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終於走了
話畢,眼角極是曖昧地瞥向爻蘭緋,隻見她自始至終都未曾動彈一下,呼吸卻不時隨著他與濮陽帝相互的言語試探,較勁中起伏不定,眼中劃過一絲了然,麵上卻不動聲色,也未出言揭破。
爻蘭緋卻在他話音剛落的一瞬間,仿佛巨石壓來,濮陽帝瞬時收緊的手臂,令她掌摑的身子幾乎承受不住徒然的巨大壓力,碎裂開來。
痛得她直冒冷汗。
嘶……
骨骼間傳來的劇痛,簡直要折斷她的骨頭一般,痛得她倒抽一口冷氣。
濮陽帝卻不減一絲力量,隱約可見他抱著她的手,青筋暴起,似乎就要突破皮膚表層噴濺出滾燙的血液。
顯是留意到爻蘭緋變重的呼吸卻沒有任何放輕力道的征兆。不知真是壓抑不住隱忍的情緒被撕碎,亦或是借由痛入骨髓的方式,對爻蘭緋施以絕對的警告。
至於警告的原因,自當是出自沙皇那一句曖昧得令人聯想的話。
酒華山頂,生死共患難的孤男寡女……更何況當時,她身上更是披了沙皇的外袍,嘖嘖,若要鋪展開來,解釋出的結果豈止千千萬?
爻蘭緋麵色當即黑沉下來,惱怒得雙眼怒火蹦濺,若不是被點了穴道渾身無力,隻怕會自唇齒間泄出咬牙切齒的聲音。
沙皇到底在幹什麽,這分明是將她推入火坑!
簡直不必思考,也知道沙皇在放話刺激濮陽帝,如此淺顯易懂的事實擺在眼前,濮陽帝居然還會中招!
他到底知不知道她尚被禁錮在他手中動彈不得?到底知不知道再使點勁,她就斷氣了!
即便如此,濮陽帝麵無表情的俊臉上依舊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情緒起伏,隻冷聲道:“西太子舍身搭救本王王妃,本王理當答謝。”
正說著,突然低下頭來,附在爻蘭緋耳邊,用不輕不重的聲音道:“王妃,你說呢?”
薄唇幾乎貼服在她耳廓,呼出的氣息鑽進她耳窩,絲絲地癢。
外人看來,卻是親密無間的低聲呢喃。發絲交纏,仿佛濃情密意。
爻蘭緋卻是全身上下,頓感寒氣逼人,疙瘩應聲起了一身。他聲音本就低沉而致命,如今刻意壓低幾分,平添上幾分沙啞,醇厚醉人堪比華酒城的陳年黑葡萄酒,令人欲罷不能。
爻蘭緋心中通透,沙皇與他不過借由對此事的唇槍舌劍來分個高下。她不過是一條導火索,引燃了兩人的戰火,他們不過是借題發揮,明說暗指著爭著的,卻是……
其中究竟有幾分真,是因她而起,也就仁者見仁了。
隻不過濮陽帝竟會卸下冰冷的麵孔,在人前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委實不在她的料想之中,當下被他異常的舉動驚得頭皮發麻的同時,卻也不由得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的神色。
就連不遠處的嚴聰幾人,無一不是身心俱震,驚詫之色,溢於言表。
他們跟了王爺可不是一年兩年,王爺向來雷厲風行,做任何事幹淨利落,向來麵無表情乃至冰冷無情。眼前這處理方式,簡直顛覆向來給他們的認知。
如此親昵姿態,他們甚至以為畢生都不會出現在王爺身上。而眼前……
幾人麵麵相覷,無一不是迷茫地聳肩搖頭,這……
沙皇聽此,眉頭聚攏起來,神色慢慢沉下來。
簡單客套的一句話,將所有曖昧的迷霧撥得一幹二淨。
他出身草原,民風精悍而爽朗,言辭的刀槍都是些文人的武器,他向來崇尚最直接的武力,委實不適合這些花花腸子之流的招數。
當下不再拐彎抹角,袖袍一揮,直截了當道:“讓她“說話”。”
高高揚起的眉,透露出幾分命令的意味。
而這話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爻蘭緋。
讓她說話,再通俗不過的三個字,聽在爻蘭緋耳中,頓時令她覺得總是“口出狂言”的西太子終於說了一句合她心意的話。
此時此刻,她最迫切需要的,正是濮陽帝放開她。她最為厭惡被人握在手心,任人拿捏的無力感。
而沙皇這一句,顯然正中把心,說到了她心坎裏。
奈何濮陽帝顯然沒有被沙皇渾身散發出的勢壓所震懾,對他倨傲娟狂的蔑視態度,眼神動也不動一下,聲音寒冽而鏗鏘有力道:“本王之物,本王自會處置,無需任何人置喙,更不容許任何人覬覦。”
言下之意,在場之人無人聽不出來。他手握之物,撇去言辭表麵的爻蘭緋其人,深剖下去,還包括陽蜀的百萬百姓,萬裏疆土。
隻有近身,或是常年隨在他身旁的嚴聰等人心知肚明,濮陽帝向來寡言少語,便是出口,也不過是寥寥幾字,卻無一不是簡明扼要而切中要害,從不拐彎抹角,而今日,卻屢次破例。
沙皇又豈會聽不出他話中有話,左右撥弄著黑血結實的鞭身。
結實緊致的鞭身黑得發亮,散發著令人見之膽寒的淩厲,卻敵不過沙皇此刻眉眼中森寒的風暴。嘴角勾了勾,隻聽他冷笑道:“若本太子執意親手交到她手上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