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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炙焰

  第70章 炙焰

    那天出去的時候特別晚, 外邊的雨下起來了,那把傘落在小禮堂,這個點小禮堂已經鎖門了。


    陳北炙打算給他那幫兄弟發消息找把傘,他的社交圈挺廣, 走到哪兒都有那麽幾個狐朋狗友。


    消息發到一半, 想起點現在的情況, 側頭往逢冬那兒看了一眼,又把手機收了。


    兩個人到地庫的時候已經濕透了, 陳北炙的身上完全濕了, 他外套在逢冬那兒,所以逢冬好一點。


    弄得跟偷|情的野鴛鴦似的。


    進地庫之前還有人朝這邊吹口哨,後來陳北炙調暖風的時候, 車窗被人敲了一下。


    外邊站了個男生,就是經大那個三辯, 手裏拿了把傘。


    陳北炙把車窗降下來了,兩邊。


    他自己懶懶散散靠在座椅上,低頭打煙,火機擦一聲, 他別頭, 看了那個三辯一眼。


    那一眼裏有點不爽。


    三辯那把傘就收回去了, 眼底明晃晃寫倆字, 臥槽。


    不知道這倆怎麽搞到一起的。


    反正不管怎麽搞到一起的, 絕對不是正當前男女友關係。


    他愣神那兩三秒的功夫裏,陳北炙已經把車窗升上去了, 繼續把暖氣溫度調高三四度, 這會兒車裏特別暖和。


    逢冬又看了眼A舞的論壇, 翻的時候手下意識在側邊擋了點。


    意料之中, 一晚上的時間,剛開學時的那些帖子又被頂上來了,還有好事者把之前她跟陳北炙的那個分手打卡樓也轉過來了。


    收手機的時候那個三辯還在外邊,有點呆愣愣的,身上有點失戀跟無法置信相結合的氣場。


    後者明顯多於前者。


    陳北炙撩起眼皮往那邊看了一眼,然後摁了聲喇叭。


    那個三辯這才往後退了兩步。


    逢冬說:“他可能是覺得我們幹的事有點混蛋。”


    陳北炙顯然理解不到這個層麵。


    在他的認知裏他沒女朋友,她沒男朋友,這件事就特別道德了。


    而且按先來後到也是這個道理,他是那個先。


    論壇上那些事在第二天的時候逐漸平息了,趙賀知沒放什麽實料,他發那張圖無非就是告訴她,他也盤算著把陳北炙拖下這趟髒水。


    雖然趙賀知的那點把戲在陳北炙那兒跟小兒科似的,但是如果趙賀知拿她那些事拖住他,給他添點絆子,是完全有可能的。


    趙賀知那邊的動作逢冬沒跟陳北炙說。


    周末那天她去染了趟頭發。


    染的暗藏藍,帶著點叛逆的意味。她皮膚白,染完這個色一點都沒崩,冷意明顯了點,又特別撩。


    陳北炙打完球接人的時候,連續往她這邊看了好幾眼。


    她之前沒跟他說過要染什麽顏色。


    那天晚上的時候就有點收不住。


    她的長發散落在枕邊,被壓斷了三四根,後來她騰出手往右肩捋,衝擊感特別強烈。


    結束後他打了根煙,從冰箱裏拿牛奶熱,間隙問她:“以前染過嗎?”


    她搖頭。


    其實她骨子裏的叛逆勁不少,但是表現出來的有限,就像刺蝟身上的刺平時不會豎起來一樣。


    現在她把叛逆勁兒都露出來了。


    他估計是覺得她現在的樣子特別有意思,牛奶沒熱完,兩個人又有了第二次。


    陳北炙握著她的肩,被長發勾得手背癢,又壓斷了好幾根,她輕輕吸口氣,有點心疼。


    陳北炙的手腕上套著那個皮筋,從她發間穿過,磨在她的肩胛。


    論壇上那些帖子的熱度下去了,但是零零碎碎的言語還有不少,比如她最近夜不歸宿。


    趙賀知還在牢牢盯著她的動向。


    像他這種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現在找到了這麽個突破口,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而且現在他對於這件事的態度,已經開始漸漸由想全身而退,到生出報複念頭來了,估計猜到全身而退沒有那麽容易了。


    所以下一周的周一,逢冬還是回了宿舍,一個是防止那些閑言碎語愈演愈烈,還有就是她最近的學業跟荊楚那邊的事一起忙起來了。


    論壇上那些八卦的角度都挺賣力的,恨不得把她什麽時候在學校什麽時候在校外全都總結一遍,但是沒賣力到點上。


    這半周跟陳北炙一塊,她明顯有點睡眠不足,眼底還有點淡青。


    要是論壇上那些閑得無聊的人往這上邊想,那證據可太好抓了。


    陳北炙的精神頭就比她足,但是多少也有點疲,路上她補眠的時候,他買了兩杯雙倍美式,給她的那杯加了雙份奶。


    醒過來的時候快到學校了。


    車載音樂播到《sleepyhead》。


    她捋頭發,鬆鬆散散紮了個低馬尾,有點精神了,還是困。


    沒出聲地聽完了這首歌。


    “The stranger came from the foreign land

    (有一個陌生人從遙遠的國度來)

    Asking for the maiden’s hand

    (來到此地向少女求婚)

    Her father said no go away

    (她父親不同意叫他離開)


    …


    The stranger he came back again

    (陌生人他回去了)

    Riding with ten thousand men

    (帶著千軍萬馬卷土重來)

    ”


    她覺得這個有點暗黑口口童話的腔調。


    陳北炙就不這麽覺得,他特別欣賞那個王子。


    其實他那點叛道離經的勁兒從各個方麵都透得出來,偏偏麵上就是那種特別純正的好少年,迷惑性特別足。


    初春的早晨還透著冷意,稀薄的晨霧升騰著,風從還沒抽枝生芽的樹梢間擦過。


    陳北炙把逢冬送到學校門口,逢冬下車的時候他也下來了,逢冬往裏走,他慢悠悠打了根煙。


    學生會那邊昨天晚上有小範圍團建,這會兒也紛紛回來上課,那幾個女生也看到逢冬了,其中幾個別過視線,剩下的還深受周藝然的影響,不怎麽友善地朝那邊看了一眼。


    那兩三秒很有點孤立無援的意味,不過她習慣了,所以神色不變地繼續朝前走。


    走了兩三步,屏幕上跳出一條消息。


    【Z:落東西了】


    她的腳步頓了下,轉頭。


    陳北炙的手臂垂在身側,夾著半截煙,手機擱在另一邊掌心轉。


    她回去的時候就被他握著胳膊,拉到車的另一邊,占了會兒便宜。


    大學跟高中不一樣,校門口沒有那麽多人,尤其是早八之前,幾乎沒什麽人。


    但她還是心慌,一直提心吊膽,他壞勁地撫著她的眼角,大概挺喜歡這種隱秘的刺激感。


    過了兩三分鍾逢冬才想起來,問:“落的是什麽?”


    答案看著他的神色就明白了。


    根本沒落東西。


    她輕聲說:“騙子。”


    他別頭看著她,笑了一記。


    這回往裏走的時候,她那些學生會的同學已經進去了,倒是挺清靜,沒有尷尬和陰陽怪氣了。


    ——


    中午的時候,周藝然先按捺不住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走廊最裏邊的更衣室,周藝然關了門,背抵著門板,跟她對視:“你到底要什麽?你要道歉我可以給你,學校要評十佳青年了,在這個節骨眼你沒必要針對我。”


    都到這個時候了,在意的還是十佳青年這個頭銜。


    逢冬也看著她,兩個人無聲對峙著,過了一會兒,逢冬輕聲說:“周藝然,你做的那些事,敢拿到大庭廣眾之下嗎?”


    周藝然回得很快:“敢。”


    這個字說到後麵有點虛,明顯底氣不足,但周藝然維持住了一貫的嘴硬。


    逢冬盯著她的眼睛,在她的目光回避躲閃的時候,輕聲說:“好。”


    周藝然的情緒被這個字徹底挑起來了:“論壇上那些事哪件不是真的?你勾男人不是挺有本事?陳北炙,席子強,喬煜…”


    逢冬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學姐,表述和誇大是兩回事,客觀描述和主觀推斷也是兩回事。”


    周藝然咬唇:“好,你這麽說,我懶得計較,可以給你道歉,但是你也得…”


    逢冬打斷她:“那朱言呢?你怎麽跟她道歉?”


    周藝然的神色明顯僵硬了片刻:“那是她自己沒本事,她非得搶那些東西,我什麽都沒做啊,是她自己搞不好宿舍關係,跟同學鬧僵,崩潰要鬧自口口殺,休學也是她自己精神狀態出了問題,這些跟我有什麽關係?”


    逢冬的呼吸起伏了一下:“學姐可真清白啊。”


    周藝然突然冷笑了一聲:“我清不清白,反正你的名聲已經爛在這兒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的聲音陡然停下。


    走廊裏傳出這句話的回音,夾雜著廣播站的電流聲。


    周藝然的臉色泛白,死死瞪著她:“你幹了什麽?”


    逢冬看了她一眼,伸手拉門。


    周藝然按她的手,咬著牙,聲音壓低:“你非得跟我爭有意思嗎?”


    逢冬轉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周藝然,沒人非得和你爭,是你自己把所有人都看成了假想敵。”


    周藝然捏著把手,捏到關節泛白,指尖發顫,沒說話。


    那段廣播是全校範圍的,很快引起軒然大波。朱言這個名字,大一大二的新生可能不知道,但大三大四都有耳聞。


    朱言的性格其實挺好的,在宿舍範圍內遭到排擠是因為周藝然,在年級的人緣還不錯,隻是不少人都因為周藝然的原因,不敢公然站出來發聲。


    這會兒周藝然的女神形象徹底崩塌,終於開始有了不一樣的聲音。


    在論壇上蓋了兩個高樓之後,學校終於被驚動,宣布成立調查組,重啟對當年事件的調查。


    傍晚回宿舍的時候,逢冬碰到了在樓下抽煙的盧妤。


    盧妤的視線原本盯著手機的遊戲界麵,聽到腳步聲,移到她那兒。


    中午的事盧妤顯然已經聽說了,露出點牛逼的神色來,然後視線落在她紮在腦後的長發上邊,多看了兩眼。


    “什麽時候染的?”


    “昨天。”


    盧妤常年在折扣時囤各種顏色的染發膏,頭發的顏色平均一個半月變一次,這件事在她這兒不算稀奇,但是發生在逢冬那兒,挺稀奇。


    大一剛開學,宿舍關係還沒那麽僵那會兒,盧妤拉著全宿舍去染發,到了大學終於沒人管了,都想用各種方式慶祝這個自由。


    馮小青她們都染了,就逢冬沒染,坐在一遍安靜地等她們,一個托尼發揮三寸不爛之舌跟她推介了十幾分鍾,最後歎口氣,說其實她黑發就挺好看。


    現在換成藍色也好看,不過是另外一種風格了。


    盧妤低頭打煙,逢冬輕聲說:“能給我一支嗎?”


    盧妤又從盒裏戳了根煙出來,往她那兒遞:“什麽時候學會借煙消愁的?”


    “沒消。”


    逢冬勾著那根煙,轉了兩下,那根細煙在她細白的手指間,反差感極強,那點不良叛逆的勁兒一下就出來了。


    她勾著煙別過耳後,那截煙若隱若現地繞在藍發裏。


    “吸煙有害身體健康。”


    盧妤撲哧笑了,笑完吐了口煙圈:“你現在的樣子特叛逆,不會是因為哪個男生吧。”


    她出校住的事盧妤都知道,說完剛才那句,立馬接了句臥槽。


    估計覺得這個猜想越想越靠譜。


    宿舍門口人來人往,迎麵走過來的幾個女生的對話裏提到了陳北炙的名。


    這個名字被念出來的時候都透著曖昧勁兒,伴隨著女生放輕的嗓音,周圍的空氣都燒燙幾分。


    逢冬鬆了馬尾,長發被夜風吹著,不斷拍打在那截煙上,最後徹底繞在一起。


    她低頭,給陳北炙發了條消息。


    “早點睡,少抽點煙。”


    作者有話說:


    歌詞引自Galen Crew的《sleepyhead》


    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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