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原諒

  就在聖言因為蛇男的話鬱悶的想要殺人的時候，金山一行四人已經買好了船票，正向著巨大的蒸汽機船走去。


  「金山先生，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沒想到您的方法這麼奏效，以太眼能被雷電干擾這種事情連我都不清楚，您果然是一個無比博識的人！」


  被柔這樣的大美女誇獎著，金山不禁臉紅的撓了撓鼻子。雖然表面一副謙虛的樣子，心裡卻樂開了花。


  「沒什麼，以太眼的本質就是收集並解讀電磁波，只要成功干擾到電磁場，以太眼就會成為擺設一樣的存在，這在我的家鄉，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真的嗎！？您的家鄉可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強行為地球吹了一波比，金山才得空去觀察不遠處的蒸汽機船。


  巨大的灰色蒸汽機船靜靜停靠在碼頭上，粗壯的煙囪賣力的噴射著黑色的煙霧，這是一艘貨人兩用船，屬於劍秤商會的專用商船，灰色船身上印著金色的天秤和十字長劍交織的商會標誌，為單調的灰色機船增加了一絲色彩。


  看到巨大的煙囪，金山的喉嚨突然一陣發癢，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隨即一陣嘀咕：「馬丹，好想抽煙，貌似自從穿越了后我就一根煙也沒吸過，也不知道聖妖大陸有沒有賣煙的。」


  說到吸煙，金山才想起自己還是個有著一年吸煙歷史的小煙民，雖然談不上上癮，但一閑下來，還是忍不住想要叼一根。自從穿越后，因為換了身體的原因，再加上魔導大陸確實沒有賣煙的，金山才一度忘了自己還有這種恐怖的技能。


  「水蜘蛛小姐，可以向你打聽一件事嗎？」想到旁邊的柔就來自聖妖大陸，金山忍不住向其詢問煙的事情。


  「什麼？金山先生不必客氣，有什麼儘管問吧！」大方的對視著金山，柔發現自從認識了金山先生，自己的性格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變化，往常的自己稱不上古板，也絕對是個不好相與的人，沒想到面對金山先生，自己竟然這麼熱情。


  「或許是因為金山先生的博識吧！」安慰自己一句，柔絕不承認一直遵循著古老貴族禮儀的自己對剛剛認識不久的男子產生了好感，而且這個男子還只是個16歲的少年，雖然他有一個女兒。


  「謝謝！」


  組織一下語言，金山才開始問起：「水蜘蛛小姐，請問聖妖大陸有售賣香煙的地方嗎？」


  「香煙？您是說熏香嗎？」第一次聽到香煙這種東西，柔的表情有些迷茫。


  「不，不是那個，我是說香煙，放在嘴裡抽的那種。」解釋著，金山還象徵性的做了個吸煙的動作。


  「呃！這種東西，我並沒有見到過。千楚，你聽說過香煙嗎？」看向千楚，因為千楚在這個時代生活的更久的緣故，柔相信千楚應該比自己知道的更多。


  「香煙！？可以吃嗎，是不是味道香香的，我還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呢。」千楚一臉好奇，對於從來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他都有很強烈的探知欲。


  「當我沒說！」捂著臉，柔尷尬的轉過頭去。


  「金山先生，我和千楚都沒有聽說過香煙這種東西。可以的話，等到了聖妖大陸，我可以陪著您一起到帝國首都去尋找，那裡雲集著整片大陸幾乎所有的商品，應該可以找到您說的香煙。」臉上帶著歉意，柔對著金山道。


  「沒事，就算沒有也無所謂，還有，謝謝你的好意，水蜘蛛小姐。」


  悻悻的低下頭去，金山此時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看來這個世界是真的沒有香煙這種東西，如果說可能的話，我製作出香煙這個東西，豈不可以大賺一筆。」


  想象著自己憑藉香煙一舉成為大陸首富，金山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到時候直接甩一張鑽石卡給柔，也讓她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土豪。看來，金山一直為花了柔兩萬金幣而耿耿於懷。


  正做著春秋美夢，一行四人已經走過扶梯，來到了機船甲板上。幾人都沒帶什麼行李，也就不用急著回客艙，乾脆一起聚在船欄前。直到這時金山才有空打量維多利亞海港的大體樣貌。


  雨勢漸漸小了，只剩下淅淅瀝瀝的毛毛雨，天色也漸漸轉明，狹長的維多利亞海港終於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兩邊是高聳的峭壁，高度足有千米，海港卻不大，因為兩邊峭壁靠得比較近的緣故，海港呈「U」型分佈，自己四人是從正面登船的，正好與幾百米外的艾薇之門相對。


  手指敲著甲板上的圍欄，金山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愁緒。


  「終於要離開了……艾薇兒，我要帶魘去聖妖大陸了，也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應該是在照顧你的鮮花吧，也可能是在做蛋糕，記得你最喜歡的除了照顧鮮花就是做我交給你的甜品了。不過最大的可能，你也在像我們思念你一樣一樣思念著我們，我還有魘。不過我保證，不出三年，我一定會獲得足夠的實力回來把你帶走，讓你跟魘團聚，相信我，艾薇兒！」


  像是在說最後的告別之語，金山默默的呢喃最後幾句都發出了聲音，他抬起頭望向撥開烏雲終於露出身形的太陽。細碎的陽光灑下來，照亮了曾經被掩蓋的一切。如同救贖系電影的普遍結局，陽光，預示著結束，卻又是另一個開始。別了，艾薇兒，別了，魔導大陸！

  似乎要將那陽光深深記在心裡，金山自上而下，目光徐徐而過，正看到天空中的巨大紅色飛艇時，他的眼睛突然睜大了。


  「那是……」


  「安吉麗娜，沒想到你……」


  「不要叫我這個名字，我是艾薇兒，不是什麼安吉麗娜。」艾薇兒神色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得體的白色風衣將他的挺拔身姿襯得十分出色，儘管別了有七年之久，熟悉的容貌卻如同就在昨天。


  昨天，自己稱之為爸爸的男人。


  「艾薇兒，這是你媽媽的名字。原來你一直對你媽媽的事耿耿於懷，甚至連自己真正的名字都不願意去承認。」


  看著容貌跟過世的妻子一般無二的女兒，奧古修斯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懷戀。


  「是嗎？奧古修斯大人，或者說，米迦勒家族的現任族長！」


  憤恨的看著發跡前戴著白金劍秤發箍的爸爸，艾薇兒的心中湧現出一絲悲哀：他成功了，拋妻棄女，他終於成為了米迦勒家族的族長！媽媽，九泉之下你知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為這個男人流淚。


  「你說這個？」


  輕輕摘下頭頂的族長發箍，奧古修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愧疚。


  「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吉麗，不！艾薇兒，或許你應該聽聽我的解釋。」


  「解釋？哼！為了族長之位，你將過世媽媽的正妻之名從族譜中除去，甚至還要去娶那個害死媽媽的女人，我不知道當年媽媽為什麼會看上你？如果可能的話，我寧可媽媽一輩子都不要嫁給別人！」


  咒罵著，艾薇兒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跟媽媽的遭遇是何等的相似，同樣將自己毫無保留的託付給一個男人，卻又遭到相同的背叛！難道這世上真的有女人，根本不配得到真愛嗎？


  「不，你真得需要聽我解釋，真相併不是你想的那樣！」苦笑的看著執拗的女兒，安吉麗娜跟她媽媽的性格簡直一摸一樣，一旦做出了決定就絕不認輸！

  怒視著爸爸，艾薇兒突然注意到了他濕透的金色長發，髮絲散亂的貼在額前，陽光撒過，一道道細密的皺紋從髮絲后露了出來。


  「原來他也會老。」嘆了口氣，艾薇兒的心不由的一軟。自己剛剛一直躲在飛艇里，不想出來見他，卻不想爸爸會一直呆在飛艇外，靜靜等候自己，爸爸的實力已經深不可測，卻會被簡單的雨滴打濕身體，這一切都顯示，爸爸是真的想要得到自己的原諒，自己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機會呢？


  想著，艾薇兒攥了攥手指，碧眸微微抬起：「你說吧，我在聽。」


  「謝謝。」


  愣了一下，奧古修斯的苦笑隨即被一股回憶代替，他緩緩將額前的亂髮撩向耳際，然後開始說起。


  「首先，艾薇兒，我並沒有娶那個女人。」


  「什麼！」


  艾薇兒震驚的看著爸爸，臉上充滿了疑問。


  「你沒有聽錯，自從你離開后，我便推掉了和那個女人的婚約，或者說，我一開始便沒有打算娶那個女人！」


  「為什麼？你將媽媽從族譜上除名，難道不就是為了娶那個女人，然後繼承族長之位嗎？」


  聽到女兒的質疑，奧古修斯臉色一變。


  「不！我一直愛的，只有你的媽媽和你，族長之位，或者那個女人，都只是我愛你們的手段。」


  「愛我們的手段？愛我們就要除去媽媽的正妻身份，愛我們就要娶一個殺死妻子的女人，奧古修斯大人，您的愛，我們真的不懂！」


  說著說著，艾薇兒的臉上再次充滿了怒氣，連稱呼都變成了您，這樣一種愛的方式，帶給自己的，只有噁心。


  目擊女兒的怒容，奧古修斯的臉色一變再變，隨即像下定了決心，然後緩緩開口。


  「艾薇兒，你應該知道，你的媽媽，艾薇兒#格拉西亞，只是一個平民女子。」


  「平民女子，我知道，但這並不是你背叛媽媽的原因！」


  「不，你不會懂得，就是因為你媽媽平民的身份，家族一直反對我跟你的媽媽在一起！」


  「反對？那我應該感謝你的堅持嗎，奧古修斯大人？堅持不跟媽媽分開，堅持生下來我這個雜種！」


  「夠了！安吉麗娜，我不允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除了你媽媽我最愛的人，不是什麼雜種！」聽到女兒把自己稱為雜種，奧古修斯罕見的露出了怒容，從剛才到現在，這也是他第一次情緒失控。


  「好吧，我不會再說剛才的事情，現在請你繼續說下去吧。」看到爸爸的怒容，艾薇兒心中卻沒多少害怕，相反，她的心中不由的一暖，剛才爸爸的咆哮確實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這一點她看得出來，對於爸爸的解釋，她也終於有了傾聽的意向。


  「希望你不要在意，我不是想要吼你。」歉意的看了一眼女兒，奧古修斯繼續開口道。


  「雖然家族一直反對我和你媽媽的愛情，我卻沒有退縮，相反，在我的據理力爭下，我和你媽媽成功的舉行了婚禮，成為了正式的夫妻。那個時候，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尤其是在你媽媽懷了你之後，艾薇兒。」


  想著艾薇兒的媽媽，奧古修斯臉上露出了幸福的回憶，他的目光轉向女兒，濃濃的愛意溢出。


  「可惜，你的媽媽在生下你不久，就因病去世，沒能看到我們的愛情結晶長大成人。」摯愛消逝，奧古修斯的臉上卻沒有悲痛。有些東西，失去了，註定只是回憶，只有珍惜留下來的東西，才不會讓遺憾變成悔恨。


  「那一天，我就發誓，我一定會讓我們的女兒平平安安的長大，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度過一生。」


  「但是，可惡的家族長老會，一直要求我重新選擇伴侶，並且拿你做籌碼。」


  「籌碼！？」


  聽到爸爸說的長老會拿自己做籌碼，艾薇兒臉上湧現出不解。


  「對，他們一直想把你嫁入別的家族，一方面，把你嫁入別的家族可以加強我們七大聖域家族的聯繫。另一方面，他們認為你是我人生的污點，沒有你的存在，我將是米迦勒家族最傑出的天才，以及最合適的繼承人。但他們不知道，只有你，安吉麗娜，只有你才是我的摯愛，家族，亦或實力，這些都不重要，只有守護好你，才是我一生的夙願。」


  激動地說著，奧古修斯向前抓住了女兒的肩膀，這些話他憋在心裡好多年了，一直沒對其他人傾訴，終於在今天，為了爭取女兒的原諒，他決定把這些話說出來。


  「那之後呢……」被爸爸抓著，艾薇兒沒有絲毫反感，這種強度的感情不是假裝就能觸發的，另一方面，她的內心確實一直希望爸爸還是那個爸爸，那個將自己撫養成人，永遠寵著自己順著自己的好爸爸。


  「我突然意識到，只有登上族長之位，只有擁有無上的權利，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運，才能給你真正的自由。所以，我聽從長老會的指示，去除了你媽媽的正妻之名，然後假裝答應了與那個女人的婚約。只要等到長老會將族長之位傳於我，我就能解除與那個女人的婚約，並且把你留在身邊，讓你快快樂樂的度過一生。」


  看著女兒的臉蛋，奧古修斯不後悔自己曾經做出的決定，這些都是為了女兒，只要女兒能夠自由自在的生活，自己承受再大的怨恨也不會在意。


  「之後，因為你反對我的決定，就離開了家族。我發了瘋的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你的蹤跡，家族長老會似乎也默認了你的消失，他們認為憑空消失的你是最好的結果，所以根本不給我任何資源，幫助我找尋你。」


  「我瘋了，我簡直不敢想象失去你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於是我推掉了與那個女人的婚約，並且瘋狂的修鍊，終於，三年後，我以大天位中階的實力打敗了所有有資格繼承族長之位的人，正式獲得了族長之位。但這又有什麼用，你已經消失了近三年，就算髮動全家族的勢力也沒能找到你。」苦笑一聲，奧古修斯的眼中充滿了落寞。


  靜靜看著一臉落寞的爸爸，艾薇兒的碧綠美目慢慢掃過爸爸額頭上的每一條皺紋。她相信這些皺紋只可能是因為對自己的思念才在爸爸的額頭上留下了痕迹。她相信爸爸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就算被自己誤會，也在所不惜。她相信，今天的相遇，是上蒼註定的重逢，是為了讓一個偉大的父親得到他的任性女兒的原諒。


  「爸爸。」情至深處，艾薇兒終於真正原諒了自己的爸爸。


  「安吉麗娜。」


  一把把艾薇兒摟進懷中，奧古修斯的英俊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