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虐渣◇

  第45章虐渣◇

    ◎(一更二合一)仗的誰的勢?◎

    悠長的叫賣聲驚醒了明斟雪,她撩開簾幕一角,市井濃鬱的煙火氣息撲麵而來。


    平淡且愜意,讓她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


    獨孤凜竟然真的放她出宮了,這簡直如做夢境一般不現實。


    馬車在相府門前停駐,明斟雪挑開簾幕下車。


    可巧趕上府中嬤嬤出府采辦回來,一見著她,驚得臂上挎籃倏的滑落,裏頭裝著的花花綠綠的物件灑了一地。


    那嬤嬤也顧不得去撿,攙著明斟雪直入相府,而後亂了分寸,匆匆忙忙去給明相夫婦報喜。


    “相爺,夫人,大喜!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


    喜訊如一陣風,片刻的功夫飛快傳遍了整座府邸。


    “我的兒,你總算回來了,娘親還以為見不到你了。”


    明夫人一把將明斟雪緊緊摟在懷裏叫著“心肝肉”。


    “娘親。”明斟雪熱淚盈眶,依偎在母親懷裏低聲哽咽著。


    “妹妹,”明槊聞訊撂了手中事,迅疾趕來。


    他親眼見識了新帝殘忍狠毒的手段,唯恐妹妹被帶走的這些時日裏受到傷害,自上而下打量著明斟雪,滿麵緊張:


    “妹妹傷著沒有?那新帝可有欺辱你泄憤?”


    這話提醒了明夫人,明夫人將女鵝自頭發絲到指尖仔細查了一遍,捧起明斟雪的麵頰,急切詢問道:“可憐我兒被關在宮中這幾日,可有受到任何委屈?”


    明斟雪略一思忖,尷尬地笑了笑:“好像……還真沒有。”


    她沒受什麽委屈,反倒是獨孤凜,搶親那日握著她的手瘋魔般去捅他自己的胸口,而後封鎖消息隻字不提行刺一事。


    今日又被她這一通鬧騰氣得半死,惱羞成怒破例放她離開。


    捫心自問,這些時日裏,除了厚著臉皮搬去她的寢殿打地鋪,獨孤凜倒還真沒怎麽為難過她。


    “斟兒是不是被嚇著了,不敢說真話。”明夫人滿眼心疼。


    “不是的,娘親,我真的沒被任何人欺負。”明斟雪失笑。


    明夫人驚疑:“那為何今日陛下突然肯放你離開了?你父親與兄長去求了數次,陛下從未鬆過口。”


    “許是被我惹極了,厭了我吧。”明斟雪抿抿唇,“但願如此吧,從此一別兩寬。”


    明槊抱著兩臂靜靜立在一旁聽著,忽的眉頭一皺:“妹妹,我怎麽覺得,你同這新帝不像是單單初識半載,其間是否還有別的糾葛?不然為何他對你的執念如此之深。”


    明斟雪心髒猛地一跳,眼睫一掃掩去眸中異樣的情緒。


    “誰知道呢,或許這便是瘋子與常人的不同之處吧,執念過於深重,傷人也傷己。”


    她長舒一口氣,試圖轉移話題。


    “不談這些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們就不要再提起我的煩心事了。”


    明斟雪眨著圓潤的杏眸,依偎在明夫人身前撒嬌:“娘親,斟兒想吃您做的拿手菜了。”


    “好,好,娘親今個親自下廚,剛好你舅父一家回了盛京,過兩日香君要辦一場賞花宴,你隨香君一道去玩玩,散散心。”


    “香君堂姊回來了?”明斟雪一臉驚喜,“我明日便去‘金玉堂’尋堂姊玩。”


    “你呀你,閑不住。”明夫人笑著伸出手指點了點明斟雪的額心。


    因著明斟雪失而複得,整座相府喜氣洋洋,不善言辭的明槊也陪在妹妹身邊說笑了幾句。


    “夫人,將軍,小姐,”相府嬤嬤撩開門簾進來傳話。


    雙手無措地插在袖兜裏攏了攏,那嬤嬤磕磕絆絆開了口:“陛下禦駕親至相府門外,說是要見小姐一麵。”


    明斟雪唇角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獨孤凜終究還是反悔了,那他此番前來,是為了將自己抓回去嗎?


    明斟雪不安地往明夫人懷中縮了縮身子。


    “嬤嬤說,陛下候在府外,未被請入府中麽?”她忽然想到什麽,抬眸去望那嬤嬤。


    “哪敢得罪陛下呢,早就派人去恭請陛下入府了。無奈陛下不願,隻是堅持候在府外禦駕內,揚言要見小姐一麵,交待些許私話。”


    “妹妹莫怕,我去會會他。”


    一提起那個處心積慮占妹妹便宜還將人公然搶走的暴君,明槊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起身闊步朝外奔去。


    “哥哥且慢。”明斟雪出聲阻止了兄長。


    “哥哥無需見他,隻吩咐守門的小廝將門扇闔上,拒不見客便可。”


    “什麽?”明槊疑心自己聽錯了,“他到底是大徵的帝王,相府再有怨氣,直接將帝王拒之門外也於理不合。”


    “無妨,兄長不妨就依我說的做,他不會怪罪相府的。”明斟雪道。


    獨孤凜此番前來是因為心有不甘,他若真的想將明斟雪抓回去,早就登堂入室動手了,哪還能容明斟雪現下好端端待在母親身邊。


    拒絕入府等候,便已昭明了他的意圖。


    許是真的如獨孤凜所說,明斟雪被他縱的越發無法無天了。


    放在從前,明斟雪絕不敢這樣冷待帝王。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明斟雪有底氣,隻要自己不做的太過分,獨孤凜也舍不得輕易動她。


    歸根結底,底氣還是來源於獨孤凜對她的喜歡。


    利用別人的感情有些不道德,不過要想同獨孤凜這樣心狠手辣的人周旋,那便根本不能顧慮那些仁義道德。


    明斟雪有恃無恐。


    先動情的那個人,注定輸的一敗塗地。


    現下在這句博弈中,恢複了前世記憶的她才是擁有先發製人機會的執棋者。


    相府敞開的正門被守門小廝慌裏慌張匆忙關上。


    青天白日裏落了鎖,將禦駕拒於門外,孫進忠擦了把冷汗,心道這相府的膽量也忒嚇人了。


    “陛下,奴才去將門叫開,相府可真是的,膽子忒大了……”


    “不必。”


    帝王周身氣場依舊凜冽強勢,並未因被博了臉麵而削弱半分。


    他居高臨下睨著相府緊闔的門扉,薄唇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


    “相府沒這個膽量,是明斟雪,她被孤縱的越發大膽了。”


    孫進忠揣度著帝王的語氣,摸不著頭腦。


    怎的陛下不但不惱,言語間還透出一種莫名的驕傲呢?

    獨孤凜亦是心情複雜。他一手縱著養起來的脾氣,而今使在自己身上,說不清楚應當滿意還是鬱悶。


    “陛下,禦駕停駐在相府前未免太過招搖,明姑娘不願見您,您看咱們要不打道回宮罷。”孫進忠勸道。


    這一趟注定是要落空了,該回去麽?

    獨孤凜煩躁地按了按眉心,不急著思索這個問題,反問了一句:

    “孫進忠,依你看,孤待明斟雪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不能再好!”孫進忠忙應聲道,“陛下精心養著明姑娘,樣樣挑頂尖的給明姑娘用,極盡榮寵,如此待遇,老奴在宮中待了幾十載也是頭一回聽聞呐。”


    帝王單手支頤額角神情苦悶,兀自歎道:“如你所言,孤待她這般好,她為何偏就不領情呢。”


    心事無解。


    一聲長歎被晚風吹散了。


    ***

    翌日朝堂之上,右相明柏山與明槊兩人均沒個好臉色。


    除卻因著明斟雪的事宜,對帝王敢怒不敢言之外,明家父子遭到了以左相為首的一批官員的彈劾。


    “先帝在時,右相與將軍便獨攬兩方大權,把持著大徵財政與軍隊,借權勢結黨營私。而今新帝登基,爾等竟還不肯放權麽!”左相開門見山。


    “左相作為兩朝元老資曆,德高望重,竟也能張口便來給我明家潑髒水,真不知左相滿口的仁義都吐到哪裏去了。”明槊脾氣直率,當堂將他懟了回去。


    “年輕人莫要太過狂妄,今有陛下穩坐上首,你膽敢放肆!”


    樹大招風,左相篤定新帝初登基,必然急著收攬權勢,若在此時將明氏父子推出去成為眾矢之的,不僅能為自己拔除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更能收攏帝心。


    他張口閉口蓄意拿獨孤凜的威勢去壓明相父子的氣焰。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是非公道陛下自能明辨,左相以為單靠自己一張嘴便能左右聖上的決策麽?”明槊毫不退讓。


    “你!明將軍你仗勢欺人,簡直不將陛下放在眼裏!”左相大怒。


    “仗勢?仗的誰的勢?”明槊冷笑一聲,“我明槊的軍功是自己拚著一身血肉從刀槍劍雨裏掙來的。倒是左相你身後那群人便是你結黨私營的證據,偏偏賊喊捉賊,反咬我明氏一口。”


    “豎子狂妄至極!新帝才登基不久,你便如此不知收斂,於朝堂之上公然藐視天威!陛下,老臣恭請陛下將佞臣正法,以儆效尤!”


    左相老奸巨猾,句句禍水東引,避重就輕,一心想挑起新帝與明槊之間的君臣矛盾。


    古往今來,沒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容忍臣子逾矩。


    正所謂飛鳥盡良弓藏,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


    “夠了!”獨孤凜冷眼睥睨著高階之下聲嘶力竭的一眾老臣。


    左相這是在領著朝中文武給他施壓,借臣犯君威的名義逼著獨孤凜剔除明氏。


    老狐狸打的一手好算盤。


    隻可惜,老狐狸這一遭看錯了人,獨孤凜向來不是任人挾製的魚肉。


    他隻會是宰割魚肉的刀俎,是操縱傀儡的引線,是馴服不了的孤狼。


    天生的上位者,心機深不可測,既擅於玩弄權術,又能時刻保持清醒,操縱著一堆自作聰明的跳梁小醜。


    除非他心甘情願俯首稱臣,否則絕無任何可能將他自那座至高之位拉下。


    “依左相所言,可有證據?”獨孤凜眉目深邃,周身透著殺伐者令人疏離畏懼的冷意。


    “此乃臣等聯名上奏的奏折,上書明氏父子種種過錯,足以定罪,確鑿無疑。請陛下過目。”左相忙不迭呈上手書,退下時得意地瞥了明槊一眼,勢在必得。


    孫進忠接過奏折跪呈禦座之上。


    獨孤凜冷冷掃了眼左相,發覺那老狐狸激動得滿麵紅光。


    不由勾唇冷笑了聲,展開奏折從頭看起。


    “老夫勸明將軍還是先給老夫賠禮道歉,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能讓老夫消了氣,那麽今日你的狂悖行徑,老夫可以不再追究。”


    左相捋了捋花白胡須,態度極其輕蔑傲慢。


    “我賠你個……”


    “明槊!”


    明相低喝一聲,製止了他的話。


    “一切皆由陛下決斷,在此之前,老夫奉勸左相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左相休要張狂。”明相麵容鎮靜。


    左相卻急得吹胡子瞪眼:“明柏山你什麽意思!你父子二人雄據朝堂多年,不將老夫放在眼裏,這口氣老夫勉強忍下。可你不能藐視陛下的威嚴……”


    “啪!”


    獨孤凜隨手一扔,奏折猛地自高座之上砸到左相腳邊發出脆響,嚇得老翁驚呼一聲,腳步踉蹌著癱倒在地。


    那份奏折份量不輕,若是一個不甚偏了毫厘砸上他的頭頂,隻怕左相會腦袋開花。


    獨孤凜從無失手的時候,隻有他想,或不想。


    這一砸,便是帝王的警示。


    左相身後的大臣忙一窩蜂似的湧上前來將他團團圍住,攙著老翁起身。


    “都給孤跪下!”帝王驟然冷喝一聲。


    左相在眾人攙扶下搖搖晃晃剛欲起身,猝不及防被人按住後背壓下,“噗通”一聲兩膝砸地跪倒,摔得膝蓋骨都要碎裂。


    看來帝王的確被那封奏折激怒了。


    左相心下狂喜,強忍著鑽心般的疼痛,換了副麵孔諂媚道:“陛下以為,論罪當如何決斷?”


    帝王鳳眸微眯,閑散著把玩墨玉扳指,無言中形成壓迫感極強的氣場,一時震懾住了滿朝文武。


    左相更是連大氣也不敢出,心下莫名生出一股恐慌。


    事態的發展似乎並未如他所願。


    “左相所書,可句句屬實?”他倏的掀起眼皮,目光直直釘在老翁身上。


    “句,句句屬實。”左相背上寒毛不爭氣地齊齊豎起,心裏咯噔了下。


    那可是他精心偽造出的真事,條條有據可考,不愁扳不倒明柏山。


    “既如此,確該從重責罰。”獨孤凜微微頷首,語調懶散。


    左相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打量著帝王的神色,心下竊喜。


    登時轉身怒斥明相,道:“罪臣明柏山、明槊,還不認罪伏法!”


    明槊猛然抬起頭,瞪直了雙眼怒視高台之上的帝王。


    新帝這是打算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無恥之徒!明槊恨得快咬碎了牙。


    殿中悠然飄過一陣嫋嫋香霧,與這劍拔弩張的緊迫氣氛格格不入。


    飄得眾人心弦都輕鬆了好些。


    除了明相父子。


    獨孤凜忽的微微勾起薄唇,神情鬆散:“依左相之見,當如何處決呢?”


    “自當褫奪官爵,沒收錢財充公,將明氏無論老弱婦孺全部發配窮鄉僻壤以儆效尤,方能彰顯陛下新君即位之初的聲望。”左相慷慨激昂。


    “說的好,孤深以為然。”獨孤凜點點頭,眉眼倏的沉下來,眸中劃過一絲鋒芒。


    “那便依左相所言,傳孤旨意,左相韓薄欺君瞞上,藐視國法,徇私舞弊,貪墨救災糧餉,在職期間結黨私營,數罪並罰。”


    “韓薄及其黨羽褫奪官爵,沒收錢財充公,合族發配偏僻荒蕪之所以儆效尤,以彰顯孤新君即位之初的聲望與功績。”


    獨孤凜眸中噙著淡薄的笑意,冷嘲道:“左相,你可滿意?”


    “陛下!!”老翁如遭雷擊,他碎了膝蓋骨難以站立,隻能哆嗦著手腳膝行朝禦座之下爬去。


    “攔住他!”獨孤凜低喝了聲。


    “老臣,老臣為大徵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知做了什麽竟遭此飛來橫禍!”


    他扭頭怒視明相:“是你!一定是你在陛下麵前進讒言誣陷老夫!該被抄家滅族的是你!”


    局勢反轉出乎意料,明相父子亦怔怔望著帝王,不知所雲。


    獨孤凜掀起眼皮,眸色冰冷不屑與之多言,孫進忠察言觀色登時心領神會,手執浮塵一把擊上韓薄那張漲紅了的臉。


    “閉嘴!當著陛下的麵,乞容你喧嘩!”孫進忠怒斥了句,滿臉嫌棄。


    韓薄手腳抽搐著不受控製地朝台階上狠命攀爬。


    “晦氣!”孫進忠一腳將他踹下去。


    “陛下要論罪,可有臣的罪證?老臣不服!”


    老翁氣得目眥欲裂,強撐著最後的底氣叫板道。


    “你問孤要你的罪證?”獨孤凜麵上浮出一絲淺淡的譏笑,眸中漸漸凝起陰狠。


    他揚起下頜朝階下奏折所在的方向微微點了點,姿態極其高傲:“你且看清楚,你方才親手呈上來的究竟是明相父子的罪證,還是你韓薄一黨的罪證?”


    韓薄一時呼吸停窒,手忙腳亂爬過去撿起了奏折。


    十指哆嗦地厲害,嚐試了幾次也無法順利展開奏折,無奈之下他竟拋棄了半生引以為傲的風骨與修養,將奏折鋪在地上,用頭去拱。


    眾皆駭然。


    他終於拱開了那份條例清晰的罪己詔。


    似是被烙鐵燙到一般,韓薄倏的抽回手,爆出撕心裂肺的無能狂吼。


    怎麽會這樣?!

    他親筆一筆一畫寫成的明相父子罪證條例,為何成了羅列他自己數十載罪證的奏章!


    韓薄神誌不清,狼狽地在地上爬行著,一身官袍散亂開來。他為官幾十載積累塑造而出的德高望重的肱骨能臣形象一夕轟塌,碎得一點不剩。


    在場之中多有出自他門下的後輩,眼看著昔日引以為傲的師長而今如喪家之犬一般於眾目睽睽之前狼狽匍匐,無一不痛心疾首。


    “陛下,陛下恕罪……”


    滄桑的喉嚨裏發出一聲心力交瘁的低吼,韓薄以手攀著玉階往上爬,十指指縫裂開浸滿了汙血。


    獨孤凜冷眼睨著他,唇角始終漫不經心勾著一抹涼薄的笑。


    他看著這個前世三番兩次精心籌謀將明家最後推入無盡深淵的奸臣而今如一條老狗般趴在他的腳下。


    前世若能早些拿到證據斬草除根,也不會再有後來的那些事了。


    “韓薄,”獨孤凜起身,玄靴傾軋至他眼前。


    “陛下。”老翁混濁的眼睛中重又亮起幾分充滿希冀的光。


    下一瞬,卻被一記腳風當頭劈下,頭顱被玄靴狠狠碾在地上摩擦。


    獨孤凜似笑非笑,腳下力道卻狠得令人吃不住。


    他含恨咬了咬齒關,一字一字自齒縫間蹦出:

    “韓薄,你罪當萬死,千刀萬剮不足泄孤心頭之憤。”


    他忽然被點醒了什麽似的,戾氣浸染的黑眸劃過一絲愉悅:

    “那便拖出去,千刀萬剮罷。”


    ***

    這一日的早朝可謂是風雲萬變,驚心動魄。


    散朝後,遠處剮肉的哀嚎聲猶在耳畔響著,明槊緩了緩蒼白的麵色,快步走至明相身邊。


    “父親,我方才突然想明白一點,左相說我們仗勢欺人,好像也不無道理。”


    明相含怒瞥了他一眼:“仗誰的勢?仗陛下的勢?你我清者自清,本就是左相蓄意誣陷意圖坐收漁利,陛下所言不過是事實。”


    他仰天長歎,視線落在九重闕巍峨的門楣上,不由讚歎道:


    “能明辨是非,看透朝中清濁,將一手滔天權柄遊刃有餘玩弄於股掌之間,這位新帝是個狠角色。”


    “非也,”明槊掃了眼四周無人,這才壓低了聲音,“明氏清白事實確是不假,但父親與我,今日高低也仗了妹妹的勢。”


    “斟兒?”明相不解,“這是何意?”


    明槊推著他往宮外走:“今日陛下不計前嫌罷了。餘下的事兒子慢慢和您說,總之,我覺著斟兒同陛下之間的糾葛,沒那麽簡單。”


    ***

    罷朝後,獨孤凜麵容沉靜獨坐龍椅之上閉目養神。


    然而不斷敲擊著案幾的長指卻暴露了他內心的急迫與不安,似是在等著什麽人,或是什麽消息。


    “陛下,陛下。”孫進忠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派去跟著明姑娘的暗衛傳回來消息了。”


    獨孤凜聞言驀地睜開眼,坐起身來。


    這些時日為了先下手為強,不給韓薄黨羽捏造更多罪證誣陷明氏的機會,他晝夜耗費心神搜刮證據,鐵打的身體也熬不住。


    同時又得分心牽係著明斟雪的一舉一動。


    一想到那位作天作地一心想逃離他的小祖宗,帝王眉眼間的疲乏更為深重了。


    “說,她今日去了何處,做了什麽事。”獨孤凜抬指擰了擰眉心,歎了口氣。


    孫進忠如實回稟道:

    “明姑娘回府後的第二日,一早便去了‘金玉堂’。”


    “金玉堂,盛京城最繁華的酒樓之一?”獨孤凜皺眉,“她去那處做甚。”


    “那酒樓背後的大東家是明姑娘的堂姊唐香君,明姑娘與堂姊交好,在那處待著如今仍未回明府。”


    “荒唐!”獨孤凜猛地一掌擊在書案上,心火又起。


    “金玉堂是什麽地方?魚龍混雜,多的是去尋歡酗酒的紈絝子弟。她一個姑娘家想在那處待上一日?”


    獨孤凜感覺疲乏不堪的頭腦被猝然竄起的心火燒得昏昏沉沉。


    “陛下您先別急,您聽老奴說完。”孫進忠給他斟了盞涼茶壓壓火氣,繼續道。


    “明姑娘到了酒樓之後,便被唐大東家接入了雅間內敘舊。”


    “您猜怎麽著?”孫進忠語氣中難掩興奮。


    獨孤凜撩起眼皮冷冷掃了他一眼,戾氣濃得能殺人。


    孫進忠被嚇得陡然一激靈,慌忙垂下眼皮子老老實實說道:

    “那雅間內竟還有重傷初愈的英國公小公爺,張閣老的長孫,武定侯府小侯爺,還有……”


    孫進忠越說越來勁,無意間餘光瞟到帝王陰沉得能擰出水的臉,驀地被嚇住了。


    “還有誰,”獨孤凜不知何時取出一把長劍,拔l出腱鞘,將利刃握於手中慢條斯理地擦拭著。


    一看便知是把不可多得的殺人利器,削鐵如泥。


    見孫進忠默不作聲,他抬眼冷冷掃過去,逼問道:“嗯?怎麽不繼續說了,孤問你,還有誰?”


    作者有話說:


    狗子今日筆記:


    我為嶽父扛大旗,老婆卻背著我找男閨蜜花天酒地Q^Q感謝在2022,11,0422:54:45~2022,11,0517:16:2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北城紫柒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