先去換一套衣服去。”蘇瑾寒帶著白秋落往繡坊而去。
白秋落畢竟是個女子,名譽自然重要,而且如今煙雨樓也是多事之秋,她自然不能害了白秋落,最起碼換身男裝再去,也算是一種遮掩。
隨後,蘇瑾寒帶著白秋落再次前往煙雨樓,到了曉紅的房裏。
期間,蘇瑾寒已經將曉紅的事情告訴了白秋落。
白秋落頓時憤憤不平,大罵世上男人沒個好東西。
她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看到的車禍現場。
明明說要出差的男友卻和另一個女人在同一輛車上發生了車禍,而她,接到急診趕赴現場,將他們接回了醫院。
後來,後來她就在手術室裏莫名其妙的一陣頭暈,然後穿越了。
蘇瑾寒在一旁看著白秋落難得的失態,心想,方才邵南初的做法怕是真的刺激到白秋落了。
錢兒和莫姨歡天喜地的接了蘇瑾寒進來,卻不住的往她身後張望,“小姐,大夫呢?”
“這兒呢。”蘇瑾寒直接將白秋落拉到身前,說。
兩人怔怔的看著白秋落,眼中的失落很是明顯。
“小姐,這……曉紅的情況很不好,可開不得玩笑,這小公子這麽年輕,怕是連針都拿不穩,如何能治曉紅的傷?”莫姨輕聲開口,雖然極力忍耐,卻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埋怨之色。
蘇瑾寒知道她們不相信白秋落,卻也不挑明,道:“難不成你們想找個老頭來給曉紅看傷?若是曉紅知道自己赤身裸體叫老大夫給看了,便是醒了,怕也是要別扭埋怨了。”
“小姐想讓他看曉紅身上的傷?”錢兒頓時麵色大變,驚聲道。
“咦?是啊,怎麽,有問題嗎?”蘇瑾寒奇怪的看她。
錢兒臉色難看,莫姨也同樣如此,還是莫姨開口道:“小姐不要說笑了,雖然曉紅是妓子,但是也當不得如此羞辱,隻需找個大夫把個脈,再開些藥調理便是了。”
顯然,她們都覺得,蘇瑾寒是在故意羞辱她們,並不是想要真心實意的幫她們的忙。
蘇瑾寒聞言頓時好笑,道:“你們想什麽呢?她是我的好友,乃是一個姑娘,醫術精湛,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幫忙,要她給曉紅救治呢。再說了,你們都說了,曉紅身上的傷那麽嚴重,傷口肯定也需要處理,上藥,不具體看,如何能夠胡亂開藥?”
莫姨和錢兒聽說白秋落是個女子,眼神更加抵觸了。
蘇瑾寒說的道理她們也明白,隻是如今,醫婆可是害死了不少人的,她們可不敢相信蘇瑾寒帶來的人,即便蘇瑾寒信誓旦旦。
“多謝小姐好心了,隻是曉紅的情況嚴重,還是讓個有經驗的老大夫前來號個脈,開副藥方吧,我們以往也有姑娘受傷,都是這麽處理的。”莫姨道。
顯然,她們對於讓白秋落給曉紅全身檢查治病的事情很抵觸。
蘇瑾寒自然看出來了,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此番是你們求到我府上,我才多管閑事的,你們以為我朋友是什麽人?她都不介意你們的身份,前來給曉紅救治,偏就你們這樣嘰歪,咱們走,曉紅不治了,煙雨樓的事我也不管了,你們另請高明吧。”
第180章 進展
其實蘇瑾寒算得上很好說話的一個人,雖然重利,但也重情,這點體現在她對身旁朋友的態度上。
她是個真正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是那種在戰場上能夠讓人安心將後背交付的人。
雖然她想徹底的將煙雨樓收歸己用,但是她卻舍不得讓自己的朋友受絲毫的委屈。
所以當莫姨和錢兒對白秋落表現出之意和不屑的時候,蘇瑾寒可以毫不猶豫的舍棄她們。
眼見蘇瑾寒拉著白秋落轉身就走,絲毫都沒有要停留的意思,看著也不像是故作姿態拿捏她們,莫姨和錢兒頓時慌了。
要知道,蘇瑾寒可是她們如今唯一的希望,若是蘇瑾寒當真撒手不管了,煙雨樓易主且不說,牢裏的胡媽媽肯定是沒人能救的,屆時胡媽媽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兩人再不情願,也不敢再有意見,忙上前攔著兩人。
“這位姑娘,方才是我們態度不好,實在是這醫婆之流害人不輕,還請姑娘勿要怪罪,我們給姑娘陪不是了。”莫姨到底年長,又在風月場所多年,雖近來已經不接客了,但是手段卻是圓滑的。
拉著錢兒對著白秋落就是一拜。
她看出來了,眼下蘇瑾寒生氣是為了白秋落,所以,白秋落的態度決定了蘇瑾寒的態度。
果然,蘇瑾寒看到她們的舉動,臉色緩和不少。
莫姨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道:“小姐既請姑娘來,想必是信得過姑娘的醫術,姑娘又是女子,能更好的替曉紅檢查傷口,如此就有勞姑娘了,方才是我們不知好歹,懇請姑娘萬萬不要計較,隻要能治好曉紅,便是姑娘要打要罰,我們也都認了。”
莫姨說的這些,她們心裏也都明白,知道蘇瑾寒是為了曉紅考慮,才找了個女大夫來,可是女子為醫的極少,更何況白秋落這麽年輕,她們也無法相信白秋落的醫術。
煙雨樓中的姑娘們感情身後,猶如一家人般,她們也是真的不想曉紅出事,所以才會質疑。
白秋落本來也沒有很生氣,因為她明白,她年紀太輕,又是女子,不得人信任她會醫,也是很正常的,當初在白家村,她就已經經曆了夠多了,所以並不在意兩人的態度。
又見莫姨進退有度,可圈可點,便拉了拉蘇瑾寒的手,道:“好了,不生氣了,她們也是正常反應,咱們不是來給人治病的麽,先看看病人吧。”
“好吧,就依你。”蘇瑾寒此時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又見白秋落這麽說,也就鬆了口。
“姑娘這邊請。”莫姨鬆了口氣,領著白秋落和蘇瑾寒往裏走。
她心裏自然不是真的相信了白秋落的醫術,隻是在她想來,白秋落不行,她們再想辦法悄悄去找個大夫來給曉紅看就是,卻犯不上為了這事兒得罪了蘇瑾寒,畢竟如今煙雨樓和牢中的胡媽媽可都是指望著蘇瑾寒的。
來到裏屋,看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曉紅,白秋落不由得皺了皺眉,給她把了脈,又碰了碰她燒得滾燙的額頭,白秋落的臉色越發的陰沉。
跟著,白秋落掀開了曉紅身上蓋著的被子。
曉紅身上隻穿著一層薄薄的紗衣,便是不用褪去,也能看到紗衣覆蓋下的肌膚上的傷口。
莫姨自答應讓白秋落給曉紅治病開始,便知道會有這樣一幕,所以倒也沒有阻攔。
白秋落隨後將曉紅身上的紗衣揭開,沒了最後一層朦朧的遮擋,曉紅身上的傷口徹底的暴露在了她們的眼中。
“畜生。”蘇瑾寒不由得憤怒的低罵。
這話她在聽了莫姨口訴曉紅傷口時也曾罵過一句。
但是聽不如見,真正見到這樣的傷口,蘇瑾寒還是覺得震撼,心裏湧上難以言喻的憤怒。
雖然曉紅是妓子,但是受到這樣的對待,卻也太過了,這根本就不拿曉紅當人看。
她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遍布著淤青和各種各樣的傷口,鞭傷燙傷更是無比尋常,這樣的身子,便是養好了,定然也是要留疤的,這對一個女子來說,著實太過殘忍了。
白秋落的眼中也閃過一抹憤怒之色,不過她還算冷靜,仔細檢查了曉紅全身上下,包括私密處的傷口之後,從藥箱裏拿出幾瓶藥膏,分別遞給莫姨和錢兒,自己手上也留了一瓶。
“這些都是上好的傷藥,先給她全身上下的傷口都抹上藥,小心些,不要太重了。”白秋落囑咐。
兩人接過之後紛紛點頭。
隨後三人齊心協力,替曉紅全身上下的傷口都上了藥。
上好藥之後,白秋落又忙著給她降溫,又開方子給她口服,忙得不可開交。
好在她雖然當初修的是外科,但是她本身是中醫世家出生的,對中醫藥材之類,也算了解,而且穿越過來之後,她在白家村的時候曾和一個告老還鄉的老太醫學習過一段時間,如今她的中醫號脈診治的手段雖然還比不上一些老中醫,但是也還拿得出手,至少不會耽誤病人。
一番折騰下來,曉紅雖然依舊在昏迷,但是身上的高熱已經退了,而她臉上紅撲撲的顏色也已經退去,包括她緊蹙的眉頭也放鬆了些,顯然是不那麽痛苦了。
莫姨和錢兒早就被白秋落的手段給征服了,此刻又是誠心的向她道謝。
白秋落擺了擺手,道:“無需這般客氣,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本職。”
莫姨和錢兒知道自己先前誤會她了,此刻對白秋落簡直就是言聽計從,蘇瑾寒見狀也是寬心不少。
“秋落,既然曉紅已經沒事了,咱們就先走吧,天色也不早了。”一番折騰,此時已經到了下午,馬上就要到用晚膳的時候了。
“你走吧,我得待在這裏,她的情況還不穩定。”白秋落擺了擺手,說。
蘇瑾寒頓時瞪大眼睛看她,留在青樓?天哪,她沒聽錯吧?
要是讓邵南初知道她不但帶著白秋落來了青樓給妓子治病,還讓她留在青樓,他不得生撕了她哦。
蘇瑾寒光是想想那個場麵,就覺得遍體生寒。
“那個,還是不要了吧,你回頭再來給她複診就是了。”蘇瑾寒眨了眨眼,說。
“沒事,反正我和他鬧翻了,如今也沒處去,就住在這兒好了。”說著,白秋落看向莫姨,“莫姨,這裏還有空房間吧?”
莫姨此刻也是傻眼了,她還從沒見過像白秋落這樣的人。
先是小小年紀卻學醫,而且醫術高超,如今竟然要住在青樓,這世界是怎麽了?
青樓可是讓好人家的女子聞之唾棄的地方啊,雖然莫姨不會妄自菲薄,但是真正的被當成了正常人,她卻有些不習慣。
不由自主的,莫姨將求救的目光看向蘇瑾寒。
“莫姨你們先出去吧,我和秋落談一談。”蘇瑾寒道。
“哎,二位小姐自便。”莫姨應了一聲,忙拉著錢兒離開的房間。
蘇瑾寒這才麵露苦笑,看著白秋落道:“秋落,別胡鬧了,這裏可是青樓,你怎麽能住這裏呢?”
“為什麽不能住?現在被封了不是嗎?又不會有男人來,我又不用接客,怎麽住不得了?”白秋落理直氣壯的反問。
蘇瑾寒臉上的苦笑越濃,道:“話雖如此,但若是傳出去,你的名聲可就毀了。再說了,若是讓邵南初知道我不僅帶你來這裏給人治病,還讓你住在這裏,他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我要住哪兒就住哪兒,關他什麽事。”白秋落哼了一聲。
此時她也意識到了自己方才是衝動了,畢竟青樓這種地方,旁人避之不及,實在不是一個清白女子能住的地方,但是扯上了邵南初,難免就要嘴強了。
蘇瑾寒就是這麽和莊靖铖鬥嘴鬥過來的,也知道白秋落此刻隻是嘴硬,又好聲好氣的勸了幾聲,總算讓白秋落改了口。
見終於說通了白秋落,蘇瑾寒心裏暗暗鬆了口氣,兩人一起離開了煙雨樓。
“你當真不回去了?不怕他生氣嗎?”馬車上,蘇瑾寒問白秋落。
“當真不回去了,他生氣關我什麽事?”白秋落聲音清脆的開口,並沒有太多的不舍模樣。
但蘇瑾寒觀她神色看似平靜,卻略微有些黯然,顯然也是在意的,便問:“你和他是出了什麽問題了?能和我說說嗎?或許能給你出出主意?”
白秋落看向蘇瑾寒,迎著她關切的眸子,心裏感動,倒也沒有刻意隱瞞,便將自己的煩惱倒豆子似的倒了出來。
“其實我們並沒有真正在一起過。嗯,怎麽說,要不是今天他忽然吻我,我都沒有意識到我自己喜歡上他了。”白秋落說著不由得輕咳一聲,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臉紅。
蘇瑾寒倒是沒有笑話她,畢竟,當初的她不也是這麽後知後覺麽,要不是和許安樂的一襲對話,她也是個懵的呢。
“自從來到京城之後,我就一直住在那個院子裏,他身份高貴,但是家裏卻不穩定,有人要他的位置,一直和他爭鬥,為了不給他惹麻煩,我都不能行醫,不能治病救人。你知道身為一個大夫卻不能治病救人的感覺嗎?那感覺簡直快要把我給逼瘋了。”
“要不是有你和安樂,我早就離開那裏了。這些日子我也想清楚了,我無法為他拋下我最愛的醫學事業,我喜歡治病救人,無法割舍,而他身份尊貴,也不可能娶我這個身份低微的人,而且我行醫,就算他能娶我,家裏也不會允許我行醫的。”
“既然如此,怎麽都會有衝突,長痛不如短痛,索性在現在糾纏還不深的時候分開好了。”白秋落說。
蘇瑾寒聞言若有所思,拋開感情來講,白秋落的做法確實是最好的,最妥當也最理智的。
畢竟兩人身份猶如雲泥,就如白秋落所說,兩人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要在一起,太難太難。
加上白秋落行醫,女子行醫,注定是要被世人用有色眼光看待和詬病的,確實不適合做一個世子的世子妃。
但是有時候,愛情就是這麽無厘頭的東西,能不能在一起,會不會在一起,最終主要還是取決於兩人的態度和為之付出了多少。
就好比當初,她和莊靖铖,又何嚐不是雲泥之別?
莊靖铖是皇子,是王爺,而她不過是個商賈之女,身份低微,但是他們依舊走到了現在,雖然還沒有成親,但兩人已經認定了彼此,這又何嚐不是一種奇跡?
雖然白秋落和邵南初的處境比之她和莊靖铖還要不如,但是蘇瑾寒相信,若是邵南初是真心對白秋落,憑他的聰明才智,兩人總是能夠在一起的。
想到這一點,蘇瑾寒索性不再去勸白秋落,而是道:“既然你已經這樣決定了,那我也不攔著你,你如今既沒有住處,暫時去我那裏如何?”
白秋落倒也不矯情,利落的點頭,“好,那就先住在你那兒。不過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我能有什麽麻煩。”蘇瑾寒笑道。
住在她那兒,總比住在外頭強,想必邵南初也能夠安心一些。
蘇府很大,但是蘇府的人卻很少,正經的主子就蘇爺爺,蘇恒和蘇瑾寒三個,其他都是下人,所以蘇府的院落絕大部分都是空著的。
蘇瑾寒將白秋落帶回蘇府之後,直接便讓下人收拾出寒苑隔壁的院子給白秋落住。
白秋落倒有些不好意思,和蘇瑾寒一起用晚膳的時候還勸來著。
“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的,你就在你院子裏找個屋子給我住就好了,我一個人,哪裏住的了那麽大的院子。”白秋落苦笑道。
蘇瑾寒吞下嘴裏的飯菜,這才道:“你可是來我這裏做客的,哪裏有和我同住一個院子的道理。再說你也看到了,我這蘇府夠大,真正住了人的院子可沒幾個,給你一個院子,你也方便自在些,免得想要做點什麽還要顧忌我。”
“另外我會撥幾個下人給你,你不用客氣,想要什麽就隻管吩咐他們,就和在自己家裏一樣,知道麽?”
白秋落聞言隻得點頭,蘇瑾寒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說什麽拒絕的話,就顯得虛偽了,而且蘇瑾寒對她也是真好,她自然不會再拒絕。
“好,我記下了。”白秋落笑道。
次日,京兆府衙門大牢。
蘇瑾寒站在一間牢門之外,看著裏頭坐著的胡媽媽。
胡媽媽身上略有狼狽,但看著還算不錯,至少除了身上看著淩亂了些,並沒有被用刑。
看到蘇瑾寒出現,胡媽媽眼前一亮,走到門邊笑道:“就知道小姐一定不會不管我。”
蘇瑾寒淡淡道:“我倒是不想管你,但都求到我頭上了,而且我也拿了那麽多的分紅,總不好什麽都不做。此番的事情,說說吧,可知道後麵是睡?”
明麵上看著是兩個嫖客因為不滿而對付胡媽媽,但是蘇瑾寒和胡媽媽都心知肚明,這後頭肯定是有人的,有人看上了煙雨樓這塊大蛋糕,想要拿下,而拿下胡媽媽,不過是個試探而已,若是胡媽媽背後沒有人,那麽很快煙雨樓就會被吃掉,若是有,對方就要看能不能敵得過了。
胡媽媽聞言正色起來:“煙雨樓早就被覬覦了,隻是自從小姐接手煙雨樓之後,倒是不曾出現過什麽岔子,一直都有人暗中護著。隻是近些日子暗中之人不知為何,似乎都不再插手煙雨樓的事,煙雨樓也是那個時候開始被打擊了,我還以為小姐不要我們了呢,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想了。”
胡媽媽微微一笑,顯然認定了這暗中之人就是蘇瑾寒。
蘇瑾寒沒有解釋,隻是心裏卻暗自納悶。
她雖然收了煙雨樓,但其實一直都是放養的狀態,並沒有多麽的在意,又或者說,她知道煙雨樓以胡媽媽為尊,輕易拿不下來,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她手上的力量有限,都是用在鋼刃上的,並沒有派人去照看煙雨樓。
可是胡媽媽的話不會假,那麽,是誰在照看煙雨樓?
腦子裏不斷的思量,最後停在了莊靖铖的身上。
他是知道她插手煙雨樓的,而以他的性格,暗中替她照看,也不是不可能的。
蘇瑾寒想著,心裏微微一暖,幾乎篤定了就是莊靖铖所為。
但是胡媽媽卻說近來煙雨樓之事無人看管,那麽,是莊靖铖那邊真的有大麻煩,所以照顧不過來了嗎?
可是,他如今在家自省,又會有什麽樣的大麻煩?
蘇瑾寒想到這裏,頓時感覺心煩氣躁。
“小姐,小姐?”胡媽媽連著叫了兩聲。
蘇瑾寒這才回過神來,嗯了一聲。
“這次的事情,明麵上看著是兩個二世祖,但是根據老早之前的情況來看,此番對煙雨樓下手的,應當是當今的……”胡媽媽說著,湊到蘇瑾寒的耳邊,輕聲道:“應當是三皇子青王殿下。”
“是他?”蘇瑾寒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厲色。
“嗯,不出意外的話,就是他沒錯了。他幾次找到我,說想將煙雨樓收歸門下,隻是媽媽我沒什麽大誌向,都拒絕了,但如今看來,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了。如果煙雨樓此番能夠渡過此劫,將來任由小姐差遣,媽媽絕無二話。”胡媽媽一臉鄭重的開口。
蘇瑾寒和莊靖铖是戀人,莊靖铖是當今靖王,如今皇位最有利的爭奪者,若是煙雨樓聽從蘇瑾寒的號令,等於便是站在了靖王這邊。
雖然煙雨樓看似一群妓子沒有用處,但是煙雨樓乃是煙花之地,三教九流的人多,各路官員也時常微服而來,言語之中,總會有些話漏出來,而這些消息,對莊靖铖自然是有用處的。
可以說,有煙雨樓在,莊靖铖便等於多了一雙耳目。
麵對胡媽媽的表忠心,此刻的蘇瑾寒倒是沒有立刻接受,而是淡淡道:“事情解決了再說吧,萬一媽媽反悔了呢?”
胡媽媽聞言頓時苦笑,知道蘇瑾寒是在介意之前她沒有追隨的事情,張了張嘴想要解釋,蘇瑾寒卻不想多說,直接轉身往外頭走。
“希望媽媽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蘇瑾寒的聲音淡淡的傳來,人卻早已走遠。
胡媽媽看著空無一人的牢房,不由得輕歎口氣。
想想八九個月前蘇瑾寒來找她的時候,處事還帶著稚嫩,所以後來她知道蘇瑾寒是空手套白狼的時候,她才會沒有追隨蘇瑾寒。
但是煙雨樓有神秘人庇護,讓她明白,蘇瑾寒的存在是有作用的。
可是她並不想將樓裏的姑娘牽扯進太危險的事情上,所以便假裝不知。
但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她選擇了。
關鍵是,不過八九個月時間過去,蘇瑾寒已經完全成長起來了,此刻的她,除了帶著煙雨樓投誠,別無他法。
蘇瑾寒到牢房裏探監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莊靖行的耳中。
“什麽,竟然是蘇瑾寒?”莊靖行聽到蘇瑾寒涉及到煙雨樓的事情中,也很驚訝,完全不可置信。
“嗯,眼線親眼所見。”
莊靖行微微沉默,若要說是蘇瑾寒一個人,他是有些不相信的,畢竟煙雨樓那麽好的一個收集情報的地方,怎麽可能由蘇瑾寒一個人掌控卻沒有人覬覦呢?
除非,背後的人是老七!
莊靖行想到了莊靖铖的身上。
想到之前煙雨樓被守得密不透風,可現在卻成了無人管的地盤,再結合之前莊靖铖在朝堂之上,主動要求閉門思過的事情,莊靖行隱約覺得不對。
會不會是莊靖铖遇到了天大的麻煩,所以才會刻意的以退為進,休養生息?
而煙雨樓不管,是因為他如今沒有精力,已經管不了了?
莊靖行想到這個可能,眼中頓時精光閃爍。
如果真是那樣,那麽他倒是要好好謀劃一番了。
不過這畢竟隻是他的想法,是不是事實,卻還有待驗證。
不過眼前,倒是有個絕佳的機會。
莊靖铖素來把蘇瑾寒當成寶貝,若是蘇瑾寒出了事,他定是要護著的,就讓他看看,此番蘇瑾寒出事,莊靖铖到底是護著,還是不護著。
讓他看看,莊靖铖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
莊靖行想著,招來自己的心腹,在他耳邊低聲吩咐著事情。
回複(8)
第181章 耍無賴
莊靖行那邊想要通過對付蘇瑾寒進而來試探莊靖铖,蘇瑾寒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有了莊靖行的插手,這件事情也就變得麻煩了不少。
本來蘇瑾寒還在想用怎樣比較平和的態度去解決此事,但是當她第二天出門,卻被人當成猴子圍觀了之後,蘇瑾寒頓時知道不可能了。
步入繡坊,蘇瑾寒換了一身衣服,戴了帽子,蒙著麵紗,再出來,各種各樣的目光頓時少了不少。
蘇瑾寒派人去打聽關於她自己的消息,而她則是坐在茶樓裏等。
茶樓素來也是個消息靈通的地方,這不,蘇瑾寒就聽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們聽說了沒有?”蘇瑾寒隔壁的一桌,坐了三個人,其中一人神神秘秘的開口。
“聽說什麽?”他的同伴被他神神秘秘又突如其來的話語弄得懵懵的。
“就是蘇家大小姐的事情啊。”那人眼中頓時一亮,道。
“蘇家大小姐什麽事兒?”一人茫然的問。
“別吊胃口了,快說。”另一人則是催促道。
那人笑了笑,故意做出一副壓低聲音的樣子說話,實際上,聲音雖然不高,但是旁邊桌子的客人絕對是能夠聽得到的。
顯然,那人並沒有刻意要隱瞞的意思。
“早先就聽說這個蘇小姐不檢點,婚前便和某個皇子搞在一起,聲勢鬧得極大,如今知道了她的另一個身份,才知這是正常,恐怕,隻伺候一人,還是高看了她。”那人說。
雖然是編排蘇瑾寒和莊靖铖,但是莊靖铖的身份擺在那裏,畢竟不能明目張膽的拿出來說,所以哪怕眾人心知肚明,卻都沒有開口說出來。
“這話是什麽意思?”同桌的兩人興致更濃了。
“你們可知道前幾日煙雨樓叫官府給封了?”那人又問。
“知道,怎麽不知道啊,說是煙雨樓的姑娘伺候人的時候不知發了什麽瘋,險些將客人的命根子都給剪了,那人有些勢力,便直接讓官府查封了煙雨樓,煙雨樓的胡媽媽也都被抓起來的。”其中一人道。
“可是,這事兒和蘇家大小姐有什麽關係?”另一人不解的問。
“有什麽關係?怎麽沒關係了?蘇家大小姐,正是這煙雨樓的東家。”那人一臉炫耀的開口,滿臉的你們不知道吧,你們沒想到吧的模樣。
“什麽?”
“這怎麽可能?”
“開玩笑的吧?”
頓時,此起彼伏的聲音傳出,紛紛不可置信。
旁桌的人也紛紛豎起耳朵來聽這邊的動靜。
那人道:“怎麽不可能?我有個遠房親戚便是在京兆府尹衙門做事,他正巧查這個案子,可是他親口告訴我的。”
他的同伴麵麵相覷,道:“不能夠啊。這蘇家富可敵國,蘇小姐又不缺錢,插手這醃臢的勾當做什麽?”
青樓來錢快,眾人都心知肚明,但青樓被譽為肮髒之地,也是眾所周知的事情,眾人實在是無法想象,蘇瑾寒要插手青樓生意的目的。
“她是不缺錢,但是誰也不會嫌錢多啊,再說了,她和那王爺的事情鬧得那麽大,誰能說她私下裏是什麽模樣呢?聽說煙雨樓可不僅僅有花娘,便是小倌也是不少的,個個模樣清秀無比呢。”那人賊笑著開口。
這話就有些惡意了,看著像是在分析揣測,實則就差沒有直接說蘇瑾寒是個風流慣了的女人,煙雨樓不過是她圈養小倌,供她作樂之地。
這話雖然惡毒又難聽,卻大大的滿足了眾人的八卦之心,三人依舊熱火朝天的聊著,甚至有厚臉皮的好事者也上前湊起了熱鬧來。
蘇瑾寒就坐在三人旁邊的桌子上,聽著旁人怎麽怎麽臆測她這個蘇家大小姐,但她的臉色,卻是詭異的平靜,端著茶杯不緊不慢的喝著水,半點異樣也看不出來,似乎他們說的不是她,而是別人。
倒是她身後的青芽滿心的憤怒,恨不得衝上去讓那幾人閉嘴,告訴他們,她家小姐才不是這樣的人。
“小姐……”青芽壓低了聲音衝著蘇瑾寒喊了一聲。
她想不通,自家小姐的名聲都叫人這麽敗壞了,為什麽小姐不生氣,反倒一臉平靜的看著。
“嗯。”蘇瑾寒雲淡風輕的應了一聲,半點生氣的模樣也沒有。
其實蘇瑾寒是生氣的,很生氣很生氣。
但是她這人,從來不是什麽衝動的人,所以哪怕的生氣,也是壓抑的,平靜的。
她不會和眼前這些人逞口舌之快,也不會和他們爭辯什麽,因為她無需在乎他們的看法,也無需在他們的麵前解釋,她更明白,眼前這些人,不過是莊靖行放出來的探子而已,若是連這點場麵都無法應付,那麽更別說對付他們身後的莊靖行了。
打探消息的寒盟之人回來了,眼中閃爍著寒光和冷意,正想向蘇瑾寒稟告,蘇瑾寒卻當先擺了擺手。
“我已經知道了,回去說。”蘇瑾寒說著起身離開。
這裏,顯然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次日,京兆府大門口的鼓被敲響了,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沉悶卻響亮。
蘇瑾寒一臉平靜的站在鳴冤鼓前,拿著擊鼓棒,一下一下的擊鼓。
擊鼓的聲音引得過路的人紛紛圍觀,對著蘇瑾寒指指點點,不知道她是想做什麽。
衙役這時也聽到動靜出來了,衝著蘇瑾寒喊道:“你是和人?為何擊鼓?有何冤屈?”
“我乃蘇府大小姐,陛下親封仁善縣主,此番擊鼓,乃是鳴冤,狀告戶部尚書之子薛禮,兵部侍郎之子孫毅,不顧他人所願,強暴煙雨樓姑娘曉紅,使其重傷垂危,命在旦夕。狀告二人,濫用權勢,公權私用,假公濟私封閉煙雨樓。這是狀紙,請官爺遞給府尹大人。”
那壓抑頓時麵露奇異之色。
妓子本就是供男子尋歡作樂的,此刻蘇瑾寒卻因為一個妓子狀告一個尚書之子,一個侍郎之子,此舉在他看來簡直就是瘋了。
但是蘇瑾寒報了縣主之名,他卻是不好說什麽,隻好拱手道:“縣主是不是搞錯了?當真要遞這份狀紙嗎?”
顯然,他自以為聰明的在給蘇瑾寒找台階下。
別說是他,就算是一旁圍觀的老百姓,也都是議論紛紛,看傻子似的看著蘇瑾寒。
“自然,怎麽,不合規矩嗎?”蘇瑾寒平靜的開口。
“既如此,那縣主稍候。”衙役說著,拿著狀紙轉身進了衙門內。
蘇瑾寒麵色平靜的站在府衙門口,看著這大門四開,卻沒有人敢進入的府衙,猶如看到一張長大的巨口一般。
但是蘇瑾寒明白,自己不能退縮。
既然莊靖行想要鬧大,那麽她就主動將此事鬧大,還好她當初接手煙雨樓之時,就想過會有今日這樣的場景,所以早早的做了準備,如今,倒是不怕。
而她剛剛報的兩人,便是此番強迫曉紅之人。
戶部尚書原本是太子的人,兵部侍郎也是,但是如今,他們兩個人的兒子卻都聽從莊靖行的吩咐,前來作為探路卒,這讓蘇瑾寒不由得懷疑,當初太子的勢力,是不是被莊靖行蠶食得差不多了?
又或者,此番就是太子和莊靖行的共同行動?
不管是那種,此番她定要然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才行。
而外頭圍觀的百姓,卻都議論紛紛,當然,看著蘇瑾寒的目光,猶如看著傻子一般。
畢竟,隻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蘇瑾寒此舉無比瘋狂,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且在他們眼中,蘇瑾寒必輸,半點贏麵也沒有。
然而蘇瑾寒卻顯得格外的安靜和沉默,並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
衙役終於從裏麵出來,眼中滿是驚奇的看著蘇瑾寒,“蘇小姐,大人有請。”
說這話的時候,他看著蘇瑾寒的目光很怪異。
他本以為這種事情,大人是絕對不會接的,卻沒想到,大人竟然接了此案,答應受理,還請蘇瑾寒進門,並且已經派人去請另外兩位公子了。
蘇瑾寒見衙役出來,眼中同樣閃過一抹微光。
她記得當初莊靖铖便和她說過,京兆府尹是個正直的好官。
她當時便想,這府尹會不會是莊靖铖的人。
但是莊靖铖從來不和對方接觸,她便是懷疑,也無從認證。
但是她是相信莊靖铖的,所以此番,她才會有這般大膽的舉動。
這一場不合常理的官司,其中一方還是妓女,若是旁人定然呲之以鼻,不屑受理,但是府尹受理了,那麽他和莊靖铖的關係,定然是親密的。
蘇瑾寒心裏頓時鬆了口氣,如此一來,她的所有行動便又多了幾分的勝算。
蘇瑾寒側身對著一旁的青芽吩咐了幾句,青芽聞言微微點頭,轉身離開,她,自然也有她要做的事情。
蘇瑾寒隨著衙役進了府衙,公堂之上,兩邊已經佇立著衙役,手上都拿著庭杖,而高堂之上,坐著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人,看著很是威嚴,一旁站著一個師爺,手中拿著紙筆。
左側的椅子上還坐著兩個同樣身穿官袍的人,顯然是要旁聽,而其中一人蘇瑾寒還認識,正是少尹程式。
“見過府尹大人。”蘇瑾寒粗略打量一番,衝著程式行禮。
“仁善縣主免禮。”府尹回應一聲,聲音平靜又帶著威嚴,道:“聽聞縣主要為一妓子上訴伸冤?”
“是,狀紙上將事情的緣由寫得一清二楚,大人可看。”蘇瑾寒麵色平靜。
“狀紙本官看過,若當真如狀紙上所言,薛禮和孫毅確實有罪。”府尹平靜道。
“大人……”一旁程式聞言皺眉,便要插嘴。
府尹名為趙澤,在位多年,深得皇上信任,在京兆府可謂根深蒂固,是絕對的權威。
程式的話還沒有說完,趙澤便輕飄飄的看了他一眼,程式剩下的話頓時堵在了嘴裏,低著頭不再說話。
“但是本府也不能聽信你一麵之詞,所以此番,還是說要傳被狀告的薛禮以及孫毅上堂與你對峙,你可接受?”趙澤看著蘇瑾寒淡淡道。
就如蘇瑾寒所想,趙澤確實是莊靖铖手下的人。
不,或者應該說,莊靖铖的外公曾對趙澤有過救命之恩,而且還是趙澤的恩師,所以趙澤對莊靖铖的忠誠,是旁人難以比擬的。
趙澤自然是知道如今莊靖铖出事了的,但是他卻沒有因為莊靖铖可能會死或者已經離開便輕怠蘇瑾寒,所以此番蘇瑾寒狀告薛禮和孫毅二人,他便毫不猶豫的接下來了。
他雖對蘇瑾寒不是很了解,也不曾接觸過,但是通過她之前所做的事情明白她不是一個莽撞之人,她既然這麽做,肯定便是有所依仗的,是胸有成竹才是,而他需要做的,便是處事公允,又或者,在她失利之時,暗中幫她一把罷了。
“我接受。”蘇瑾寒毫不猶豫道。“我已命人去請受害人曉紅,另外煙雨樓的胡媽媽也被扣在京兆府的牢裏,還請大人命人將她帶上來。”
“哦?你狀紙中還說他二人仗勢欺人,公權私用,便是扣押了煙雨樓媽媽一事嗎?”趙澤淡淡的問。
“正是。他二人在煙雨樓欺淩了曉紅不算,還倒打一耙,找人封了煙雨樓,抓了胡媽媽,這等行徑,簡直辱沒了律法。”蘇瑾寒義正言辭。
“仁善縣主不過是個姑娘家,當真懂得律法為何物嗎?薛禮以及孫毅曾找本官報案,說煙雨樓的曉紅逞凶,險些斷了他的子孫根,這又該如何說?”一旁的程式插嘴,道。
“還真是不要臉,惡人先告狀,本縣主一定要將他們這等醜惡的嘴臉公諸於世。”蘇瑾寒憤怒的說著,看向趙澤,道:“小女子懇請大人,允許此案公審,讓百姓旁觀,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
趙澤見蘇瑾寒一臉正色,心裏閃過一抹擔憂。
他之所以敢處理此案,是因為他在,便是到時候蘇瑾寒落敗,他總有法子能夠護住,但若是公審,那麽此事便落在眾人的眼中,眾目睽睽之下,他又如何能夠偏袒,能夠護佑?
所以趙澤格外認真的看著蘇瑾寒道:“蘇小姐可想清楚了?”
他稱呼蘇瑾寒蘇小姐,卻不是縣主的封號,蘇瑾寒抬頭看他,似乎能看到他平靜麵目下的擔憂。
但她依舊毫不猶豫的點頭:“是,我確定。”
“好,本官如你所願。”趙澤深深的看了蘇瑾寒一眼,隨後吩咐衙役,去府衙門外請外頭的百姓進來旁觀。
被邀請進來的百姓隻覺得蘇瑾寒這是瘋了,這種事情還敢公開審理。
而公堂之上的人也同樣如此,甚至程式的嘴角更是流露出一抹冷笑來,他倒不相信,蘇瑾寒能夠翻了天去。
再說了就算蘇瑾寒她們有禮又怎麽樣?一個妓子罷了,能翻出什麽浪來?
這蘇瑾寒這麽不自量力,還真要好好給她一個教訓才是。
沒過一會兒,薛禮和孫毅帶到,胡媽媽也從獄中被帶到了公堂之上。
她看到公堂上站著的蘇瑾寒,心裏是震撼的。
她想過蘇瑾寒會動用手上的力量將她給撈出去,卻唯獨沒有想到,蘇瑾寒竟然會站在公堂之上,堂堂正正的為她們討一個公道。
因為這太難太難了。
她們妓子的身份,本就是最低等的下等人,被人看輕,看賤,雖然那些臭男人從她們的身上得到歡愉,但是卻根本不將她們當人看。
所以哪怕此事她們占理,最後也會變成不占理,也會被貶低,蘇瑾寒站出來為她們正名,那便會將她也給拖累,敗壞她的名聲。
為了她們,真的值得嗎?
胡媽媽不由得有些迷茫。
不過轉瞬她又笑了。
不管值不值得,她相信,隻要這次的事情過後,她還能出牢房,還能回煙雨樓,便一定會對蘇瑾寒死心塌地,因為……她值得。
想著,胡媽媽滿心的輕鬆,跪在堂上,安靜沉默的等候著。
沒過一會兒,曉紅被抬來了。
此刻的她已經蘇醒過來,麵色蒼白如紙,整個人也顯得很沒有精神,尤其目光在看到薛禮和孫毅二人的時候,眼中更是閃爍著怨恨和恐懼之色。
“大人,曉紅身上有傷,不便行禮,還請大人免她禮數。”蘇瑾寒開口道。
趙澤點頭,道:“可。”
眾多的當事人都到了,趙澤開始審案,命師爺念了蘇瑾寒的狀紙,說明了狀告薛禮和孫毅的理由,這才看向二人,道:“以上罪名,你二人可認?”
“大人,這分明是誣告。當日我二人去煙雨樓談事情,是那叫曉紅的妓子勾引我二人,我們年輕氣盛,這才把持不住,分明是你情我願的交易,竟叫她們說得這樣嚴重。而且,後來那曉紅不知發的什麽瘋,竟襲擊孫毅,險些斷了他的子孫根,我二人因此報案,程大人這才查封了煙雨樓,抓了老鴇,替我二人主持公道,狀紙上所言,純屬胡說八道。”薛禮當先開口,看著蘇瑾寒等人的目光滿是不屑。
“你胡說,分明是你們強要曉紅服侍你二人,曉紅不願,你二人便強迫虐待於她,以至她如今渾身是傷,若不是蘇小姐仁慈請了大夫為她診治,如今怕是命都沒有了。”一旁的錢兒憤怒道。
“你說渾身是傷就渾身是傷啊?我們又看不見。再說了,誰知道她這副樣子是不是為了逃避責罰,裝出來的。”一旁的孫毅撇了撇嘴,道。
麵對他這無賴的話語,曉紅等人氣得渾身顫抖。
看不見的傷,就不是傷,他們便是篤定了,即便曉紅身為妓子,也還有基本的羞恥心,不敢當眾讓人查驗身體上的傷,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趙澤聞言卻是點頭,道:“不知曉紅姑娘可願驗傷?”
曉紅咬著唇,心裏天人交戰,但想到蘇瑾寒為了她都願意來公堂走一遭,蘇瑾寒乃是清白人家的姑娘,有大好的前程,卻為了她們願意站出來,她一個妓子還有什麽不甘願的?
所以曉紅微微點頭。
“好,既然如此,便讓本官的夫人替你驗傷,可好?”趙澤又道。
曉紅隻能點頭。
沒一會兒,趙澤的夫人領著曉紅去了後院,眾人在公堂之上等待著。
薛禮和孫毅有些擔心的看了程式一眼,見程式微微點頭,明白他是安排好了,這才安心。
沒過一會兒,趙澤的夫人領著曉紅出來,眼圈有些發紅。
她對著趙澤及眾人道:“曉紅姑娘身上到處都是傷,有鞭傷燙傷還有擊打傷,身上沒有一塊好肉,殘忍程度令人發指,大人,雖然她是妓子,但是也是個人,不應該承受這樣的傷痛,也不知這動手的人如何下得去手,竟然對一個嬌滴滴的姑娘這般,著實可恨。”
此話一出,場中頓時安靜,便是門外觀禮的百姓也是安靜了片刻,隨後爆發出巨大的議論聲。
薛禮和孫毅則是滿臉錯愕的看向程式,不是說沒事嗎?
程式也是驚訝的看了趙澤一眼。
其實在蘇瑾寒找上門來的時候,他便和趙澤通過氣,讓趙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本以為趙澤會賣他這個麵子,畢竟他們一起共事,卻不想,趙澤竟然當這麽鐵麵無私。
不過他也沒有多震動,給了兩人一個安心的眼神,繼續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
“我夫人說曉紅身上的傷口為真,二位可有話說?”趙澤目光平靜的落在兩人身上,開口問道。
薛禮沒有開口,孫毅卻是道:“誰知道她們是不是故意做出傷勢來誣陷我們,我們可沒有看到傷口,百姓也都沒有看到,隻有大人的夫人看到,事實如何,誰也不知道。”
孫毅這話,明顯是在耍無賴了,那意思就差沒直接說府尹夫人偏袒了。
趙澤卻不顧忌,直接道:“你覺得,是我夫人偏袒於曉紅,誣陷你們?”
聲音平靜卻帶著寒意。
顯然被人質疑自己的夫人,很是不悅。
“不敢。”孫毅低頭,但是那模樣,可沒有半分不敢的樣子。
他們如今所為,就是耍無賴,事到如今,除了耍無賴,也別無他法了。
隻要曉紅不敢當中脫衣驗傷,他們的罪名就不會被落實。
當然,就算落實了罪名,他們也有話可說,誰叫曉紅是個妓子,人盡可夫呢!
第182章 正名
公堂之上,因為孫毅的無賴而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便是外頭的百姓,也都覺得孫毅無賴。
但是在世人眼中,妓子都是低人一等的,他們自然不會多說什麽,而且,公堂之上,也由不得他們插嘴。
曉紅見她已經讓府尹夫人驗了傷孫毅還這麽無賴,頓時氣得渾身顫抖。
她扶著錢兒的手站起來,慘笑道:“好,你們不就是覺得我不敢當眾驗傷,所以耍無賴嗎?好,我就看看在鐵證的麵前,你們如何狡辯。”
說著,她將手落在自己的衣衫上,顫抖的解開自己的腰帶。
“真要當眾脫衣嗎?傷風敗俗,傷風敗俗啊。”
“果然,妓子就是妓子,不知廉恥。”
圍觀的百姓剛剛屁話沒有一句,這會兒倒是議論紛紛了。
迎高踩低,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因為曉紅是妓子,所以她的地位便是低的,從最初開始便是如此。
曉紅強忍著羞辱,扯下自己的外裳,衣裳掉落在地,身上僅著肚兜,曉紅如同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擺在眾人眼前。
隨著曉紅衣裳下落,她的後背和手臂裸露在人前,看到她後背的百姓頓時啞了聲。
人們總是盲聽盲信盲從,因為孫毅的狡辯,因為曉紅是妓子,便下意識的輕賤與她,不相信她,但是真正看到她這一身的傷痕,卻都被扼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
曉紅此時略微倔強的抬頭看向孫毅,眼中的恨意不減,“所以孫公子是覺得,我這滿身的傷痕,也是我為了誣陷你和薛禮而故意把自己給弄傷的,是嗎?”
孫毅也是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曉紅竟敢當眾做出此等舉動來。
“當日媽媽命我伺候薛禮,可後來你們卻強迫我伺候你兩人,媽媽不過想為我討個公道罷了,你們卻歪曲事實,還對煙雨樓下手,簡直禽獸不如。”
曉紅說著落下淚來,道:“我知道我身為妓子,身份低賤,比不得你們尊貴,我也不求再有什麽公道,隻希望大人能夠做主放了媽媽,解封煙雨樓,讓煙雨樓重開,讓姐妹們有安身立命之所便可,求大人成全。”
曉紅跪在地上,衝著趙澤不斷磕頭。
此刻的公堂和門外都是寂靜無聲。
他們確實輕賤曉紅的身份,但是卻也因為看到她身上的傷而羞愧,更因為她直白的願望和簡單的祈求而感覺到一種心酸和無奈。
這種感覺,老百姓也是強烈的。
畢竟他們也不過是普通人,也會遇到被貴族欺負的時候,而這種時候,同樣沒有人為他們做主。
所以此刻他們雖然不會幫一個妓子說話,但是卻也不會自以為高貴的去羞辱她。
而此時,蘇瑾寒卻是一步一步走到曉紅的身邊,蹲下身將曉紅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用堅定的聲音輕聲道:“你無需委曲求全,也不必這般輕賤自己,你是妓子,但是你也不是生來便是妓子的,你也是被人所迫,你也有你的無可奈何,而且,你至少靠著自己自力更生,比那些隻知道靠父母的紈絝不知道好了多少。你沒有罪,這件事情你也沒有錯,大人自會為你主持公道。”
蘇瑾寒的話和舉動像是想要將曉紅被丟在地上踩的自尊給撿起來,而事實上,此刻的曉紅確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忍不住抱著蘇瑾寒就哭了。
就如蘇瑾寒所說的,又有誰生來就是妓子呢?誰也不是,任何人成為妓子之前,都是有一番苦痛和磨難的。
一旁的胡媽媽淚眼朦朧的看著這一幕,忽然感覺,自己錯過了許多,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的錯過,才讓此刻的她更加的看清楚了蘇瑾寒。
上首的趙澤麵色依舊,卻微微眯起了眼睛。
如果按照剛剛的形勢,有他相助,此事就這麽揭過去是不成問題的。
胡媽媽可以放,煙雨樓也可以重開,但是蘇瑾寒似乎並不滿足於此,她還想薛禮和孫毅二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這樣一來,事情就多了變數。
但即便想到這些感到有些頭疼,但趙澤依舊冷靜的看著,沒有開口。
這個時候,孫毅告訴了所有人什麽叫做無恥之極。
隻聽孫毅道:“就算她身上有傷又怎麽樣?那不過是我們一起玩得過火留下來的。畢竟她不過是個妓子,為了錢什麽都肯做的。”
“你胡說八道……”曉紅氣得渾身顫抖,狠狠的瞪著孫毅,眼淚無助的奪眶而出。
那天明明是那兩個畜生強迫她,虐待她,羞辱她,可是如今,他卻說她是為了錢而自願如此,簡直就是不要臉。
可是這種東西,都是靠嘴巴說的,拿不出真憑實據來,就隻能任由對方這麽說。
曉紅心裏怨恨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蘇瑾寒倒是冷靜,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曉紅為了你給的一點賞錢而不顧自己的身體能不能守得住,隨便你們折騰,然後將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請問,你給了曉紅多少錢?”
“二百兩銀子。”孫毅眼珠子一轉,說。
“孫少爺果然財大氣粗,隨便出手就是二百兩銀子。那麽按照曉紅如今的傷勢,怕是得要養上一兩個月才能好,而且好了之後,她身上的疤不一定能完全消除,到時候可能還會影響以後的生意。一兩個月的時間,曉紅的收入怎麽著也超過二百兩了,胡媽媽你說呢?”蘇瑾寒說著看向胡媽媽,一臉好奇的問。
“曉紅在樓裏名氣不小,很多客人點她,她一個晚上的收益約莫是三百到五百兩。”胡媽媽自然明白蘇瑾寒的意思,附和道。
孫毅心裏一跳,隱約明白了蘇瑾寒想做什麽。
而這時,蘇瑾寒也已經開口,“哦,那這麽說來,曉紅的收入還真不低。”那模樣,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隨後蘇瑾寒似笑非笑的看著孫毅,道:“所以孫少爺的意思是,曉紅為了二百兩銀子,不顧自己的身子虧損,由著你們折騰。折騰完還要修養一兩個月,而這段時間裏,她沒有辦法接客,還要倒貼錢養身,就為了你的二百兩銀子?”
“曉紅一個晚上能賺三百到五百兩銀子,便是扣去樓裏的分紅,也能拿一兩百兩,那麽曉紅是傻了嗎?為了二百兩就將自己給賣了”
說著看向圍觀的百姓,道:“各位父老鄉親,你們算算這個賬劃不劃得來?如果是各位,會不會做這樣的生意?”
“自是不會的,這怎麽看都是個虧本的買賣啊。”
眾人議論紛紛,卻都是這個意思。
雖沒有指名道姓的站在曉紅這邊,但話裏行間,卻也透露出了這個意思來。
見形勢對自己不利,孫毅也是氣得抓耳撓腮,然而他這人也確實是不要臉皮的無賴,所以這時候倒是抓狂道:“她不過是個妓子,賺的也是不費腦子的錢,哪裏計較得了那麽多,當時我雖隻給了二百兩,但是薛禮卻是給了五百兩的,再說了,初時我們也沒想玩那麽狠的,是這個臭婊子貪心不足要更多的銀子,我們才下的狠手,這賤人就是故意博同情的。”
孫毅一開始還絞盡腦汁的想著借口,但是當他說著說著,卻是越發的篤定和厭惡起來,那模樣,儼然是連自己都給騙了。
從他口中聽來,一切都是曉紅貪得無厭造成了她身上的傷,眾人的目光又是一變。
蘇瑾寒知道人都是這樣的,輕易的被人三言兩語的就說動了離場。
她不去怪這些人,因為她與這些人並沒有什麽關係。
而且這些人變來變去的,也意味著她說什麽,他們也會相信。
孫毅見眾人又傾向自己的,便道:“這種人盡可夫,貪慕虛榮的賤人,便是弄死了也是應該的,有什麽好同情的?”
蘇瑾寒淡淡道:“孫公子憑什麽說這樣的話?你又不知道她們所賺的銀兩花到哪裏去了,憑什麽說這樣的話?”
“妓子賺的銀兩還能花到哪裏去,不就是花天酒地,買衣服首飾嗎?”孫毅冷笑。
而一直沉默的薛禮這時卻看著蘇瑾寒道:“聽聞蘇家素來不沾青樓和賭館的生意,為何蘇小姐卻成了煙雨樓的東家?這青樓的錢賺起來可是格外的快?蘇家富可敵國,還差這點錢嗎?”
這話,卻是直接衝著蘇瑾寒去了。
蘇瑾寒也明白這個理,微微眯了眯眼睛。
從她站出來開始,她就一直在等這一刻,她明白,必然有人會有這樣的疑問或者說是針對提出來。
畢竟不過一夜,她的名聲已經響徹京城了不是嗎?
這也是她今日要將這個庭審公開的原因,她要讓百姓為她正名!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銳利的寒光,抬頭時卻已經變得無比的平靜,淡淡道:“所以薛禮公子覺得我手裏有煙雨樓,就是賺的黑心錢,就是不幹不淨了是麽?”
薛禮雖然沒有開口,但是那個意思卻是很明顯的。
蘇瑾寒淡淡的揚了揚唇,道:“相比起你們這些算計來算計去的討厭家夥,煙雨樓的姑娘都比你們高尚了不少。”
“我確實是煙雨樓的東家,這沒有錯,但是當初接手煙雨樓,卻也不是為了賺錢。”
蘇瑾寒這話落下,卻是引得一聲輕笑。
抬眸看去,卻是程式。
程式像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抱歉,喝得有些急了,嗆到了。不夠本官倒是好奇,蘇小姐若不是為了錢,又何必沾染青樓這種下賤之地呢?”
“程大人有什麽資格說青樓是下賤之地?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程大人每個月最少要去煙雨樓五次,每次點都是花魁橙兒,我說的可有錯?”蘇瑾寒嘲諷的開口。
程式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手中的茶盞砰的一聲放在一旁,厲聲道:“蘇瑾寒,別以為你是縣主就可以隨意汙蔑朝廷命官,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他是朝廷命官,卻私下裏去青樓,雖然大家私底下都有其事,但是說出來,卻總歸是要掉了身份的,若是上麵要追究,也是可以的。
蘇瑾寒卻是淡淡道:“煙雨樓自有賬本記錄每日的流水,從何處得來的銀子,記得清楚。再者,煙雨樓雖然做的是肉體買賣,但是卻從不低賤。煙雨樓的收入,除了姑娘手上的和平日裏維持運轉的,其他所有的錢都拿去辦了學堂,你們憑什麽說煙雨樓肮髒?”
眾人頓時大驚,妓院的錢開學堂?這沒有更荒謬的了吧。
蘇瑾寒知道眾人不相信,神色便軟了幾分,帶著歎息輕聲道:“當初接手煙雨樓時,胡媽媽跟我說過,煙雨樓的姑娘都不容易,她們有的是被父母賣到煙雨樓的,有的是被拐的,也有的是孤苦無依的,這些姑娘雖然成了妓子,可一個個都特別的心地善良。當初我們商議之後,覺得煙雨樓的錢留著也是留著,便想著多少能幫幫窮苦人家上不起學的孩子,讓她們不要被迫年紀輕輕便出來討生活。”
一旁的胡媽媽和曉紅等人目瞪口呆,她們怎麽不知道這事兒?
不過她們也沒有在這個時候拆台,而是安靜的聽著。
“聽了姑娘們的建議,我便和我哥商議了一番,最後和他定下合作,一起創辦了免費學堂。不知道眾位父老鄉親可曾聽說過啟蒙學堂?”蘇瑾寒說著轉過頭問道。
“啟蒙學堂?沒聽過。”
“啟蒙學堂,怎麽有些耳熟?”
“是好像聽過。”
……
熱鬧的議論聲最終隻剩下了一個聲音,有人驚訝道:“莫不是半年前出現的那個啟蒙學堂嗎?”
蘇瑾寒含笑看過去,“正是。”
“那學堂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啊。”還有人不知道,催促道。
“這啟蒙學堂當真是一個為了老百姓考量的學堂。學堂收五到十五歲的孩子,這些孩子可以交學費上學,家裏沒錢的,也可以讓家裏出勞力抵工上學,而且抵工的可以得工人一半的工錢,若是有天資優異卻被耽誤的,也可以免費上學。”
“當然,這些都是要和蘇記商議著來的。若是實在沒錢也無法抵工的,也可以簽合約,寫好將來若是考上了,再將銀子補上,或者將來入蘇記的鋪麵下工作都行。”
“我家小弟從小天資聰慧,隻是家裏家境不太好,耽誤了蒙學,後來聽說這啟蒙學堂之後,便想著去試一試,便由我去蘇記酒館做活計抵工。我能拿點工錢,我弟弟還能上學,這等好事我們自然不會拒絕。後來先生見我家小弟是個有天分的,便上報了上去,免了我弟弟的學費,我後來也留在了酒館成了正式工,拿別的工人一樣多的份錢。”
“本一直以為這啟蒙學堂是蘇記開的,卻不想竟然還有煙雨樓的份子嗎?”那人快速說完,看向蘇瑾寒的目光滿是驚訝。
蘇瑾寒淡淡一笑,道:“樓裏的姑娘大多心地善良,自己受盡苦楚,自然不願意旁人也是這般。她們想出以自己的抽成去建學堂,也是好事。我不過搭了個線,與哥哥說了一下,借著蘇記的便利,將學堂開起來罷了。”
這話落下,眾人倒也都是驚訝又不可置信,傻傻的看著蘇瑾寒。
蘇瑾寒也不含糊,從青芽的手裏取了啟蒙學堂的相關證明上呈給趙澤,道:“大人,這是學堂的相關證明和手續,大人還請過目。”
趙澤也是滿心驚訝的接過東西查看了起來。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煙雨樓的姑娘還能有做善事的心思。
畢竟在世人眼中,妓子就是承歡的,就是賣的,對誰都虛情假意,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大事來呢?
蘇瑾寒淡淡笑道:“這事之所以一直以蘇記出麵,自然是因為煙雨樓的處境尷尬,身份尷尬,所以才如此。但是我卻受不了這樣一群心地善良的姑娘就這麽白白叫人欺負了還沒處說理。”
蘇瑾寒說著看向孫毅和薛禮,道:“你們方才說煙雨樓姑娘賺的錢肮髒,那麽你們自己送上門就不髒嗎?我倒是覺得,樓裏的姑娘比你們這些隻知道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好多了。至少她們的錢是拿去做了善事,而你們的錢除了玩樂和羞辱旁人,還能做什麽?”
蘇瑾寒聲音譏誚的開口。
蘇瑾寒這是要向所有人宣布,證明,她蘇瑾寒雖然掌控了煙雨樓,但是卻並沒有賺昧良心齷蹉錢,這煙雨樓的錢既然拿出來做了善事,那麽憑什麽來指責她們?
妓子也是人,她們做好事卻不留名,豈不比那些紈絝好得千萬倍?
“責罰孫毅和薛禮,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們二人連妓子都不如,就該下油鍋。”
不知什麽時候,門外的百姓開始喊出這樣的聲音來。
他們都是實在人,聽聞煙雨樓辦了學堂,做出了這樣有利於老百姓的事情,他們如何還能以普通的妓子來看待她們?若真是,那也太不是人了。
他們當中有不少都是家裏有孩子在學堂裏讀書的,自然轉變了風向。
蘇瑾寒麵含淺笑看著這一幕,並沒有太多的驚訝。
她當初開辦學堂,本來也是因為要防著煙雨樓被挖出來的這事兒,畢竟她和莊靖铖在一起,就不得不妨旁人打她的主意。
若是查到她插手青樓的生意斂財,那麽對她的名聲自然不好。
她雖然不在意這些,卻也不想莊靖铖受她的連累。
所以她當時便想到了這個主意,拿煙雨樓的錢來辦學堂,第一個自然是收斂人才,廣結善緣,第二個,便是為了防備今日這樣的情況。
煙雨樓的事情一旦曝出來,那麽她便將學堂也曝出來。
瞧,我開煙雨樓本來也不是為了賺錢,賺的錢都拿來做好事,辦學堂了,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你們憑什麽說我?指責我?
蘇瑾寒從一開始便將事情都給考慮到了,自然便要謀劃好一切,而今天的事情也充分的說明,她的考慮完全是有必要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趙澤這時抬頭看向蘇瑾寒,眼中是淡淡的笑意。
他總算明白蘇瑾寒的底氣是哪裏來的。
這天下,總歸是平民百姓要多,啟蒙學堂幾乎是個不賺錢的學堂,基本上就是貼著人,教書育人的,錢不夠就拿工抵,工不行便先賒欠,這樣的好事,別的學堂可不會有。
啟蒙學堂給了百姓恩惠,而煙雨樓又是啟蒙學堂的創辦者,便等於是他們的恩人,這樣一來,又還會有誰去顧忌這煙雨樓是做什麽買賣的?
隻會覺得她們是真正的做了好事。
這蘇小姐,果然是聰慧靈動之輩。
趙澤不得不承認,莊靖铖的眼光很好,這樣一個賢內助,怕是誰都想娶回家吧!
“大人,不知今日之事,可否了結了?”蘇瑾寒見趙澤似乎有些出神,便開口提醒。
趙澤回過神來,道:“大善,今日方知,世人不如一群妓子。”
說著看向孫毅和薛禮,道:“你們二位可還有話說?”
兩人被問道,不由得麵麵相覷,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哪怕是孫毅這般無賴又厚臉皮的,也隻得默默無言。
趙澤見狀淡淡道:“既然你們二人再無異議,那麽本官判二人各打五十大板,關在牢房三個月,以示驚醒,諸位覺得如何?”
蘇瑾寒想說不如何,但是看了一眼一旁臉色陰沉得要滴水的程式,再想想能有如今這個局麵,完全是靠著她出其不意,這也就緩和了下來。
“大人英明。”
反正來日方長,她無所謂。
一場轟轟烈烈的鬧劇在孫毅兩人的受罰之中落幕,眾人都不由得議論著這樣的事情。
而蘇瑾寒則是領著一堆人回到煙雨樓。
“小姐,今日若不是你,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呢,小姐真的好厲害。”此刻的錢兒看著蘇瑾寒,眼中全是小星星。
蘇瑾寒麵色平靜,淡淡一笑,道:“並沒有我什麽事,我不過動了動嘴皮子而已。”
曉紅在一旁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往後小姐若是有什麽吩咐隻管提,便是上刀山下油鍋,曉紅也再所不辭。”
蘇瑾寒確實救了她一命,投桃報李,也沒有錯。
回複(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