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整蠱
「容兒,可是吃虧了?」六法明知故問,徒弟精神萎靡,臉色灰敗。
鄒容沮喪地說道:「師傅,我給你丟臉,鄧辰忠用鬼符陰我。」
「他陰你?你沒還手?」
「怎麼會,我給他印了一記逆血,又狠揍了他一頓,可是……」
「明白了,兩敗俱傷,不算丟臉,鬼符不過小術,為師再傳你清心咒,從此鬼魅難以加身。」
「這麼厲害?」鄒容發現自己師傅總有好東西,就拿逆血符來說,他昨天剛學會,今天初次使用,小鄧同學就被折磨了個血氣逆流,鼻血不止,恐怕僅僅失血,「小夥伴」就得虛弱一段時間。
「自然……」
六法傳完清心咒,準備回去休養,看到傻徒弟猶猶豫豫,非常糾結,問道:「有事?說。」
「師傅,今天的任務我完成了,可明天找誰?」
六法臉一黑,這個笨蛋,就為這事糾結,他冷笑一聲,「取一張紙,將從小到大欺負過你,看不起你的人列出明細,一個個來,一個都不許露,敢欺師,哼哼……」
「不敢,徒兒不敢,我這就去列……」鄒容看到師傅的黑臉,心中發寒,越了解師傅,他就越清楚,千萬不要惹師傅,師傅沒有底線,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回來!」
鄒容立即轉身回頭。
「做完一個任務,就劃掉一個人,不要做重了,不管幹什麼事,無論對錯,都要讓自己舒心,先做到無怨無悔,明白嗎?」
聽完師傅話,鄒容陷入沉思,無論對錯,自己要舒心,無怨無悔,他有些不懂,要問師傅,師傅卻走了。
現在還是先列名單,他走到書桌前,一邊回憶,一邊書寫,這不寫不知道,一寫嚇一跳,都怪他記憶太好。
某年某月某時,張小軒故意踩了自己一腳。
某年某月某時,李明月小聲罵了自己一聲廢物。
某年某月某時,王天佑一夥嘲笑他,被自己撞破。
……
某年某月某日,章夫子說自己是朽木。
某年某月某日,三哥瞪了他一眼。
某年某月某日,二哥說他丟人。
某年某月某日,大哥用飯時,給他白眼。
某年某月某日,父親罰他跪祠堂。
……
鄒容小朋友寫完,他突然覺得師傅真厲害,這樣一來,每天都有任務,可後面的人他都惹不起,但師傅說了,無論對錯,他舒心就好,他們曾經都讓他很生氣,甚至很難過。
鄒容興高采烈的拿著名單,跑到神鞭跟前,念給師傅聽,誠摯的表示自己絕對沒有欺師,就連自己父親他都寫上去了,一個都沒落下。
六法聽完,得出一個結論,不愧是自己親傳,這小心眼,睚眥必報的性格,一脈相傳,有仇不報非君子,鑒於怨恨太多,他決定加大任務難度。
第三日,鄒容下學后,並未急著回家,他攔住三個同學,打了一架,三個都被揍趴下了,他給自己用了回血符,洋洋得意的坐上馬車,走了,留下一地傷殘,幾滴心酸淚。
第四日,鄒容在學院門口,打了四個同學,臨走踢了幾腳,一臉平靜地走進講堂聽課,四周鴉雀無聲,或低頭垂目,或咬牙切齒。
第五日,鄒容坐在書房,咬著筆桿,看著滿紙的叉叉,他發現同齡小夥伴都揍過了,再重複,好像不好。
翻出第三頁,自己都惹不起,也打不過,有問題找師傅。
「師傅,這些任務太難了?」
黑袍接過粗看一遍,冷哼一聲,「力敵不了,就智取,一個原則,凡是讓他們難受就行,攻心為上,可懂?」
鄒容搖搖頭,他有些不明白。
黑袍深吸口氣,慢慢講道:「你三哥,最講儀容儀錶,讓他出醜,比如踩到狗屎,你二哥有潔癖,喜歡洗澡,給他浴湯里加點泔水,章夫子古板,師傅給你……」
鄒容興奮的流著冷汗,他一臉崇拜地看著師傅,接著有些擔心的問:「要是被抓到怎麼辦?」
「抓到了自然挨揍,被罰,但記住,要想不被抓住,就要動腦子,不一定非要自己動手,讓他人幫你做到更好,明白?」
鄒容重重點頭,師傅這些想法太迷人了,等這些名字都被畫上叉,想想他都興奮,太有成就感了。
……
章夫子走進講堂,剛要開講,忽然老夫子感到一陣心悸,他一低頭,雙腿一軟,差點沒摔倒。
老夫子顫顫巍巍地以陰火焚燒半截鑽入自己腿里的吸血蟲,整整一堂課時,老夫子才將腿上吸血蟲清理乾淨。
「誰幹的?是誰?」章老夫子怒吼出聲,簡直無法無天。
所有學子都低頭不語,一定是鄒容乾的,可他們不敢說,一是沒有證據,二是怕被揍,鄧辰忠現在還在家裡補血呢。
章夫子利箭般的法眼掃過一個個學子,直到看見一臉平靜的鄒容,停了下來。
「鄒容?是不是你?」他可聽說了,這個階段,這位九公子每天都在打架,幾乎所有學子都被打過。
鄒容沉默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章夫子陰沉著臉,黑光一閃,問心術,坦誠鬼出現在鄒容眼前,鄒容不為所動,默念清心咒,坦誠鬼威逼利誘手段使盡,卻未能問出一字,最後慘叫一聲,散為黑煙。
老夫子悶哼一聲,術法被學子破去,還是位毫無修為的學子,老夫子心神震動,老臉通紅,掩面而走。
鄒容淡淡一笑,繫上陰符囊,走了出去,他可不知小夥伴們正敬畏崇拜地看著他的背影。
九公子對夫子出手,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圍,他們不敢想的事,有人做了,自然崇拜。
走出講堂,鄒容看到一貫面帶微笑,風度翩翩的三哥,臉色竟然難看無比,他興沖沖地跑過去打招呼:「三哥,三哥……」
「小九,是不是又打架了?」鄒雲今天心情很差,也很沒耐性。
鄒容甜甜一笑:「怎麼會,沒打架……三哥,你身上什麼味?怎麼這麼臭……」
「……」鄒雲俊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卻無法答話。
「太臭了,臭三哥,你不會踩到狗屎了吧,以後離我遠點,」鄒容一臉嫌棄,嘴裡碎碎念著:臭三哥…臭三哥……心裡樂滋滋的走了。
留下踩到狗屎的陰陽家三少,在風中凌亂。
……
「啊……誰幹的……」
二公子鄒風跨入飄滿葯香的浴湯中,神情放鬆,開始享受,可撩起的湯水,怎麼是油膩膩的,他細細辨析,是泔水,是放了好幾天的餿泔水啊!
他怒氣沖沖披上袍服,衝出院子,卻發現侍女僕人們都紅著臉死死盯著自己。
他低頭,為什麼會是女服?為什麼還如此的透,他怒吼一聲又衝進屋子,被看光了,丟人現眼,他咬牙切齒,要是被他知道是誰幹的……
一個月匆匆而過,從陰墟學院到鄒府,每日都上演著雞飛狗跳的事,下到僕人,上至主子,從學子到夫子,每日都是提心弔膽的防備著。
所有的推測都指向了一個人,九公子鄒容,可他們卻找不到證據,現在無人不在議論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可謂手段百變,很多夫子嘆息,如此智慧,卻不用在正道,令人惋惜。
鄒容正拿著滿紙叉叉的名單,盯著最後一個名字,愁眉不展,鄒潛,自己的父親,從來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