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繽兒有喜，千尋失寵在即

  “要選秀女了，豈不是好事兒，皇上怎麽還會腦仁疼呢？”千尋打趣。茯陵卻臉色一黑說：“朕看你真的是無所謂，哪怕朕再有一萬個女人，你也不會放在心上吧。”千尋沉默，她實在是不想欺騙茯陵。無論這個皇宮裏的女人如何為了爭奪茯陵的寵愛而奮不顧身，千尋的心裏隻有千裏之外的那個人。千尋的沉默，卻讓茯陵深感憤怒，走過來，一把握住千尋的手腕。千尋感覺得到，一年的時間，茯陵已經從一個少年漸漸長成了一個肌肉健碩的男人。“好痛……茯陵，你放手！”聽到千尋叫自己的名字，茯陵心中微微震顫了一下子，手也跟著微微送了一下。“為什麽，你不能夠如同過去那樣愛我……尋兒，我們自幼不就已經約定終身？”千尋低頭，握住手腕，那裏已經起了一圈深深的紅色印記。小草兒在門外候著，已經完全聽到了屋子裏的對話。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千尋心裏有了李熾，茯陵心中卻更加放不下千尋。逃亡路上，千尋舌戰武直府，三言兩語就說服了這個老狐狸，更是讓涪陵刮目相看。一個女人若是越不在乎這個男人的寵愛，他的愛有時候反而會來的更加排山倒海。“啟稟皇上，禦膳房小廚房的來問，今天您可在娘娘這裏用膳？”小草為了替千尋解圍，冒著很可能惹怒龍顏的危險，探頭去問。“嗬嗬，沒想到你這裏還有救兵。”茯陵一眼識破了小草兒的詭計。“小草兒，你進來幹什麽，快點出去，用膳的事情，有胡公公安排！”千尋看到茯陵臉色鐵青，自然是不肯讓小草獲罪。千尋的善良，都被茯陵看在了眼裏。他作為帝王，見過了這個宮裏太多的女人，蛇蠍心腸，口蜜腹劍。特別是在浣星揭開真麵目之後，茯陵對宮中女人更是提防有加，再也不敢托付。但是千尋卻不同。她雖然與李熾那樣不知廉恥地私奔過，但是畢竟是自己負心在前，而且一個女子能夠舍命和心愛的男人，連宮妃的榮寵都不要了，需要將感情放在多麽重要的位置上。茯陵竟然不生她的氣，卻是外人看不透的。小草趕緊告退，卻被茯陵叫了回來，道：“既然問了，怎麽這麽快就走人？”小草隻好又撤回來。千尋卻很是擔心，特別是聯想到從前，小草兒差點就被武長憐杖斃。“皇上，無論如何都是我言語失當，請您不要遷怒於小草兒啊！”茯陵眉頭微微一皺，又笑：“尋兒，朕還以為在這個宮裏，你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看來還是有人能牽動你的心。可惜，卻不是朕。”然後，茯陵轉身對小草兒說道：“怎麽辦，朕還有點羨慕你，能得到你家娘娘的心呢。”小草掩麵一笑，隻要皇上沒有動怒，娘娘就沒有什麽危險。“你放心，你在乎的人與事，我是不會動的。我畢竟不是長憐。”茯陵低聲說，聲音之中有一絲隱隱約約的失落。千尋心中也泛起了微微的波瀾。“多謝皇上。”茯陵抬起頭，又有了幾分陽光，過來挽住千尋的手說：“朕還是希望私下的時候你稱呼朕的名字。隻有你這樣稱呼朕，朕是覺得好的。”千尋微微點點頭。“好了，吩咐下去，朕今日在複泉院用膳。前幾日武竭大人送來了塞北邊關的鹿肉，春暖花開了，讓禦膳房烤了來吃。另外，準備幾樣尋娘娘愛吃的點心和新鮮菜蔬來。”胡平得令，從院外小跑過來，跪在地上聽旨，道：“是！奴才遵旨。隻是有一事稟報皇上……”“什麽事？”“繽妃主子今天早上傳喚了太醫，太醫院剛剛來報，說是……繽妃娘娘有喜了！”“什麽？”茯陵聽到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還是滿臉都是欣喜和愉悅。小草兒一聽卻心頭一緊，忍不住暗暗握住了千尋的手。千尋的手卻溫柔如初，沒有絲毫的變化。小草看著千尋，那張臉平靜得如同菩薩。“胡平，你說的是真的嗎？”茯陵振奮著心頭的激動，問。“如此喜事，奴才不敢渾說！太醫院的主理禦醫楚良材，正在複泉院門外聽旨呢。”“快快有請！”茯陵三步並作五步走出去，和正在門口的楚良材大夫短暫說了幾句。看著茯陵在好遠的院外，小草兒忍不住心裏著急：“娘娘，您怎麽還跟個沒事兒人一樣？繽妃有喜了！怪不得現在敢這麽囂張，可能自己早就有數了。”“她年輕又康健，承寵多時，有喜也是正常的。能夠為皇家開枝散葉，是她的福報。”小草兒簡直要跺腳了，“娘娘，我知道您心裏還是放不下王爺，可是這麽下去，您遲早會在這深宮裏隱沒無名。這裏哪是能容忍隱沒的地方，一旦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就隻有死路一條，您哪裏還有什麽機會再見到王爺啊！”千尋淡淡一絲哀愁劃過眼簾，雖然小草再度燃起了她活下去的一絲近乎於無望的希望，但是說到李熾，她卻並不安詳。其實小草兒說的沒錯，在後宮裏，並沒有安寧的閑人，一旦失寵，這些得寵的人，是不會讓人苟活的。“唉……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千尋眼睛裏有淚水打轉。這一生，難道永遠都沒有機會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嗎？茯陵不時就返回了複泉院的正堂。臉上紅暈一陣快樂的表情。大概沒有男人不希望自己能夠獲得子嗣吧，這是男人來到這個世間最重要的意義。更何況，長久以來，茯陵無論是作為皇儲還是作為皇帝，都沒有自己的骨血。甚至在朝中都有了皇上不能人道的笑談。如今因為繽兒懷上了龍種，這個謠言也不攻自破。茯陵心頭怎麽能夠不洋溢著喜悅之情。隻是走近千尋，才發現她眼裏含著淚水。茯陵一怔，卻更加快意。“難道尋兒也會因為別的女人有了朕的骨血而難過嗎？”千尋本是為了李熾傷懷，這一刻卻不知道如何解釋了。小草兒卻很機靈，對茯陵說：“皇上聖明！恭


  喜皇上和繽紛娘娘，不過請皇上不要怪罪我們主子！”千尋瞪了小草兒一眼。小草吐吐舌頭。茯陵卻眉目舒展，撫過千尋的額頭，對她說：“你放心，無論是什麽女子生下了朕的骨肉，都不可能取代尋兒在我心中的位置。”千尋點點頭，對茯陵說：“多承皇上恩寵。”其實千尋隻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繽妃妹妹如今正是需要皇上之際，還是移駕到東宮去吧。”“這是逐客令嗎？”茯陵眉頭微微一挑，看著千尋。“不……隻是……”茯陵一陣失落：“真是朕誤會了，你原本就不會為了朕去哪裏而花費一絲心思，剛剛的眼淚，不過還是為了那個逆賊李熾而落吧。”茯陵袖口一拂，氣呼呼地邁出了複泉院的門口。踏出院門，回頭看自己親筆題字的“複泉院”三個字，當時寫的時候是多麽走心，多麽希望千尋能再度回心轉意，忘記那個戲謔又倜儻的皇叔！現在看來，自己一片癡心是多麽可笑。茯陵將腰間佩戴的一塊玉玨一下子揪下來，朝著匾額就是一執，玉玨瞬間碎成了兩半，而複泉院三個字也留下了傷痕。胡平嚇得趕緊低頭，自從回宮之後，還沒有見皇上發過這麽大的脾氣。“快跟上……”一行奴才剛剛還在門口守候著，轉眼間就都如履薄冰地跟隨皇上的腳步徐徐前行了。“皇上，去哪兒？”胡平小心翼翼地問。“擺駕東宮，朕要為繽妃娘娘有喜一事兒好好慶祝慶祝！”茯陵似乎故意說得很大聲，似乎有意讓千尋聽到。千尋徐徐落淚，心中無盡悲涼。而小草則過來靜靜擦拭千尋的眼淚，歎息道：“娘娘，你這又是何必呢？皇上隻要看你一個笑顏就能高興好半天，您怎麽這樣對他……”千尋卻無言。小草勸到：“好娘娘，您如今心中放不下的，日子久了也會放下，性命要緊。好了，隻要娘娘過得平靜，小草兒再也不催促您去爭寵，去奪冠了。咱們主仆哪怕冷清死，在這宮裏，小草兒也願意和娘娘一起守著！”沒有想到，小草兒竟然這麽仗義，又這樣懂得千尋。千尋抱著小草兒，道，“若無你，我早已經失去了活著的寄望。如今，都是因為你，我才能不懂輕生的念頭。”“娘娘快別說了……您開罪了皇上，又不肯複寵，還有更長的夜等著咱們。但娘娘對我有知遇之恩，有再生之德，無論如何，小的都會和娘娘並肩的。”“好。”千尋點點頭，抱著小草兒，許久許久。東宮裏，卻已經是一派沸反盈天的熱鬧。皇上還沒有下旨提升繽兒的位份，消息就已經傳遍了朝野。這可是茯陵此生第一個子嗣，無論是公主還是皇子，都將為這位丫鬟出身的娘娘帶來無盡的榮耀。繽兒臉上泛著女人得意時的春光，胭脂水粉一概換成了不用滑石粉，隻用薔薇、臘梅等花草汁子做成的天然粉黛，打扮的如同一幅仕女圖一樣，等候著皇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