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有病◇

  第47章有病◇

    ◎(一更)“孤想要你”◎

    “你究竟還要和孤鬧到什麽時候。”語氣並不算客氣,連一絲一毫的耐心都不願再偽裝。


    獨孤凜陰沉的眸光直直鎖著她,眉宇間戾氣若隱若現。


    “這話應當是臣女問陛下才對,您究竟怎樣才肯放過臣女。”明斟雪笑靨中露出幾分譏諷。


    獨孤凜盯著她一雙冷漠寡情的美眸,臉色沉得駭人。


    “若孤執意不肯放,明姑娘又能如何。”


    明斟雪聞言煙眉一挑,忽而掩唇輕笑,笑中透著荒唐。


    “陛下您明明可以坐擁後宮佳麗三千,偏對我這麽一個嬌縱任性的人念念不忘。”


    她仰起頭,對上帝王深沉的目光:“與其彼此苦苦折磨,倒不如來個痛快,陛下何不將臣女逐出盛京城,從此眼不見心不煩。”


    “然後放任你與更多的情郎周遊山水,快意餘生麽?”


    獨孤凜冷嘲了句,將鋒銳淩厲的視線射向對麵簾幕後搖來晃去的繁多人影上,眸中凝結的戾氣越來越濃。


    明斟雪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心髒猛地一顫。


    “明斟雪,你心裏清楚。”


    他睨著明斟雪,低嗤了聲。


    “今日即便放你過去,有孤在,他們誰都不敢動一箸菜,碰一回酒杯。”


    “陛下一定要這樣逼迫我麽。”少女的聲線在顫抖。


    獨孤凜並不回答,隻是盯著她,薄唇勾出冷淡的弧度。


    “阿姊,”她望向唐香君,“勞煩阿姊代我向各府公子賠個不是,容我與陛下單獨相處片刻。”


    唐香君早察覺出氣氛不對勁,抓住明斟雪不肯鬆手,擔心她的安危。


    “不用為我擔心,阿姊,”明斟雪拂開她的手,“‘金玉堂’還要在盛京城開下去,不能因著我的原因影響了阿姊,那樣我會愧疚一輩子的。”


    “愧疚?明斟雪你對旁人倒是慷慨得很,”獨孤凜冷哼了聲,突然俯身湊近她,“你對孤,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


    帝王凜冽強勢的氣息瞬間逼近,明斟雪側身避開他,並不應聲,隻語氣平淡道了句:

    “陛下的氣度太過惹眼,且隨我來,莫要在外影響了阿姊的生意。”


    獨孤凜跟在她身後,步入廂房後立即反手利落叩緊了門栓,頎長身形倚在門扉上,抱臂冷冷凝視著她,轉瞬之間已堵死了明斟雪的全部去路。


    明斟雪心底一驚,驚慌過後便開始不動聲色用目光在廂房內尋找別的出路。


    獨孤凜極擅長掌控人心,一個眼神便能洞穿人的心思。


    明斟雪的小動作沒能逃過他的眼。


    “在看什麽。”獨孤凜眸色不善。


    “還念著你那滿滿一個廳的情郎?”這話幾乎是一字一字咬著自齒縫間發狠擠出的。


    妒火能將人的靈與肉焚為灰燼。


    獨孤凜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勉力維持著麵上即將崩垮的冷靜。


    “想氣孤,好歹也找個能與孤比肩的男人。”


    “盛京這麽大,你搜刮了滿城就隻湊齊了這一個廳的廢物?”


    明斟雪對上帝王被妒火燒得陰沉的視線,忽然笑了。


    “是不是廢物暫且不提,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存在確讓陛下您動怒了。”


    打蛇打七寸,明斟雪太懂得如何戳中他的痛點了。


    帝王英俊的麵容瞬間籠上一層冰霜,下頜繃緊,近乎要咬碎一口牙。


    “孤在前朝盡心竭力為你父兄擺平事端,明斟雪你就是這麽回報孤的!”


    “那陛下想要如何,”少女偏頭微微一笑,故作沉思狀,提議道:


    “不若來日臣女大婚,恭請陛下坐主桌上位見證?”


    獨孤凜血氣衝頭,隻覺全身血液都被妒火燒得沸騰。


    她怎麽敢……


    怎麽敢這般挑釁他。


    氣氛驟然跌至冰點。


    獨孤凜麵色不善。


    他死死盯住麵前看起來柔弱可欺,卻又分外倔強讓他無計可施的女子,怒極反笑,眸中的戾氣冷得駭人:


    “不怕孤再殺了你的夫君?”


    明斟雪斂眸,語調輕鬆,笑得坦誠:“從前怕,現在不怕了。”


    “若能重來一次,臣女會義無反顧擋在夫君麵前。”


    “你就不怕孤一怒之下連你也一起殺了!”獨孤凜儼然已被激怒至極點。


    “當然不怕。”她直視帝王怒不可遏的麵容。


    “因為我知道陛下不會殺我,更舍不得殺我。”


    帝王周身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氣瞬間凝固了。


    他一瞬不錯怒視著明斟雪,眸底萬千複雜的情緒不斷翻湧。


    良久,獨孤凜微微頷首,掌心沁滿了冷汗,昭示他內心艱難的掙紮。


    “好,很好,明斟雪,你懂得如何掌控孤的情緒。”


    他忽的自門前起開,負手踱著步子打量起廂房內的陳設,而後將審視的目光落在明斟雪纖柔的背上。


    明斟雪難自抑地輕顫了一下,隻覺被他森然的眼神盯得脊背發涼。


    “你…你想做什麽……”她心裏隱隱冒出不好的預感。


    她心知,獨孤凜平日裏不過是在人前以一副沉穩端肅的君子皮囊偽裝自己,實則骨子裏刻著的陰鷙瘋狠一旦衝破那層薄弱的偽裝,後果不可想象。


    沉沉目光鎖住少女輕顫著的可憐身姿,帝王慢慢走至她身後,傾身覆在明斟雪耳側,啞聲呢喃道:“你的長輩不曾教導過你麽,不要與外男單獨共處一室。”


    薄唇吐出的熱息噴灑在耳上,明斟雪猛然睜大一雙杏眸,緊張地咽了下,聲音不可自抑地顫抖著:

    “酒樓來往賓客眾多,隻要我出聲呼救,阿姊會立刻領人來救我,你不能這麽做!”


    話雖如此,嬌軀仍因恐懼而顫栗不止,兩隻玉足如綁上重石一般,一步也動彈不得。


    “好啊,”獨孤凜低低地笑了,握住玲瓏肩頭將掌下少女轉了個方向,讓她直麵自己。


    而後一掌護在她腦後,力道強勁猛地將人推到門扉上抵住。


    明斟雪一時被他攥住了呼吸,腦中空白了一瞬,回過神來便要呼救。


    “你不敢。”獨孤凜輕飄飄一句話便將她的呼救聲堵了回去。


    “明姑娘以為,你與孤如今這番情形若被旁人看了去,他們會作何感想?”


    “即便你不願嫁與孤,酒肆之間口口相傳形成的風向也會逼著你不得不低頭。”


    獨孤凜眸中噙著淡薄笑意,好整以暇打量著身l下啞口無言的少女。


    “聰明點,別出聲。”


    明晃晃的警示驚醒了明斟雪。


    她因此陷入了更加絕望的境地。


    隔著一扇單薄的門扉,門外人來人往,滿堂觥籌交錯。


    門內風聲鶴唳,帝王一舉一動都在牽動著明斟雪緊繃的心弦。


    一扇門隔斷不了聲響,她能聽到外麵杯盞碰撞的響聲,待會兒門外也能聽見裏間的異響。


    若被人發現,她的名聲一旦保不住,勢必隻得入宮。


    可若不呼救,難道要坐以待斃?

    瘋了,她與獨孤凜都瘋了。


    “在想什麽?”帝王陰沉的目光停在她被咬出齒痕的丹唇上,那隻生生掐斷過無數頸骨,沾染鮮血的手而今利落鉗住了她的下頜。


    他欺身,語氣忽的變得慵懶而蠱惑,莫名透著一股鮮血的腥甜,令人心驚肉跳。


    “孤想要你……”


    明斟雪瞬間屏住了呼吸,身子不爭氣地軟了下去,整個人被恐懼填滿。


    她很想喚人來救自己,唇瓣因畏懼而微微翕動,吐不出一個字。


    尾音勾起一道危險的音調,帝王喉結滾了滾,繼續道:


    “與孤黃泉作伴。”


    明斟雪瞳孔驟然一縮,目光猝不及防撞上他深沉的黑眸。


    這人說話怎麽大喘l氣,這樣斷句會嚇死人的好嗎!

    不過瞬息之間,明斟雪恍然驚覺境況並沒有好上多少。


    帝王眸中蘊著陰鷙淡笑,輕撫著明斟雪的麵頰,用溫和的語氣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孤在這房內點了支無色無味的香,一盞茶的功夫,你我便可共赴黃泉,不會有任何的痛楚。”


    “若不能與你同生。”


    “共死也不錯。”


    “你瘋了!!”明斟雪驀地有了力氣,發狠拚命地去推搡他箍在身側的鐵臂。


    “要瘋你自己瘋,別拉上我陪葬!”腦海中充斥著強烈的求生欲l望,明斟雪急得冷汗直冒,不管不顧朝著帝王胸膛舊傷上猛砸。


    “獨孤凜你這個瘋子!我當初就不該將你領回相府!你憑什麽這樣欺負我!憑什麽這麽對我……”


    獨孤凜一聲不吭,並不言語,隻是似笑非笑凝望著她,神情透著瀕死前的釋然與輕鬆。


    “你放開我,我還不想死,我才剛……”


    才剛恢複記憶,沒來得及陪伴在親人彌補上一世的遺憾。


    沒來得及好好欣賞一番深宮高牆之外的自在天地。


    沒來得及隨心所欲,活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短暫的一生就此終了。


    她怎能甘心……


    明斟雪眼眶一紅,兀自沉浸在臨別前的悲慟中。


    耳畔忽的傳來獨孤凜低低的一聲輕笑。


    酥麻的感覺沿著耳垂一點一點刺激到每一處敏感,明斟雪突然對他這聲笑起了疑。


    “這就怕了,方才挑釁孤時的膽量哪去了?”


    獨孤凜唇角一勾,盯著麵前少女被嚇得失了色的小臉,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明斟雪腦中轟的炸開一片空白。


    她難以置信地望向獨孤凜那雙滿是戲謔的黑眸,憤憤瞪了他一眼,揚起手一巴掌便要朝那張俊美無儔的臉扇去。


    “生氣了?”獨孤凜輕而易舉捉住那隻堪堪甩到麵前的柔荑。


    “你方才惹得孤大動肝火,禮尚往來,自己嚐嚐滋味如何。”獨孤凜斂眸望著她笑。


    “有病!”


    “讓開!讓我出去!”明斟雪氣得頭上冒火,雪脯起伏得厲害。


    “急什麽,孤說那香有毒,你信了,說沒毒,你又信了。明姑娘不妨猜猜,究竟那句話是真,哪句又是假。”


    獨孤凜眸中的戲謔一掃而空,神色逐漸變得冷肅。


    明斟雪正在氣頭上,冷不丁被他一問,忽的怔住了。


    “你,你不會真的想……”明斟雪目光複雜盯著帝王冰冷的神色,一時無語凝噎。


    “陛下您非得拉著我陪葬不可,是吧?”


    “死之前至少我得清清白白地走,絕不與你同流合汙。”明斟雪低著頭嘟囔著,脖頸一轉突然衝著門外大聲呼救:

    “阿姊救我!!阿……唔!”


    獨孤凜倏的抬指掐住她的下頜,惡狠狠地將她的臉扳正回來,薄唇緊跟著覆上去,將少女的呼救聲堵回唇l齒之間。


    一臂自纖細柔軟的腰肢而下,箍著身子抵住門將明斟雪托起。


    明斟雪雙足離地懸在半空,蒼白無力地撲騰著。上身一晃,下意識伸手環過他的脖頸穩定身形。


    沒得選了,她固有一死,或死於被毒香毒死,或死於接吻窒息而亡。


    重生回來不過半載的光陰,這一世過得也忒沒意思了,臨死之前再向上天祈禱一下,祈求下輩子能活得久一點吧。


    明斟雪閉上雙眼,從容就義。


    夜間沒有休息好,她實在是太困了。


    半晌,獨孤凜見她一動不動,不由蹙了下眉,仔細一看竟是睡過去了。


    他鬆開唇,將人抱至坐榻上,抬指摩挲著薄唇,暗自思忖:“曆練了兩輩子,技巧有那麽差嗎?讓她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以至於無趣到直接睡著了?”


    “醒醒。”兩指掐著綿軟的麵頰捏了捏,明斟雪吃痛輕嚶了聲,緩慢睜開惺忪睡眼。


    她懶懶舒展開腰身,打量了一圈室內環境。


    “到地府了麽?”她揉揉眼睛,想到什麽陡然一激靈,“不對,這裏怎麽和阿姊酒樓裏的陳設一模一樣。”


    獨孤凜啞然失笑,捧著她的臉頰用掌心揉捏,又好氣又好笑。


    “你夜間做什麽去了,困成這副模樣。”


    明斟雪緩過神來,聲調怯怯問道:“我,我沒死?”


    獨孤凜眉目含笑,輕輕掐了把她麵頰上的軟肉。


    “疼疼疼……”明斟雪疼得“嘶嘶”倒抽著氣,毫不留情一巴掌拍開他的手。


    “能感知到疼痛,是不是證明我還活著?”明斟雪困得頭腦有些發懵,片刻後,她驀地想透了其中關竅。


    看著屈起一膝半蹲在自己身前輕哂的男人,明斟雪含恨咬著下唇,站起身來幹脆利落一把推開他。


    “獨孤凜你有完沒完!騙人的小把戲好玩嗎?你自己玩去罷!離我遠點,起開!”明斟雪忍無可忍,路過桌案時抄起書便往他身上猛砸。


    獨孤凜動也不動,就這麽鎮定自若地立著,抬手輕鬆接住飛來的一本本書冊。


    “你要去哪?”他問。


    “與你無關!”明斟雪氣得麵頰通紅,嬌柔嗔怒的模樣別有一種可愛。


    “是不是還要回去尋你那滿堂相好的郎君?”獨孤凜眸中劃過一絲不悅。


    “是又怎樣?陛下日理萬機,忙的不可開交。替陛下省省心,臣女的私事陛下少管!”


    她氣鼓鼓走過去,想到什麽又折返回來。


    “對了,臣女奉勸陛下一句,無論臣女是想與人把酒言歡,還是要相看夫婿,陛下都不許幹涉。陛下也知臣女脾性嬌縱,一旦鬧騰起來,隻怕陛下也吃不住。”


    才被平息的怒火嘩然一躍而起,獨孤凜手臂將人強硬鎖入懷中。


    帝王衣間濃鬱的龍涎香裹挾著自己,兩人氣息交纏,一冷一熱,誰也不願服輸。


    “明斟雪,但凡換作別的人敢這樣對待孤,早就在話脫口的一瞬間被孤賜旨殺了,甚至無需孤親自動手。


    “隻會威脅人算什麽本事!”明斟雪反駁道。


    獨孤凜一瞬不錯盯著她透出倔強的雙眸,冷笑了聲:


    “這話應當問你自己。你呢?你又何嚐不是在用自己威脅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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