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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尤物

  第17章 尤物

  下午五點鍾飛機, 在茫茫暮色中落地京城。


  冬日的豔陽照耀至傍晚,還能隱約觸摸到幾分深冬的明媚。


  京城的冬季是屬於北方幹冷,空氣帶著淡淡的燥,不像南方一入冬就陰雨綿綿, 冷風吹過來, 是刺骨的濕寒。


  她受不了。


  孟瓊待了小半月, 從南方回來,回到熟悉的京城空氣裏, 心情算好了些。


  孟瓊從機場離開後, 推了品牌方安排好的慶功宴,直接讓王安喃徑直送她回白鷺灣。


  忘記告訴阿姨今天回來,冰箱裏隻剩下幾顆耐放的生雞蛋, 還是那天她一時興起給買回來的。


  猶豫著要不要去趟超市。


  她掃了眼幹淨的廚房,索性窩在沙發上, 蜷著長腿拿手機叫了個餐。


  她拆了盒牛奶走到陽台上坐著,隨意放了個支歌。


  低靡的音樂節點混雜在冷白色光線中,瞬間在客廳內彌漫開來。


  接近年關,京城的年味越來越濃, 入眼的世界被突兀的貼起紅色裝飾物, 掛起紅色的燈球、綢帶, 企圖來驅散往年的陰霾。


  仿佛這樣, 來年就有了盼頭。


  什麽都沒做, 隻是靠在軟椅上,掀著眼睫, 直到眼底的燈火化為微粒。


  給她一種和這個世界剝離的錯覺。


  屋裏的音□□過落地窗穿出來, 像一種被稀釋了的純粹, 孟瓊並不覺得冷清。


  相反, 她十分享受這種生活狀態。


  陽台上燈沒開,光從孟瓊的身後傳來,她半隱在陰影下,露出來手機發出的冰冷燈光。


  濃棕色的長波浪卷鋪滿整個椅背,孟瓊看著手機,腳尖微微抬起來,抵住桌腿。


  纖長指尖停留在半個月前發出去的微信消息上,對方沒回。


  那天過後,她打過去的電話也都沒接,整個人聯係不上。


  她尋思著這小孩多半是生她氣了。


  在鬧脾氣呢。


  孟瓊的目光很快從屏幕上離開,她腰身前傾,一手撐著下頜骨,指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金屬外機。


  此刻的她,沒了那夜淩晨的意亂情迷,眼底更多是沉靜。


  突然,空間的靜謐被鈴聲撕裂,在昏暗的陰影裏,屏幕瞬間亮起來。


  孟瓊心裏驀地漏一拍,默不作聲地翻過手機來看。


  掃了眼來電顯示,號碼不是那個未撥通的。


  孟瓊縷了卷發掛到耳側,才心不在焉地劃了接聽鍵。


  ——是程時琅約她吃飯。


  男人說完,似乎察覺出她心情不佳,語氣帶些調笑的意味:“最近不太順心?哪位不長眼的惹著你了?”


  聽筒這頭安靜了兩秒,隨即響起孟瓊的低笑聲。


  “不愧是程總。”她嗤一聲,又帶著點理直氣壯的氣音道:“沒什麽要緊事,下飛機的時候又跟我媽吵了架。”


  電話那頭不意外,輕笑一聲,“大半月沒見了,阿姨挺想你的。知道你生著氣呢,特地打電話讓我帶你散散心。”


  慣會是徐元清能幹出來的事。


  “都是哄小孩兒的話。”孟瓊鞋尖點地,在空中劃了道半弧線,她走到欄杆前,仰頭迎著夜色,“她這人你不是不知道,什麽想不想的,就那樣。”


  一天不撮合她和程時琅,這女人就一天心不死。


  ===第19節===

  話到這兒,她不再說,漆黑的瞳仁裏倒映著夜色,掩藏看不透的情緒。


  “得了,我在家,來接我吧。”


  程時琅找的是家西餐廳,裝潢簡約,是象牙白北歐風,地理位置極佳卻又不會嘈雜,能來這裏消費的多半非富即貴。


  孟瓊沒說什麽,和程時琅直接並排進去。


  很快有服務生帶路,電梯一路直上,光照將幾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兩人落座,孟瓊沒說話,翻過手機掃了一眼。


  程時琅問她:“最近沒睡好?”


  “留個麵子行不行啊,程總。”孟瓊單手撐著下頜,纖長天鵝頸露在空氣中。


  她掀眸看了程時琅一眼,“我以為今天的妝還不錯呢。”


  程時琅笑了下,給她要了杯溫水,男人五官輪廓不似平日高高在上,在柔和的燈光色調下顯出幾分溫穩,看得很舒心。


  這些年不管孟瓊怎麽玩兒,這男人都無動於衷,甚至拿出一個男人最好的氣度。


  孟瓊一直明白,這世上和她最相似的人就是他。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機關算盡。


  她和程時琅棋逢對手,是一丘之貉。


  對坐的程時琅輕易感覺到她掃過來的視線,隻是抬了下眼,明麵上不露聲色,任她打量。


  隻是同時他不自覺也打量著孟瓊,目光從冷白的臉頰側往下滑,穿過金屬耳環,頸窩,嶙峋的鎖骨,漸漸往下,像個打量獵物的老獵手,很直白。


  當然,女色是攻克人心最好的利器,而程時琅是個商人。——是敵是友,唯獨與利益掛鉤。


  他生性涼薄,在他的眼裏,感情是深淵、是地獄,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商人不談感情,不會輕易將自己的七情六欲顯露出來。


  可他卻也善於把玩人心,如果他身邊最親近的位置非要有人坐,交易或是談判,他也不介意——如果他能得到更多的話。


  而最合適的人選,便是眼前的女人。


  偌大京圈裏,背景、權勢、美貌,孟瓊是萬中挑一。


  不過孟瓊最近給他的感覺越來越奇怪,似乎有什麽東西開始脫離掌控。


  程時琅掃過孟瓊那抹明媚張揚的紅唇,剩下的是勢在必行。


  孟瓊懶懶散散撐著下頜,對麵的人一舉一動悉數被她收入眼底,自然也沒有錯過他眉骨間來不及褪去的冰冷和疏離感。


  孟瓊出聲打斷了程時琅的沉思,“我和我媽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管不了。”


  一截煙灰抖落,程時琅失笑,孟瓊直勾勾看著他,眉頭皺起來,明顯是不耐。他早該知道她會是這樣反應,隻能輕笑下。


  “怎麽還像小時候鬧別扭。”


  孟瓊掀著眼皮看他,明顯興致缺缺,“怎麽?我和我媽的恩怨情仇這麽多年,作為主角之一的你難道還不清楚?”


  “親媽,我能怎麽辦,晾著她唄。”


  話音未落,程時琅的手機在桌麵上劇烈振動起來,兩人到底是多年了解,他也沒防著孟瓊,隻是抬眸詢問一下。


  女人靠在沙發上,食指輕敲在桌麵,翹了下唇角,看上去不太走心。


  “出來吃個飯還有小情人來查崗?”


  “接唄。”


  嗓音飄浮在兩人周圍,像一團霧般低吟沉溺,又帶著淺淺的卷音,令人捉摸不透。


  程時琅明白她心裏窩著氣,存心堵他,也沒接這茬,隻當她使小性子,便也當著她麵接了電話。


  孟瓊對他的私事不感興趣,側頭偏向窗外,端起玻璃杯抿了口水。


  絲絨酒紅色長裙襯得她膚白如雪,領口點綴蕾絲花紋,半露出一小節鎖骨,宛如隻展翅的蝶,千嬌百媚,她輕輕一抿,朱砂色唇印落在杯口,被折射出透明光暈。


  再轉過頭來,正好看見男人講電話,喉結上下滾動,半藏在陰影裏,□□。


  程時琅生了副好嗓子,此時對那頭的語調多了些溫柔親近,如大提琴般恰到好處的醇厚,叫人忍不住傾聽、沉溺、上癮。


  電話似乎快講到結束,程時琅對著那頭報了餐廳的地址,又抬眸看她一眼,才說了句她的名字,乍一聽,倒真像是查崗的。


  這晚孟瓊沒什麽胃口,隻簡單吃兩口便移開眼,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下滾動,漫不經心等他講完這通電話。


  兩分鍾後,掛了電話,程時琅抬頭看向孟瓊。


  女人小半個身子撐在桌麵上,打卷的長發散落在一處,如瀑般披散下來,在燈下如緞帶般柔和。隻是眉眼低垂,已經有些心不在焉。


  “聽白找我吃飯,本來他要來的,聽到我和你一起,”程時琅忽然抬頭看了眼她的反應,才接著道:“他才作罷。”


  孟瓊不鹹不淡地“嗯”了聲,對上程時琅凝視的目光,沒說話。


  “他回國也有段時間了,你太忙,上次說一起吃個飯也沒找到合適的時間。他還挺遺憾的。”


  孟瓊如同往常一般,似乎沒聽懂他話裏的暗示,隨心回了句:“下次約我就好了。”


  又把他的話推了回去。


  孟瓊對他了解不多,隻知道程時琅似乎對他這個弟弟很是親近。


  仔細想也是人之常情,她要有個血濃於水的弟弟在國外待了十多年沒見,她肯定也往心窩裏疼。


  畢竟一個人在異國他鄉的滋味很讓人難過,淒苦冷落,孟瓊不由得想到那個小孩兒。


  這麽想著,心頭無端漾起幾圈淺淺的漣漪。


  有什麽東西在浮動。


  一頓飯結束,兩人從餐廳出來準備離開。


  走廊燈光明亮,淺灰色地毯厚實,兩人走到電梯口,一個侍應生帶著一眾人剛下電梯,迎麵而來。


  孟瓊分神的間隙差點被人衝散。


  程時琅握住她的左手,將她整個身子往身邊帶。


  “當心。”


  側臉看過去,身旁男人從容淡定托住她的腰側,身子微傾替她擋住人流,動作親密紳士,卻不過分逾矩。


  兩人的視線交錯,等人群慢慢散盡,程時琅才不緊不慢鬆開她的細腰,男人寬厚溫熱的掌心牽住她裸露的左手腕,卻沒有鬆開。


  男人五指有力,孟瓊麵上不動,眉頭不著痕跡皺一下,由他牽著走了幾步到電梯口。


  兩人等電梯,孟瓊鞋尖在地毯上轉了半圈,突然笑著開口:“我去下洗手間。”


  孟瓊嘴角噙笑的弧度太輕,如羽毛在人心間徘徊搔癢。


  程時琅頓一下,鬆開手。


  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原地,嗓音含笑:“我在這裏等你。”


  剛過一個拐角,忽然一個身影從另一頭走出來,那人帶著低低的鴨舌帽,徑直走過。她不防,與那個人影的肩頭輕輕撞了下,左肩微微傾斜。


  前後不過一兩秒鍾。


  孟瓊注意力被拉過來,隨意一瞥,隻勉強掃過他倔強的背影,冷白色的脖頸露在空氣中。她愣了下,正想轉頭叫住他,那人不知什麽時候消失在走廊那頭。


  她想起來,自上次的事,好長時間沒見過他了。


  這麽想著,孟瓊抬腳朝那方向跟過去。


  作者有話說:


  除夕快樂!


  就是要推遲兩小時讓大家注意到我!

  給大家發紅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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