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談朋友嗎？
第4章 談朋友嗎？
聽李叔提起這茬，賀驍忍俊不禁說了句：“不是失憶，是時憶。”
“哈？”李叔沒明白。
昨天將那小姑娘送去醫院時，他一直問她叫什麽，她卻一直迷迷糊糊地喊“失憶”。
賀驍扭頭看向校門口，恰好看到時憶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迷瞪瞪地走在人群中。
“沒什麽，”賀驍懶洋洋地收回視線：“走吧。”
時憶買好菜，再往回走時，太陽已經下山了。
這條貫穿整個村子的柏油馬路她已經走了五六年了，閉著眼睛也能走回家。
這幾年，村子裏家家戶戶基本都發達了，矮平房都換成了兩三層的小洋樓，尤其是陸家，一兩百多平方米的三層別墅坐落在村口，十分氣派。
離村子幾百米遠的地方都能看到陸家樓頂的照明燈。
而時家，就藏在陸家背後，一個依舊破落的矮平房，生生拉低了整個村子的高度。
時憶走到家門口時，弟弟時皓正光著膀子抱著籃球靠在榕樹頭下吹風。
“爸呢？”時憶問。
時皓眼皮都沒抬：“喝酒了，還在睡覺。”
“哦。”
時憶已經習以為常，提著菜放下書包，直接走進廚房，開燈準備做飯。
廚房裏的燈泡估計是用太久了，燈光有些弱，時憶就打開窗戶，借著陸家樓頂的光，開始準備簡單的一菜一湯。
吃飽飯後，時憶將自己的碗筷拿進廚房先洗了，時皓隨後也將自己的碗筷收進去，時憶一並接過，熟練地洗刷幹淨。
“我待會還要出去，今晚得幫老板娘發傳單。”
“知道了。”
時皓走出昏暗的廚房，來到榕樹頭下坐著，繼續吹還帶著餘熱的晚風。
時憶擦幹淨手，喝了杯水後就準備出門，走到時皓身邊不忘提醒他：“爸如果待會醒了，你給他熱熱菜就行了。”
時皓閉著眼睛皺眉不耐煩：“知道了。”
時憶無奈地看著弟弟，轉身腳步匆匆地離開。
等腳步聲徹底消失後，時皓才睜開眼睛，抓起地上一塊石頭，用力砸向時國明房間的窗戶。
隨著“啪”一聲響，窗戶被砸碎，時皓雙眸赤紅，爆出一句粗口：“艸他媽的！”
醉夢中的時國明被驚醒，也隻是嗯哼一聲，翻個身繼續睡。
賀驍來到紅星體育館門口時，兩條長長的隊伍幾乎排到了路邊，放眼望過去，全都是拿著熒光棒和燈牌的年輕人。
除了一個穿著玩偶服，穿梭在兩條隊伍間，拚命發傳單的粉紅豹。
賀驍皺著眉頭轉身就想走，李加一的電話恰好就打了過來。
“驍哥，你來到體育館門口，直接跟工作人員說是VIP直通票，他就會帶你從另一個入口進來，快點，我和老揚都在裏麵了，你可別不來啊，這票可貴可難買了。”
“知道了。”
賀驍掛了電話，筆直朝門口走去，在經過那隻忙碌的粉紅豹時，聽到了略微熟悉的聲音。
“你好，粉紅奶茶店新店開張，歡迎光臨。”
時憶將一張傳單禮貌遞給一位正在排隊的女生，卻被她不耐煩地推了出去：“哎呀，不要，走開啦，一直發發發，煩死了。”
時憶抱著一疊傳單，尷尬地站在隊伍外，不忘朝那位女生彎腰道歉：“對不起。”
女生不自在地輕“嗯”了聲，扭頭不再看她。
時憶歎了口氣，抱著傳單低著頭朝門口走去，經過賀驍身邊時，壓根沒注意到他。
賀驍的視線則一直跟著她移動。
時憶走到其中一扇門的左側，放下傳單，摘下粉紅豹的腦袋，露出一張濕漉漉的小臉。
她伸手將已經汗濕沾在臉上的頭發一股腦捋到耳朵後麵，再用肥肥的大掌不斷給自己扇風。
沒多大作用，頭頂、臉上的汗還是不斷地往外冒，時憶也能感覺到，被套在厚厚玩偶服裏的她，已經全身都濕透了。
太熱了，今晚的風一點都不涼快。
賀驍英挺的劍眉再度皺了起來，今晚他隻穿了一件坎肩背心都覺得熱，套著那種厚得不能再厚的玩偶服不得悶死？
他不禁想起昨天上午，他的車在大雨中差點就撞上暈乎乎闖紅燈的女孩。
他撐著傘下車後，她抱著他的腿哭得無比委屈。
“你的車看起來好貴，嗚……我隻是來給老板娘送鑰匙的……嗚……我賠不起，你別讓我賠……我沒錢，我窮得都吃不飽飯了，真的，嗚嗚……你把我賣了，我都沒錢賠你……”
賀驍皺著眉冷冷淡淡地說了一句：“車沒事，但你好像有事。”
……
“哇，快看快看，那個男生好帥！”
“好高啊，看起來有188了吧？”
“好想去要他的微信。”
“可是他看起來好拽。”
聽著旁邊的女生興奮地竊竊私語，時憶下意識扭頭去看，一不小心就撞進賀驍深邃的眼神裏。
“嗯？賀……”
突然，體育館內響起火災報警器的聲音，已經走進去的人慌忙折返，一股腦朝門口蜂擁而來。
“著火啦！快跑！”
“快跑！快跑！”
著火了？時憶懵了一圈，撿起粉紅豹的腦袋就想遠離這裏，但她的左左右右前前後後已經被驚慌失措往外跑的人堵住了，她隻能跟著人流，跌跌撞撞，艱難地往外走。
可她到底是穿著厚重的玩偶服，肥大的腳掌被人踩來踩去，粉紅豹的腦袋也早就不知道滾哪裏去了，身後的人不斷地推搡著她，眼看就要摔倒了。
時憶知道這一摔可能就會被踩成肉餅了，所以她慌亂揮舞著雙手，極力想要抓住什麽。
突然，她的一隻手腕被一股力量緊緊拽住，將她帶出了慌亂擁擠的人群。
賀驍將時憶拉到一邊，垂眸掃了她一圈：“你沒事吧？”
時憶氣喘籲籲，一張臉紅撲撲的，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頭發也濕答答的沾在兩頰邊，一雙小鹿般驚慌的眼睛緊緊盯著賀驍。
“我沒……”
“讓開讓開！”
身後一個男人慌裏慌張地往外跑，被時憶擋住了路就一把將她推開，時憶整個人重心不穩，不受控製地朝賀驍撲了過去。
賀驍也沒有防備，被時憶撞得往後退，又被身後的擋車杆絆了下，“砰”的一聲，抱著時憶就摔倒在地上。
時憶雙手撐著賀驍的胸口，額頭直接磕在他的下巴上。
“嘶……”
賀驍抽了口氣，時憶立馬緊張地抬起頭來。
“你沒事吧？”
賀驍皺著眉心看著時憶汗涔涔的一張臉，睫毛也被汗水打得濕漉漉的，幾縷濕答答的頭發垂了下來，輕輕掃過他的鼻尖和唇角。
又癢又涼。
時憶緊張地咬著下唇，一雙水眸甚是無措。
賀驍的喉結緩緩滾動，不知道是不是金發碧眼的洋妞見多了，所以此時此刻他才覺得眼前這張柔和寡淡的小臉甚是……可心。
時憶慌忙爬起身來，幸好他們兩個的位置在比較邊緣的地方，不然都得被踩。
“賀驍，你快起來。”時憶伸手去拉他。
可賀驍卻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雙纖細深邃的桃花眼牢牢鎖著她。
明明她此刻無比狼狽，他卻莫名覺得有些好看。
“賀驍，你怎麽了？”時憶很著急：“你摔到腦袋了嗎？”
時憶剛蹲下身，賀驍突然就坐起來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問：“談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