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尤物
第45章 尤物
不輕不重的一句話, 惹得這段感情仿佛被推向一個隱秘的、晦澀的交易。
死寂的空間響起一聲清脆的巴掌。
她力氣意外狠戾,紅痕立現,重重的巴掌印顯出來,殘留在男人冷白色臉側, 給燈下的他平添幾抹妖豔。
“你瘋了。”
他們背對著門, 光線把重重影子拉得好長, 墜落在地麵上向四周蔓延。
紀聽白挨了這下,那雙猩紅色的眼不再掩藏, 眼底似乎多了什麽東西, 笑得更漂亮,“瓊瓊,我哥會答應的。”
他接著喃喃:“我必須要把你放在我身邊才會安心。”
孟瓊皺緊眉頭, 忍著心緒裏頭的五味雜陳,嗓子酸澀。
說實話, 沒有被嚇到是不可能的。
“我不會同意。”
哪怕是為她。
孟瓊視線落在他的麵容上,這筆交易幾乎能壓垮半個京城的權貴,卻被他輕飄飄地輕易說出口。她究竟對他來說是有多重要,讓他不顧一切。
“紀聽白。”孟瓊明媚的臉在光下極美, “那一巴掌, 讓你打消這個念頭。”
“我和你哥的事情, 輪不到你插手。”
刺耳的話幾乎紮破紀聽白的心髒, 理智宣泄全無, 唇舌舔吮到一絲血腥味,死死捏著拳頭, 又不敢傷害她半分。她是神女, 他隻能跪在神前, 親吻著神腳, 企圖分到一點神的愛意。
“可是瓊瓊,我不要這些錢,我隻想要你。”
為什麽程時琅可以有童年嬉鬧,有爸爸爺爺陪伴,一路平順的前程,身旁還能有瓊瓊陪著。
紀聽白被嫉妒蒙蔽,血液幾乎凝固。
“喜歡我哥什麽?”
“他這個人自私、寡情,沒那麽愛你。”
“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最後一句,被人咬著耳垂,細細密密的疼痛感傳入神經,孟瓊晃神一秒。
沒注意就順著他的力道被推倒在柔軟的沙發上,逆著刺眼的光線,瞬間被一重清晰的輪廓覆蓋,他的陰影覆蓋在她臉上。
那雙手固執地從她的後頸處攬她,四目而視,紀聽白抱她更緊,深黑烏睫下,通紅的眼底掩蓋著瘋狂的占有欲。
極美的唇線貼近女人的唇,變得溫柔又小心,隻敢試探地捧出他滾燙的真心:“瓊瓊,我愛你。”
看見有什麽從泛紅的眼角滑落,一道水痕流下,滴在孟瓊臉側。晶瑩的淚,是冰涼的。
如同除夕夜那晚的煙花,在頭頂劈裏啪啦不停地炸開,孟瓊受不了他這樣,心碎得稀巴爛。
男人的懷抱很暖,他身上的氣息,不似尋常男人那般濃鬱,冷香之中帶著點清冽,說不出來多好聞,可莫名的,她躺在紀聽白懷裏,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香,很安心。
她可以用辛辣的酒精消滅愁苦,下墜的失重感開解孤獨,但什麽都代替不了他的擁抱,能讓她在愛人的臂彎裏安心睡去。
孟瓊心裏歎了口氣,終於忍不住伸出手,順著那道唇痕往上,撫摸住男人清晰的輪廓,能看到斑駁的紅痕。剛才真動了氣,那一巴掌多半很疼,可他也默默忍受了。
她有什麽好的,值得他花這麽大代價,義無反顧地來愛她。
可盡管這麽想著,心底某處屬於他的那塊塌陷得更深,被人完全愛著,連同呼吸都有了十足的底氣。
她的粉唇捉到男人的,慢慢地含住下唇輕輕碰上去。
舌尖交纏,孟瓊在回應紀聽白的吻,一小會兒,拉開距離。
“你喜歡我什麽?”從第一眼開始,糾纏上了她。
紀聽白沒答,半跪在她身邊,線條流暢的手肘撐上沙發靠背,他壓上來,溫熱的氣息在渾身遊離,又酥又癢,在她的脖頸種下一朵朵怒放的玫瑰。
這男人真的很懂怎麽讓她舒服。
修長白皙的天鵝頸伸展開來,在燈光下更顯誘惑,瀲灩的眸光開始渙散,紀聽白的吻蔓延到耳廓,細細柔柔的吻咬,一圈兒又一圈兒。
紀聽白的嗓音響起來,“這個疤怎麽弄的?”
滾燙的氣息貼著大腦鑽進來,孟瓊隻感覺身子都是軟綿綿的,輕輕地“嗯?”一下。
細膩的指尖順著撫摸過去,那處有道傷疤,指甲大小,極淡,彎彎的看起來像抹月牙,藏在耳後,不細看很難發現。
孟瓊蹙起眉頭思考幾秒,才想起來,“小時候一次綁架留下來的,好多年了。”輕描淡寫地帶過。
紀聽白漆黑的眼瞳裏滿滿的心疼,在靜謐的空氣裏閃著微弱的光,低頭唇碰上去,一遍又一遍。
他問她:“疼嗎?”
“早不疼了。”孟瓊笑他這問題傻。
像孟家這樣的權貴世家,再低調形式也招惹是非,何況早年家裏幾位每一個吃素的,綁架對孟瓊來說習以為常。
“綁匪無非就是訛索錢財,經曆得多了,我已經習慣了。”孩童時險些喪命的經曆被她一筆帶過,甚至還能開玩笑,“有次保姆轉身付錢,我就被人抱走了。”
靜謐的空間敞亮,外頭寒風陣陣,屋內暖和得仿佛四月的好春光。
男人盯著她的側臉,沉默須臾。
良久才悶聲道:“瓊瓊,對不起。”
孟瓊聽著他這句,怔了怔,渙散的意識迷迷糊糊回攏,瞥見他精致眉眼裏的暗湧。
淺灰色沙發上,女人側身半躺在上麵,思緒放空了會兒,才說:“和我一起被綁的那個小孩,是你對嗎?”
紀聽白眸底有幽深的光影閃爍,動了動唇,沒能說出半句,點頭。
孟瓊抓著裙擺,攝魂勾魄地抬眼看,掃到男人滿臉緊張,冷白色肌膚繃著。
其實很好猜。
時隔遙遠,孟瓊撩著卷發半倚著,仔細回想了下,忍住笑,“現在比小時候可愛多了。”
紀聽白確實信守承諾回來找她了。
他抿唇解釋:“我跑出去之後昏迷了好久,醒過來已經在國外了。”
那年,紀聽白想去找她,光腳從醫院裏偷溜出來,可到了機場,九歲的孩子彌散在人來人往的乘客中,蹲在地上沉默流淚,護照被紀安黎收走,他渾身上下隻有打車剩下的十五塊錢。再後來,紀安黎生怕紀聽白和程家染上一絲關係,把他關在沉悶的屋子裏,他再沒有回國。
他在國外看了很多很多月亮,始終比不上和她待在一起的那晚,氤氳的眼淚,依偎取暖,天明恍若未聞。
紀聽白抬眸看她,半跪的姿勢,把女人的漂亮麵容看得清楚。
沒有言而無信,他來找孟瓊兌現諾言了。
“瓊瓊,我長大了。”紀聽白眸底幽暗的情愫終於清晰起來,融化成一抹俗氣的笑,“我回來找你了。”
第一次,在他眼裏看到如此濃重的情緒。
心弦顫動,孟瓊咬著紅唇,呼吸隨之急促,隨口許諾的玩笑話,被人記了這麽多年,心心念念回來見她,不顧一切也要擠進她的身邊,她如何不會動容。
一件往事把紀聽白和孟瓊早就綁在一起,原來徐元清嘴裏的認識,是那樣的。
那起綁架案隻是她童年軌跡裏不起眼的一次,但也險些要了孟瓊半條命,至今,勾惹出來的回憶,還能夠憶起血淋淋的片段。
可她明明記得,當年那個小男孩,語言交流障礙,不會哭也不會笑,連餿了的飯也平靜地吞咽下去,冷漠地抱著髒兮兮的小熊坐在角落中不撒手,像極了保姆阿姨家患有自閉症的小妹妹。
孟瓊凝視他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猶豫著開口:“你的病?”
===第49節===
紀聽白啞著嗓子:“好了。”
他的神女治愈了他整個灰白色世界,千瘡百孔寸草不生的心髒,隨之複蘇。
她是夢裏的南柯,在巴黎那晚,再見時,她淺笑時的明眸瀲灩,填滿了日夜夢魘循環般的溝壑。
紀聽白的過去太糟糕,通篇是漆黑的墨色,他不願再提。
俯身親吻下去,溫柔蠶食她的氣息,撥慣了弦的指腹微微粗糙,半捧著孟瓊的臉,紗簾遮掩住滿室的旖旎。
男人的意圖過分膽大,骨節分明的手掌無邊際地遊離,來不及推卻,尾椎骨的痛感蔓延開來又酥又麻。唇色被染成胭脂色,仍被舔舐著不放。
孟瓊抬手擋了下來,身子柔軟的不可思議,胳膊無意識地摟住男人的脖頸。
男人親昵安撫她,咫尺的距離隻剩下無意識地輕吟。金色卷發攏著雪白肌膚,雪山半透,媚人的眼眸如水浸過一般,漸漸沒了氣,人軟下來。
到最後,孟瓊已經分不清汗還是淚,四肢幾乎使不上力氣,被男人摟住腰肢,不知折騰了多久才罷休。
意識漸漸朦朧,總覺得他心裏憋著氣,在暗戳戳地報複她。
春水潤澤,風停雲止,紀聽白心疼地抱她進浴室,細散的水珠噴撒下來,男人從後背半攬著她,孟瓊仰頭,入眼是天花板是刺目的冷光,鬼使神差地,孟瓊側頭去看他。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漂亮的烏黑眼瞳藏著幾分野性,少許溫柔隻給此時的她。酒後發酵的神經蘇醒,孟瓊慢慢攀上他的胸膛,紅唇親吻在他那顆妖豔的淚痣上,泛著水光,一瞬即離。
“給我兩年。”孟瓊唇瓣沾了水,濕漉漉的,湊在他耳廓,“我們就結婚。”
□□無解,何必自困。
那就賭一把,壓上所有賭注。
但孟瓊很清楚,她隻能贏。
耳畔響起的女聲很淡,像是安撫。
紀聽白鼻尖蹭上她精致的鎖骨,輕嗅到女人身上殘留的酒香,他雙眸緊閉,應了聲,“不要騙我。”
他頓了頓,“不要再扔下我了。”黑發被水打濕,他的眼睛漂亮的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