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言情女生>桃花劫:戀上壞皇叔> 第十八章 明月如盤,灑滿失意蒼穹

第十八章 明月如盤,灑滿失意蒼穹

  “請皇上息怒,臣妾自知不賢,請皇上開罪。”燕千尋一副任打任罵的姿態,讓茯陵更加惱火。“嗬嗬,尋兒,你這是在用抵抗的姿態讓朕吃軟釘子嗎?”“臣妾並無此意。”燕千尋馴服地說,但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讓茯陵更加震怒。“好!你不是要朕治你的罪嗎?朕開罪好了!下旨,胡平!”胡平哆哆嗦嗦從外麵進來,撲騰一下跪在地上:“奴才在!”“傳旨下去!燕千尋目無尊卑,以無嗣之身,惹怒貴妃,下令除去尋妃高格!搬出一等宮苑複泉院,去小樓軒住!隻許一個丫頭跟著!”“是!不過皇上……除去高格,究竟是哪個格?”胡平哆哆嗦嗦發問,正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朕都給氣糊塗了!就降為九品之末的淑媛!”連繽兒都有些例外,大正朝開國如此之久,還沒有哪個嬪妃犯了過失,會從比貴妃還高的位置,直接降為九嬪之末的。淑媛,隻是比官女子高一個小小的級別而已,但凡世家女入宮,都是要從九嬪開始做起。而九嬪中最末的,才是淑媛啊。繽兒此時假惺惺地流了幾滴清淚:“皇上,尋妃娘娘隻是一時糊塗,請您饒過她吧。小樓軒離著崇德殿太遠,在後宮最偏僻的角落,後麵就是浸月庵了。”小草一聽也有些怕,浸月庵,那可是前朝妃嬪所在的寺廟,大行皇帝的妃子們如果沒有子嗣成為太妃或太後,大多數都要到浸月庵去出家的。除了冷宮,浸月庵是整個長樂宮最冷僻的地方了。“對,就是那裏。我看尋兒整日都這樣冷淡如冰,那個地方最適合她如今的這副樣子!”茯陵雖然嘴上仍然恨恨的,但是眼神中卻有很多憐憫朝向千尋。他自知,自從登基以來,虧欠千尋太多太多。即使是逃亡路上,李熾隨便一個念頭都可以置自己於死地的時候,千尋也暗中保護著他。即使是武直府大人兵臨城下,千尋仍然願意不辱使命勸武直府入城,再度輔佐他。今日的皇位,其實有一半要感謝千尋。但是,她的心中卻隻有李熾,隻有那個戲謔荒唐的李熾,那個永遠比茯陵技高一籌的李熾!恨與愛這樣纏繞著茯陵,而他除去一身龍袍也不過隻是個深情不已的少年。女人卻是這樣一種動物,當她需要一個男人的愛時,如果不在,那麽當她不需要時再來,也將永遠不需要了。茯陵的眼神柔情百轉,與燕千尋對峙,千尋的眼神卻那樣篤定而堅貞。“娘娘……”小草跪在千尋身後,輕輕扯弄她的衣角。隻要現在千尋能夠說一句軟話,茯陵就能夠收回成命。包括胡平在內的所有人,都以為茯陵隻是氣話,他這樣糾結,隻因為愛得太深。“多謝皇上!臣妾一定在小樓軒靜心反思,躬身禮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燕千尋居然和茯陵杠上了!“你!”茯陵手指指向她,道:“好,尋兒,你有種!從小到大你都比朕有種得多,但是這裏是皇宮!不是燕府!你現在就給朕滾!滾!”茯陵眼神中已經噙著淚水,他多希望燕千尋能夠回心轉意,哪怕一個示弱的眼神也就算是告饒了。但是她卻款身起來,甚至淡定拂去身上的塵土,再行一個禮,對茯陵說:“那臣妾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搬去小樓軒。祝皇上與貴妃娘娘福壽綿長,願貴妃娘娘早生貴子,為大正朝開枝散葉!”然後,竟然款步就走了出去。小草也隻好跟了出去。身後,傳來茯陵氣急敗壞的嚎叫。“燕千尋!朕永遠不會原諒你的負心!”一屋子奴才都屏住呼吸,也許在這長樂宮內,隻有燕千尋一個人可以這樣違背茯陵的意誌吧。她,作為他最愛的女人,真的可以這樣由著性子生存嗎?小樓軒。“小樓昨夜又東風……南唐李後主的詞,真是清冷,恰切了這個時候的月色。”小樓軒是一處上下兩層的小樓,在長樂宮可以說是寒酸到了極點,隻有上下兩層的小樓,孤零在院子的南側,比之於一般販夫走卒的樓宇無異,一直都是太監宮女臨時堆放細料的地方。唯一是二樓有個曬台,四麵是美人靠,夜晚之時,千尋長裙及踝,頭發散落,隻別一根流蘇發飾,歪在美人靠上,點著一盞宮燈,看書。讀到李後主的詞,竟然一陣子欣喜。“小樓昨夜又東風,這裏是小樓軒,豈不是恰切?”小草在一邊打著哈欠。如今千尋身邊幾十個奴才,隻有她一個人伺候了。“娘娘也真是的,小草兒可讀不出什麽淒美。隻知道現在是春末夏初還好,等到過幾日,沒有西域的沉香,也沒有香雲紗的蚊帳,這小樓軒蚊蟲特別多,娘娘可怎麽過日子?”小草想的卻都是實際的事情。自從降為淑媛,而東宮繽兒的肚子又一日比一日隆起,而三千秀女的遴選已經過去,入宮的官女子,已經足足有七八十人之多,九嬪三宮也已經充實,皇上即使雨露均沾,還銷幾個月的時間。從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聞舊人哭?宮裏的人幾乎都要忘記了還有一個燕千尋,存在於後宮之中。而例行的錢銀與供奉,內務府的奴才們都自動折了一半分給小樓軒。“本來我的月例銀子是五兩,剛剛去內務府領月例,卻隻給我這麽一點點,我上稱約一約,竟然不足二兩半……”小草抱怨著,千尋心裏知道她平日樸素,隻因為宮外的親人還在困境中,所以就特別著急。千尋素手往腰間一抽,一塊金鎖就扥了下來。“拿去吧。”小草哪裏肯收呢,千尋現在也早已經沒有了賞賜,而又不似那些娘家強盛的世家女子,還有親戚供養。燕府家大業大,不也早就抄沒了嗎?“娘娘,我不能要您的私藏。”千尋把書放下,眼神才從字裏行間抽出來,扯過小草兒的手,拉她坐在自己對過。“你聽我說,我也算是名門出身,什麽樣的金銀瑰寶,隻是過眼雲煙。這塊金鎖也本來是平日拿著玩兒的,不值什麽。你與我,


  苦難相伴,我不需要身外之物。況且,你家在城關外,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農時,這塊鎖,放在我身上,不過是個累贅,拿出去典了錢銀,卻就是救人活命的糧食。”小草心中一陣暖熱,顫顫巍巍接過了金鎖,一掂量就知道有二三兩的重量,遠遠超過小草兒一年的薪俸了。“娘娘……我……”“不必謝我。其實我已經愧對於你,因為不肯委身攀附,落得這樣冷清的田地,隻有你不離不棄,我能給的,也已經不多了。”千尋一陣傷感。小草卻一下子緊緊抱住千尋:“娘娘……您對小草兒恩同再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守得雲開見月明。”天際,一盞明如玉盤的月亮高懸在上空。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今照古人。千尋素手輕撫過小草抽泣的後背,這丫頭長大了呢,漸漸也出落出女兒的樣子,再也不是那個個子矮小,麵呈菜色的小丫頭了。西藩國,月明如晝。李熾在西藩國的皓月宮裏,打開窗,去看外麵靉靆的雲朵,被月光的光線剝開。“月色好美。都說西藩國是距離天空最近的地方。我看此言不虛。”李熾取出短笛,靜靜吹奏。那木措仁聽得出那聲音哀婉柔情,像雨絲光片一樣溫柔,隻是多了許多思念的傷慟。“王爺又在想念燕姑娘了。”王廣在一旁,小聲對那木措仁說。那木措仁點點頭,他也知道李熾心中所想。“兄弟,來,喝一杯。”一杯馬奶酒盛在一個燙金的碗中,遞過來,李熾停下吹奏,一飲而盡。“如果想念,為何不回去?”那木措仁道。李熾搖搖頭,“她舍棄自己,長守深宮,不過是希望我們叔侄從此之後,不要再生齟齬。”那木措仁點點頭:“燕姑娘心中,原是有天下,有溝壑的。”李熾說:“燕三思的女兒,大概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嗬嗬,王兄現在一定後悔,當時回去救那個昏君吧。”“你若不問,我倒是有點。不過你提起了千尋,我卻覺得,值得。”那木措仁搖搖頭:“你們漢人這些彎彎繞,我可不懂。在西藩,喜歡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手,得不到就要去找那個情敵決鬥,死了的就扔到山上天葬!禿鷲的神明會給人新生!”李熾哈哈一笑,又自己去金箔帖的大酒缸裏,盛了一碗滿滿的酒。“你不懂,其實深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得到。甚至,有時候,得到的卻不是最愛的。最愛的方式應該是,讓她以她更需要的方式去存在。這就是愛到極致,隻在這裏……”李熾的拳頭拍拍自己的左側胸膛,道:“她在這裏活著。永遠青春美貌。”然後看著西藩國上空那明亮如銀盤的巨大月亮,說:“就像這月色,那麽美,卻那麽遙遠,也是很好很好的……”西藩國的罡風很硬,忽然一陣子,像刀子從窗外,刮過李熾的臉,淚水那麽清澈,李熾覺得淚水流過的地方,都被刀子劃開了口子。風不清楚,臉上到底是淚水,還是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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