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白小一睜開眼，印入眼帘的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柊音，不，也不可以說他是柊音，因為他是——張錦。
「老師……」她虛弱地開口。
張錦一邊將她扶起來抱在懷裡，一邊笑道，「看來我的下輩子，成了你的老師。」
他將她牢牢塞進自己的道袍里，一邊給她灌輸自己的靈力。
白小一隻感覺一股熱量走遍了全身，瞬間就緩解了她的痛苦，眼眸子也逐漸恢復成了黑色。
夕陽西下，白色長袍的張錦抱著懷裡人走向自己的木屋，如果此刻村子里有鄰居看到的話，可以看出，他們眼中從不近女色的張錦此刻的眼中儘是寵溺之色。
白小一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屋子裡熱烘烘的，雖然自己的身上依舊虛弱得動不了，腦袋也沉沉的，但貌似，自己不會死？
屋子裡還傳來雞湯的味道。
「丫頭，你的衣服我已經讓張伯去買了，我本來想自己去的，但是我現在離不開你。」
張錦的聲音傳來，也是，雖然白小一連自己坐起來都不能，但腦子還能動，張錦是純陽體，只要他在，這屋子滿滿都是陽氣。
張錦說著，走過來在床邊坐下，扶起了她，白小一這才看清楚，只見這屋子裡到處都是火爐，地上還有毛毯，一副暖得不能再暖的模樣，就像碧水花園一樣，柊音在她來后，地毯換成了暖腳的，沙發上多了毯子，而後各種桌椅都蓋上了毛茸茸的墊子。
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這是古代人的睡衣，但似乎是男裝，而且很大，所以她只要著上裝就可以了，想必然，是張錦換的。
但是人家把她當小孩兒，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只是張錦下一句話令她差點噎住：「雖然你還是小孩兒，但是畢竟是我預定好下一世的媳婦。」
白小一就差沒噴出來，她抬頭看頭頂的張錦，張錦的外貌其實和柊音不一樣，但給人的感覺確實一模一樣，以至於她過來的時候神志不清直接將張錦給認成了柊音，雖然如此，張錦無論是說話的語調還是給人的感覺還是要比柊音更自在些，雖然柊音已經很自在了，但他的前世今生畢竟經歷不同，心境也是不同的。
比如這一世的柊音，能力無人能及，自然更加放得開。
「小丫頭，我跟下一世像嗎？」聲音聽起來，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而與此同時，白小一也發現，身邊張錦的實力，真的只能用無人能敵來形容，反正，她可以肯定一點那就是好幾個她也打不過他。
雖然早就隱約知道張錦的實力是7人中最強的，但真的沒想到，強到這地步，而且後人對他的評價，還是天賦中上而已。
怪不得顧景然說，如果讓張錦發現那個他，那個他肯定早就不存在了。
一個完全沒有心靈漏洞的，又實力比她高那麼多的人，白小一隻覺得恐怖。
但是，剛才那句話，算是張錦跟她表白嗎？一來就表白？
張錦看著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現在腦子裡的想法很多，所以先起身舀了碗雞湯，拿了過來，坐到床邊，餵給她吃。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抬頭問他。
「嗯，這個問題……我本來在院子里修鍊。」張錦一邊喂她一邊笑道，那笑起來的模樣，讓她覺得就是柊音坐在面前。
「然後我忽然感預到我未來媳婦兒要來了，所以我就趕去你會出現的地方等你。」
「還好，那傢伙把你送到了我三十歲這年，要是送到了我90歲，我還真不好意思跟你表白。」
「……」白小一幾乎無語，只能拿眼睛看著他，怎麼感覺上一世的柊音臉皮更厚呢！
但是她對喜歡這個詞，是真的拿捏不準，她只能說，她不反感柊音喜歡她，當然，那是過去……
不過，她還是抓住了關鍵詞。
「你是說，他送我過來……他？」
張錦早就看出來自己未來媳婦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笑著指指放在一邊長椅上那套舞衣，「許兒曾經的法力比你還高，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選擇提前死亡，用盡自己畢生的功力，在那衣服上設下陷阱，只要他啟動了陷阱，就能送你去宋代，這樣許兒可以用你的身體復活，但不知道為何，他最終沒有選擇送你去宋代，而是送你來了我這兒。」
難道是雪妖王？白小一想不通，那他為何要救自己？
但她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還不是你老相好。」這話還真不是吃醋的意思，最起碼，他現在在她的心裡還是老師。
「丫頭。」張錦耐心地看著她，「我沒喜歡過她。」
「你在那個侍女記憶里看到的，只是侍女以為我喜歡她，其實我沒有，當年我跟她在一起一段時間，只是想幫她找活下去的辦法。」
「那你為什麼不喜歡她，她這樣喜歡你，而且愛好什麼的都跟你很相近。」白小一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睛。
「丫頭，這事是要憑感覺的。」
憑感覺……好吧，又是這句話。
「那你又為什麼不幫她到底，要知道，你和她生活一輩子的話，她就得救了。」她繼續問。
「丫頭……」
「像你這樣的人，不是喜歡犧牲自己拯救他人嗎？」白小一繼續插嘴，模樣看起來虛弱，但是多少有點刁蠻。
「丫頭……」張錦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沒覺得我是一個願意為了救他人而犧牲自己感情的人，況且，當初也沒有時間讓我繼續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就在許兒喜歡上我的那一刻，她已經變了。」
「她本來就是美麗無雙，也許正因為如此，她的內心太傲，當年，我跟她在一起，只是想盡我所能替她找活下去的辦法，許兒知道我不喜歡她，她的自尊心更不允許她自己貼著我，正好，當時有人設計了她。」
「也就是說，你恢復你上輩子的記憶了。」白小一問。
「不，也沒有，我只找到了我上輩子的筆記，卻沒有記憶。許兒一生，可謂非常成功，她的父親是當朝丞相，母親是很厲害的道士，也許那個人早該算計她，但正因為她的家族將她護得很好，再加上那人還很虛弱，所以一直以來下不了手，直到許兒出現了感情問題。」
「那個時候，我已經雲遊四方了，所以不是很清楚，只是，那個時代，娶妻之前，有幾個妾室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哥很喜歡許兒，所以與她訂婚後為了等她一直沒有娶過妾，後來，我哥雖然惱火許兒喜歡我，卻也知道，那並非我本意，只是今後不想看到我而已，我也正好藉機雲遊，我的行程開始沒多久，我哥就娶了貼身丫鬟荊梅，當時他與許兒尚未解除婚約，許兒的自尊不能容忍她的未婚夫這麼做，所以很是惱火，再後來，我哥在跟荊梅的相處中，深深愛上了荊梅，那時候，他決定跟許兒解除婚約，並且不顧家中長輩的阻撓，將荊梅扶了正，這在當時，是轟動京城的大事，許兒也早已變得不是原來的許兒了，那時候京城都傳說，我哥為了一個平民的女兒，將軍府的丫鬟，不要天下第一美人，許兒覺得很是恥辱，但我哥是真的愛上了荊梅並寫信叫我回去，我回去的時候，荊梅卻死了，雖無證據，卻是許兒殺的，她是道士，自然可以有很多方式殺人而躲避罪名，而後許兒不知道用什麼手段讓皇帝賜婚嫁給了我哥，她也徹底中了那人的局，而據我所知，在我拒絕許兒以後，她為了證明自己，還與當朝好幾位青年才俊有過曖昧並且成親后依然牽扯不斷，就這樣，再加上埋藏在我哥心中因為荊梅的死還產生的仇恨，許兒和我哥的婚姻各種不和，將軍府每日雞飛狗跳，弄得我父母都搬出來和我住了。」
「最後，終於有一天，許兒死了，但是在她死之前，我哥哥因為想著荊梅，戰死了，她身邊其他的男人也陸續因為死亡離開了她，還有個別，是她自己殺死的，許兒在他們死後殺掉了他們的妻子，怨氣已經宣洩了一半，再加上這之後她又訂立了時空契約，所以她沒有成為鬼王，因為許兒知道自己必然活不下去了，所以她才散盡一身功力啟用秘術跟地府契約想將來有體質跟她一樣的人穿越過去，想辦法奪取她的身體，這樣她也許還有幾年時間能找到別的方式活下去，甚至還能借不屬於那個時代的身體穿越到未來去找更適合的方法，而隨著許兒的動作，那個人的第一計劃失敗了，就只能順著許兒啟用第二計劃，等待天地間也許能出現也許永遠也不會出現的第二人，等到那時，他應當已經很強大了，不會像設計許兒一樣有諸多力不從心。」
「等等，你說訂立契約會成不了鬼王？」白小一抓住了重點。
張錦從碗里挑出碎小的雞肉來塞到她的小嘴裡，摸摸她的頭，還真像一條小狗，然後繼續給她解釋。
「的確，但是小丫頭你沒機會了，這種契約每一千年地府才簽一張。」張錦很是耐心，「這種契約，會限制她的魂魄，除非，她找到別的身體重新死一次。」
「這麼說來，那個人的計劃有兩個，一個是想像設計許兒一樣設計我帶著怨氣死去，從而控制我，或者得到我變成鬼王后的力量，而許兒卻是想借著我的身體復活，而後那個人發現我並不恨世界死後不會變鬼王了，所以他也許想順著許兒的計劃，讓許兒佔用我的肉身，讓她再死一次？那個雪妖王，他本是受許兒所託送我去宋代，但是卻和那個人合作了，又大發慈心最終動用了那千年一次的機會送我來你這兒，這個雪妖王還不能肯定他的立場，是這樣嗎？」
白小一話是這麼說，但是嘴上吃得還是沒停。
「照推理來說很有可能是這樣。」張錦點點頭。
「那你不能預知那個人未來在哪兒嗎？」
「丫頭，我是人不是神仙，這種預知的功能，除非像你來我這兒這麼明顯違背世界制度的事，不然，只能是到達一個地點或者是在某些時機下，能知道與相關和自己想知道的，與未來有關的大事，我第一次見你，就是你和勾海戰鬥的那個山谷，那時候我正好在那裡釣魚，然後我就喜歡上你了。」
又表白，張錦臉皮好厚，雖然她並不討厭。
「之後我又走了很多地方，預知到了你的一些事，但是我卻沒法預知到我自己，也沒辦法光憑意念就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那些地方我也都做了標記，在我死前，我會去那些地方留下東西保護你，只是，我沒辦法去改變太多歷史，那樣我可能會魂飛魄散，再也見不到你了。」
「話說，你前輩子可是南宋啊，你就沒有娶妻生子？」白小一眼睛亮亮地瞅著他。
「丫頭……」張錦聞言忽然溫柔一笑，彷彿眼睛里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一般，「如果我說，我的生命從上輩子開始，我這三世，就只有你一人，你信么？」
信，白小一看著他，她是真的信。
但是——
柊音見她這樣，笑了笑，手在她面前一撫，那段她看過的小記帶回來的文件里的視頻就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丫頭，這是假的。」
「因為我去過你從小的成長環境的那個地方，我沒感覺到有這一段，說明你可能真的沒事。」
聞言，她忽然覺得全身一輕，她沒有受過那樣的侮辱……
那是不是代表著，她還有活下去的資格？
她還想一輩子跟眼前人一起生活呢。
可是她又忽然想起來，沒錯，張錦的功力已經到了可以操縱她的記憶了，他什麼都知道，他太厲害了，這樣的厲害，讓她有點慌。
「所以，你死前要改變下一世輪迴因果？」
「嗯，丫頭，我雖然不能穿越時間，但我覺得我會改變生生世世的輪迴因果。」
生生世世都會遇到她？
白小一不由得往後坐了一點，這樣，會讓她感覺太緊了。
張錦不是沒看出她在想什麼，卻也只是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