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住口

  “老奴手裏還有一樣東西,恐怕比扇子更要緊,此時非得冒失這條老命之危,也要呈皇上與諸位娘娘閱。”由公公竟然是略帶著一絲讓人背後發冷的微笑說了這番話的。浣星憑借多年後宮摸爬滾打的經驗,已經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她看著燕千尋,希望能從她這裏得到一點暗示,但是千尋卻比她還要不知所措。“什麽東西?請公公呈上來說話。”茯陵道。隻見由公公跪在地上,從袖口裏取出了一根半尺長的灰色羽毛。胡安中上前取了過來,呈給茯陵看。茯陵不看還罷,拿到手裏端詳了片刻,眼睛裏已經有了驚駭的神色。“這……是西藩國的蒼鷹的羽毛!”茯陵感歎道:“宮裏怎麽會有這等妖物?”“皇上聖明!”由式又叩首一次,“吾皇聖明,一眼就看出了這是西藩國的蒼鷹。”“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快說!”看到茯陵有些嗔怒的樣子,由式反而更加平靜,道:“前夜鳳鸞宮大宴群臣,老奴早已經不愛熱鬧,恐被拉著來吃酒,老奴就去鳳鸞宮後院的小路上尋個清閑,於是在陰影角落裏就坐地歇息。不久看見魯王殿下一個人微醺著酒氣出來,從天空中召喚了一隻巨大的鳥,鳥兒落在鳳鸞宮最北的空地上,魯王殿下坐了上去,朝湯泉小築的方向飛去了。這羽毛就是當時落下的。而第二天老奴再去清掃時,就發現了這一把皇上的折扇,更確定昨夜所見的人,是魯王殿下無疑。”一屋子主仆已經不敢言語一聲,都已經聽出了此事非同小可。西藩國曾經數年以前與大正在西北邊陲有過交戰,魯王李熾摔禦林軍20萬之眾評定,所以一直被先帝嘉獎為諸兒孫中最戰功赫赫的驍將。若無李熾驍勇善戰,就不會有今日西藩國俯首稱臣。但這西藩蒼鷹卻不是一般的坐騎,隻有西藩貴族才能有資格馴養、騎乘,大正朝更是規定任何王公貴族都不得豢養此鳥。李熾能夠馴養西藩蒼鷹,若不是他私自馴養犯了僭越之罪,就是等於私下接受了西藩國的供奉,是已經裏通敵國,或者說,是西藩國承認的宗國之主了。茯陵的臉上已泛起了青色,光潔額頭上的青筋幾乎要爆開,但仍然沉默不語。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登基以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功高震主的皇叔李熾會耐不住性子篡權奪政,所以他一邊堤防一邊綏靖。甚至浣星都被他認為是半個眼線。卻沒想到,自己連李熾豢養西藩蒼鷹之事也渾然不查,甚至此時此刻,浣星還要為李熾請辭……浣星已經泣不成聲,從座位上起身,跪在地上,請求茯陵:“皇上聖明!此事多有蹊蹺,還請皇上一定麵見魯王陛下,當麵澄清才好!”武長憐冷笑一聲:“皇貴妃為何如此心急?就因為魯王陛下是您的姐夫?原來我父親在邊關鎮守,打生打死,倒不如魯王陛下裏通敵國來的逍遙自在。大半夜的,也敢到後宮去探望幽閉之中的尋妃娘娘。貴妃是魯王陛下的小姨子,這下到應該更與尋妃親厚了……”武長憐的話頭裏充滿了對所有人的恨意,對浣星多年得寵的嫉妒,對尋妃身為武家政敵的出身,卻獨享茯陵新寵的仇視,甚至還有對茯陵——這個有名無實的丈夫的怨懟。但這一番言論,讓任何一個男人都無地自容,更枉論歸為天子的茯陵。他此時隻想找一個人出氣。“皇上……”浣星還想繼續辯解,卻被氣頭上的茯陵大聲嗬斥:“住口!”“皇上!您聽臣妾直言……”“解去皇貴妃的首飾頭麵,壓到宗人府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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