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這女人,心狠著呢
第126章 這女人,心狠著呢
短暫的幾秒後,電話被接通,晏遲的聲線裏,似乎還融著清晨薄薄的霧氣:“有事?”
“晏少爺。”溫袖說:“是我。”
“怎麽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微微地啞:“我想帶林老師走,但他們隻聽你的話。”
要求,卻不強勢,好似隻是委屈的嬌憨。
晏遲靠著石橋,手臂隨意搭著,眸色深且冷。短短幾句話,他就能猜到來龍去脈。
“晏太太,你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他快死了。”溫袖沉靜地說:“身體一直在流血,我想帶他去醫院。”
有蒸籠正起鍋,溫熱的霧色繞著他繾綣,他沉默了會,背了個身:“你把電話給陳易。”
陳易掛斷電話,朝身後的保鏢交代:“你們幾個,找副擔架來,將林送去醫院,手腳注意一點。”
阿簫一直站著,此刻望向溫袖的目光中,多了分探究和打量。
醫院手術室,正在緊急搶救。
林方硯受的傷很重,特別是那條橫穿入掌的鏈條。醫生的意思是,先保命再說。即使痊愈,也不要抱太大期待。雙手最好的情況,也就是滿足生活自理。那些更精細的功能,就不要心存幻想。
溫袖坐在醫院走廊,低著頭,久久沉默。
對於一個建築師,這種噩耗,溫袖不知道該如何說。
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身後停住。
一隻手伸到了自己跟前,勾著一方紫色的禮盒。骨骼分明,手指修長,是她熟悉的。
“你要的鮮花餅買回來了。雖然不是剛出爐,但口感應該不差。”
溫袖沒有接,晏遲塞進了她懷裏。
然後邁步上前,一個轉身,立在了她對麵的柱子前。他似乎想摸煙,動作頓了頓,又停住,隻抱臂瞧著她,聲音不涼不熱的。
“起這麽早,就為了去救他?”
“他的手,可能廢了。”溫袖仰著頭答。
“哦,那又怎麽樣?”
他語氣輕飄飄的,情緒沒有任何起伏。浸淫權貴場,見慣生死鬥,這點子傷又算得了什麽,殘廢都不夠。
溫袖心口跳起,又沉下,她握緊了手中的禮盒,猛地朝他砸過去。
“混蛋!”
鮮花餅從禮盒中翻出來,滾落到地上,有一個擦著他的皮鞋停下。
他笑了下,不以為意:“是,我混蛋。我知道你氣得很,這一盒就是給你砸的。沒事,我還買了好幾盒,晏太太你總能吃上。”
他俯身,將她抱了起來,沒事人一般:“走吧,我先送你回醫院,要換藥了。”
他的冷漠、淡定、自持,讓她無法抑製的憤怒,成了一場滑稽的玩笑。
“晏少爺,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林方硯有問題。”
“證據呢?”
他抿著唇沒說話,下頜線緊繃。
溫袖嘲諷地笑了:“什麽證據都沒有,就能憑空將一個人打的半死?林老師的手是建築師的手,你卻讓他穿了掌骨,他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畫畫了……。”
他停下了腳步:“你很關心他?”
“林老師這麽好,誰都會關心他。他對事業專注,對朋友友善,對動物有愛心,他唯一犯的錯,可能就是在火場裏救了我,莫名其妙地引來了這場報複。”
醫院門口,保姆車已停在了不遠處。
晏遲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淡淡一揚,眼底卻毫無笑意。
“是,我失策了。我應該不聲不響地殺了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利用來反刺自己一刀。”
溫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衝動之下,揮手朝他扇了過去。
清晰的五指印,浮上冷白的臉龐。
“晏遲,你從始至終都一樣。拿權勢壓人,做事全憑喜好,對你而言,別人的命又算得了什麽?”
他俯身,目光與她對峙,眼睛裏泛起疲憊的紅。
半晌,又沉默將她放進了車裏。司機慌張的挪開視線,剛剛晏少爺被打的那一幕,他瞧的分明。此刻簡直不知道,眼神該往哪裏擺。
“送她回醫院。”
晏遲站在清晨的薄霧中,語氣冷清:“聽話,如果你希望他好好的,就別再鬧事。”
溫袖給宋依打了個電話,讓她去醫院看看林方硯,宋依很驚訝:“林老師怎麽會受這麽重傷,是得罪什麽人了嗎?”
溫袖眼皮垂下:“或許吧,我也不太清楚。”
她歎口氣:“林校長這幾天看著老了好幾歲,估計也是到處在找。我要不要通知下校長和太太,讓他們去醫院看看林老師?”
“暫時不要。”溫袖阻止她。林校長年紀大了,以林方硯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她怕校長去了,會嚇暈過去。
“你先去找個護工,照顧林老師,費用我會打給你。等過了這周,林老師恢複了些,再通知林校長過去。”
宋依明白她的苦心:“好的袖袖,你放心吧。”
住院樓下,黑色的商務車裏,男人坐在副駕駛,黑色襯衫挽到手臂,搭在車窗彈著煙灰。
煙霧升騰起來,那張臉半明半昧,襯著暗紅五指印,無端生出淩亂、破碎的惑人感。
他都在這兒,坐了兩個小時了。
陳易不敢說話,也不敢勸,隻能道歉:“晏少,這次是我的問題,沒有提前和您說,就帶了少奶奶過去。”
他笑了下,手無意識地摸上那個紅印:“這女人,心狠著呢,打起人來一點都不心疼。”
陳易大著膽子:“您不上去看看?”
他仰頭看了一眼,而後收回目光:“走吧。”
晏太太正在氣頭上,他去了也是自討沒趣,不如等她氣消了再說。
陳易沒多話,調轉了方向,朝醫院外駛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