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要不要結婚
第23章 要不要結婚
商陸的心情的確算不上好。
尤其再看到夏桑漁坐在旋轉秋千上,她跟謝駿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有什麽好笑的,兩人就在旋轉中笑成了一團。
謝駿說:“小魚,你要大聲地喊出來。”
“喊什麽?”
“喊願望啊,就跟我們小時候一樣。”
“那你先喊吧。”
“我!謝駿,要在山洲開一家超級無敵大的寵物醫院!再找一個超級無敵好的老婆!”謝駿轉頭,眼睛黑亮,“輪到你了。”
“我!夏桑漁,要取代釣魚的黃主任!”
負責旋轉秋千試運行的維修師傅一下就笑出聲了,他們喊得並不算小聲,再加上四周空曠,就相當於一個天然的擴音器。
提著釣魚桶滿載而歸的黃達練自然聽到了,他痛心疾首,滿臉失望,連連搖頭,他決心明天就壓榨這個野心勃勃的下屬,讓她同時做兩個項目。
但他和桑漁都知道,根本就不存在什麽取代不取代的,隻是玩笑罷了,他們完全可以共贏。
而他說桑漁野心勃勃不是玩笑,也不是貶義詞,是誇獎。
她是一個有能力、自我認知清晰且執行力很強的年輕人,就算她口頭上從不說,他也能看出,她對環保是有一定責任感的。
說來也是,在這行幹,沒點熱血早轉行了。
商陸回國也是憑著一腔熱血,正好事業遇到瓶頸,又聽阿公說,桑漁已經相親了好幾個,他也老了,力不從心,差不多要關掉這個老診所了。
商陸便決定回來了。
他對感情的態度向來認真,不喜歡任何開放式的關係,談戀愛就是談戀愛,戀人就是戀人,所謂的“炮友”、“約炮”這些詞都會讓他覺得褻瀆了感情,欲望人人都有,但他隻想和愛的人放縱欲望。
他兩年前,就和桑漁有過短暫的曖昧關係。
而昨晚,夏桑漁又起了這樣的心思,不想給他名分。
他一時氣惱,拒絕了之後,今天一整天都處在不爭氣的後悔情緒中,他原本就沒法拒絕她,又何必要臉,走一步算一步,就算隻是 benefit friend,也好過一輩子隻是朋友。
他原本還擔心夏桑漁生氣,但看她這樣子,根本就沒把昨晚的事情放在心上。
更氣了。
桑漁和謝駿坐了兩圈旋轉秋千後,維修師傅就讓他們下來了,說:“差不多可以了。”
彩燈依舊亮著,一閃一閃,充滿了九十年代的複古感。
桑漁和謝駿一起和秋千拍了張照。
她抬眼,注意到商陸正一臉冷漠和不耐煩地盯著秋千的方向,抿著唇不說話,像極了他小時候明明想坐,卻又拉不下麵子的別扭傲嬌模樣。
她湊過去,跟維修師傅說了什麽,等師傅同意了,她才走到商陸麵前。
商陸垂眸看著她。
桑漁歎了口氣:“商牙醫,昨晚是你拒絕了我,把我趕出來,我都沒生氣,你還生氣呢。”
商陸盯著她,依舊沒吭聲。
桑漁問:“你想坐秋千麽?不過,你太高了,師傅說飛起來不安全,你可以坐上去晃兩下,他不給你飛,我給你推兩下。”
商陸看著她拉住了他的手,喉結輕輕滾動,想說什麽,卻沒說出口,隻是反扣住了她的手,力道有些重。
他坐上了秋千。
桑漁忙前忙後,給他扣上了安全扣,又在他身後,給他推著秋千,輕輕地晃蕩。
商陸從小到大去過好幾次遊樂場,但一般都有桑漁的影子,就連他媽媽回來帶他出去玩,都會順便帶上從不怕生的小桑漁。
“你記不記得,街心公園那裏有一個旋轉木馬,以前我們撿了瓶子,賣了錢,就一起去坐了,我那天坐了兩次。”
“嗯,那天是十月初五。”
桑漁的農曆生日,也是她最喜歡過的一個生日日期。
她想到小時候,也忍不住內心柔軟,她感慨:“商陸,我們真的認識了好久好久。”
“嗯。”
快二十年了,久到他們對彼此的熟悉,或許都超過了父母。
他又說:“今年的十月初五也快到了。”
“是啊。”桑漁忍不住開心地哼起了《祝君好》,電視劇《十月初五的月光》裏的主題曲,這是她的生日必唱曲。
“寧願沒擁抱共你可到老,任由你來去自如在我心底愛慕……”
商陸聽著她溫柔的聲音,心頭的躁意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回來之前,他就決定好,多給她一些時間,不要逼她,不要給她壓力,但他還是沒做到。
他是想要和她在一起,但他更希望她快樂。
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對他的身體有欲望,也是一種喜歡。
更何況,他明知道她對親密關係的害怕。
桑漁說:“今年你回來了,那我要繼續過三個生日,收你三個禮物。”
他笑了一下:“好。”
謝駿豎著耳朵在旁邊偷聽,主要是幫他哥哥多打聽點桑漁的事情。
這會他沒忍住,開口問道:“三個?桑漁,新曆、農曆你都過,就已經很過分了,你還創造出第三個生日來收禮物!這是你新編出來的麽,我都沒聽我哥提起過。”
商陸覺得他礙眼,表情極其冷漠:“這是她的事,你和你哥算什麽,也配知道?”
謝駿愣了下:“你吃炸藥了?不就是長太高坐不了秋千嘛,又不是什麽大事。”
桑漁當和事佬:“他剛失業,脾氣是喜怒無常了點,我們有工作的人,寬容一點,不跟他計較。”
謝駿想想也是,但還是覺得委屈,也不想熱臉貼商陸的冷屁股了。
“算了,我回家了。”
他扭頭就走,頭也不回。
等他頂著一股悶氣,走到自己的車子旁邊,發現那兩個無情的人也沒出聲挽留他。
謝駿捏緊小拳頭,決定絕交一個晚上。
夏桑漁出生在十月初五,新曆是 11 月 26 日,而她身份證是她堂弟的生日 12 月 18 日,他們是名義上的龍鳳胎,所以她才有三個生日。
大多數人都是給她慶祝身份證上的生日。
而商陸,是唯一一個會給她過三個生日的人。
謝駿走了之後,商陸的心情就慢慢地好了起來,他從秋千上下來,換夏桑漁上去,他給她推了一會後,她又看到一旁的滑梯。
滑梯早就都掉漆生鏽了,估計也算不上幹淨,但桑漁就是要上去玩。
她反正身上穿著髒兮兮的工服,也不見得會比滑梯幹淨,但最讓她驚訝的是,商陸也跟著爬上去,再從滑梯上下來,到了最後,兩人是搶著要先滑下去,誰也不肯讓。
商陸建議:“不然,我們一起滑?”
“怎麽滑?”桑漁不滿,“你反正也不喜歡玩,讓我先滑。”
商陸一本正經:“就是這樣,我抱著你,然後你坐在我腿上,滑下去。”
桑漁看著他好一會,笑了。
等到她真的坐在他腿上,兩人一起滑了下去,再雙雙坐在了沙坑裏,她笑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酸了,覺得自己瘋了。
她說:“你有沒有看過兒科會的一個研究報告,坐在別人腿上滑滑梯,會增加骨折風險的。”
商陸:“我們現在好好的。”
“嗯,好好的。”
她玩累了,身後的商陸讓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下意識地抗拒了一下,就聽到商陸說道:“沒人在了,他們都下班回去了,維修工也不在了。”
於是,她就心安理得地靠著了。
晚風徐徐,夜幕籠罩,老舊的遊樂場閃著並不明亮的彩燈,四周空曠無人,連音樂聲都停止了,旋轉木馬失去了遊客和明亮的色彩,這是一個破敗的童話世界。
但她覺得溫暖,這裏承載了她童年的部分記憶,而參與了她整個成長過程的人就在她身後。
“商陸,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神奇,我在山洲,過去、現在做的每個項目裏,都有我們過去留下的印記,山洲真的很小,隻怪我們太靈活矯健,撿垃圾跑遍了整個山洲,下次我們去看灘塗,去看藍眼淚。”
商陸低低地“嗯”了一聲,他冰涼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脖子。
桑漁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欲言又止。
身後的男人攏緊了她:“夏桑漁,你昨晚的提議……你……”
“什麽?”
他沉默了一下,實在說不出“炮友”二字,覺得太侮辱他的感情了。
“就是,你想我賣……”他找不到別的詞了。
“我沒錢。”桑漁對錢敏感,“你別說得這麽傷錢,我們是你情我願。”
“我看是你想白嫖我。”
桑漁沒忍住笑了:“所以你拒絕,是因為你想賣身啊,商牙醫,沒想到你失業之後,就開始失足。”
商陸卻很認真:“你隻是不想讓家人朋友知道我們的關係,因為你覺得我們遲早會分開,沒必要讓其他人知道,也沒必要去麵對多年好友決裂之後、其他人對此的尷尬反應。”
桑漁看著他,其實還有的,她不覺得商陸是真心喜歡她,她也是,但這世上愛情本就虛無縹緲,她和商陸應當是友情之上,愛情以下。
商陸撥弄著她的頭發,她聽見了他細微的呼吸聲。
他繼續道:“所以,你唯一的要求就隻是不公開,那當地下情人和當地下夫妻,對你來說,是一樣。”
桑漁覺得自己腦袋短路了。
“夏桑漁。”
“什麽?”
她聽到他說:“要不要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