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你不是他
「明確告訴你,若你今日不將手帕親手交給我,那我們今後便沒有可能。」
步休無奈地揚起了嘴角,緩緩站起了身。
「小黑,上。」
小黑極為不滿地拖著長音輕叫一聲,邁著烏龜一樣的步伐緩緩走到了樹根處,就在步休甚感欣慰之時,小黑居然將頭抵在了樹榦上,以一個極為怪異的姿勢再次進入了夢鄉。
步休跟在小黑身後,心中也是哭笑不得。
「小黑好樣的,走得比我還快。」步休摸著那凹凸不平的樹榦,就像摸著自己的枕頭一般,既不上樹,也不打盹,只是獃獃地望著樹榦沒有了絲毫動作。
歐陽晴氣憤不已,將一本書狠狠地砸在了步休頭上,打了步休一個趔趄。
步休摸著頭上的包,輕輕踢了小黑一腳:「快上。」
小黑驀然被驚醒,對著步休齜牙咧嘴一番后,三兩下便爬上了樹,在與手帕同一條樹枝上輕蔑地瞥了步休一眼,再次趴了下去。
步休頓時怒火中燒,拾起一塊石頭便扔了上去。石頭在空中劃了個完美的拋物線,卻是連小黑的腳都夠不到。
「太高。」步休環首四顧,邁著喪屍步走向了角落之中,拿起了一根長竹竿。
手臂的距離加上竹竿的長度,足以夠到那手帕了。步休一手拖著竹竿,又邁著喪屍步走了回來。步休雙眼充血,像升旗一般緩緩舉起了竹竿,好巧不巧地頂在了小**在空中的那隻爪子。
小黑極為不滿地哼了兩聲,彷彿在趕蒼蠅一樣驀然將尾巴抽在了竹竿之上!
此刻步休的手幾乎已經握在了竹竿的末端,以步休現在的力氣,以槓桿原理的霸道,根本就抵擋不住。於是那竹竿在空中大幅度地左右搖擺著,最終連步休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閣樓上頓時響起了嘻嘻哈哈的聲音,歐陽晴與月藝兩人的頭刷的一下伸了出來,均笑嘻嘻地看著滿身是土的步休。
看樣子兩人竟已然和好如初。望著兩張傾世面孔,步休自心底擔憂著純潔的小月。
步休扶著竹竿站起身,輕輕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抬頭望著得意搖著尾巴的小黑,再次咬著牙將竹竿伸了上去。
步休心中惱怒,這一次則直接將竹竿捅在了小黑的屁股上!小黑撅著屁股一愣,看看樹下咬牙切齒的步休,再看看自己撅得老高的屁股,終於炸毛了!
小黑一爪拍開竹竿,一蹬腿便跳在了步休的臉上,伸出鋒利地爪子疾速地撓了起來!步休反應也不慢,甩手放開了搖擺不已的竹竿,雙手抓著小黑的身子就往外揪。小黑也只是鬧著玩而已,並沒有用出太大力氣,於是閣樓上的兩女就眼睜睜地看著小黑的爪子隨著步休的動作在他的臉上劃出了幾道『戀戀不捨』的爪印。
步休感到臉上陣陣火辣,頓時大怒,一把將小黑甩在了地上。小黑被砸地在地上彈了兩下,隨後同樣大怒著跳向了步休,黑色的尾巴如同鐵索般一下又一下甩在了步休臉上。步休疼得嗷嗷直叫,終於用出了真氣,先是在小黑無視防禦地攻擊下一把將那手帕抓了過來,而後便憤怒地一掌拍在了小黑屁股上,將她打進了歐陽晴的房中。
月藝在房中溫婉地望著下面不停打鬧地一人一貓,時不時掩嘴輕笑,心中漸漸升起了連她自己也難以察覺的情愫。而歐陽晴則一手托著香腮,眼帶笑意地望著步休。就在這時步休居然用出了真氣,拿走手帕后居然將小黑拍進了她的閨房之中!歐陽晴看著在屋中彈來彈去的小黑,真是哭笑不得。就在小黑想再次衝出屋中時,卻被歐陽晴擋住了去路。
說也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黑,唯一懼怕的人竟就是歐陽晴!畢竟歐陽晴是自她出生后第一個給她留下惡劣印象的人,在她的心中,歐陽晴就是一切惡魔的化身!
看著面前攔路的歐陽晴,小黑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連忙雙腿直立,兩隻前爪不斷地交叉搖擺著,像認錯的小女孩一般局促地立在那裡,看得月藝眼中直犯桃花。
小黑雖表現得乖巧,其眼珠卻咕嚕嚕直轉,時不時瞥著樓下的步休,心中咬牙切齒。
這情景就像兩個小孩打架,一個小孩打不過卻偷偷告了家長,最終導致比較厲害的小孩被家長抓住一般。
歐陽晴自然也有同樣的感覺,心中感到溫馨的同時也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這懶到骨子裡的步休也會有如此有趣的一面。
一不做二不休,步休趁著自己還運行著真氣時,一咬牙便跳到了歐陽晴的窗戶之上,笑著將手帕交給了她。
歐陽晴一手抱著小黑,一手優雅地接過了手帕。兩人手指相觸時,歐陽晴心中微微一抖,如玉般的臉頰頓如火燒,真是美不勝收。
歐陽晴伸手拂了拂鬢邊黑髮,以掩飾自己情緒的波動,淡淡地對依舊扒在窗戶上的步休說道:「下不為例。」
不知為何,歐陽晴看著此時的步休,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出現的如此突兀,卻也令歐陽晴心如鹿撞,明白這定與自己的失憶有關。難道,他真的是自己所愛慕之人?
想及此處,歐陽晴心中羞澀至極地呀了一聲,再也不敢直視步休的雙眼。此時的她心如擂鼓,面帶粉霞,晶瑩如美玉的肌膚在陽光地照耀下漸漸變紅,嘴角偷偷帶起一絲嬌羞的微笑,美得不可方物。
步休望著她唇邊的羞笑,居然扒著窗戶做起了引體向上!
看著步休搞怪的樣子,歐陽晴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即又迅速抿住了嘴唇,雖掩住了笑意,但那柔似秋水般的雙眸將其此刻的心情展露無餘。
此時二人心中皆無其它,月藝雖俏立於旁,卻不入二人之眼。月藝面色蒼白,眼中黯然無光,那挺直的嬌軀在此刻愈顯孤零。
就在她凄然自憐之時,歐陽晴心中忽地閃過了一絲難受。與步休初見時他那弔兒郎當卻相當睿智的模樣、那一夜他那狠如惡魔、傷若孤鬼般的心情悄然浮上心頭。
雖仍舊沒有一絲記憶,但她的潛意識中認為,令她擁有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之人,才是她真正等候之人。
沒有任何想法,僅僅只是心中那種無法言喻的傷心感覺,卻在霎時間便充斥了歐陽晴的內心!
步休見她方才還臉色紅潤、羞澀歡喜,卻只在剎那間便變得雙目無神,臉色蒼白不已!歐陽晴眼中淚珠簇簇而下,臉頰兒上晶瑩一片,卻又生得貌似天仙,氣質卓然,真是讓步休看得又憐又愛,還未等步休開口安慰,就見歐陽晴冷然說道:「你不是他。」
步休愣在了那裡。我不是誰?
歐陽晴倔強地擦了擦眼淚,經過幾次不易察覺的深呼吸后,她再次恢復成了那個冰冷女神,那眼中的寒光令步休心中一陣抽搐。
月藝也呆在了一旁,不明白晴姐姐究竟想到了什麼,變化竟如此之快。
此時的歐陽晴眼眶微紅,眼神卻冷若冰霜,叫人接近不得。而步休的眼中難掩那濃濃地失望與傷心,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勉強笑了一下后,跳入院中。
歐陽晴冰冷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難掩的傷心,月藝有心想開解一下,卻又不了解這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也只好告辭而出。
歐陽晴暫時還不打算告訴月藝這之間的事。事實上,她對步休的信任,也僅僅是比常人高出一絲而已。
步休疲憊地躺在了躺椅上,雙目沒有焦距,似在思考著什麼事情一般,專註而又孤寂。
……
「起床。」夢曼沒有絲毫感情的話在耳邊響起,步休掙扎著睜開了雙眼,愕然發現天早已黑了下來。
「我之前用過真氣,不餓的。」
「你只是用,並不是修鍊。」夢曼淡淡地看著步休,走進了閣樓之中。片刻后,她端著飯菜來到了步休身前:「吃飯。」
步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終是坐起了身,一口一口地吃著依舊熱氣騰騰的飯菜。
所有人均不用吃飯,這是夢曼專門為步休而做的。
她不懂什麼特殊的情感,但她知道步休該做什麼。為了步休,她特意向月藝請教,在月藝的教導下,她硬是踮著腳尖艱難地完成了這一切。
月藝說,做飯不可以使用絲毫真氣。因為那樣做出來的飯,沒有靈魂。
此刻她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步休雖然慢卻不間斷地吃著她親手做的飯,感覺很舒服。但這一次,她不會問步休這是什麼感覺。只要自己覺得這個時刻很好,有想要一直這樣下去的慾望,那就夠了。這是步休當初告訴她的一句話。步休說的話,她都記得很清楚。
「怎麼樣?」夢曼淡淡問道。
「很不錯,我差點連舌頭都吞下去。」步休一邊緩慢地夾著菜,一邊讚美道:「這是夢兒你做的吧?」
夢曼點了點頭:「這樣就好。」
步休的話和他動作看起來便像是在敷衍一般,但對夢曼來說,這就是最好的誇獎,畢竟他可以感受到步休的內心,他沒有說謊。
夢曼難得的紅了臉,卻依舊是一副一絲不苟的樣子,端著飯盤走回了閣樓之中。
「記得下次不要拿喂寵物的盤子裝菜。」夢曼走後,步休望著天空深深吐了口氣,掃走了所有的陰霾。
夢曼真是個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