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陰謀
千尋禮讓下人的風格,很快傳遍了後宮,自然也少不了武長憐和浣星的宮中。武長憐是最聽不得別的女人得寵的,何況是與她家有仇的燕三思的女兒!真不知道這階下囚怎麽樣有一晃兒變成娘娘和她隻差一肩了。“才不過十日,皇上還沒騰出功夫臨幸她,這幫狗奴才就已經開始巴結人了。”武長憐說著就更震怒,一把摔碎了跟前的玉杯。“娘娘息怒!這杯子是皇上大婚時賜的,摔不得的!”武長憐的陪嫁丫頭繽兒忙上去打掃。“呸!若無家父在西域抵抗哲哲部南下,這大正朝的江山都不保!一隻杯子算什麽,不許收!”幾個本來要一起過來收拾玉杯碎屑的奴婢都不敢上前了。同是陪嫁丫頭的紛兒仗著和繽兒一樣,是長憐的心腹,低眉順眼地上去收拾了一下。武長憐雖然脾氣暴躁,唯獨身邊這兩個丫頭還信得過,無論宮中寂寞如何折磨她愛熱鬧的天性,繽兒的體貼和紛兒的聰慧,還是她的左膀右臂,不管怎麽胡鬧,都不曾打罵這兩個丫頭。武直府擔心女兒進入後宮太過氣盛,安排在她身邊這兩個靈透的丫頭,扶持督促自己乖戾的女兒。特別是紛兒,心思縝密,可以說是武長憐身邊的第一謀士。“娘娘何須動怒?您是六宮之首,德行自然不是一個罪臣之女能比的!這幫狗奴才要巴結新貴,讓他們巴結去。您犯不上和他們一般見識。”繽兒勸阻道。武長憐稍微氣順,整一整貂絨金線滾邊的大氅,說:“繽兒說的是,宮裏的這幫狗奴才,說白了不過是內務府的草芥,隻有家養的親眷才是忠心耿耿。”一屋子小丫頭和嬤嬤都是內務府差遣來的,聽得出皇後娘娘話裏有話,更加大氣不敢出一聲,唯繽兒和紛兒兩個大丫頭是瞻。“你們都退下吧。這兒不需要你們伺候了。”武長憐屏蔽了左右,隻留下繽兒和紛兒侍奉在側。“紛兒,你心眼兒多。依你看,這個燕千尋到底能承寵幾時?”“小姐,依我看您這話問得可是不對。”紛兒和繽兒在私下無人時,仍然稱呼武長憐為小姐,就像在武府時一樣。“怎麽講?”“以奴婢看,有這個燕千尋,也不見得是什麽壞事。”紛兒見武長憐想不清楚,湊前一步說:“娘娘是皇上登基之後才大娶的皇後,沒有在潛邸伺候過,咱們說白了,不是皇上身邊最信得過的人。說到底,宮裏如今最最得寵的,還是浣星,她是皇貴妃,憑那樣的出身獲了這樣的封號,才是娘娘此時的心腹大患。”“紛兒的意思是,有了這個燕千尋,反而能夠讓浣星那個賤人有所收斂?”“小姐聰慧,奴婢正是此意。”“可燕千尋實在可惡。她自幼和皇上相熟,燕府還沒倒,她想飛上枝頭的心就滿城皆知,風言風語的。如今皇上對她這般好,我總覺得是肉中刺一般。”“娘娘這樣想,可真是誤會皇上了。”紛兒用手帕掩住粉麵,哂笑道。武長憐不解地看著她。“娘娘想,若是皇上對她真的有情有義,為何當初還要查封燕府?咱們府上可是抄沒燕府的大功臣,她燕家的無盡珍藏,還不是落入了咱們家?說白了,皇上心裏早先是沒有這麽一個青梅竹馬的小情人的,若有怎麽不能對燕府網開一麵?”武長憐思忖著,點點頭。“可是,如今她憑借茶藝得寵,我看皇上本來對她隻有三分真心,自從去了湯泉小築喝了她的幾碗綠湯水,到有了七八分的動情了。”“這便是她的本事,在宮裏受了半年的罪,終於知道做小伏低了。可是以奴婢看,燕千尋得寵不了幾日。”“此話又怎講?”“殺父之仇,可不是那麽容易不介懷的。奴婢曾聽聞,這個燕千尋當年在燕府也是燕三思的掌上明珠,從小又深得燕相的教誨,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她心裏恐怕還是拿皇上當情哥哥愛哥哥呢!咱們隻要稍加計謀,她就別想囫圇著在這宮裏猖狂。娘娘身後是一門忠烈支撐著,隻要老爺鎮守著西域,皇上怎能不把娘娘抬舉?隻要靠到浣星貴妃年老珠黃,娘娘的地位才不可撼動。”武長憐大為滿意,頻頻稱讚紛兒果然是蕙質蘭心的謀士,甚至許願將來懷上龍嗣,就要求皇上收了紛兒,討個封號與位份。體貼的繽兒臉上秋水無痕,心中卻升起一絲落寞,慨歎自己沒有紛兒那樣心思深遠。紛兒察覺到了繽兒的心思,便說:“小姐可要把奴婢和繽兒姐姐一同獻給皇上,我們奴婢二人才能一直侍奉在側。”武長憐連連稱是,繽兒心內失落才稍稍緩解。“不過……”紛兒似乎有未盡言語。“不過什麽?紛兒你快說!”“不過這個燕千尋生得實在是美,不怕娘娘傷懷。咱們是世代簪纓的武家貴族,而大正朝立國根本卻是文士治國。說白了,比起咱們,甚至比起那個隻知道狐媚的浣星,這個燕千尋更對皇上的胃口呢。雖然日久天長她和皇上並不是一條船上的人,可咱們離著皇上就更遠了。”“那當務之急怎麽辦?”武長憐急切地問。“當務之急,紛兒這裏確有一計,隻不過沒有十成把握。”“這不怕,隻要能保我武家榮寵,不辜負父親在前線鎮守的辛勞,沒有十成把握,也值得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