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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哪有那麽壞

  第35章 哪有那麽壞


    商陸把最後一個箱子搬進房門,順手關上了門,他對桑漁道:“歡迎回家。”


    桑漁坐在沙發上,和他笑著對視,目光明亮,她嘴上說的是:“謝謝你,商陸。”


    謝意是真的。


    她心裏又生出了那種置身事外的平靜,也是真的。


    另一個她冷漠地旁觀著今日的她,和家人吵架,被趕出家門,嬉皮笑臉地跟著商陸,搬進了他的家裏。


    生她的父母都沒有給她一個安穩的家,和她沒有親緣關係、隻有衝動領證的商陸,能給她嗎?

    在她心裏,商陸是什麽?

    是她陷入困境時能拉她一把的人,還是她祈求能給予她溫暖的救命稻草?


    她覺得這是一種不健康的感情。


    兩個人相處,應當是依賴且獨立的,別人救不了她,她也救不了別人,太多的束縛隻會讓人覺得窒息。


    商陸也會覺得累的。


    累了,他可能就會說:“夏桑漁,你總是裝出一副小太陽的模樣,其實負能量最多、最冷血的人,就是你。”


    夏桑漁想到這裏,她朝著商陸伸出了雙手,要他抱她起來。


    商陸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兩人都有點髒,但他不嫌棄,相信她更是個不愛幹淨的髒寶寶。


    他抱起了她。


    桑漁像隻小考拉一樣掛在了他身上,她的臉蹭著他脖子上的皮膚,她輕聲問:“商陸,你累嗎?”


    商陸拍了拍她的屁股,實話實說:“有點,剛剛才搬了那麽多東西。”


    桑漁抬起頭,捏著他的臉,怒道:“我就知道你已經累了,我們領證還沒一個月,你就變了!還好別人都不知道,現在我們可以去換證了,這個房子也轉成了婚內財產了,那我們一人一半,反正我是不搬出去的……”


    商陸原本打算抱著她坐在沙發上的,聽了她這話,即將落下的屁股又抬了起來。


    他忍著沉重泛酸的雙腿,抱著夏桑漁去廚房。


    他平靜道:“說錯了,我現在不累了,我還可以抱著你,加熱我們的晚飯,一起吃飯,等會我再去找個背帶,把你掛在身上,我還能洗碗,收拾衛生,連夜整理好你的東西。”


    桑漁指責他:“你仿佛在說我無理取鬧。”


    商陸一臉無辜:“當然沒有。”


    “我沉嗎?”


    “怎麽會,我臥推 100kg 輕輕鬆鬆。”


    “吹牛,你變這麽厲害了?”


    商陸微笑:“這隻是普普通通成年男性的普通力量。”


    桑漁聽得好笑,她替謝駿鳴不平:“謝駿就做不到啊。”


    “那是他的事。”商陸開火加熱今晚的晚飯,“讓我猜猜你下一個要問我什麽?問我你是不是負擔?”


    “你怎麽知道?”


    他說了句很粗俗的話:“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桑漁說:“你這話好像我媽媽,她也經常覺得她很了解我,但其實根本不是。”


    商陸沒反駁她,隻是順著說道:“那就從現在開始,讓我有更多了解你的機會。”


    桑漁親了他的脖子一下:“好呀,我們先從身體開始。”


    商陸求之不得,但現在他們得先吃飯。


    他為了證明懷中的桑漁不是負擔,便吃飯的時候,都想膩歪著。


    還是夏桑漁先受不了,她求饒:“商陸,我知道我不是負擔了,我不要坐你腿上吃飯了,快惡心死了。”


    他把她說過的話都甩了回來:“才結婚不到一個月,就被嫌棄惡心了,原來負擔是我,我就知道被開除的無業遊民不被人看得起,原來你安慰我的話都是騙人的,什麽我們都是普通人,過好自己的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桑漁打斷他的話:“我才沒有說過最後的那段話。”


    她這時候又開始臭屁:“我是狀元耶,名校碩士,優秀畢業生,我要是說自己普通,那不是很矯情?謝駿聽了,都要自殺了。”


    商陸笑著看她:“所以啊,你怎麽會是負擔,明珠蒙塵,有人目不識珠,但我不是。”


    他說話的語氣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平靜的,溫和的:“還是你覺得,我有受虐傾向或白騎士綜合症?如果不是在你這裏,接收到良好的情緒價值,催生了能讓我快樂的多巴胺,我又怎麽可能和你領證結婚呢?”


    桑漁避開了他的眼睛,低頭扒了口飯,含糊過去:“聽不懂,說人話,商陸。”


    商陸氣笑了:“我想幹你,我想快樂,快點吃飯,別想太多了,什麽累不累,負擔不負擔的,成年人哪裏有不累的時候,累了就休息,就把話說開,像我今晚,幫你搬家了,就很累,你等會要好好犒勞我。”


    他頓了頓:“你是覺得你住進這個房子裏,就寄人籬下嗎?”


    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就盯著桑漁的頭頂看,然後他就看見了夏桑漁一臉坦然地點了點頭。


    她回:“是啊,我就是在占你便宜,我什麽都沒有,你給我提供吃喝住的,我多不安心。”


    她倒也不是那種藏著掖著的人,她也讚同有問題就要提出來解決的方式。


    “你看,我親人都趕走了我,你也是有可能的,你現在對我的年輕貌美感興趣,所以我們結婚了,你今天接我回來了,等我年老色衰了,你就讓我去睡大街。”


    桑漁越想越淒慘,握拳發誓:“商陸,我決定了,我要去賺大錢。”


    商陸:“賺大錢做什麽?”


    “買房子。”


    “你一個人的房子?”


    “是,我覺得我得有個家,我知道你很好……”


    商陸歎了口氣:“走到好人卡流程了?我就知道,夏桑漁,你想獨占這個房子,讓我公證把房子轉給你,然後讓我寄人籬下,拚命健身鍛煉,就擔心哪天年老色衰被你拋棄,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隻喜歡肌肉男。”


    桑漁被他的邏輯說得怔了又怔,然後忍不住笑了:“我哪有那麽壞?”


    “那我就有那麽壞嗎?”


    桑漁在心裏回答,沒有,但她可能就有那麽壞。


    她對商陸說:“那你一定要好好健身啊,沒有腹肌胸肌,我自己就從這裏搬走,不用你趕走。”


    商陸心都涼了。


    屋子裏開著熱風空調,他拽著自己圓領短袖的領子,一把將衣服從頭頂脫了下來,扔在了沙發上,他赤著上身吃飯,直到她吃完以後,他才走過去,豎著抱起了她。


    桑漁大笑:“這是抱小孩嗎?商陸,我要公主抱。”


    商陸說:“剛吃完飯,會吐出來的。”


    “你今天太溫柔了,連說話也是。”


    “那你想要我怎麽說話呢?”


    “你要像從前那樣說——夏桑漁,想吐就早點說,我馬上橫著公主抱,還可以倒著抱;夏桑漁,你也覺得自己是我的負擔?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夏桑漁,你已經超越了大多數人了,你還想怎麽樣,再厲害點,要當天上的菩薩啊!房和車你肯定會自己賺到的,你現在才幾歲啊,你在追求的是理想,做的是很有意義的事,熬到黃達練那樣的老油條,就什麽都有啦。”


    商陸空出一隻手,打開臥室的小燈,他把她放在了床頭。


    他沒有接她的話,隻是低頭吻她。


    他們說是不正當的關係,但領了證這段時間來,最親密的行為不過是接吻,但莫名的是,她也很滿足,就像是現在,他握著她的手,手指擠進了她的指縫裏,指腹時不時地摩挲著她凸起的骨節,然後再把她的手放在了他的小腹上,她自動識別往下握住。


    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今天的裙子和鞋子。


    “等一下。”


    “嗯?”


    “我說了,我今天要穿那條裙子的。”


    “現在?”


    “你之前不也覺得好嗎?”


    商陸沉默:“……”


    桑漁說:“要有儀式感的,你送都送我了,我還是先洗個澡,再換上裙子。”


    商陸深呼吸,除了答應,他也隻能答應。


    好在桑漁沒有讓他失望,她穿著那樣漂亮的裙子,鎖骨上都是他留下的紅痕,她也穿上了那雙漂亮的高跟鞋,粉粉嫩嫩的腳趾頭扭來扭去,她把腿放在了他的手上,好像不會害羞一樣,漂亮的眼睛眨呀眨,邀請他不要冷落她的腿。


    他抵著她,看著他送她的那條裙子半掛在她的肩膀上,她的黑發在他身上晃動,是極致的纏綿和溫柔。


    直到,他的胸口被她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商陸嘶了一聲,咬牙:“你怎麽還沒改掉這個壞習慣?”


    桑漁趴在他胸口上,摸著他的脖子,再往上捏了捏他的耳垂,她有點困了,隨口嘟囔:“那我要跟誰改啊?我就喜歡咬你的胸。”


    最後那個詞,她用的是方言,不覺得出戲,反倒像是撒嬌一樣。


    “那還是別改了。”商陸說。


    不要跟別人改,不要跟別人嚐試。


    *

    糖尾動物園的水處理項目已經收尾了,但園區的其他改造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


    夏桑漁已經被黃達練安排進其他的項目裏了。


    一個是之前提到的改廁項目,政府這幾年一直在推進農村廁所革命,建設新型的幹淨廁所,改造農村的排水管道路線;另一個就是“藍眼淚”旅遊海岸的旅館水汙染。


    廁改項目難的是他們負責給排水的,村裏的小河旁邊養殖了許多雞鴨,老人們不願意搬遷,就算訂了機器,也無法安裝維修治理,河邊還住了六七家村民,前幾年都直接把馬桶下水管道通到了小河裏麵,直接無處理排放,出村口的河流旁還有一個早年的農村旱廁,當寶貝一樣,不肯拆除。


    夏桑漁進了村,以為他們早就溝通好了,她隻想來取水樣,做項目,卻不想還撞見負責給排水的工程師和村民僵持著,鎮政府的工作人員也在其中調解。


    桑漁最近因為貧窮,已經認真考慮辭職了,她沒有心情管這些事了。


    她忍不住歎氣,什麽理想、有意義,她腦子是有問題,她應該去大城市的環保公司設計器械、賣專利,賺提成,去汙水廠負責機器調試、去新能源企業,怎麽也比現在這個收入好。


    但也好不了多少。


    葉子博伸長脖子,說:“前麵吵架呢!”


    桑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們命苦啊,上輩子作孽了,這輩子學了這個專業。”


    葉子博眼神茫然:“啊?夏工,你不是自己選的這個專業嗎?你分數那麽高,也被調劑啊?”


    桑漁隻說:“以後我不會讓我孩子學環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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