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本章已補!)因何重生◎
“要你。”
“要,你。”
黑沉沉的眸光自輪廓間隱現的一點朱紅上掠過。
春衫薄,薄可窺見其下覆著的冰肌玉骨,白而細膩。
藏不住任何痕跡。
雪脯上的朱砂痣被他目光燙得瑟縮了下,顫出微妙的弧度。
“除我之外,陛下就沒什麽想要的了?”明斟雪側身避開他。
話一出口,她先自嘲地笑了聲:“也對,陛下坐擁四海,還能缺什麽呢。”
“明氏積累的聲望,我兄長手中的軍隊,隻要陛下想要,隨時可以收回。”
獨孤凜淡然輕笑:“這些孤都不要。”
他抬指勾起明斟雪的下頜,指腹蹭了蹭她嬌豔欲滴的唇瓣。
“孤隻想要你。”
“之後呢?再如前世一般,為明氏扣上叛國通敵的罪名,流放出京。而我則會被囚禁在深宮高牆之內,不見天日,再度鬱鬱而終?”
獨孤凜輕皺了下眉:“這是什麽話。”
“陳述事實罷了。”明斟雪撥開他的手,“父兄赤心愛國,斷做不出那叛國之事。抄家滅族的詔令出自陛下之手,陛下不妨說說,我父兄究竟所犯何事?”
“朝堂上的事孤不願將你牽涉其中。”獨孤凜握住她被夜風凍的微涼的手。
“前世亦如是。”
“孤不想讓小姐夾在中間為難,故而瞞了你。”他頓了頓,說道:“但小姐似乎並不願相信孤,否則也不會冒然私逃出宮。”
“你可知,當時有多少人埋伏在宮外,待小姐踏出宮門半步便即刻射殺。”
他捕捉到明斟雪眼底逐漸浮現出的驚異,語氣緩了緩:
“小姐隻有留在孤身邊才是安全的。”
“陛下所謂的安全,便是將我囚禁至死嗎?”明斟雪直直望著他。
“不,”獨孤凜垂眸凝視著她,漆黑的眼睫遮下一層陰翳。
“是小姐將孤徹底囚禁。”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拙者囚人,高手囚心。”
“小姐已經贏了。”
明斟雪怔了怔:“怎麽能算是我贏了,什麽彩頭都沒有還搭進去了一條命,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再者,依陛下所言,拙者囚人,高手囚心。陛下執著於囚禁我的人身自由,莫不是自詡秉性庸拙?”
獨孤凜垂下眼睫,眸中蘊著情愫:“玩弄心計久了,難得沉淪一次,這一沉便是兩世,自此,即便清醒著也不想再脫身。
無所謂沉淪或清醒,遇見小姐,孤甘願墮為拙者。”
明斟雪不自在地輕咳了聲,在心底暗暗嘟囔道:“這人重活一世變了個人似的,哪裏學來這些撩撥人的話,前世不是最瞧不上她的麽。”
麵上倏的一涼,獨孤凜抬起指尖輕撫過她臉頰。
“至於小姐問的彩頭麽……”他故作沉吟狀,聲音喑啞了幾分:
“孤如何?”
“不如何。”明斟雪道。
“嗯?”獨孤凜劍眉微皺,“當真不如何?”
他傾身湊近明斟雪,用隻有她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小姐前世可不是這麽回應的。”
“我從前是如何回應陛下的?”明斟雪抬眸看著他,目露疑惑。
她不記得自己對獨孤凜說過什麽好話。
獨孤凜低低地笑了,牽起她的一雙柔荑環過脖頸。
兩人之間的距離猝然被拉近。
明斟雪掙了掙手腕,不待她問出緣由,足尖離地身子驟然一輕——
裙擺之下沒入一隻強勁有力的手臂,托著她旋身一轉,將柔軟的身段抵在坤寧宮的門扉上。
帝王的身軀壓下來,勁腰擠入撐開她胡亂踢蹬著的兩足。
明斟雪腦中劈裏啪啦炸開一堆淩亂的記憶。
深夜,坤寧宮宮門,抵在門扉上的嬌軀,還有她破碎的哭吟……
耳側傳來那人低沉的聲音:
“小姐從前就是這麽回應孤的。”
他頓了頓,補充道:“很是熱情。”
明斟雪被他突然的舉動嚇住了,還沒回過神兒,懵懵注視著那雙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
她望著望著,透過獨孤凜漆黑的眸底,前世坤寧宮的一夜荒唐如洪流般湧入。
心弦猛地一顫。
明斟雪霎時白了臉色,來不及多想,抬起手便用掌心覆上他的薄唇。
“不許你親近,快放我下來!”她眉間透出羞惱。
獨孤凜黑眸蓄著笑,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他斂眸淡淡瞥了眼那隻柔荑,薄唇微動,一下一下有意磨蹭著她掌心的軟肉,而後探出舌尖抵上那寸柔軟,從容不迫吸,吮著。
一陣濕滑的酥癢感自掌心蔓延開。
明斟雪瞬間瞪圓了一雙杏眸,當即將手撤開,不料纖細的腕骨卻被獨孤凜驀地攥住,掙脫不得。
他順勢欺身壓下,抵著那隻柔荑壓上明斟雪的唇隔著手心手背相吻,眸中含笑,好整以暇打量她怔愣著的模樣。
四目相瞪,明斟雪嗚咽著說不出話,兩腿兒撐,開在他身側無助地踢蹬著。
琉璃燈的光暈映著獨孤凜的眉眼,他在笑。
他越笑,明斟雪越惱。
狗皇帝,早晚廢了你!
周身被他衣氅間濃烈的龍涎香裹挾住,明斟雪幾近窒息,索性眼簾一闔,垂下脖頸。
耳邊懸著的紫玉耳飾晃了晃。
“嘖。”
獨孤凜眉頭一皺,將她放下來。
“真暈了?”
明斟雪眼眸緊闔,默不作聲。
獨孤凜挑了挑眉,伸出指節輕觸她憋得緋紅的臉頰。
“醒醒吧。”
“再暈上一時片刻,便要被孤帶去太極殿了。”
薄唇吐出的灼熱氣息噴上明斟雪耳廓,驚得那隻懸空的耳飾不安地顫了顫,晃出一道可憐的虛影。
太極殿,他的寢殿……
明斟雪眼睫微顫,眉心輕輕蹙起。
獨孤凜眼底捕捉到她眉目間微妙的變化,輕笑了聲,故作嚴肅敲打道:
“再裝下去,信不信孤讓斟兒哭著醒來。”
“昏君!我還不如當年死了一了百了,重活這一世平白的添上許多麻煩。”
明斟雪睜眼憤憤甩開他的手,細腕卻忽的被獨孤凜攥住。
不同於之前的戲謔,獨孤凜用了幾分力氣,指骨攥的她手腕生疼。
麵色瞬間沉了下去,他眸中一點一點聚起冷意:
“不許拿自己的生死賭咒。”
“你得好好活著。”
他直直盯著明斟雪,麵容沉肅,半晌開口問道:
“還怨孤麽?”
明斟雪偏開頭,不去直視他鋒銳的目光,不經意間抿緊的唇出賣了她的心思。
獨孤凜自嘲地笑了笑,微微頷首:“那便是怨著的了。”
頓了頓,他將明斟雪打橫抱起,闊步走入坤寧宮內殿。
明斟雪見勢不妙方欲掙紮,耳廓倏的被他的氣息燙到。
他附在她耳側,唇角勉強勾起苦澀的笑意,同她戲謔道:“小姐需得好好活著,才能繼續怨著孤啊。”
這話點醒了明斟雪,她抬起手腕,搖了搖腕間的平安鎖,問道:
“陛下為何要給我戴上這副平安鎖,我試過了,根本取不下來,這究竟是何物。”
“是能保護斟兒的東西。”他道,“不許取下來。”
“可自我佩戴這血玉以來,頻頻會夢到前世場景,甚至是……”
甚至是她亡故之後獨孤凜經曆過的種種。
明斟雪忽的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甚至什麽?”獨孤凜望著她。
明斟雪垂下眼睛,囁嚅道:“沒什麽。”
獨孤凜眉心一擰,捏起她的下頜,仔細打量著那雙有意躲閃他的美眸。
“裝的一點兒都不像,又瞞了孤什麽?”他輕笑著。
明斟雪忖了忖,抬眸直視他,反問道:“那麽陛下又隱瞞了我多少。”
“隱瞞你明氏傾覆一事麽?”他單手支頤額角,眉目淡淡。
明斟雪搖頭:“不是。”
她猶豫片刻,直接問出了心中困惑:“陛下在我走後,替明氏翻了案?”
獨孤凜頷首:“不錯。”
“還做了什麽?”
“為你兄長追封,賜明氏爵位。”
“還有呢?”
明斟雪緊追不舍。她問一句,獨孤凜才肯多說幾個字,並不想在她麵前誇耀那些為她付出的遲來的補償,似是在有意避而不談。
“還有什麽……”他神情慵懶,陷入回憶中。
指節敲擊聲一下一下有節律地響起。
明斟雪視線一落——
前世相伴三年,獨孤凜對她了如指掌,她亦在日積月累中將獨孤凜的行徑記入了心裏。
輕敲著桌案的長指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早有了想法,隻是在尋找合適的話語來回應她,便於一直隱瞞下去。
“陛下破格將我兄嫂的一對遺孤加封為異性親王公主,錄入皇家玉碟,對麽?”
敲擊桌案的指節“啪”的落下一聲重響,內殿陷入一片寂靜,靜的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陛下令人繪了我的畫像,割掌中血作為丹朱為畫中人描摹唇色。”她繼續說道。
獨孤凜斂起眸中那股晦暗慵懶的勁兒,直起身來緊盯著她。
“陛下在皇陵地宮焚了一把火,焚盡己身。於昭元四年冬葬身火海,死無全屍,對麽……”
“你還夢到了什麽?”獨孤凜的語氣驀地急促起來,眸中罕見地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
“還夢到了什麽。”他催問道。
“這話應當由我來問陛下。”明斟雪將平安鎖遞至他眼前,“陛下您還做了什麽?”
她猶豫幾息,在獨孤凜微詫的目光中主動湊近他。
“陛下,我究竟因何而重生。”
獨孤凜凝望著近在咫尺的愛人,喉結微微滾動。
“你壽數未盡,命不該絕。”他語調平淡,從容掩去方才傷情時的失態。
“那麽是誰命數已盡,合該決絕?”明斟雪緊接著追問道。
“生死輪回不可逆轉,我想知道,我究竟因何而逆了天道,得以重生。”
作者有話說:
先來打個招呼~寶貝們,我回來啦,繼續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