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章 你到底有多愛我
毒販的女兒。
北悅驀地想起那一晚盛伊凡磨著牙在她耳邊說的話,「你知道我在緬甸是什麼身份嗎?知道我那個所謂的妻子是誰嗎?她叫做『Moon』,緬甸人都稱她為『月亮女神』,知道她是幹什麼的嗎?她是販毒的、賣煙的,是當地最大的黑幫頭子的女兒,而我,是她的男寵,之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盛伊凡那渾身的傷,和臉上的疤,難道都是那個叫Moon的女人造成的?
一個能夠將親生父親送進監獄的女人,一個能夠從事販毒、飼養男寵的女人,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北悅怔怔看著季南霆,「這些事情,你都是怎麼知道的?」
「有些是舅舅告訴我的,有些是我特意託人調查的。上一次我送你血珀吊墜,就是為了試探盛伊凡,果然他消失的那些年都在緬甸。」
季南霆沉默片刻,偏頭看她,「你別怪我,從盛伊凡回來后,我的直覺就告訴我,他的突然歸來不是那麼簡單。我實在是怕他傷害到你。」
北悅苦笑一聲,事實證明,他的直覺是對的。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十分的複雜,不管盛伊凡的事情,還是她父親死亡的真相,季南霆都了如指掌,她在他面前幾乎是透明的。
悠悠嘆一口氣,北悅很無奈地問道:「到底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那太多了。」
季南霆輕輕扯了扯嘴角,「比如,你到底有多愛我。這個問題在我心中,一直是個謎。」
北悅看他一眼,無語地翻個白眼。
明明前一秒還在談很嚴肅的話題,怎麼突然又扯到這種不正經的問題上了,而且這個問題,他問過不止一次了,不煩么。
她如果不愛他,又怎麼會願意嫁給他呢?
或許前兩次跟顧雲淮和盛伊凡差點成就的婚姻是跟利益與責任掛鉤,那麼她和季南霆的婚姻,便只與愛情有關。
北悅懶得搭理他,她還是不習慣像其他會撒嬌的女人那樣天天把「愛」字掛在嘴邊,她始終覺得,『愛』這個字說多了,就賤了。
季南霆沒等到北悅的答案,心裡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從媳婦嘴裡討一個「愛」字,簡直是詩仙李白筆下的《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想他堂堂季小爺,對任何事都是有主意的,唯獨對北悅,無計可施。
沒辦法,還得繼續供著,誰讓自己喜歡呢。
夫妻二人各有各的心事,後半程再沒有說話,季南霆開足馬力,很快便抵達了軍區大院。
即便不是第一次來鄧家,即便今天上午的時候已經見過鄧家二老,然而再一次踏上門來,北悅還是沒來由地感到緊張。
季南霆將她的緊張情緒看在眼裡,輕撫著她的背寬慰著她的心,「有我在呢,別害怕。」
北悅被他順毛捋了兩下,對上他亮晶晶的眼珠,心漸漸鬆弛下來。
在家的時候她是主人,來到鄧家她便是客人了,剛剛下車,季南霆就扯著嗓子對著窗吼了兩聲,「燁子、磊子,下來幫忙搬東西!」
話音剛落,二樓的窗戶就打開了,小保姆圓圓的臉蛋探出來,笑容滿面,「少爺帶著少奶奶回來了!」
林燁和方磊是鄧老的兩個警衛員,今天小年也不在底下站崗了,跟著在廚房幫忙等著晚上吃大餐,聽到聲音趕緊一溜煙從屋子裡滾出來。
有仨年輕力壯的男的在,根本就不需要北悅動手,三下五除二就把滿滿的後備箱被搬空了,行動力敏捷而又迅速。
北悅一進門就被朵兒撲了個滿懷,「小舅媽,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了好久了。」
老太太在一旁跟著嚇一跳,忍不住拍了重孫女一下,「你這孩子,悠著點兒,你小舅媽肚子里還懷著你弟弟妹妹呢,再嚇著他們。」
朵兒親昵地攬著北悅的肩膀,笑嘻嘻道:「不會不會,我小舅舅和小舅媽都是膽大之人,虎父無犬子,虎媽也無犬女啊,您說是不是?」
「貧嘴。」老太太嗔怪了一聲,臉上掩藏不住的笑意,「你們來的正好。快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老太太和朵兒的熱情消除了北悅不少心理壓力,正準備將買來的蟹子拎進廚房,老爺子從書房裡走了出來,日常沉肅著臉。
北悅看見師公就不自覺挺了挺腰,恭恭敬敬地喚一聲,「阿公。」
老爺子微微擰眉,「還叫『阿公』?」
北悅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師公是不打算認自己了嗎?
老太太在一旁和煦一笑,提點她,「都已經和南南結婚了,還不改口嗎?」
北悅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不由染上兩團紅暈,不太好意思地叫道:「外公、外婆。」
「哎。」老太太滿懷欣慰地應了一聲。
老爺子卻輕輕哼了一聲,走過來看著她手裡拎的白蟹,個個又大又肥的,看著就讓人想要流口水,「這是給我買的嗎?」
「啊……是。」北悅反應慢半拍,「您,您不是最愛吃梭子蟹了嗎?」
老爺子從她手上接過來,又哼一聲,「算你有良心,還記得我愛吃什麼。跟你外婆坐著去吧,我去蒸蟹,一會兒誰也不許跟我搶啊。」
「德性。」老太太跟北悅吐糟老伴兒,「這臭老頭年紀越大越孩子氣,別理他,我們過去坐。」
季南霆去地窖里拎了一壇女兒紅,偷摸著搬進客廳,指著它對北悅道:「老爺子珍藏二十多年的酒,年紀比我還大呢,今兒必須給它喝光。」
話音剛落,北悅還沒開口,老爺子就施施然飄了過來,照孫兒的後腦勺就是一巴掌,「你個小敗家的,敢偷老子的酒!」
季南霆被拍的一蹦三尺高,眼看被抓包,舔著臉沖老爺子笑,「外公,今兒高興,不得慶祝慶祝啊。」
老爺子瞪起眼珠子,到底還是高興,豪邁地揮揮手,「得,喝吧。」
季南霆開心地和朵兒擊掌,「耶!」
一頓飯吃得很開心,季南霆日常耍寶,妙語連珠逗得眾人歡聲笑語,北悅被這種歡樂又熱鬧的氣氛感染,也笑得合不攏嘴。
就連一貫嚴肅的鄧老爺子一晚上也是不停哈哈大笑,老太太暗暗給她使眼色,意思是今兒晚上老頭子真挺開心的,這還是北悅的功勞。
北悅不敢居功,許是來時季南霆給她透露了一些內幕消息,讓她對老爺子的感情變得更加複雜了些。
明面上看,是因為劉書記和老爺子多年的積怨與明爭暗鬥才給了父親當年的案子一線生機,季南霆也沒有說透,但她不是個傻的,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像表面所展現出來的那麼簡單,恐怕這次老爺子提前宣布退休,就是因為要促成這一件事情,如果是這樣,那麼她欠老爺子的人情,就真的還不清了。
趁著老爺子高興之際,北悅站起身來,重新給師公斟上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鄭重地說,「阿公,這杯酒,我敬您。」
她一頓,顫聲道:「我以前,有很多不懂事,做的不對的地方,跟您賠罪了。」
說完,仰頭便喝下一杯。
嗓子頓時辣辣的。
季南霆在一旁看著,坐不住,也跟著站了起來,他是知道北悅不能喝酒的,可是也知道她這杯酒的意義,所以沒敢攔。
但還是忍不住心疼,懇求的目光看向外公,生怕這杯酒,老爺子傲嬌起來不肯接。
老爺子端詳北悅半響,醉意朦朧之間彷彿看到了徒弟的影子,心裡頭也有些酸了,手指頭捏著酒杯有些抖動。
良久,他嘆了這輩子最深最長的一口氣,「罷了,都過去了。」說完,仰頭喝下了酒。
北悅盈滿眼眶的淚水,嘩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